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198、道人（1）

　　如今因为宓竺的甘凝之水，身体和精神状态又好了许多，一时间，也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她自然乐意倾听，因为这些故事中，可能就有一些有用的讯息。“那边啊，是西湖，那边啊，是东湖，这里传说都是极多的。西湖中，这么多年来，不知淹死过多少人了，大人、孩子，据说是有水鬼索命的。”老人伸着弯曲枯瘦的胳膊，对着四周指点着。
　　“东湖那边，你瞅那座秃山，那下面全是坟头咧，这么多年，那坟头多的快掩住整座山头了。”老人似是想到什么，摇了摇头，“那儿阴气可重哩，也是不能去的。”
　　“这个年代，还施行土葬？”宓竺有些疑惑，山都快被坟头埋了什么概念，想想都有些毛骨悚然。
　　“一开始都是土葬的，后来，火化了再土葬，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不兴城里那一套的，更不吉利咧。”老人连连摆手，显然不认可城市里的入葬习惯。
　　宓竺没有与他争辩，点了点头，便将这件事情掠过了。“那然后呢？”
　　“然后？”他愣了一下，似乎刚理清了思绪，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是现在了，小女娃，你瞅那边，相对空旷的那块……哦，也有些远哩，是不是有些看不清？”
　　宓竺的神识瞬间朝着老人所指的方向掠去，很快便来到了他所指的方向，她看到这快地方，相对于其他地方确实比较空旷。
　　神识所到之处，可以看到不远处只有一座占地面积看似并不太大的古旧的学校，而学校的西面，便是老人之前所说的西湖，北边是一个还算宽阔的操场，而东南面只有一溜的古旧平房，还保有过去的气息，只是早已荒废，破旧不堪。
　　此时，那里聚集了一众人，打扮稀奇古怪，倒是并不像小镇中人。宓竺猜测，这些都是前来做任务的人，心中便多了几分思量。她神识刻意绕过这些人，尽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但她发现，这里仍有一个人十分警觉地朝着她的方向望来。
　　宓竺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神识，没有来得及朝学校中探去，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耳中已然听到老人接下来的话语，“那块有一个小学，几百年前就在那了，不过在两百多年前，就荒废了。”
　　“那里经常会有一些传闻，附近的居民偶尔有失踪的情况发生，大家都说就是那个学校的问题。”老人感慨着，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那为什么不把它拆了呢？”宓竺问。
　　“拆过啊，南边那边有栋楼就给炸平了，但是据说当时就如同惊动了蛇王一般，钻出了无数的毒蛇，死了不少人。渐渐地，施工人员都不愿接这活了，时日久了，便没人愿意去管了。反正，占地面积也不大，就搁置在那了。”老人将自己听到的原因说了一下，他说出来时，却满脸的信服，仿佛认定那里就是蛇王的领域，不允许人类触怒一般。
　　“别看俺们镇子小，光怪陆离的传说也多。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百姓们避讳，再加上高楼也多了，人少房多，那片的居民也都搬走了，反而原本的房子都留在了那块。”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眯着双眼远远眺望着那处。
　　“这些房子为什么不拆了呢？”宓竺有些疑惑，若说那学校有什么古怪，这旁边的一片平房又没有问题，拆了盖高楼不是挺好。
　　“房子主人有感情哩，不愿意拆迁，房子又多，不缺那些个。”老人答着。宓竺暗想，是不是拆迁费不到位啊，因为她神识之前掠过小镇，发现不止那一处还留有平房，说明这也不是个例。
　　但宓竺并没有打断他的思绪，等了片刻，老人便接着说了下去，“最近不太平呐，前些日子，老刘头家的孙女难得带着曾孙过来探望，那孩子也不大，七八岁的模样，虎头虎脑的，可喜人哩。谁曾想，下午带出来玩时，小男孩自个儿跑去学校里了，就没有再出来。”
　　“那他妈妈进去找了吗？”宓竺挑了挑眉。
　　“找了，不顾人劝就跑了进去，俺们这镇上出去的，哪有不知道这栋学校传说的。但她当时就疯了，哪还顾得上那些。进去后，也没再出得来。”老人唏嘘不已。
　　“老大爷，那这么些年来，进去的人都出不来吗？”宓竺有些疑惑地问。
　　“也不是，曾经有一个人就像梦游一样，转了一圈就出来了，也没甚事。但是出来后，整个人仿佛得了重病，郁郁寡欢，听说没过多久就去了。”老人摇了摇头，抬头揉了揉眼角，那枯瘦黝黑的手上青筋暴露，若不是宓竺输送的这滴甘凝之水中蕴含的生命力，他是不可能聊这么久的。不过渐渐的，他的脸上仍是带了疲态。
　　宓竺不敢给他继续输送生命力，他的身体已近枯槁，虚不受补。她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听下去，就见那老人双手握拳，捶了锤自己两条腿，接着说了下去，“自那日起，俺们这镇上便多了些陌生人，不听劝啊，一个个硬是要往那学校里去。”
