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契约》非是非非

38、坦诚（上）

　　一晃眼一星期就这样过去了，我期待已久的决选即将在今晚举行，可是心里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情，慕容冥那双悲伤的眸子，还有那句震彻心扉的“我会等你”始终在我的脑海缭绕盘旋不去，连这几天的梦境都盈满了他的身影……
　　冥……他已经在学校失踪好几天了……
　　虽然他为我准备好了租住的公寓，虽然他的太子军团不得不按照他的命令来保护我，为我抵抗同学们的威胁和流言蜚语，我确实感受到了……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温柔的疼惜……
　　慕容冥，他温柔地为我考虑得一切都那么周到，他这样细心地保护我……
　　而我，能给他什么呢？
　　我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而我同样也不能给他什么吧！
　　所以……冥，不要再对我好了，我根本不值得，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我静静地走进广播大楼，眼泪再次扑簌簌流下懦湿了眼睫毛，义父，我怕我真的会撑不下去，我怕我连对风彻扬的恨意也无法保全，好累啊！真的太累了，我想休息了……
　　我真的想放弃了，不如如同当初一样心甘情愿地死在了圣灵窟里，不如就那样结束一切的苦果，现在也不会那么多的选择，那么多的愧疚和无可奈何……
　　“哟！你已经做好准备预感今天会被淘汰，所以在这里哭丧啊！”不知道从哪里穿来一个尖利的嗓音拉回了我的神智。
　　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广播楼的后台现场了。不能，不能在这里流眼泪了，不能摆出弱者的姿态让别人嘲笑了，自从上次复选的时候由于风彻扬和我答案一样的原因，所以现在这些选手打量我的目光都是充满敌意和仇视的。
　　“是啊！她肯定是为自己今天的失败而哀悼地哭泣呢！”另一个女生柔和却充满揶揄的附和不偏不倚刺激着我脆弱的耳膜。
　　“……”可是，我依旧低着头，准备着一会儿的比赛，没有任何言语，沉默取代了一切。
　　她们见我没反应，便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嘲笑了。
　　“请你们安静一点！”就在后台化妆室乱糟糟满是杂乱之音的时候，一个清亮悦耳的嗓音直击我的耳膜，这个声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
　　是他——风彻扬。
　　但是，他冷冷的训斥嗓音根本起不到任何震慑女选手的作用，而是引来一大群狂蜂乱蝶的尖叫，她们齐刷刷地喊叫出声，脸色都红扑扑地羞涩地望着风彻扬。
　　“是彻扬诶！扬扬居然来这里看我们了！”
　　“是啊！这怎么可能！他居然亲自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时间，后台的声音分贝显著增加，大家丝毫没有心情来讽刺我了，盲目地表达着崇拜之情，而那个引起轰动的，冷冷地倚在门边，拥有着一双湛蓝色眸子的少年眼神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倒影。
　　他……似乎只注视着我一个人。
　　他始终湛蓝宁静的眸子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清晰得近乎残忍。
　　没有言语的交会，只凭眼神的一个交融我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站起身，跟在风彻扬身后走出了后台准备的房间，只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选手。
　　没想到隔了那么久，我还是拒绝不了风彻扬。

