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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怪异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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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兰兰考上了。我很为她高兴。不过,心里已经隐约明白:自己和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前段时间爸爸一收到钱,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问了我叔,他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你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留?”电话那端,兰兰明亮干净的声音,就象一泓清水,让我的心情一下舒展开来。
“放心,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不过我运气好,遇到了个好老板,现在在一家店里设了个小专柜,也算是靠手艺吃饭了。等你来了,我接你到店里看看就知道了。”
“有没有认识漂亮姑娘?”兰兰笑嘻嘻地问我。我不搭理她。
“你还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你身体不好,一定自己当心点。”兰兰的声音充满了感情:“下次别寄钱了。我家又不缺这点儿。你拿钱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吧。以前奶奶就想带你到医院接受一下系统检查,一直没去。多吃点好吃的,这样身体抵抗力才强。”
兰兰的关心让我鼻头发酸。
中午吃饭,秦淮准时开着他的宝马把我接回家。现在我每天下班后买菜,用他交的五百块伙食费。他一下给我五百,我不能这样占他便宜。亲兄弟尚且明算帐,更何况我和他非亲非故。拿他的多了,自然就无法真正在他面前挺直腰杆。所以我就用这五百充当买菜费用,告诉他用完后他再交;支出完毕后我凭记的帐和他结算。不过既然我付出了劳动,我的菜钱自然就从里面支出,这也算是我的劳动补偿。估计他家的保姆不能不在那么久,用不了多少他就应该可以打道回府了。
我早就说过,秦淮身上散发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让人乐于接近他。短短一周。我感觉到了他给我带来的不自觉的变化。
小从说我变得开朗了。好象是这样。可能是他对我的那种好象长兄一样的温和和关心让我体会到了从小缺少的同性长辈的关爱。现在他已经开始自觉地洗碗了。我吃完饭可以逍遥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每天吃完饭,他都在我的小屋子呆上一两个小时才走。我们一起看会儿电视;或者我在一边看书,他看电视;偶尔随便聊点什么。他倒不惹人烦,我看书的时候很少来打扰我。几次我几乎忘记了客厅里还有个正在看电视的他,准备关电视时,发现他正用黑得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我。
一直想问他云天□□,他给我的感觉,不象是经营大熊说的那种娱乐场所的人。可他却又实实在在是云天的总经理,那张名片至今还在我的那本《平凡的世界》里夹着充当书签。几次张嘴,还是咽了下去——我好象没有必要关心这些吧?
这天晚上,秦淮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不用招呼,他就坐了过来,手直接伸进了菜盘里:“可乐鸡翅?我爱吃!”他一个三十多的大老爷们,爱吃甜丝丝的可乐鸡翅,怪得很。还专门指导我做了一次。
我把他的手拍到一边,塞进一双筷子。他眼镜已经取了下来,冲我笑了一下,就叼了一块。难怪他要戴眼镜,摘掉眼镜后,他连那一点点斯文和威严都没有了,就是个大孩子。
明天兰兰就到沈阳了,我盘算着去接她,帮她到学校跑跑腿什么的,顺便看看那所我曾经向往过、可能今后都不会再有缘的大学。估计她不能放心我,肯定会到这里参观一下,那明天秦淮就不能在这里出现了——让她遇到,多问几句,没事可能也会生出点事。
其实,对秦淮,我感觉也有点不托底儿。大熊的话让我对他至今心怀警惕。
“你家保姆到底有什么事?现在还没有回来吗?”我终于忍不住一边盛饭一边问他:“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淮的脸色就象刚翻过页的书一样,阴沉地可怕。这样的秦淮,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他把咬了一口的鸡翅“啪”地丢到了桌面上:“今天的鸡翅怎么这么难吃?!糊了!”
我站起身,用手拈了一块,送到嘴里尝尝:“没有啊?哪糊了?”我倒让他突如其来的坏脾气给整糊涂了呢!
“那你的这块没糊?我尝尝!”他一把捉住我的手。
一惊,手一哆嗦,鸡翅掉到了桌面上。我一阵心疼:这可是翅中啊!很贵的!这一会儿工夫就报废了两块!
秦淮没有放开我的手。他把我左手沾染了可乐糖浆和鸡油的食指和中指含进了嘴里,开始吮吸了起来!
我感觉到了他滑腻的舌头翻卷过我的指尖,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手指头好象酥麻了,头开始发胀,太阳穴突突乱跳。
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我听到了喉间传来的一声响亮的“咕咚”声。等我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自觉地在颤抖:“秦总,你,你在干什么?”
他抬眼看着我,不说话,就是死死地盯住我;我的手腕被他紧紧握住,手指还在他嘴里。
我试着挣脱他:“秦总——秦淮!请你放开我!”
相信我的脸上现在一定开了间红色染布行。
他听话地放开,倒让我吃了一惊。我以为可能会有一番挣扎的。
“不错,你的这块确实没有糊。”他没事人一样,竟然坐下来端起了饭碗!
我的脸上已经爬满了不听话的蚂蚁——看看刚才还油乎乎的手指,已经被他舔的干干净净,手指尖上还沾着他的口水!这种暧昧的感觉,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如果现在还说大熊说的话是他多虑,我未免就太自欺欺人了。我看着秦淮埋头大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吃完饭,他没有洗碗,看看表,告诉我:“一会儿我有个应酬,先走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我拦住了他:“你稍微等一下。”
回屋取出了剩余的菜钱:“这是剩下的买菜钱。你收好。这是买菜的帐单,再加上今天的二十块钱,你数一下。”
秦淮取下了刚戴上的眼镜,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样看着我:“卫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生气了。他的表情在明显地告诉我:他非常生气。可我不能再继续和他拉大锯了。以前他没有明显表现出来,我还可以自己骗一下自己。现在,事实面前,我再不反应,他一定会以为我已经接受和默许了。
“很抱歉,秦淮,最近我有事,恐怕不能帮你做饭了。我看,你今天最好给你保姆打个电话,让她提前回来。”我静静地看着他,终于说了出来,好象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秦淮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到我无法再继续和他对视,看到我开始把头扭到了一边;他转身走了出去,一言不发。
我忽然有种喊住他的冲动,可还是忍住了。
秦淮站在楼梯扶手边上,忽然回身看了我一眼,然后扬起了手——我放进他手里的那些钱如翻飞的纸蝶,四散飘飞;几个钢锛儿,砸到了铁栏杆上,发出了忽远忽近的“叮”、“当”声。
楼下忽然有人喊:“谁的钱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