《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418、成佛（1）

　　“这些细线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这佛脚排出的汗渍吧？”宓竺认不出吐槽了一句。
　　“之前这些能量将你们禁锢在这石柱上，能清楚地看到它们在吸食你们的神魂之力以及体内的精气灵力。”紫衣将之前看到的一切悉数告诉宓竺，“你们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有大约十日了。”
　　“并且一开始，你们并不是在这佛脚的脚掌心上，而是在脚跟之上，这十日的功夫，你们一直在缓缓上移。如果我猜的没错，等到将你们身体的灵力和精气吸食完毕后，你们就会和齐杰枫他们一样，被转移到这聚印佛脚的指甲上。”
　　宓竺忍不住抖了一抖，就听紫衣有些咬牙切齿，“到时候，恐怕再想从昏迷中醒来就十分困难了。而且，就算有醒来的机会，应该也再无力挣脱这聚印佛脚的镇压。”
　　“镇压？”宓竺深深吐了一口气。
　　“没错，是镇压。”紫衣看了看一脸煞白，状态还十分不好的宓竺，心中怒意滚滚，“佛脚和佛脚印寓意爱与慈悲，你觉得佛脚倒伸呢？”
　　宓竺的神识缓缓朝上探去，这佛脚高耸如云，虽说着云层低矮，但却仍能清晰地看到这佛脚的庞大和威严。它身上缠绕而出的这丝丝缕缕的无形细线以及它身上清晰可见的脉络，使宓竺恍惚间能感觉到它脉搏的跳动。
　　它仿佛是活的一般，只是它藏身在那深渊之下，厚土之中，还未苏醒。只慵懒地倒伸出一只佛脚，无意识地镇压住宓竺这些自投罗网的蚊虫罢了。
　　“佛脚倒伸，便是反意，莫非寓意着恶与残酷？”宓竺心中一紧，越想越觉得正是此意。
　　紫衣点了点头，“你的心境接连突破，比之你目前的实力还要高出许多。加上你甚至并无什么心魔，之前在孽镜台前，都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往，也愿意接受审判。这样的你，我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你陷入沉睡无法苏醒。所以，我刚才，第一次感到无措。”
　　“紫衣……”宓竺知道紫衣是在自责，但这真的怪不了他，“不是噩梦，是美梦。”
　　“什么？”这次轮到紫衣愕然了。
　　“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忧、思、悲、恐、惊的七情，加上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欲。世人以为最难挣脱的，是极致的苦痛，实际上，最难清醒的是至臻的幸福。我记得现代早已制作出的入梦仪，就有人宁愿活在那虚妄的美梦中不愿清醒，更何况，这佛给的美梦实在太过真实，而且，它还不是一次性给完的……”
　　宓竺想到，如果之前的梦境，是自己的憧憬已经实现，自己爱的人都在身边，她一定会有所怀疑，怀疑的种子根植不去，那美梦并不能困住自己太久。
　　但它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在那梦中，一切都会由自己的意识处理成最为合理的假象。比如说，自己已经经历过几次穿越，也曾通过方舟穿越到过去。那么真的回到过去时，她就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
　　再比如，因为在自己的梦中，自己的一切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会坦诚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样也会进一步动摇自己的怀疑，直至，那怀疑的种子被逐步拔出，而那颗充满期待的种子慢慢发芽，到最后，即便有人告诉自己那是梦境，恐怕自己也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而这，真的是这世间最为残酷的惩罚了，“佛说‘四大皆空’，我也曾听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生是四大的聚合，死是四大的分解。这佛虽说是无上的爱与慈悲，但对于我们这些只记得一世的凡夫俗子来说，又何尝不是无尽的恶与残酷呢？”
　　宓竺喃喃自语，不知何时，她整个人竟然就这样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中。甚至没有任何的依托，她就那么静静悬浮在半空之中，正面面对着佛脚脚掌心。
　　她的星罗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倒悬在宓竺的头顶上方。那枚混沌舍利子缓缓浮现而出，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而那些本来朝宓竺缠绕而来的无形的丝线，却纷纷从宓竺身体周围环绕而过，丝丝缕缕地被吸纳进入了那混沌舍利子之中。
　　她在进入这无意识的明悟状态中之前，也只堪堪屈指将手中的木牌弹向紫衣的方向，如此，她便似再无牵挂，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空”的状态中。