　　“他们中没有人出来吗？”宓竺皱了皱眉，如果普通人都有可能坚持着出来，异能者不是更有希望逃脱的不是吗？
　　“不晓得哩，应该是没有的。俺们镇里人都说，他们触怒了蛇王，都成了蛇群的盘中餐了。”他说完这话，腰背比之前更佝偻了些，宓竺见此，一手掌心贴于他的后心，输送了一些灵力进入他的身体，片刻间柔和地滋养了一圈他体内的经脉，这样一来，之前没有完全吸收的甘凝之水便更易吸收了。
　　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老大爷，真是多谢你了，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自然不会再去，咱们后会有期。”宓竺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老人张着嘴，艰难地点了点头，十分开心宓竺听了他的劝告，“哎哎，好好，你快些回家去吧。”
　　“恩，老大爷，您也回家休息吧，您该累了，好好睡一觉，精神会好的，再多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宓竺这话并非虚话，这老人并不像城市里的人，从小喝惯了营养液，不事操劳，轻轻松松便能活到两百岁，若是运气好，觉醒了异能，即便只是保持在1阶的水平，终生没有提高，活到三百岁也是正常的。
　　这老人最多百来岁的模样，却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宓竺为他简单梳理了一下经脉和体内杂质，再输送了他一滴甘凝之水，稳固了神识，不敢说再活一百年，但是多活个三五十岁是没有问题的。
　　也是这老人好人有好报，好心劝阻宓竺，才得到这样的善果。宓竺正巧又是自然之力的传承者，无论是灵力的属性还是魔法，都拥有治愈之能，拥有驾驭生命之力的能力。
　　老人听到宓竺的话，不知为何，真的觉得浑身暖洋洋地，十分困倦。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便起身准备离去。他两步一回头地看着宓竺，却看到那个面容清雅的女孩只静静地站在原地，但四周的植物生灵却在她身边舞动，衬得她脱尘超俗，不似真人。
　　而未来几十年的日子里，他看到的这一幕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知道，他遇到了贵人，遇到了传说中神出鬼没的异能者。因为那日他回去后，睡了一觉，浑身腥臭，但洗漱后，身体却似年轻了几十岁一般。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之后的几十年里，他还能如中年时一般，身体强健地，奇迹般地多活了那么多的日子。
　　宓竺虽口中应承了老人，但是自然不会真的离去。老人的心意也并没有白费，至少，通过与他这一番谈话，宓竺心中多少有了些底。
　　她静静思考了片刻，来的路上，土爷爷也已经重新闭关。之前小竹园进阶之时，打断了他的闭关，那时反噬的一些伤势都还未痊愈，之前闭关的时日也算打了水漂。
　　后来，又花了些功夫在小竹园中开辟出自己的住处，如今闲下来，得知宓竺已然安全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他也能安心地重新闭关了。
　　而紫衣自从上次身体在小竹园中进阶时得的好处，到如今也未有丝毫动静，自然也给不了她什么帮助。
　　她思考着要不要将雪衣放入小竹园，因为从之前的对话中，她感到这个学校确实十分古怪，可能有影响神识的能力。这样一来，雪衣如果跟随在她身侧，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雪衣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如八爪熊一般紧紧攀附在她的手臂上，呜呜低叫着。宓竺瞧着它这幅缠人的小模样，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不多时，她也缓步朝着那人群所在的地方走去，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带着哀鸣哭音的男声苦苦哀求着，“诸位大人，诸位神仙，请万万找到小儿和我妻子。”
　　“恩，找是肯定帮你找的，只是恐怕活不成了。”有人冷淡地回答，那话语似一盆冰水砸向哀求着的男人，那男人哀嚎一声，但不知为何又忍住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诸位都是神通广大之人，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妻子……”
　　“行了，这里你不便多呆，速速离去。”有人已经不太耐烦，冷声呵斥着。
　　“道长，还要等多久？”人群中，一个中年女人皱着眉头，整了整自己宽大的裤脚。
　　其余人也仰头看了看天空，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