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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往事(2) ...

  •   土凭着本能抓到了那个妖言惑众的大祭司,不顾他的哀求将他的身体撕碎,鲜血混着内脏散落一地,被它狠狠踩在了脚下,踩成了一堆肉泥。它捶打着自己的胸脯,仰天长嚎。
      越来越多的人跪在了地上,朝着它的方向跪拜下去,不住地叩头,口口声声地痛呼饶命。狂暴状态结束后,土变回了小猩猩的模样,但没有人再敢对他有分毫的放肆。
      本井然有条的小部落在残暴的洗礼后,到处残垣断壁,树木房屋倾倒,人类的尸体被压在巨大的土石之中,有些已经残破不堪。小猩猩用手扒拉着父亲和妹妹的尸体,那被烧焦的尸体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它艾艾哭泣,将他们的尸体抱了起来,几个跳跃奔向了林间。
      劫后余生的人们一样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但他们却不敢离开,昨日一直跑,却一直离不开的场景如同梦魇一般烙印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打扫着战场,将尸体掩埋,重新修建着残破的家园。
      几日后,小猩猩重新回来了,与它一同回来的,是华的儿子。在小猩猩的威慑下,华的儿子成为了部落的领袖。
      时光荏苒,部落渐渐壮大,人们早已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小猩猩成为了他们代代相传的图腾像,土地神,守护者。华的儿子也有了儿子,他们一族成为了唯一可以和土地神沟通的存在。
      土始终没有忘记父亲临死前的诅咒,他要这个部落的人世世代代成为凶兽的口粮,它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将人类和凶兽分隔成两片天地,而它,则成为了他们之间唯一的桥梁。
      “这是他们的诅咒,背负了千百年的诅咒,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一股悲凉的气息在土的周身涌动,但随着回忆,他的情绪也不再稳定。一时间,场面落针可闻,连华晨老人都屏住呼吸,因为极度的震惊呆愣在了原地。
      “他是华的后人吧!”宓竺的声音忽然打破了一室诡异的气氛。
      土抬头看了眼宓竺,显然因为他打断了自己的回忆有些不满,但在明白宓竺的话后,仍是点了点硕大的脑袋。
      “在我们那个时代有句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并无过错。但我们那还有一句俗话,叫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宓竺说完这话,但瞅了一眼金刚的神色,心中不由抖了一抖,话锋不由一转,“不过前辈是为了完成华前辈的嘱托和心愿,就暂不提这纠结的千百年的恩怨对错吧。”
      “只是,华前辈的子女总是无辜的。”宓竺舔了舔嘴,硬着头皮说道,“前辈您看,华晨他和他的族人,各个都瘦成骨头渣子了,啧啧。”
      “哼!你别给我油腔滑调,我那是让他们亲手复仇,又有何错!”金刚双目圆瞪,情绪已然从回忆中抽离恢复了正常,听到宓竺话中有话,气不打一处来。
      “前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自己慈悲为怀,连这水中的小鱼都让它们自由生长,为何却能忍心让华前辈的后人手持屠刀,心魔缠身呢?”宓竺语重心长,“前辈,在我们那里,还有一句话,是说,一辈子不管两辈子事。您这一辈子太长了,别人都几百辈子过去了,您说您,也该收手过过自个儿日子了。”
      土听宓竺教训地越来越顺口,只觉心中梗塞不已,何曾有小辈这样教训过自己?怒从心中起,抬起巴掌又想往下捶。只是这刚一抬手,却发现那石桌早就被自己捶成了石堆,不仅有些气急败坏地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到自己的腿上,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哼!你那里的人话可真多!”
      土发了顿脾气,转头看向华晨老人,脸上表情却复杂许多。但宓竺却发现,那华晨老人面上的神情更是错综复杂,自己既敬且怕的恐怖怪兽居然只是在用笨拙的方式,想为自己的先辈复仇,可自己一族那么多入土的先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问它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很多很多年前,自己问了那么一句,是不是自己的家族手中,就不用沾染那么多的血腥了?是不是自己的族人就不用活得那么战战兢兢,又被罪孽深束?
      他苍老的脸上,褶皱交错,颧骨外突,空洞的眼眶中涌出滚滚泪珠,如决堤的泉水,大片大片地落下。“老夫罪孽深重啊,罪孽深重啊!”他捂住自己的双眼,泪水从他干枯的指缝中涌出,但他却呜呜哭着,像一个几岁的孩童。
      这一刻,土的鼻腔中喷吐出间断着的鼻息,显然也是情绪不稳。
      “你确实罪孽深重,你确实该死!”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小金刚图却暴怒地站了起来,他语无伦次地指责着华晨老人,面目狰狞,突出的巨口中森森的巨齿裸露在外。
      宓竺先是被骇了一跳,发现土一样意外地看向它,先是有些不明所以,接着脑中灵光乍现,眼珠不由一转,惊呼出声,“是你发布的任务!”
