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欲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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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他爱你，还是想让他恨你？」
「——我只想要他，不论手段。」
「宁愿让他恨你？」
「——宁愿让他恨我。」
「如果他爱上你呢？」
「……」
「——不会有这种可能。」
*
江夜雪把慕容楚衣送回了他的屋子，将人妥善安置之后，才悄然离去。
外面依旧锣鼓喧天，热闹而又繁华。可江夜雪往高台上一望，却只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双颊酡红，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
慕容凰作为新娘早已进了里屋，留在外面的只有谢夫人。他看到岳钧天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谢夫人身上，还一边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不过手里的酒倒是从未停过，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谢夫人被他压的摇摇欲坠，但又无法可说，只能陪着笑脸，顶着众人或轻蔑或不解的目光立于高台之上。
但很快，谢夫人就调整好姿态，端起正宫夫人的矜持微笑，逐步掌控全场宾客的气氛，使得这场婚宴更加盛大。
火树银花。
灿烂盛景倒映在江夜雪的眼眸里，但他却毫无波澜，只是恰好路过，而后轻瞥一眼，除此之外什么情绪也没有，在他眼里留不下半分痕迹。
他曾览过繁华昌盛的不夜天，也曾坠入鲜血寒窟的浑天洞。他本是该死之人，这个尘世的悲欢离合……照理来说，都不该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是「岳夜雪」的人生，不是他江夜雪的。岳夜雪和江夜雪，根本不是一个人。
岳夜雪是翩翩君子，是慕容楚衣尊敬的人……而江夜雪，只不过是一个在污浊沼泽里挣扎的蝼蚁罢了，一介虫豸尔尔，却妄想撼天。
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江夜雪突然喜欢上了这两个词，他感觉这两个词配他的前世，简直再契合不过。如同量身打造一般，将前世种种尽数勾勒。
他上辈子当君子当了十余年，当小人又当了十余年，可最后却没人记得——江夜雪也曾是个良善之人。
他也曾在荒年时给百姓布施茶饭，也曾下乡教导贫苦人家的孩子念书；他也曾和慕容楚衣一起研制机甲，最后把制得的机甲免费送给百姓。
甚至对于众人避之不及的奴隶……他也曾经拼尽全力去维护他们——以贵族的身份，去庇佑那些本该匍匐在他脚下的尘泥。
*
上辈子陆展星酩酊大醉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揽着他的肩膀，大诉苦水。他说那些王权贵族从来就没把奴隶当人看过，哪怕是所谓的「好人家」，也不过是把他们当成听话讨巧的哈巴狗儿，偶尔赏点骨头吃罢了。
他说，天道不公。
江夜雪就默默地听，一声不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曾经有一个孩子，是真心真意地想要好好对待每一个人的，他真心希望着「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并且一直为此努力……
可最后，那个孩子却什么也没有了。
那孩子庇佑过的奴隶，坑害他。
那孩子的父亲动用神武来训斥他，夺走他拥有的一切；那孩子的母亲给予他无上恶念，最终成了他一生的心魔；那孩子的弟弟轻蔑他、鄙视他，明明是他救了弟弟一命，可弟弟却连一声「兄长」都不肯唤他，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那份从他身上刮下来的骨血脂膏。
他帮助过的人疏远他，他的师长朋友远离他，他的心上人……愿与他两不相见。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所以啊……
——是人心叵测，而非上天无眼。
魔气催化了「岳夜雪」的恶意，让「岳夜雪」从翩翩君子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江夜雪。每当午夜梦回之时，其实江夜雪也无数次地思考过，自己当初到底……后不后悔去救岳辰晴。
后悔自己拼了性命，染一身魔气，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却又庆幸自己拥有魔气，得以借此将心上人囚禁在身边。
他倒是不后悔死，反正死一次是死，死两次也是死，人总是要死的，而他也并不觉得活着就多么幸福，他只是想把自己应得的东西拿到手。
江夜雪又看了一眼高台上立着的父母，以及远处阁楼小窗中，隐隐透出的慕容凰身着大红嫁衣的身影，突然就觉得很没劲。
原来，他上辈子费尽心机，夺得就是这么个恶心东西？
——外表看起来倒是金碧辉煌，内里却腐烂得比乱葬岗万人坑还恶臭可怖。
江夜雪突然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精神错乱，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夺这么个丑陋臃肿的贵族世家？他又不缺钱。
至于那些所谓的宝贝……他自己也能炼。神武就更加不必谈了，他不缺神武，也看不上岳钧天手上那把祖传的破烂东西。
——算来算去……唯有慕容楚衣。
那么这辈子就轻松一点好啦……
不求别的了，他只要慕容楚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欲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