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龍》泧尊

2、祭司

　　温暖明媚的阳光被一片洁白如雪的白云挡了一会儿后，便又被上头的风缓缓吹散开来。
　　一黑髮祭司手捧着本泛黄且厚重的书端坐于最高处，他盯着慢慢飘向远方的白云，想起了不远处领域中人们在小街上贩卖的棉花糖。
　　祭司动了动身子，在上头乔了个舒服的姿势。他靠着身后的白石柱，将目光移向手中书本，恰巧与纸上草草画出的巨大龙头对上双眼。可他只是翻到下一页，一面满是文字赘述的一页。
　　黑髮祭司重重的叹了声鼻息，而后将此书阖上。那深红色的封面镶着漂亮的金丝边，却因年代久远有些脱落，连带书皮也掉了几块。
　　封面靠右上写着纪录两个大字，前头的字却是淡去了。祭司没怎麽仔细看，也不打算仔细看，便将它放在一旁。
　　他本想说趁着还未有分發任何工作时看看这自古到今对龙的纪录，却是發觉裡头每段都写的差不多。不是说龙大抵长得如何，就是赘述几段龙抓走新娘时的震撼场面，偶尔就多个一张龙头的图。但他觉得这些在纪录的人不太落实，画个龙头都能将整张纸涂得乌漆嘛黑，看的他一头雾水的只见着图上两个狭长的眼睛。
　　黑髮祭司将目光遥望远处，他看见了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谷。盯着那处看好似能听见龙啸，却是怎麽看也看不清全貌。

　　今日山谷的迷雾，好似特别浓了一些。

　　“呀，时潞，原来你在上面！”
　　一洪亮嗓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黑髮祭司向下一望，只见与他距离约一楼层的草地上，有个人站在那儿朝他招手。
　　阳光洒落在那头亮丽的金色髮丝上，亮的时潞眯起了双眼。
　　和他招手的那位金髮祭司和他是同辈，名字叫伊莱，在祭司团中因个性朝气的关係还挺受欢迎。他想着这人总是笑的这麽开朗，不晓得和那头亮亮的金髮有没有关係。
　　他突然想起龙好似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若他这位小兄弟在献祭时不小心被龙抓走了，百分之两百是因为对方那头闪亮的金髮。
　　在每次献祭上龙没抓一同合声的伊莱还真是幸运。时潞暗想着。
　　黑髮祭司看着那人朝他招手完后便一股脑的冲进他所待着的这栋屋子，不用多久他就能听见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
　　“你干嘛？”
　　金髮祭司一个撑手俐落的坐在他的身旁，却是被脚下镂空的景象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攀住了时潞的肩膀。
　　那头金髮随着对方大动作晃了又晃，晃得时潞眯着双眼别开视线。
　　“哇好险好险，还好时潞你在这裡！”
　　被抓住的时潞翻了个白眼。
　　“你来找我，是因献祭的关係吗？”
　　伊莱张大嘴巴，似是讶异他的未卜先知。而后点点头，“看祭司团裡的意思是，很快又要麻烦你唱龙之歌了。”
　　时潞毫无起伏的应了一声。

　　吟唱之位，自古本就以团中最为出色的祭司来担当。时潞的资质很好，其一便是小时就被發觉他能理解古老的龙语以及古祭司所使用的语言。虽与伊莱同辈却被授与不同的学习之位，最终被推上赋予能吟唱龙之歌的位置。
　　伊莱所被授与只是一般祭司职务，却是因和时潞同辈的关係也能加入念诵祷词一列。他说过听着时潞唱龙之歌是最为美好的一件事，难怪会吸引那隻龙前来获取新娘。
　　而时潞对他的赞美只是回扔了一个眼刀。
　　其实担当吟唱之位的祭司都背负着寻找继承此职位人选的压力，而时潞也是如此，可到现在他还未找到任何一个能令他满意的。
　　不过时间很长，他还能慢慢找。
　　反正现今也算是由他在带领这个祭司团，前几任德高望重的祭司都已经老了，将担子一卸往他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一丢，便不知跑哪养老去了。

　　“听说这次选中的新娘也很漂亮，祭司团等到献祭的前日会把她接过来。”伊莱的嗓音令时潞回神，同时也望进那双充满闪闪小星星的蓝色双瞳裡，“而且听其馀的祭司说，那个少女是自愿的。”
　　时潞对此只是挑起眉头。
　　“你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啦。”金髮祭司搧着手，“咱们祭司团很少接到能自愿献祭的少女，我看此次大家都能稍微喘口气了。”说着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而且也能再次听你唱歌。”
　　黑髮祭司对他无奈道，“我唱一次歌，是要死一个新娘的，伊莱。”
　　对方顿了顿，随即一脸萎靡模样。
　　“也是，自古以来此处的人们都用的是献祭的方式。说要屠龙也没成功，到最后都是牺牲少女换取和平。”
　　时潞沉吟许久，而后按下被风吹起的衣袍开口，“或许我可以，尝试和他说话。”
　　“和谁？”
　　“龙。”
　　伊莱向后倾身，一脸错愕。
　　“你认真？”
　　“我学过龙语，也能懂的。”黑髮祭司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你说若我和他沟通成功，是不是就能让他不要再抓那些新娘？”
　　对方一脸「你太伟大了」的模样看着他。
　　“正确来说是我们不用再千里迢迢的去找新娘，还要费一番功夫把她打扮的漂亮。”伊莱拍拍对方肩膀，小动作的朝山谷方向努努嘴，“那龙都只要坐收成果就好，就我们这些祭司，忙的累成狗。”
　　时潞歪了歪脑袋，“夹在人们的期望和巨龙的威胁间，也不容易啊。”
　　“那如果他把你抓去了怎办？”金髮祭司突然转移话题，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他若把你吃掉了怎麽办？需要我去救你吗？”
　　我觉得他会先把你吃掉。时潞再度想着。
　　那实在无法忽视的金髮令时潞默默转个身。他拾起被放在一旁的书籍，缓和一下面部表情随后一脸自信的回望他的同伴。
　　“放心好了，龙向来只抓新娘。”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祭司扬起笑意，“我可是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