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223、戏子（2）

　　那小生似是破釜沉舟，想要奋力一战，只是下一刻，包括小生在内的几人却被五花大绑，跪在了戏台当中。宓竺几人早已停下了脚步，隐没在黑暗中，本不该被人看到，但宓竺却分明看到那小生抬起双眼，定定地看着几人，他脸上还带着被绑后屈辱无畏之意，那声音还带着唱戏时独有的韵味，却清晰地传到几人的耳中，“快逃啊！”
　　这警告声落在几人的耳中，使得几人心中重重一抖，宓竺本能地就觉得不好，想要拔腿就跑，但在看到蓝青青的表情后，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蓝青青本来就是鬼的缘故，看到这些她并不怕，甚至朝前方多走了几步，就是这几步的距离，前方那隐在戏台下方的人影却忽地清晰了起来。
　　那些人穿着暗黄的军装，约有二三十人，他们腰间配着长刀，有些人戴了黄色的军帽，有些人则拿在了手中，他们脚下踩着黑色长靴，神色狰狞地看着戏台之上。
　　当中一个军人一脚踩在木椅上，微弯着腰，伸手抓了一把身边低矮桌案上的瓜子，磕了一颗，吐出壳来，因为那吐壳的动作，嘴巴上的两撇小胡须也蠕动着，像两条毛毛虫一般。
　　那人转了转头颅，对着台上被五花大绑的几人狰狞一笑，说了几句话，宓竺双眼微眯。
　　“大河鬼子！”宓竺喃喃出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些在她那个年代经常出现在电视剧中的场景，竟真实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即将智脑调整到自动识别语言的状态，虽然这里没有网络，但主动识别语言这种功能都是非常基础的，甚至不需要相互之间都有智脑，只要智脑语言库中有这种语言，都可以自动识别出来。
　　只是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她需要手动调整设置一下才行。果然，调整后，她便能清晰地听出这几人在说什么。张铭磊看到宓竺的动作，在宓竺示意下才反应过来，纷纷调整了自己的智脑。
　　面前的场景对宓竺来说并不陌生，但对于老道人几人来说却有些陌生了，300年前的历史几乎已经被大多数现代人遗忘，现代也并没有关于这个时代的影视剧之类。而且他们整日以修炼为主，所以听到宓竺的话，都有些茫然。
　　蓝青青皱了皱眉，虽然她死时只有十岁，但语文课本和老师经常也会提到一些这些事，所以，她虽然似懂非懂，但比之老道人几人却心中有了些谱。
　　宓竺心如鼓锤，这些人都是鬼，但那戏台上的鬼却让他们逃，为什么呢？宓竺心中是有答案的，因为这些大河军人生前不知杀过多少人，手沾了多少鲜血，死后定然煞气甚重，如今做了鬼，应该也是最恶的那类鬼。
　　只是他们恶，能有蓝青青恶吗？不仅宓竺这样想，蓝青青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并没有想过要回头，她身体慢慢悬空，离地面一脚的距离，慢慢朝着前方漂浮过去。
　　但前面一众大河军人似是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出现，领头的那个呵呵一笑，“国事犯？真是大胆，以为老子听不懂戏词，竟然敢糊弄咱们大河军！”
　　见他怒了，身边一个军人忙上前几步，跨到戏台上，举起手中的武 士刀，“少尉！”
　　那被称为少尉的领头人将脚从椅子上放了下来，双手拍了拍身上的浮灰，举起一只手，朝前走了两步，“这就是糊弄大河军的下场！”
　　他抽出腰间长刀，平举着朝着那戏子脖颈砍去，那刀刃十分锋利，“噗吃”声中，那名戏子的脖颈便被砍了大半，头颅被后脑的一层皮连着，向后方跌落，鲜血从脖颈中涌出，但他仍穿着那身战袍，跪在戏台之上。
　　随着这军官的动作，台上的军人也手起刀落，连着将其余几人的头颅砍下，头颅“咣咣”地落在戏台上，滚了几圈，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宓竺甚至还能看到那满是鲜血的头颅上未闭的双眼，里面满含的愤恨幽怨。
　　就在这时，那军官缓缓转过头来，他的身体未动，头颅却整整转了半圈。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上面几缕未干的血迹赫然在目，他直勾勾地盯视着宓竺几人，无端地让人汗毛直竖。
　　其余几个军人也随着他的动作一同看向几人，脸上似笑非笑，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诡异的沉默后，那军官抬手将手中的军刀在前方戏子的衣服上缓慢地来回擦拭着，昏暗的灯光下，刀面泛起亮光，锋芒毕露。
　　“小朋友，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上次让你逃了，唔……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军官的身体也慢慢转过来，那头颅仿佛随着他身体转动的动作恰好卡住，他的脸上带了些茫然之色，“那天你也穿着类似的棉衣，这种材质很是稀奇呢。可惜，那日让你跑了，今日怎么不怕了？”
