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392、王奶奶（1）

　　这时，一个青衣童子注意到了宓竺几人，忙几步行来，“几位是新来的，看着十分面生呢，是从哪来的呢？”
　　他狐疑地朝宓竺几人身后左右望了望，似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人，有些警惕起来。他抬手朝前方还处于混乱嘈杂之地唤去，宓竺就看到几个鬼吏抬头朝这边望了望，似乎分身乏术，就派了几个执幡的鬼卒前来处理。
　　那几个鬼卒寒着脸，走到近前，询问出了什么事，就见青衣童子跟他们嘀嘀咕咕了几句，那几人警惕地将宓竺几人隐隐围住，“说，你们从何而来？”
　　宓竺有些疑惑，除了自己，其余几人在纸片术的受术人早已消失的情况下，已经很难维持住新魂的模样。这些地府的鬼，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也就罢了，怎么这都细细观察好一会了，似乎还是没有认出几人是人类的身份。
　　她眼珠一转，摸了摸怀中的木牌，心中了然。她垂下眸子，再抬头时竟眼含怒意大声质问，“我们几人，一生良善，可从未做过什么恶事。刚才几个官差，竟就这样将我们打发了，没走多久，就看到这座城，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咄咄逼人的模样，倒是将眼前几个鬼卒呵住了，但如果细细听她的话，就会发现她只不过将前方那个瘫在地上耍赖男子的话换了个方式重复了一遍。既然那人能如此闹腾，却让那些鬼吏毫无办法，从自己嘴中说出去，应该也没什么错吧？
　　她手心灵力闪动，随时准备着，一旦情况不对，她就准备打进这门关之内了。其余人也浑身紧绷，虽然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也不想一来就打吧，那还怎么寻人？
　　“叫嚷什么？”其中一名鬼卒与之前的青衣童子一般，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什么人，嘴中嘟囔了几句，“行了，既然如此就在这排队吧！也不要有什么抱怨，前世因后世果，下一辈子做个花草，沐浴阳光雨露，也去去残魂一身晦气。这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好福气。”
　　花草？宓竺朝着那门关看了看，那牌楼之上从云雾缭绕之中透出七个金字，“花落一点红满川”，再看看前方一团嘈杂中，还在拼命叫嚷喊冤的男人，这才明白过来。
　　看来这座城，是个接引往生的城池了。而那另一端，恐怕是要投生为花草这些植物了。难怪那男子无法接受，自己好好一个人，下辈子要投胎做朵花做棵草，不能言不能语，还得吃风餐雨露，甚至还会被人踩被车碾，实在无法接受。
　　那几名鬼卒带着几人朝队伍中走去，安排他们排好队，这才匆匆离开。司徒和则小心翼翼凑到宓竺身边，“美人姐姐，我待会若是进了这红满川，莫非真的会投胎成草，你一丛我一丛，岂不是要绿满川了？”
　　“绿你个头！司徒和，别给小竺添乱。”齐杰枫跟他并排，自然把他的话听进了耳朵，不由扯了扯他的衣袖，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前方那名男子还坐在地上叫嚷，几名鬼差似乎碍于什么并不能用强，只能硬着头皮好言相劝，“张培明，你在世时，虽然以善待人，孝敬恭顺，但太过懒惰。从小立誓要做什么米虫，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之后吃得腰大膀圆，行走困难，不是也相当难受。下一世赏你做株花草，既全了你不想动弹的夙愿，也全了你海吃不胖的梦想，不是十分妥帖？你还有什么不满？”
　　那一直叫嚷的男子听了鬼差这一番话，竟愣了愣，似是觉得十分有理，嚎叫的声音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讷讷地问，“那能一样吗？老子生前吃的山珍海味，谁不爱看我吃吃喝喝，不但粉丝无数，还多有人将美食送到我桌案前，供我挑选。不仅如此，还能挣到钱，挣的钱还能吃吃喝喝……”
　　“这位仁兄是头猪吧？”司徒和听到这里，疑惑地在宓竺身边小声询问，“为什么他吃吃喝喝也有粉丝，还能挣到钱？小弟如此风流倜傥，也没见有谁主动送上钱财宝物，供我挑选？美人姐姐，您名声远扬，可曾收到过粉丝传来的武器装备？”
　　他问得太过认真，让宓竺滞了一滞，竟不知如何回答他。默了默，才勉强回答，“他那是吃播……”
　　司徒和似乎并不明白，刚想接着询问，就听那鬼差听了张培明的话似是被惹烦了，青面獠牙的脸上带上了阴霾，之前慢声细语的声音也陡然大了许多，“既然你这么不甘，只想吃吃喝喝，那我自会向殿王禀报，让你投生为猪，全了你的梦想？”
