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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辰刚刚好 ...

  •   (一)

      莫晨提着两只皮箱下了车,抬头望着沉沉雾霭间的大宅,正了正身上披肩,挑眉一笑。

      安顿好后,沈姨陪着莫晨逛了逛,跟她讲宅子里的规矩。沈姨说,老太爷与太太在宅子的西头住,少爷和您住东头,老太爷好静,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打扰。刚下过雨,院子里雾气腾腾,到处湿塔塔的,温热的水汽裹的人要发霉。莫晨细细地看,静静地听,虽然她如愿挤走了青楚,坐上了沈家的少夫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前几天笑白来找她,靠在窗边笼着眉头跟她说,青楚刚过世,老爷子不同意新妇马上过门,可他又不想委屈了她,毕竟她跟了他这么多年,名分是一定要给她的。莫晨没接话,她透过指间缭绕的烟雾看他,他却没有对上她的眼,仅茫然地看着窗外。弹了弹烟灰,她喃喃自语:名分……

      竹叶上的一粒水珠滴下来,在水面上溅起个大大的晕,荡皱了莫晨的脸,也砸断了那日的尴尬。将烟蒂投在水里,她淡红的唇上勾起一抹冷笑。名分?她如果想打上别人的标签,还轮到她沈笑白?莫晨的世界里,只有进,没有出,之所以会和青楚抢,不过为了斗口气。沈笑白服服帖帖在她身边两年,突然就被个小丫头勾走了,她如何能咽的下着口气?就为了争这口气,莫晨和青楚打了十年的地下攻坚战,她终于赢了,毕竟她还活着。十年,女人一生中能有几个十年?她已经三十五了,不再年轻,莫晨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飘着了。该好好的嫁个人。

      莫晨嫁过来,沈宅又有了新夫人,这段纠结了近十年的感情也理出了个头绪。二人世界里塞着三个人当然是很挤的,她知道,这些年,透不过气来的,不仅仅是她。不管别人怎么看,莫晨不会有一点的愧疚与自责,爱情本就是你争我夺的玩意,即使今天插进来的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谁让青楚她收不住男人的心呢?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感情世界里也是如此。沈笑白这样的肥肉,盯着他的可不止一两个。

      青楚终于退幕了,莫晨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有没有遗憾。管她呢,她现在才是沈宅的少夫人,从今往后,再没青楚这个人,她和笑白终于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脱了貂皮大衣,莫晨端着茶,手指在梳妆台上轻轻滑过。梳子和脂粉盒子规整地放着,氤氲的水汽里,莫晨好像看到青楚穿着柔白的睡衣坐在那里,镜子中仍是那张眉眼精致的脸。

      笑白,过来帮我梳一梳。她这样说着。
      沈笑白笑着从床上下来,温柔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拿起梳子给她细细梳发。

      茶杯晃了一下,茶水浇在皮肤上莫晨终于回过神来。

      墙角的忍冬仍放在原处,是青楚最爱的;椅子上的软垫是青楚亲自绣的;房间的摆设和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莫晨不知道是下人粗心,还是有意为之。

      抽屉里,搁着青楚未写完的下月舞会的邀请函。桌上,水笔就那样放着,帽没扣紧,好似主人只是稍微出去一会,马上就会回来一样。

      莫晨啜了口红茶,笑了。拉开椅子,她坐在青楚的位子上,拿起青楚的水笔,将邀请函上落款处那娟秀雅致的名字抹掉,小心地下面填了个L。恣意伸展的L,Lolita,是青楚帮她起的,她就一直留着用了。莫晨觉得好笑,这可能是她唯一一件顺着青楚的事儿。

      晚饭的时候,天仍是阴沉沉的,犹如装在一只灰布口袋里。

      院子里的灯亮了,微微的亮光透过窗纱打在书桌边,莫晨从桌上抬起头,不知不觉她已经睡了很久。揉了揉酸麻的胳膊,她按铃叫来了沈姨。

      笑白还没回来吗?看了看表,莫晨苍白着脸问她。

      还没,少爷自从夫人过世,总是回来的特别晚……可能,在忙公司的事情吧。沈姨中规中矩地笑着。莫晨看着她,故意忽视她眼底的疏离与淡漠,没必要同个下人一般见识,毕竟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青楚会像人们脑海中所有寡淡的事情一样消逝的,她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等着时间将她的记忆从人们脑海中剥离,她不相信自己这活着的人斗不过没有形体的鬼,不管有没有鬼,莫晨都不在乎。