　　他露出了自以为和蔼的笑容，微微躬下身，向着蓝青青招着手。但蓝青青却蹙眉，转头问向宓竺，“他咕唧叭嗦地在说什么？”
　　虽然场面有些恐怖，但此时宓竺却忍不住有些被蓝青青逗笑了，她张开嘴，正想为蓝青青解释，但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你说你见过的那个女孩是不是背着一个红色的书包？脸上有一个巴掌印？”
　　那军官的视线从蓝青青的身上移到宓竺身上，他双眼眯了眯，“居然有个美人儿，之前怎得遗漏了？”他说着话，色眯眯地搓了搓手，口水似乎都要滴下来似的，接着还做出一些猥琐的动作。宓竺看着一阵恶心，自己这模样都易容了，只能算是清秀，在现代更是毫不起眼，居然还能被人视奸，这些人是有多饥渴？
　　“看什么呢？再看，剜了你的眼！”宓竺面容一寒，但她还未说话，张铭磊却上去一步，将宓竺挡在身后。
　　那军官嗤笑一身，“居然还有不怕咱们大河军的，真是稀奇。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钻出来的，一副乞丐打扮，还学人家英雄救美！”
　　“哈哈哈！”
　　“少尉就不要和刁民计较了！”
　　“小娘子貌美，身边有几个宵小也是正常的。”
　　“没错，啧啧，今日咱们哥几个可有了艳福可享了！”
　　“嘿嘿，是是，新鲜的肥羊，咱自己享用过了，再往上报……”几个军人你一句我一句，哈哈大笑着，畅快无比。
　　“别说，这小子长的也不赖，扒了衣服煮一煮，给伊藤少佐送去，他好这一口。”那长官朝手心吐了口口水，嘿嘿□□一声，上下打量着张铭磊，直将张铭磊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其他几个军人听到长官的话，虽觉得不妥，仍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张铭磊被这一刺激，竟也顾不得对方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鬼了，抽出白帆，左手从白帆上捋过，右手一甩，那白帆竟成了如竹节一般的短棍。
　　这棍分为两节，与双节棍略有不同的是，这两节并不完全等长，他手握的那节上有盘龙，龙尾雕刻至棍身。此时这两节还连在一处，如同一个整体，张铭磊往地面一扫，欺身便要上前教训对方。
　　宓竺一把抓住张铭磊，侧身从他身后走出，直直地看向那军官，“回答我的问题！”
　　那群人本在看到张铭磊的动作后，便拔出长刀，做出攻击之势，只是在听到宓竺的问话后，愣了愣，齐齐看向那军官。
　　军官阴恻恻地一笑，挑了挑眉，竟用蹩脚的华夏语回答道，“什么问题？唔，巴掌印？没注意，包？嗯，确实是红色的没错，谁让我对红色一向钟爱呢？嘿嘿……”他一边笑着，一边从脸上楷下一丝鲜血，放进嘴中吸允起来。
　　宓竺只觉胃中一阵翻滚，这才想到，虽然自己智脑能翻译对方的话，但在对方耳中，听到的却是华夏语。只是没想到这军官居然也能说几句华夏语，不知是不是来这里时日久了，耳濡目染学会的。但宓竺这话问出后，身边几人，包括蓝青青都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宓竺分明说的就是刘莉莉啊。
　　“怎么会？之前看刘莉莉不是下楼梯还摔了一跤，我们是看着她从教务楼北门走的啊！”张铭磊愣了愣，不自觉地问出口来。
　　宓竺看了一眼蓝青青，“你们别忘了，我们之前是在蓝青青的回忆里，但当时，蓝青青早都走了，那些怎么能是回忆呢？……所以，你走之后刘莉莉发生的事情，是你的想象吧？”
　　“刘莉莉，刘莉莉她原来是遇到了这些吗？”蓝青青神情一阵恍惚，她的话证明了宓竺的猜测，所以刘莉莉一身狼狈，到处是伤，并不是下楼梯摔伤的。
　　她应该也与几人一样，在下楼时听到了戏曲声，然后从后门过来。看到了他们之前看到的这一幕，她看到了戏台上的人让她快逃，于是她便逃了，那些伤，应该是逃跑路上受的伤。难怪，刘莉莉的父亲说他女儿都被吓傻了，难怪他那么愤怒，也难怪刘莉莉在自杀之前会说自己相信有鬼了，原来她不是相信了，而是见到过了，不得不信。
　　只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逃脱这群鬼的追逐呢？即便，她可能听从了戏子的示警，立刻就转身逃走，但是也不可能逃脱得了这群人的追赶啊。
　　宓竺眼珠一转，她好像遗漏了什么。是什么呢？“那句咒语！”宓竺喊了一句，是的，刘莉莉死前曾再次问了一遍，那句咒语怎么说，然后她说自己没有记错。可见，她这时候应该是念过这句咒语的。
　　“阿嚤弥哞轰！”几乎下意识的，宓竺施以精神力念了一句，她虽然没有学过道术，但之前听张铭磊简单介绍过可以以饱满的精神力去念咒，所以，她当即便念了一遍。
　　果然，她这句话念出后，蓝青青眉头一皱，身形朝上飘离了几分，而数十个军人先是大惊失色地看着蓝青青，“鬼啊！”他们叫了一句，接着忽然抱着头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