　　一路沉默地步行走进电视台大楼的最高层，天台的微风吹乱了风彻扬的发丝，他迎风而立，白色的衬衫衣袂飞扬，俊美的脸庞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只不过好象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悲哀气息。
　　其实风彻扬那么温柔的笑只为允心绽放过，而我不需要奢望什么！但是此刻我居然惊异于自己心中没有丝毫的嫉妒，只有淡淡的不甘萦绕。
　　而面对此刻的风彻扬，同时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了。
　　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对望着，沉默的气氛始终没有人去打破。风彻扬湛蓝清澈的眸子盈满了悲伤还有一丝莫名的眷恋。天空的颜色在我的心底已经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了，久久地注视着。我的脑海中居然瞬间闪现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深邃不见底。
　　他就这样恍惚、绝然、悲伤地望着我，仿佛在透过我在看另一个身影，过了许久，风彻扬缓缓地开口了：“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像她？为什么我始终能从你身上感受到她的悲伤和绝望。”
　　我的背脊僵直了，感觉心底的某根弦绷紧了。风彻扬口中的“她”即使我再笨也不言而喻。
　　“……”我沉默地转身下楼，不再去看风彻扬悲哀的表情。
　　自责？！悔恨？！无所谓了！真的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耀眼的舞台打在我的脸颊上，眼睛微微眯起，涩疼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使劲不使它落下来，回归节目现场的时候引起了一阵骚动了，迟到了5分钟，对于选手来说是不尊重比赛的表现，台下的嘘声不断。
　　不过，我到此刻才发现这场比赛对于我已经无关重要了，似乎我找到了自己心中始终渴求的那个答案。
　　可以……放下了吗？
　　不……还是要活下去的呀！所以那份东西无论如何都要从他手中得到。
　　凌影稀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她握着话筒，有着属于少女特有的愉快笑容：“今天是《恶魔契约》偶像剧的决选，谁最终担任偶像剧女主角将会在今天这个特别的夜晚揭晓。我们拭目以待——”
　　选手们一如既往地排成整齐的两排站在聚光灯不停闪烁地舞台上，接受着台下观众的注目礼和打量的眼光。
　　接下来的节目难度肯定会增加很大，不知道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呢！
　　不过，很快，凌影稀就为我们揭晓了谜底。
　　她绽放开一朵大大的笑容，面对镜头：“今天我们决选的题目依旧是关于大家究竟对《恶魔契约》这部偶像剧了解多少？还有各位女选手可以有和风彻扬一同表演镜头的机会。大家会截取剧本里的某个场景进行和彻扬扮演对手戏的机会。大家抽签决定喔！呵呵，是不是很公平啊！”
　　话音未落，不光是观众席，就连选手席也炸开了锅，大家不可抑制地开始激昂兴奋地讨论，即使是不能担任《恶魔契约》偶像剧的女主角，但只要能和风彻扬有一次扮演对手戏的机会，她们也就不后悔了。
　　我无聊地牵扯了下嘴角，扮演对手戏？！这种花招剧组居然也能耍出……
　　于是，按照比赛规则进行，大家抽签决定扮演偶像剧中的哪个场景，我是所有女选手中唯一一个抽到有吻戏镜头的偶像剧场景。
　　大家此时都用怀恨着敌意的眼神炯炯地望着我，而我只能无所谓地摆摆手，由于偶像剧需要的缘故，所以剧本里添加了几场吻戏，而我正好死不死地要和风彻扬拍摄吻戏，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当着那么多人的眼前和他接吻……
　　我的心没来由地“突突”地跳。
　　虽然和风彻扬不是没接过吻，但是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和他接吻……心底突兀地痛了起来，脑海中眼前始终翻腾着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那么悲哀却又无奈的眼神……
　　冥……
　　绝对不可以让冥看见那种镜头，如果放映在电视台上的话，冥一定会收看的。我的心没来由的慌张和害怕……绝对不可以让冥看见那种镜头。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冥看见而已……
　　所以……不可以有吻戏！！！
　　我拿着那张白色的纸条，走近主持人凌影稀身边，恳求的目光注视着她：“我能不能换场景和风彻扬扮演对手戏？”
　　凌影稀诧异地对视了我一眼：“可是节目不容许这样做，是有规则的。”
　　女选手们纷纷蠢蠢欲动，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换纸条，对换场景扮演。而台下哗然的声响纷杂，大家都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抽中的那场场景扮演可是和风彻扬有吻戏的。那么好的机会我居然就此放弃。
　　风彻扬也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来源，他诧异的目光不断地萦绕在我脸上。原本刚才他听见和我有吻戏的时候也是一脸漠然的表现，现在居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我排斥和他接吻吧。
　　我咽了咽口水：“我不喜欢场景中有吻戏！”
　　单纯简单的理由，不能有吻戏。
　　凌影稀像打量怪物一样瞥了我一眼，随即笑呵呵地答应了：“呵呵，女孩子害羞对不对，所以放弃那么好的一个机会了！”然后她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不要后悔喔！”
　　我和其中的某一个看得还算顺眼的女选手换了场景，换到的是关于风彻扬和郭佳淇互相告白的那场对手戏。其实我和风彻扬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个场景，只不过拍成电视剧必需要改编一些内容。

