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备战 ...
-
宴后不久，邵岩便加派了侍卫在我周围，更令了小月贴身跟着我，所有入口餐食都要先验了才行。我虽私下里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既是邵岩的安排，便只当他是初为人父的紧张，也释怀了。好在彩晶阁已经有了些固定的主顾，店中一切有田管事张罗，草图与样品也有专人负责传递，倒也不必小月再来回奔波了。
近来，邵岩时常带着一身酒气晚归，可每每被下人扶进了寝室就又会回复眼神清明，起先，给他抹脸时，被他握住了手深深看着，着实吓了一跳。渐渐的，我暗暗猜测他是故意做出这一幅闲散小王爷的样貌来，可他是，要给谁看？不是不想问的，对于下人们那些传言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只是，我还是决定，相信邵岩。我不知道，这份最纯最真的信任能够持续到几时，至少现在，我愿意给他。
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青木国四季鲜明，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季景色一应俱全，不似赤炎夏秋时长，即使冬季阴冷也难看到飘雪。
这日，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也是我平生见到的第二场雪。
嫁给邵岩那日，天上也是飘着雪花，明明已快入春，却不合时节地下了一场细雪。说瑞雪吉兆的有之，说天候反常恐有灾祸的也有之。我心里，是欣喜的，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地间的结晶之花是这么美丽，也是第一次知道，邵岩的手，是这么温暖。
我本身是畏寒的，如今将近九个月的身子越发沉重，既恐脚下路滑，又怕万一染上风寒会害了腹中的胎儿，便更少出门，除了给父王母妃请安，就只在室中走动走动，每日午后在缘廊上散散步而已，为孩子缝制小衣便成了我最大的消遣。
雪融的时候，新年也将到了。府中开始忙碌起来，每日洒扫除尘，更添了不少吉庆物品，人人脸上都扬着些喜气。
大年夜那晚，宫中设宴款待群臣，邵岩不忍我劳累，便决定伴了父王母妃独自赴宴。我陪邵岩走到门口，为他拉了拉水貂披风的领口，嘱他少饮几杯，送他去了。
府中的年夜饭也是早早就备下的，只我一人对着满桌的鸡鸭鱼肉，终是提不起胃口，用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留了几道邵岩爱吃的菜令人温在灶上，便将菜肴分给了侍女小斯。
这日邵岩回来的极早，我心中欢喜，将菜肴摆上，又温了一小壶酒。可不想，邵岩饮下一杯后却道出一句话来，“替我收拾行装吧，明日一早我便要去汶州。”
“明日？”我呆了呆，“还在年中呢，什么事这么赶？”
邵岩冷冷一笑，“州吏上折子说是海盗频频出没，如今百姓人人自危，竟已无人敢出海，奏请王上出兵剿匪。”
我听出不对，“汶州明明是咱们端王府的辖地，为何那州吏却将折子直接递到了王上手中？”
邵岩轻哼一声，“若情形真如那州吏折子里所述一般，我派在汶州的兵士又怎会不来禀我。我看，这原本便是王上故意为之，就连那海盗，是真是假也难说的很。”
“王上？”我心中猛地一跳，“邵岩，你真的要……”
邵岩摇头，叹了口气，“是王上视咱们端王府为眼中钉。”
我想了想，问道，“你，这些时日醉酒晚归，可是与王上有关么？”
邵岩迟疑了一会，望着我正色道，“瑛瑛，有些事我本不愿你担心，但如今的形式，尚不容我与王上冲突，明日这汶州之行是在所难免，我只是不放心这府里……莲妃生辰宴后，王府与彩晶阁周围便有人监视，也许是王上，也许是……赤炎的王后。”
“监视？为什么，我们并没有……”我脑中急转，将那日宴上的情形重又会想一遍，“难道，是因了那琉璃？”
“或许吧。”邵岩无奈一笑，“琉璃失传，如今仅存的便在伯域王宫中，凭了那东西，说我与伯域国有何牵扯，也并非不合情理。”
“邵岩，我去同王上说明，那东西是咱们自己制的，这彩晶阁我也不再经营了，不行么？”
邵岩轻抚我的脸颊，“傻丫头，哪有那般简单，如今解释不仅越描越黑，还会再加个欺君的罪名。”
“邵岩，是我不好……”
邵岩摇头，轻柔地抚着我的背脊，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珠，“原本端王府能继续存在青木，是因了连年战祸不断，现今，争战已停，你这赤炎王族又嫁了给我，王上自然是要想法子除掉这根刺的。”
我不解，“我，一直以为，你我的婚事是两国王上的共同意思。”
“原本，王上是想把你迎进宫的。是赤炎施压点了我的名，才有了你我这一段姻缘。”
“你是说，是我父王……”
邵岩点头，“算起来，你父王固然是因了对你的疼爱，赤炎王后虽是存了笼络我的私心，却也当真是推了一把好波澜。”
我心中百味具杂，当初我只当自己全不受宠，在父王眼中不过一枚棋子，作为王室公主终归逃不过和亲的命运，却万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翻曲折。我伏在邵岩胸前久久不语，只默默地淌着泪。
邵岩仍是温柔地抚着我，低声叮咛，“汶州，我快去快回，我不在府中这段时日，会加派侍卫巡护，你平日尽量待在这园中，无论去何处，切不可独自前往，仍是让那小月贴身跟着你，知道么？若有万一……你随我来。”
“恩？”我不解地望望邵岩，他只对我做个噤声的手势，牵着我向侧室的泉池走去。只见他将出水口的竹筒移开，轻轻转动了下方的托石，泉池边上便打开一方地道入口，邵岩取了盏灯，扶着我向下走去。
“这室中修建泉池，原是为了防着有人纵火，我又在这泉池下面修了条地道，通向府外。为了保险，这地道，除了我与几个亲信，连父王母妃都不知晓，若是有个万一，你便带着他们一起从这里避出去吧。”
我望着邵岩，缓缓点头，“你放心，若是真有万一，我即使豁出性命不要，也定会护着父王母妃离开。”
邵岩俯身在我唇上一吻，“你这命，可是要留了陪我一生的，我可不容你轻易说不要。”
我点头，张臂在邵岩腰间收紧，“邵岩……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备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