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319、几世轮回（2）

　　就在她准备推门进入病房之时，宓竺飞到她的身侧，迅速传音道，“程思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这些无济于事，和我谈谈。”
　　程思晓身体重重一抖，直到宓竺已经飞离她身边，她似乎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并不是错觉，可见她神识受损有多么严重。
　　她推门的动作一顿，眼中透出往昔锐利的锋芒，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便转身朝宓竺的方向赶来。
　　看到她的动作，宓竺松了口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通名道姓，就是怕她知道自己是贝拉前辈派来，反而逃离，可就不好了。自己只含糊地提了一嘴她所要做的事，又告诉她这样做没有用，结合她这么久都没有达成改变过去的目的，相信她就算对宓竺产生警惕之心，也不敢放过任何一点救命稻草。
　　两个人最终找到了医院旁的一个安静的角落，程思晓看着笑意盈盈的宓竺，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觉得以神魂状态存在，还能清醒多久？以这种状态，您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垂下头，先是摇了摇头，又因为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你是师傅派来找我的后辈吗？你能帮我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用我所有的力量让你回到事故发生之前……只要，只要……”
　　她忽然哽咽了起来，“要怎么办？怎么办他才不会死？”
　　宓竺是追随她的神魂而来，并没有办法回到事故发生之前，而此时的程思晓，连送自己回到过去的能力都没有，要想送宓竺回去，哪怕宓竺愿意，她也不见得有那个能力办到。
　　只是她哽咽下的话，却让宓竺心中一动，“没错，我是贝拉前辈派来的，但我知道您已经舍弃了这么多，应当并不甘心就这样回到未来。”
　　宓竺的话让程思晓有些意外，她神魂状态下，虽然悲痛，但眼中却并没有泪水。
　　“我想帮助您打开心结，如果您有办法，我也愿意帮助您改变过去。但是，您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会失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宓竺深谙人心，知道程思晓心结不去，是绝不会回去的。但如何去了她的心结，宓竺本来并没什么头绪。但原本以为无从下手的事情，就在刚才听到她哽咽的话，却让宓竺想到了什么。
　　程思晓应当已经不止一次轮回在事故发生之前，就像自己当初在时空城，第一次穿越在郑茜晨身上时，并没有逃过一死，但死后，她又再一次回到事故发生之前，但因为自己并没有操控时间的能力，所以，第二次，她随机回到了婚礼当天的时间，那样也给了自己完成任务的可能性。
　　但程思晓不同，她是由方舟已经成熟的穿越技术，跟随自己的记忆回到了事故发生之前不久，当每一次她改变过去失败的时候，她可以再次选择回到事故前。
　　在这样的轮回中，她哪怕有一次真正救活了王诺欸，便可以回到未来了。可是她一直没有回归，宓竺和方舟的技术员早已预料到她救人失败，但在这之前，宓竺并不明白她失败的原因。
　　因为无论怎么想，只是改变一场小小的交通事故，应当并非困难的事情。那她为何会一直失败呢？一直到刚才，宓竺忽然明白过来，并非历史没有改变，而是改变历史后的王诺欸，依旧没有逃脱身死的命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她抚着前额，神魂似乎更加不稳定了些，“这次已经是我第五次回来了，我，等一下，我的记忆有些混乱。”
　　宓竺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本来应该是七色花联盟中非凡院的院士，受到众人的尊敬，如今却憔悴地连记忆都有些紊乱，看着着实有些凄楚。
　　顿了一会，她惨然低笑一声，“是啊，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妄图改变什么呢？我只想让他活着，就算用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
　　“第一次我回去的时候，我也以为一切都很简单，我只要没有跟他在车上吵架，没有争吵，自然他也不会停车，就不会发生那场事故了。”她顿了顿，“我以为就是这样简单，但是，那场事故仍然发生了，甚至，我因为并没有离开车体的原因，也受了重伤，神魂蕴养了十数年，才重新轮回。”
　　“第二次，我直接选择让他载我以跑车去罗本集团，这一次我们顺利来到总部，我非常开心，以为一切都改变了，却不料，没有过多久，研究所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不仅他死了，连同他视若亲人的伙伴也都无一幸免。”
　　“我特别恐惧，第三次回去，我便直接让他带我去医院，我知道他是拒绝不了我的要求的，所以最后他真的先带我去了医院。可是，我却是自作孽，自己在医院被绊住手脚，等我检测完出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他出事的消息。”
　　“第四次回来，我甚至已经抱了最坏的打算，我和他同进同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我跟着他一起去了罗本总部，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我不能直接进入研究室中，但有我的守护，我不相信他会出事。”
