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203、人影（2）

　　张铭磊从腰间黑包中取出几张符咒，递到宓竺手中时顿了顿，有些意外地看着宓竺，“难得你有些慧根。”
　　宓竺没有在意他的话，手中也毫不客气地接过他送的符咒，不在意他抽搐的嘴角，心中却有些兴奋起来。鬼怪之类她不懂，但何为阳她却是懂的。她修炼的气桩心经不正是道家正派致阳的功法吗？这样说来，自己虽与这张铭磊修习的道法方向不同，但说不得往回数个几百年，两派主脉也有些渊源呢。
　　想到这些，她难得在这极短的相处中，对这小道士又降了些防备之心。如此说来，自己的气桩拳便不见得对这鬼怪毫无用处了。自己之前烟竹之域对这些尸蟞的克制效果明显，她也看在眼中，恐怕也与自己修炼的内力至阳有极大的关系。
　　“砰”就在这时，面对楼道的一侧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响，仿佛平地一个惊雷，将众人惊地浑身一颤。
　　“什么东西？”十数人纷纷转头朝那个方位看去，那里一片漆黑，似有压制精神力的浓雾阻隔，以宓竺的神识也无法穿透。忽然，“吱吱呀呀”中，似是有点点光点闪烁，宓竺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那是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
　　她灵机一动，莫非，众人这一路从走廊中穿过，已经走到了这栋教学楼南边正门处？接下来，果然应证了她的猜测，因为那正门打开的瞬间，外界的阴风仿佛找到了入口，呼啸着朝着教学楼中众人的方向刮来。
　　有些人被一瞬间的风吹得呼吸不畅，下意识用手挡住了头，这时候，宓竺头上所戴的半步摇花就显示出了它的作用。那迎面而来的野风只从她面前刮过，便绕了个弯，打着旋地刮向了两侧。
　　因为光点的洒落，宓竺的神识破开了浓重的雾气，丝毫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受到影响，所以在那两扇正门“咣当”一声重新合实之前，正门前地面上一道阴影一闪而逝。这一幕萦绕在宓竺的脑中，伴随着雪衣的低吼，她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去，这是到正门了吗？刚才什么声音，像飞船爆胎一样。”有人“噗噗”吐着嘴中吸入的冷气，刚喘过气，便抱怨个不停。
　　“格老子的！管他什么声音，老子冻死了，再不上，老子先走一步，这破任务，老子不干了！”那壮硕的男人似乎已经被冻地身体发僵，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妥，加上一路上一惊一乍，便有些崩溃了起来，“谁跟老子一起走，之前几个受伤的，你们还不走吗？莫非还想着其他好事？等着送命吗？”
　　他也是聪明，到了此刻，他想保命，却也不敢独自离去，还想找几个人陪着一起走。
　　那之前受伤的几个人中，真的有人与如他一般，这么会功夫已经坚持不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好，我，我跟你，走走……”
　　旁边就是正门，不用走回头路，不用再去面对那吃人肉的虫子，对他们来说可见是千载难逢逃命的机会。客观来说，他们的决定不可谓不理智，许多人会高估自己的实力，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有的人，却会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显然，在这些人看来，继续走下去，不异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们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便准备结伴离去。宓竺也欣赏他们的果决，但是，以她刚刚所见，她真的不认为，他们能够如所想一般安全离开。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宓竺低声问向张铭磊，张铭磊眨了眨眼，嗅了嗅鼻子，“唔，没看到什么，但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宓竺见他拱着鼻子耸动，那模样与此时的雪衣尤为相近，不由有些好笑，“什么熟悉的味道？”
　　“血的味道，阴邪的味道。”他皱着眉头，接着将鼻子捏住，瓮声瓮气地抱怨着，“哎，无论闻多少次，还是令人作呕。”接着他便看到那窝在宓竺怀中的一小团白球，与他一样拿起自己的爪子，学着他的样子插住自己的鼻孔，还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无语。
　　宓竺却在他这话结束后，便明白了他恐怕是修习有什么嗅觉类的功法，与自己的音虚听户相似。
　　他这功法，倒是与他的异能相当贴切。
　　“这血并不新鲜，是这阴邪带出的血气，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张铭磊问。
　　“恩，蜷缩在地面上的一团阴影。”宓竺的心咚咚跳动，似乎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莫非是一个人？”