      晚饭准备好了,莫小姐是在屋里吃,还是下楼吃?沈姨没去管莫晨脑中思索的一切,规矩地问她。少爷不在,餐厅里不会有人,以前夫人都是在卧房吃的。没等莫晨答话,沈姨又开了口。

      我也在屋里吃。莫晨无所谓地一笑。青楚怎样与她无关,她只是特别的累,懒得下楼。

      (二)

      笑白是夜半回来的,站在门口,他不停地抽烟,狠狠地吸着,像是生命的唯一的一点鲜活都在那里面,不卖力一点,就永远颓废了一般。

      青烟散淡,灰色魔抓一般抚摸着他消瘦的脸。踩灭烟蒂,笑白推门进屋。

      莫晨早就醒了,或许她根本就没睡着。床很软,也很舒服,只是近来的绵雨将那股晦暗味道儿塞进了被子里,不经意地吸一口,中毒一般地难受,五脏六腑都跟着发霉。

      将被子拉在胸口,莫晨倚着枕头靠在床上,她知道他回来了。十多年了,他总是这个时辰到她那里去,她甚至可以在众人的脚步声里准确地捕捉到他的。兴奋的,期盼的,埋怨的,敏感地捕捉到。岁月可以剥落一些事情,也可以将另一些打磨雕刻的更清晰更深刻,让人至死都忘不掉。笑白在门口站着,莫晨知道他犹豫,他还是没能两全其美,青楚死了,她住进来了。不管暗夜的蔷薇有多美,一经阳光的照射,都没了那股妖冶惑人的味儿,台面下的人被捧到台上,始终是让人尴尬的。

      莫晨掀开被子,她觉得这屋子太闷了,有股怎么都去不掉的陈腐味儿,洒多少香水都是遮不住的。点了一只烟,莫晨笼着眉头慢慢吸。

      你来了?怎么还没睡?不用等我,近来很忙,有什么事就找沈姨。将外衣甩在椅子上,笑白借着那点明明灭灭的猩红分辨着莫晨的脸,曾经,躺在那的人是青楚……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青楚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从前都是她盼着他回来,可他回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

      莫晨苦笑,看了看躺在身边的人,浓浓地吐了一大口烟圈。十年,她太了解这个男人,有时候,她分不清她身边的是她的情人还是她的儿子,或许,都是吧。

      (三)

      自莫晨搬来后,两人一直没有好好地说上一句话。清晨她还在睡着的时候,他已经起身离开,夜色深沉之时,他又如影子般回到房内。她睡着的时候,他也睡着;她醒着的时候,他却醉着,身上那股浓重脂粉味让莫晨皱眉。

      推开玻璃门,莫晨走到平台上,望着远处的点点灯光,埋首黑暗中。倚在扶栏上,她吸着烟,修长的指间红点明灭,烟笼在头上,像盖了一方轻纱。莫晨试着想象,青楚是怎样在深夜里等待笑白回来的。她是不是也站在自己现在的位置,眯起眼来,迷茫地瞧着小路尽头,时不时地吐一口眼圈?不,青楚是不抽烟的。

      莫晨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十年前,那时她已经认识了笑白两年。那是在笑白的生日舞会上,莫晨独自靠在壁角,透过高脚杯里的红酒望着笑白身边的那个女人——宁静安然地如同朵兰花般的女人,若有所思。

      笑白身边出现过无数的女人,莫晨从没放在心上,阅人无数的她,一眼就能瞧出那些女人心中所想,房子、性、珠宝……就似味蕾捕捉红酒的记忆一样,她那双眼能侵入皮肉拨出不同女人的原型。

      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旁边有人问她。

      不了,谢谢,我很累。她婉拒。除了笑白,她不会和任何人跳舞,任何人都没资格和她跳舞。眼神丝毫没离开过舞池中心的那对倩影,看着笑白的神情,莫晨抿了抿嘴角。杯中窥出的人形,依旧是那抹紫红色,淡淡的紫,静静的红,平静,温暖,纯粹的一个美人。莫晨有些发慌,她知道自己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她没有欲望,自己便抓不到弱点,无所求,人就愈发的静,她知道,笑白眷恋的,也是这种静。

      (四)

      在沈笑白眼里,莫晨是个好情人,或者说,好伴侣。她宠他,爱他,包容他,唯独不腻着他,只有施与,没有索取。在莫晨那里,他可以找到个沉淀的好去处,可以完全的放松。

      老天爷永远都不会允许生活一成不变下去,多寂静的潭水,有大风吹过时,都会有涟漪,会动摇。那年,他邂逅了天堂口的风,那风,吹皱了他的心湖水。放不下莫晨,又眷恋着青楚,笑白有些飘摇,他想两全其美。为什么不能让两人做朋友呢,如果适当的安排,两个人的位置还是可以放下三个人的。