      他怒吼的声音不由地一滞,他有些慌乱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本能地想反驳,接着却狠狠地啐了一声,巨大的脚掌朝地面猛然砸下。地面龟裂开来,发出“咔咔”的响声。
      “对,是我,是我想要杀了这个老东西!我恨他,我想他死!要他为他的罪孽赎罪!”
      “不,不不……”宓竺看着歇斯底里的图,忽然便明白了什么,笃定地说道,“你不仅恨他,你也恨你的父亲!但是,你最恨的是自己!是不是?……是谁?是谁死了?”
      图惊骇地看向宓竺,满脸得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
      “唉!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我一直都在想,如果这个小岛如此危险,有前辈在此,有谁能够在他的眼皮下出岛去做委托。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实力强大或者运气很好的异能者,但异能者为何会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过不去?若是过不去,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宓竺每说一句,思路也更加清晰起来,“如果是你,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我想,在这个小岛上,唯一自由的,也只有你了。”
      宓竺看着他,“你能够自由地在岛内外来去自如,难怪岛内的图腾像颜色也各有不同……恐怕,你在岛内是认识谁了吧?”
      “是,珍宝,我的珍宝,我看着她长大,她陪着我长大,她是我的妹妹,我最亲密的朋友。可是,她最后最恨的却是我,是他,都是因为他,才会让她如此恨我,一直到死,都要恨我!”图大吼着,他倔强地抬起头颅,不让眼中的泪水滚落。
      “珍宝?珍宝?”宓竺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她脑中一闪,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图腾像时遇到的老人。
      “大婶,你家丫头叫什么名字呢?”
      “我家丫头叫珍宝,闫珍宝,是我弥足珍贵的宝贝,她呀,当初总说这名字土气,想换名字哩!”宓竺还能想起那老人满脸皱纹脸上在说到女儿时带上的幸福笑容。
      另一边,华晨老人的眼中透出迷茫之色,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是她吗?”
      宓竺打开智脑,设置了公开分享,虚空中跳出一个巨大的照片,那照片边有些泛黄,中间有一个笑容明艳的少女。
      图眼中的泪水在见到这张照片的那一刻终于没有崩住,流了下来,他嘴中发出凄惨的呜咽声,“呜…珍宝……”。
      “唉,居然真的是她。”宓竺心中感慨万千,大金刚土此时厚厚的嘴唇蠕动,半响吐出一句,“这丫头是谁?”
      图看着照片陷入了回忆中,呜咽地哭着,看着好不凄惨,宓竺有些唏嘘,心中也是一阵难受。她想到那个老妇人,自己一个人还在等着女儿回家,但她的女儿却已经死在了与她一山之隔的对面。
      “别哭了!说说吧,这丫头是谁?”土再次提高了声音,因为他音量的提高,宓竺觉得整个空间都震了一震。
      图止住了哭声,看向华晨老人,“你还记得她吗?”见华晨老人一脸的迷茫之色,他露出凄苦的笑容,“你自然不记得,你一辈子日理万机,日日都在琢磨送谁去填命,这些人在你的眼中只是一具具枯骨,你怎么可能记得?”
      “当年,不过是她的一个朋友不小心弄脏了你华家外室一个小少爷的礼服,你们就将他们一众人都提到了死亡名单上,让他们出去送死。等我知道赶去的时候,也只救出了珍宝一人。”图恶狠狠地说道,“我想将珍宝留下来,但他恨我,恨我骗她外面世界的美好,没想到这里却是地狱。可我说的外面,不是这里啊!她的朋友都死了,她自责不已,恨我入骨,竟然不愿独活。”
      华晨老人在他咄咄逼人的语调中抖动着嘴唇,“我,我不知道。”
      “哼,这种小人物,你自然不知道,但他们都是经你的手批准,送了出去,就是你害了她。”图手中土元素聚集,下一刻就朝着华晨老人身上轰击而去。
      “嘭!”但那攻击却被无形的护盾挡住,最终消弭。
      “父亲,为什么?”图绝望地看向父亲,不敢置信地问他,“您也曾有珍视的妹妹,为什么不许我报仇?”
      “这不是他的错,是父亲的错!”土的背脊重新弯了下来,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的模样。
      “好了,又不是自省大会,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些吗?”宓竺见它们闹腾不休,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对于她来说,华晨老人死不足惜,她此时开口也并非想替华晨老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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