　　她双手捂住脸，脸上带着绝望的神色。
　　“然后呢？”宓竺见她似乎沉浸在回忆里久久无法回神，忍不住开口打算了她的回忆。
　　“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是他自己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心血，造成了爆炸，这些竟然不是意外。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活着吗？那我到底在做些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才能救活他？”
　　她眼中带着沉痛，不知又过了多久，“而我这次回来，甚至都不能再借用过去的身体，只能以神魂状态存在，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宁愿他是死在一场事故中，也不愿相信他是一个凶手。”
　　这几段话并不多，她却已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去了数次，每一次都是剐心之痛，而最痛的却是，她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一个自己求死的人，如何救他？
　　宓竺看着她绝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但她作为旁观者，却冷静许多。“这里不对……他没有理由自杀，不对。”
　　“怎么不对，我是亲眼看到他自己做了那些事……”
　　“每一次你回去的时候，他首先都是以你的想法为准，虽然他仍会回到罗本集团，但他跟你说的那些憧憬未来的话，对你的呵护能是假的吗？而且，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让你处于危险的境地？”宓竺很容易就找到不合理的地方。
　　这其实非常简单，只是因为程思晓经历了数次失败，又看到王诺欸近似自杀的举动，受到了冲击，加上神魂本就已经不稳定，所以，即便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她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钻了牛角尖了。
　　“你什么意思？”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宓竺。
　　“我是说，他是受到了刺激才会在冲动下做出这种事。”
　　“不会的，不会的，他性格特别好，别人就算打了他，他也只会温和地原谅别人，就算骂了他，他也只会简单地将那件事抛之脑后。他这样的人，不会发狂的。”程思晓摇了摇头，连连否认。
　　“那这样的他，会是一个轻易自杀的人吗，还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宓竺一针见血，“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每个人都有底线，你想想他的底线是什么？”
　　“底线？他的底线？”程思晓喃喃着，似是有些痴了。
　　“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我知道你不甘心，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做，但是，真相，不该被掩盖。”宓竺没有理会程思晓纷乱的心绪，迅速制定了计划。
　　“真，真相？”程思晓咀嚼着宓竺的话，“我要真相有什么用？他回不来了！”
　　“因为，这是你现在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了！而且，如果还能有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你不想失败的话，找出真相是唯一的选择。”宓竺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透露着坚定之色。
　　程思晓将脸埋进双手中，半响，似乎整理了情绪，“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听到她说“我们”，宓竺松了一口气，能够暂时取得她的信任，已经十分不易，“首先，我们要弄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所以，要从那场爆炸事故的原因查起。”
　　“什么？”程思晓有些不解，“那已经是之前轮回的事情了，如何查？”
　　“正是因为这一世并没有发生此事，所以那场事故的遇害者也并没有死去，相信从他们身上能查到让王诺欸那样做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宓竺的话转移了程思晓的思绪，她此时看起来像是清醒了许多，“你说的没错，那些人应该还活着，只是我只大概记得他们的模样，认得的人不多。而且，他们都是罗本集团技术研究室的技术员，我现在的状态，想将他们的资料全找出来，有些难度。”
　　“这个事情，你就交给我吧。”宓竺抿了抿唇，“将你现在的住址告诉我，回头拿到资料，需要你配合确认当时的受难者身份。”
　　“好，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你现在需要好好蕴养神魂，才能好好记起过去的那些轮回中，有没有被你遗漏的重要信息。”
　　最后，宓竺又交代了她暂时不要去找年轻时候的自己，以免制造事端。见程思晓都一一答应之后，两人便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