　　“咚……咚……咚……”这一次，那梵音变得更加绵长而悠远，仿佛是传往遥远的天际，要透出这无比的地狱，传递到芸芸众生之中。
　　混沌舍利子中的老僧再次现身而出，他面目含笑，似有顿悟，他缓缓念了声佛号，接着道，“无妄无痴，无法无我！”
　　紧接着，他整个人爆发出璀璨的圣光，缓缓化为无数的光点，那老僧就在那璀璨的圣光之中渐渐消失。
　　如果宓竺此时清醒地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十分吃惊。也会明白，这老和尚修禅一生，浑身功德坐化练就这枚舍利，但终是少了一丝机缘。一直到此时，受到宓竺无意识顿悟的点拨，和这聚印佛脚的增持，终是被点化成佛。
　　他消失之后，那些光点融合成了一股拳头大小的金色光团，瞬间从宓竺的头顶没入。而那枚舍利子流光闪烁，重新纳入星罗扇之中。只是这一次，星罗扇舒爽地展开数次，似乎享受无比地摇了摇扇叶。
　　从这一刻起，它终于在与这枚混沌舍利子若隐似无的对峙中，占据了完全的主导地位。它们终于在这一刻合二为一，融为一体，那舍利之上的佛性已消，成为了最为纯净的胚子，融入星罗扇之中，也正是因此，星罗扇也撞了大运，品级再次提升。成为圣器中顶尖，甚至超越了圣器的存在。
　　紫衣被这圣光所摄，已经被逼提着齐杰枫退至宓竺数十米外的地方。他本就是灵魂状态，这酆都城的门神之前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他也算是误打误撞过了这酆都城门。
　　作为一抹灵魂，即便早已凝成实体，但也终究没有肉身，所以那聚印佛脚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攻击行为。
　　所以，他是自始至终目睹了一切的“人”。他看到齐杰枫驮着宓竺刚刚走进这城门中，就被无穷的迷雾瞬间掩埋，还不待他做出反应，宓竺和齐杰枫已经被密密麻麻无形的细线缠绕在了这佛脚脚跟处。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细线从他们的身体中吸食了精气灵力和神魂之力，看着他们陷入昏迷之中，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唤不醒。同时，无论是他的精神力还是御虫之法都对这能量毫无办法。
　　就在他只能无力地一遍遍呼唤宓竺的时候，她终于从昏迷中清醒。可是不过刚刚清醒过来，谁知道自己一句话，竟然引得她心动动荡，轻易进入了顿悟之中。
　　虽然这对宓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他却郁闷无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话可还只说了一半呢。
　　“阿竺，我想说的是，你们昏迷的这十日里，已经有3名异能者魂魄全散，精气尽去，血肉俱溶，只剩下一副枯骨，从这佛脚指甲上掉落进这万丈深渊……”紫衣喃喃地望着数十米外的宓竺，不禁苦笑，“呼……也不知道南佑律他们还能支撑多久的时间呢！”
　　他正感慨着，忽得意有所感，朝下方望去，他的神识观察到那扇紧闭了十日的城门此刻正缓缓打开，而司徒和一行人终于还是懵懂无知地走了进来。
　　“唔……麻烦还真是接踵而至啊！”
　　在他有些冷漠的注视中，他清晰地看到逸风等人刚刚走进这城门之中，佛脚之上便分出密密麻麻的无数丝线，以迅雷之势缠绕上他们的身体。他们没有丝毫的挣扎之色，眼神便变得迷蒙呆滞起来。
　　他们被丝线缠绕着紧固在佛脚脚跟处，紫衣看到他们无神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太久，便逐一缓缓闭合。
　　紫衣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宓竺的方向，这一看，便有些惊骇得发现，随着老僧点化成佛，消失在天地之间，混沌舍利子与星罗扇终合一体后。那原本源源不断注入进混沌舍利子中的无形细线，似乎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宓竺身体内外，逐渐将她包裹。
　　见到此情景，他心脏猛然被揪紧，忙想上前，却在下一刻，清晰地感应到宓竺的心境以及体内的灵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她之前被这些细线吸纳而去的灵力精气，甚至是神魂之力，都被原封不动地反哺归还。紫衣缓了口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惊骇莫名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莫非这佛起了善念？”紫衣说完这话，将自己都逗笑了，因为他可是清楚地看到，那下方佛脚脚跟处，正被这些细线缓缓剥夺着灵力和魂力的逸风等人。
　　佛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反哺人类，紫衣猜测，这应该和之前混沌舍利子中的老僧点化消散，以及他留下的那团金光有光。自从那团金光汇入宓竺的头顶，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宓竺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