　　“什……什什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让我下辈子去吃猪食？你有没有人性？”
　　“我不是人，自然没有人性。不过你从未吃过猪食，又怎知那猪食对猪来说不是猪间美味呢？”那鬼差撂下这句话，竟然作势要走。
　　张培明见此，连忙拽住了他的裤脚，“别别，我做草，做草还不行吗？不过，再下世……？”
　　听他认了怂，鬼差立即笑容满面，“只要你下世消了上一世的因，自然果报来寻，会投个好胎的。”
　　“好……好吧，带我去吧！”张培明做出一副壮士断臂的表情，让周围鬼差扶着，艰难地起了身，等待的青衣童子适时接引着，朝那门关内走去。
　　他们的身影在门关处一闪而没，再看时已经走了很远了。
　　经过这一闹，后面的排队的一些新魂也认了命，生怕这鬼差一个不爽，给自己改判入畜生道。他们前世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甚至许多人在宓竺看来，面相都比较和善，在他们的配合下，加上被判入这里的新魂并不多，因此很快就轮到了宓竺几人。
　　“你们的牒引呢？”那鬼差身前有一卷书左右摇摆，他举着一把毛笔，坐在桌案前，并没有抬头。
　　“牒引？”宓竺心中一紧，她刚才见那些入城的，并没有出示什么凭证啊？
　　“你们的生平不显，应该不是直接从接引地传来的。你们之前说，有鬼差送你们过来，来之前，没有殿王下发的通牒吗？”鬼差耸起鼻子，嗅了嗅，还未说话，宓竺忽然想起了什么，取出来之前，星澈扔给几人，让几人贴身放好的木牌，满脸肃然地问，“是这个吗？”
　　她将木牌捏得很紧，准备一个不对，就收回木牌，硬闯进去了。没想到对方看到木牌后，狐疑的脸上神色消戚，骇人的脸上堆上了格格不入的笑容，“不错不错，将他们迎进去吧！”
　　他吩咐完，果然就有青衣童子前来引路，几人依次验证完毕，松了口气的同时，依次踏进了那门关内。
　　内藏经阁内，星澈从运行疗伤中醒来，擦拭了下额头的细汗，双目灼灼地看着泡沫门之上。那黑灰色的光晕形成的传送门上，此刻正印着宓竺几人的影子。他看到宓竺取出了自己给的木牌，顺利地通过了门关处的鬼差，扯了扯嘴角，“还算不笨。”
　　接着，看到宓竺几人顺利地进了这红满川门关之内，这才吐了口气，“看样子暂时没什么问题。”他闭起双眼，重新进入了修炼状态。
　　进了门关内，相当于过了一大关。宓竺可不准备跟着这几位青衣童子，老实地朝投胎之地而去。可是如何摆脱他们呢？正在她思考要不要寻个人少的地方，直接将他们击晕的时候，就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童子忽然声音清脆地唤了一声，“王奶奶，今日还在等着呢？”
　　宓竺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一位老太太坐在门关内不远处的位置，她捶了捶自己的大腿，笑起来一脸褶皱，“嗯嗯，等着呢。”
　　宓竺看出她的灵魂已经有些淡了，恐怕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照理来说，人死后灵魂脱离□□，生前无论有没有残疾，死后都不再受□□的影响。但她下意识捶腿的动作，一方面是因为，她生前，那地方应该有所损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灵魂虚弱，快支撑不住的原因。
　　果然，宓竺就听到青衣童子不赞同的声音，“王奶奶，别等了。前世已清，你们往后几世也不见得再会有交集，就算有交集，您也记不得的，何必呢？您的灵体支撑不了多久了！还是早早投胎吧。”
　　老太太应该听过太多次同样的劝告，所以仍笑盈盈地，她摇了摇头，“等得越久，说明我孙女活得越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说完这话，她脸上又泛起了苦意，时笑时哭的模样，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
　　“这时间可不是这样算的……”童子摇了摇头，知道劝不动她，自己又有事，就没有继续聊下去。准备带着宓竺几人继续朝前走，但宓竺却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想到，既然这老太太能自主选择什么时候去投胎，不就说明自己也可以选吗。这样一来，不用动手，就能达成目的，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不是更好。
　　“等等！”宓竺唤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朝她看去，不仅是那些童子一脸不解，就是紧跟着她脚步的齐杰枫等人也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