      莫晨长青楚五岁,比青楚成熟,比青楚妩媚,风姿迷人。青楚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幽静,安稳,动辄甜甜地笑。莫晨看着那没被世俗污染过的纯美的笑,她也在笑。从沈笑白决定三人行的一开始,莫晨就知道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一样会惊心动魄。

      莫晨总是帮青楚画像,她要把这纯美的笑采撷下来,也许再过两年,想找到这样的笑容就太难了,到那时,这张脸上的会是凄苦和哀怨。

      青楚总是亲切地称她姐姐,听着那甜甜软软的嗓音,莫晨心里被泼了滚油似的疼,五岁啊,这似乎是莫晨永远都没法战胜青楚的地方,不管怎样,她永远比自己年轻,那白皙的脸上光滑平顺,不似她一样,已经有了细细的纹理。

      弱水三千,仅取一瓢饮,不错,在长辈们看来,能陪着笑白走完这一生的,就只有青楚。因为正妻的位子只有一个,青楚的家世决定了她将是笑白那三千弱水中独一无二的一瓢。

      (五)

      婚礼当天,莫晨一袭朱红色的晚礼服,猩红的网状面纱,十指蔻丹幽红。看着行礼的那对璧人,莫晨脸上的笑从没如此动人,只是那股寒意却渗透在心底。这不是战争的终结,恰恰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戏终于开幕了。

      莫晨细心地嘱咐笑白要好好的对待青楚,幸福地过一辈子,她会永远祝福他们。飘然远去,略一回首,她将笑白迷离而痛苦的神情瞧在眼里,莫晨笑了。

      没出一个月,笑白又来找她。打给她的电话,莫晨不接,到她的住处找她,她闭门不见。实在逼得紧了,莫晨消失了。出去旅行,既可以让自己疲惫的心放松放松,又可以好好想想下一步的计划,莫晨敢确信,她失踪的这段日子,笑白人虽然在青楚身边,但他一定发疯似的想她。

      莫晨堕胎了,出去旅行的那段日子,她堕掉了一个从没受过父精母血的孩子,一个只在医院证明上出现过的符号。就是这个从没来到过世上的孩子,帮莫晨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笑白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更温柔,更体贴,更眷恋她。

      笑白和莫晨的事情,青楚应该是知道的。可她不去争,也不去抢,只是每夜每夜地站在平台上,守望着小路的尽头,也许,笑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车回来了。

      青楚邀莫晨来老宅做客,初到这里,莫晨就爱上了这已过百年光景的残骸,金玉装点下那股霉味,真是很对她的胃口。她突然有种很想留下的冲动,那种让她全身战栗的兴奋,使莫晨昼夜煎熬。沈家不能有两位少夫人。

      (六)

      莫晨觉得,依青楚的脾气,这日子应该是没法过了。她每去一次老宅,就发现青楚瘦了一分。只是那可怜女人的脸上从来都没有哀伤,也没有怨愤,笑容依旧和几年前的一样。莫晨不得不佩服世家出身的女人,心胸气度永远这般的好,不论笑白多宠爱自己,只要青楚在,她永远显得像个客人,处处是青楚的痕迹。

      每次莫晨都要笑白陪着她到后院祠堂边的高塔上看风景,站在塔边,莫晨眯着眼睛抬头仰望,真高啊,如果从这上面跳下来人是不是会飞起来?如果是青楚那样轻飘飘的身子,很可能就飞起来了。

      两人世界三人终是太过拥挤,青楚退场了,她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没有如莫晨想的那样,从那高高的塔上飞起来,而是安稳地在卧室里死去。听到青楚离世的消息,莫晨开始觉得一阵轻松,终于没有人跟她争了。笑白虽然不说,但莫晨明白,他心里是爱着那个女人的。青楚于他是杯白水,虽寡淡无味,却不可缺少。自己于他,是点了罂粟汁的红酒,只需一滴,就会沉迷一辈子。

      莫晨站在床边,透过乳白色的窗纱看着日头从尖角塔楼顶坠下去,带着一团的火,永远沉寂了。脚边散着许多烟蒂,莫晨揪了揪眉心,叹了口气,她忽然感到一阵的落寞。毋庸置疑,青楚是个顶好的女人,可这顶好的女人却没有过上的幸福的日子,把什么都输给了她这坏透了的狐狸精。

      (七)

