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249、偶遇（2）

　　“嗯，你见到我时，我正巧受伤了，看起来有些惨。你竟然怕我饿着，给我端来了红豆糕和清水，又怕我不吃，还给我唱了歌，念了诗。后来……”他一五一十地说着，双眼炯炯有神，说到后来，却突然哽住了，望向宓竺的眼神中复杂无比，但宓竺却在那些回忆里全然找不到这个片段。
　　可能那时候郑茜晨太小了吧，不过她这么善良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情也实在不奇怪。
　　“茜晨，二弟？”忽然，不远处，一道声音打断了宓竺的思绪，那声音并不大，应该是因为惊讶脱口而出。
　　但宓竺却听了个分明，她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杨文山站在一群人的正中间，被十数名身穿正装的男女簇拥着，站在离宓竺两人不远的地方。
　　杨文山似乎没有想到宓竺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的存在，他愣了一下，便沉着脸朝宓竺走来。而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打扮精致干练的美貌女人，她因为杨文山的举动也看到了宓竺，但脸色旋即便难看了起来。
　　她匆匆跟随着杨文山的脚步，小碎步地跑着。待跑到杨文山身边站定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她有些娇咂地扯了扯杨文山的袖口，顺势将手挎在了杨文山的手臂处，“杨总，客人还等着呢。”
　　杨文山并没有理会她，却也没有与她保持距离，反而低头看向宓竺，脸色阴晴不定，“你怎么在这？二弟腿脚不好，若是伤着了怎么办？”
　　宓竺冷淡地看了那女人一眼，似笑非笑，“杨总还是忙自己的吧，不过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些形象。”
　　那女人抬起下巴，头颅微微朝杨文山的方向倾斜，无声地宣誓着主权。
　　宓竺看着这一幕，之前因为得知杨文斌的生平而对他升起的一丝怜悯荡然无存，这男人还当真是拎不清，可想而知郑茜晨过得那么抑郁。
　　而她身边，杨文斌眼中寒意一闪而逝，甚至没有丝毫遮掩，“大—哥，你袖子脏了！”
　　杨文山似乎才注意到那女人挎在自己臂弯的手，猛然将那手甩开，再看向宓竺时，脸色更加难看了，“二弟腿脚不好，你还是带着他早点回家吧。”
　　“呵……”宓竺淡淡一笑，还未说话，杨文斌却率先开口了，“大哥，是我让大嫂陪我出来透透气的，顺便给嫂子买几套衣服。她自己不太注意这些，做弟弟的不能当看不见吧。”
　　做弟弟的不能当看不见，当老公的却看不见？这不是明晃晃地在打杨文山的脸吗。杨文山脸色更加阴郁，眉头都皱成了川字，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连他身边的娇美女人都骇得不敢上前来。
　　他伸手握住宓竺的手腕，宓竺在他猛然使力下，脚步有些踉跄地朝前方走了两步。
　　“杨总怎么了？”这时，那十数人也跟了上来，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当先的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人笑呵呵地开口问着。
　　杨文山听到这声音，那握着宓竺的手如同被烫到了似的猛然松了开来。宓竺不动声色地甩了甩自己被捏疼的手腕，低垂的眼眸中却浮上了不解的神色。
　　“呦，这不是杨太太吗，怎么自己来逛商场吗？”人群中，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开口唤出了宓竺的身份，但她的眼神却瞟向了杨文斌。
　　杨文斌眼中似有风暴聚集，他拄着拐杖艰难地朝前方迈了一步，正要说话，却被宓竺伸手拦住了。
　　宓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认出她应该是酒店一个供应商的老板娘，并没有搭理她，只对杨文山笑了笑说，“那我就先带二弟回家了，诸位老板还有正事，我就不打扰了。”
　　她顺势架住杨文斌一侧手臂，感受到他愤怒紧绷的身体，安抚似得用手指拍了拍，转身，便准备离开。
　　“杨总，不是我说，小城市确实太过寒酸了些。”宓竺听到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转过头来，便看到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他正有些不屑地看向宓竺的衣着。
　　“在这里开这么大个酒店，有人住得起吗，怕是压根没有客人吧？”他耸了耸鼻头，目光最终落到了杨文山的身上，“我们酒店确实还剩一批瓷器，不过，我看，你这也不太用得上吧。”
　　他脸上的嫌弃之色毫不掩饰，让身边的一众人神色各异。
　　“陈经理，话不是这么说的。既然是五星级酒店，品质自然是不能降的。”有人打了个哈哈。
　　但那陈经理却十分不屑，“我听说你们布草清洗都降低档次用了附近徐市的公司了，那些表面的东西，我觉得，太浪费了……”
　　“陈经理，关于合作的问题，待会我们饭桌上详谈。”杨文山揉了揉眉头，阴郁的脸上已经十分不耐。
　　宓竺听了半响，也明白了过来，这个陈经理应该是某个大酒店的经理，因为一些瓷器的合作问题正准备与杨文山洽谈。此时说话难听，一方面可能出于真心，一方面却是想要借机抬价和刺激对方增加需求量。
　　本来杨文山工作上的事和自己无关，但对方嘴上虽说着小城市寒酸，实则是拿自己衣着寒酸为由打压杨文山，这就让她有些不爽了。
　　毕竟，在场的都是人精，从他开口开始，各个都隐晦地打量着宓竺，仿佛宓竺丢了他们的人似的。