　　“恐怕是了。”张铭磊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刚才这声响有些诡异，若血不是新鲜的，那这声响是不是如唱片一样，是对过去景物的回放。也就是说，这是重现有人坠楼的景象？”宓竺判断着。
　　“我跟你一个想法，没想到小老弟还不笨。”张铭磊听宓竺冷静地分析出这些，也不由暗暗称赞，毕竟若不是经验丰富的捉鬼人或驱魔人，是很难一时间便推演出这些的。
　　钟老也听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对话，有些凝重又十分意外地看了看两人，他刚才被这阴风一吹，那略长的灰白眉毛差点就戳进了自己的眼睛中。一时间，一口老气都差点没喘过来，更不要说看到什么了。但这二人三言两语间，却几乎描绘出一个真实的画面在自己的眼前，先不论这能力，就是这份沉稳也是难有。
　　“道长，那这，要去看看吗？”他问向老道人，显然，张铭磊作为老道人的徒弟，他说的话还是让他比较信服的。
　　在他小声询问的时候，那边几人也商量妥当，几人结伴小心翼翼朝着大门的位置摸索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不多时，“吱吱呀呀”的声音再次传来，大门被几人缓缓推开，点点光芒再次洒落，阴冷的风再次呼啸着向教学楼内吹来。
　　那几人顶着风走到了楼外，宓竺的神识不受阻碍地观察到他们脸上的欣喜和放松，一个女人站在大门口，转头朝着众人之中喊道，“小静，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你刚才也受伤了，不要逞强了，快来，快来！”
　　她挥舞着手呼唤的动作，让楼内一些本不欲离开的人都有些动摇了起来，宓竺看到那个在众人中个头矮小的女人张了张嘴，但一口风灌进嘴中。她有些困难地捂住嘴巴，一边抬起手，冲着门外摇了摇。
　　就在这时，手持罗盘默默测定的老道人忽然罗盘一收，手中拂尘转到身前，“有情况，上楼！”他说完这话，率先朝着楼上的方向跑去，由于他这一系列的行为太过突兀，连宓竺都面露意外之色。
　　钟老愣了一愣，一拍大腿，虽不明就里，仍一手持剑鞘，一手做出随时抽剑攻击的举动，追随着老道人朝着楼上跑去。
　　张铭磊几乎在老道人说话的一瞬间，鼻头连续耸动，接着面色大变，便朝着楼上跑去，竟几步便追上了老道人的步伐。宓竺见此，也没有犹豫，大步跟上。
　　“砰”一声巨响再次传来，宓竺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但神识仍清晰地看到，就在那大门敞开的地方。前一刻，那名挥舞着胳膊的女人还面带欣喜，下一刻却被从天而降的人影砸进地面，“咔嚓”一声身体整个对折，“唔”她嘴中只发出一声若隐似无的闷哼声，便再无生机。
　　而站在她身边的几人，脸上的轻松表情一瞬间便被惊恐代替，“砰，砰，砰……”那从天而降的人影并没有就此结束，接二连三的人影掉落下来，砸到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啊……”那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惊骇地失声尖叫，慌不择路地各自逃去。而那跌落在地面上的人影，在下一刻，却一个个动了起来，“咔咔咔”他们的身体发出骨骼错位的声响，接着便晃动着身形朝着奔跑的几人追去，他们的身体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拖在地面，发出摩擦地面的“刺啦”声，但速度奇快无比。
　　“砰，砰，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呜呜呜……”宓竺看到第一个跌落的人影身体还蜷缩在地面上，却蓦然抬起了头颅。那是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宓竺看不出他的性别，因为他的头颅犹如被拍烂的西瓜一样凹陷了一大块，一侧的眼球都已然迸裂。
　　她看着楼梯前的众人，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呜呜呜……”但那身体中却发出低沉的悲鸣，无端给这阴风阵阵，灰暗无比的教学楼中，平添了浓重的诡异色彩。
　　宓竺心跳如鼓，她第一次看到这种阴邪之物，却如此骇人。她此时宁愿与6阶异能者单打独斗，也不愿与这样恐怖的阴邪打交道，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寒意，刺激着宓竺的神经，让她一时间都失去了抵抗的心情。浮竹跃空步全力施展开来，她脚尖轻点，很快便追上了张铭磊几人。
　　“呀！快逃，快逃！”剩下的十数人见此情景也不免惊慌失措，彼此推搡着朝楼梯上跑去。几乎同一时间，那孩子便爬进了教学楼中，越来越多的人影爬了进来。他们似乎活动了一下筋骨，“咔咔”的声响中，他们勉强站立起来，身体摇晃中，这些邪祟，似鬼非鬼，忽明忽暗，似是阴魂，又似有形体，犹如电影中的丧尸一般，越聚越多，让人心生绝望。
　　浓重的阴气向众人笼罩过来，跟在宓竺身后的十数人连滚带爬地跑上了楼梯，他们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但身后如丧失般的人影却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