      没有婚礼,没有蜜月,连给新娘的衣裳都没置办,莫晨只提着两只皮箱进了沈家大宅。沈家上下俨然笼罩在青楚过世的灰蒙蒙的阴郁里,她这不得人心的新妇自然没人理睬。

      莫晨卧室窗子前面是一片玫瑰园,青楚在世的时候打理的,以前来的时候觉得很美,现在却只觉得扎眼,猩红的一片,腻到骨子里的香甜,弄得人喘不过气。莫晨不知道青楚那样的女子怎么会喜欢玫瑰这种妖冶的妩媚的花。

      坐在椅子上,莫晨看着家人将那一片红艳艳清理干净,心底一片清爽,这才对啊,玫瑰太妖艳了,不适合种在这院子里。

      夫人,栽些什么花呢?园丁问她。莫晨想了想,这么大片地总不能空着吧。种些丁香吧,很配青楚。

      莫晨的衣裳都是自己带来的,一直没来得及添置。晚饭后,沈姨给她拿来了几件新衣,无论颜色款式都是莫晨极为中意的,尺码也惊人的合身。

      扣好盘扣,莫晨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是少爷挑的?她瞥眼瞧了瞧沈姨。

      不是……,是青楚夫人在世时给您订做的,当时只发了尺码过去,裁缝店的人刚刚差人送过来。沈姨不瞧她,规矩地答话。

      正了正衣领,莫晨勾了勾嘴角,当初她确实总是陪着青楚去选衣服样子,没想到她倒是有心。

      没事的时候,莫晨喜欢看廊道里挂着的油画,只是每副画下角的标签都有娟秀的小字:青楚,购于唐华街5号。她喜欢在梅园的秋千下静坐,管家告诉她,秋千是清楚夫人栓上去的,梅树是青楚夫人种上的。

      这所宅子里,到处都是青楚的痕迹,走到哪儿,都逃不过,即使她人不在了,那种独属于青楚的紫罗兰味仍是包裹着整栋屋子……莫晨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透不过气了,因为连院子里的空气都是青楚呼吸过的。她不属于这里,无关乎青楚活着还是死去,她都成不了这里的女主人,这永远是青楚的领地……

      (八)

      雨天似乎没完没了,等待的日子也是无尽的。莫晨呆在平台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她总是巴巴瞧着小路的尽头,等着笑白的车子转过来。可是没有,笑白不知在忙什么,总之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即使见面,也没了从前的温柔。他总是很疲惫地看着她,有时候盯着她出神,呆呆的,莫晨知道,他在透过自己看青楚,真好笑,她在的时候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不在了,他又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曾经她以为他一辈子都戒不掉她这朵罂粟的幽香,可她还真是低估了笑白,不对,是小看了青楚……

      用餐时,莫晨每嚼到一道菜,沈姨会体贴地告诉她,这菜谱是青楚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太爷和夫人都喜欢呢。偶尔与小姑们一起吃,众人闪烁其词,因为她坐了青楚的位置。

      躲进藏书室,莫晨将所有的窗帘拉好,她总是感觉到青楚在身后盯着她,冲着她冷笑,无时无刻不在偷窥她……她用唇形对她说,你终于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抱着肩膀,莫晨缩在藏书室最里面的墙角,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她苍白了许多,脸上再难找到那惑人的微笑,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细纹愈发的显眼了。

      紧拽着披肩,莫晨失神地将头靠在书架上。半晌,莫晨动了一下,架子上的一本书砸了下来。她惶恐地看看四周,脸色更加苍白,确定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脚边的本子捡起来,随意地翻着。是青楚的手札……

      (九)

      在认识笑白前,青楚就知道他身边有个女人,一个跟了他许久的女人。舞会上,青楚暗暗打量她,莫晨也在偷偷的窥探她。从一开始,青楚就知道,她会赢得笑白,但那个女人的反击也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让她险些彻底失去他。可是不久后,青楚发现自己脱发,头晕,夜间骨头疼的咯吱作响,看来,人终归是斗不过命。但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笑白是她的,她才是沈宅的少夫人,莫晨那个贱货永远都别想夺走。青楚慢慢把笑白推到莫晨身边,她则全身心地治家,做个好夫人,好媳妇,好主人。莫晨在□□上给笑白欢愉,青楚则在精神上抚慰他,包容他,让他永远对她怀着愧疚,即使她不再了,莫晨也别想取代她的位置。只要沈宅还在,那里就有青楚的影子。

      日志的尽头,有一排歪斜的小字。
      没有人是罂粟花,只有爱情才是,一旦你尝试了,就永远戒不掉。你也可以带着遗憾走开,但你甘心放弃笑白吗?莫晨,祠堂边的高塔留给你,从那里跳下去,人会像风筝一样飞起来,飞离这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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