　　“这位陈经理，公司的事情，我本不想插嘴，但作为杨文山的夫人，我觉得我还是能说上一句话的。”宓竺抬起头，淡淡地看向那中年男人，“我就说一句，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你还得转过头来求我呢，万事都不要做得太阴损，真的不太好。”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宓竺居然如此刚，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这一番话，会不会影响杨文山这次合作的成败，所以此时，他们俱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宓竺，不知该如何反应。
　　“好好，还真是多谢杨太太的教诲了。”那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身就要走，宓竺却先一步搀着杨文斌转身离开。
　　杨文山虽然意外宓竺居然会说这么一番话，但他并没有责备宓竺，也没有理会那发了飚的陈经理，反而瞪着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宓竺抚着三弟手臂的那只纤细的手，半响，沉声说了一句，“在家等我。”
　　坐在别墅的客厅中，宓竺悠哉地刷了刷股市和新闻，杨文斌回到家就不知跑去了哪里，宓竺也没有在意。
　　却不料过了几个钟头，他却端了一盘热腾腾的红豆糕，坐着轮椅来到了宓竺身边。他举着那白瓷盘上软糯的糕点，有些希冀地抬起头，双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宓竺。
　　“大嫂，吃糕吧，吃点甜的，心情就好了。”宓竺与他对视，看到那双清润的眼瞳中清亮的光芒，不忍拒绝他，便捏了一个红豆糕填到了嘴中。
　　“好吃吗？”
　　宓竺点了点头，就看到杨文斌忽然就笑了起来，露出那对小虎牙，竟十分可爱。
　　杨文山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他似乎刚吃过饭，浑身都是酒气。他进屋时，就看到了宓竺窝在沙发中刷着手机，而不远处，杨文斌也在静静看着一本书。
　　这温馨的一幕却让他觉得十分碍眼，大踏步走到宓竺身边，伸手便将她手中的手机夺了过去，扔到了沙发上。
　　一把拽起她，就朝楼上卧室走去。
　　“大哥。”杨文斌行动不便，但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不早了，二弟去睡觉吧。”他连头也没有回，便打发了杨文斌，宓竺也转过头，冲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他想跟上来的动作。杨文斌虽然停下了脚步，但眼中却盛满了风暴，紧紧握住了拳头。
　　另一边，杨文山拽着宓竺进屋后，“砰”得一声关上门，犹如一头被惹毛的野兽一般，在屋中来回踱着步。
　　宓竺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半响，终于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杨文山蓦然转过头，眼中腥红一片，他应该喝了不少酒，此时走路都有些摇晃，他踉跄地走到宓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宓竺一瞬，忽然欺身贴了上来。
　　宓竺愕然间向后倒去，被他圈在了床上，她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备孕备挺久了，我给你个孩子，满足你。”他嘴中吐出酒气，眼神都迷离了起来，伸手便向宓竺的领口探来，那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做过无数遍。
　　宓竺翻了个白眼，一手成拳砍向他的腋窝，膝盖上顶，直接将他掀翻过去，“有事说事。”
　　“呵呵……”杨文山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无力地平摊在床上，忽然就笑了起来，他伸出一条胳膊压住自己大半张脸，闷笑的声音从他的胳膊下传出来，“我是不详的，我是不详的……”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音，宓竺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哪有天生不详的人，不过是墨菲定律罢了，你觉得自己不详，你就会不详。”
　　他听了宓竺的话，忽然顿了顿，费力地坐起身，有些迷离地看着宓竺的脸，“你说的对，不是不详，而是招恨了。”
　　“什么意思？”宓竺浑身一激灵。
　　“我坐在这个位置，能不招恨吗，后果，也不过是连累身边人罢了。”他抬起手想要摸上宓竺的脸颊，手在空中顿了顿，又无力地放了下来，“在我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所以，你别恨我，好吗？”
　　宓竺眉头皱起，她分明觉得杨文山虽然在看着她，却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别人，“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死了。”
　　他握了握拳头，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卧室，又走出了别墅，走进了一片黑暗中。
　　这个男人，之所以不回家，原来是怕连累自己吗？
　　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会死，所以才刻意远离？那当初又为何要结婚？还有，司机的死真的不是意外？是有人想害他？
　　但是，他并非与家里所有人都那么冷淡，三弟，他对三弟是不同的，他不怕三弟被害吗？难道因为三弟并不常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