　　这场换角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观众的热情持续高涨在风彻扬和大家分别扮演对手戏上，第一个出场的女生神采奕奕，可惜当她一接触风彻扬面对佳淇那明显不一样的眼神后，瞬间就涨红成了一个西红柿。
　　支吾了半天，一句台词也没憋出来，最终是眼眶含泪自己主动奔下舞台的。
　　第一个女选手，以西红柿脸以及支吾而淘汰……
　　……
　　第二个女选手也很快登场了，她和风彻扬在这场戏中是有肢体接触的拥抱。可惜当她手臂一触碰到风彻扬的腰时，身体刹那间就软绵绵地瘫倒在他的怀里，根本无法完成这场对手戏里需要的对白和感情融会。
　　她最终是由于腿软，身体无力被人抬下舞台的。
　　第二个女选手，以浑身酸软而告终……
　　……
　　第三个女选手急忙地奔上台，还没等主持人说开始，便迫不及待地念起了台词，边说边用那闪烁着桃心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风彻扬。
　　只不过当她和他的场景结束后，女生依旧不肯下台，她不停地询问着风彻扬一切有关于私人的问题。
　　“彻扬，你的初恋发生在几岁？你的初恋就是郭佳淇吗？”
　　“彻扬，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我觉得郭佳淇不是很适合你！”
　　“彻扬，你的电话号码和手机给我吧！便于我们长期联系啊！”
　　“彻扬……”
　　“……”
　　她最终是由于过度激动，而被在场无法控制局面的工作人员硬拉下台的。
　　第三个女选手，以提问过多而被淘汰……
　　……

　　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心里如释重负，手心也微微渗出些许薄汗。竟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结束和风彻扬的对手戏，和他在一起，我居然会感觉那么、那么地累……
　　风彻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眼睛里涌动着一种我看不清楚的情绪。
　　而我的心跳居然在这样的注视下一如往常地跳跃，丝毫没有加速或减速的迹象，我勉强回视他一个包含“热情”的眼神，唇角的笑容是勉强牵动神经引起的，我想在镜头面前肯定显得很虚假。
　　我现在，根本无法对风彻扬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热情。
　　那种强烈的恨意，或许只是纯粹的执念罢了，难道我已经不爱风彻扬了，没有恨哪来的爱啊！那种我所认为对风彻扬的爱只是执念而已吧！心底的不甘心被抛弃所引发的执著的想要一个答案的想法根本不是爱！
　　只是单纯的不甘心而已！不甘心风彻扬背弃我！不甘心风彻扬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不甘心这样被利用！不甘心……难道我对风彻扬已经没有爱的感觉了！？
　　这个念头快速闪过我的脑海，眼底错愕的冷光闪过，迫使我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发挥在这次的场景对手戏上，眼中只有风彻扬蠕动的唇和大脑乱糟糟的声音。
　　我根本无法对他说出“我喜欢你”那四个字，因为脑中越是显得纷繁不堪，眼睛里的印象就越是清晰可见，我的眼前居然涌动着的是——慕容冥漆黑如夜的眸子、温柔地对我微笑的样子……
　　他那纯粹的黑色扩及在我的整个视网膜中，我根本看不见所有人的脸，也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只有他洋溢着温暖微笑着的脸……
　　和那句温柔低沉的性感嗓音说出的“我会等你”……
　　……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的心里、我的视野里、我的脑海里都深深被冥刻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迹，什么时候，我心里那唯一的位置，最柔软的部位占满了他的身影……
　　眼前风彻扬棱角分明的脸庞突然变得模糊，台下对我憋不出一句台词的冷场情况颇有微词，喧闹的声音清晰分明地传进耳朵。主持人拼命对我比着手势，而风彻扬灼热的眼神炯炯地射在我身上，似乎在期待着我说出那句他想要听见的告白。
　　心里那个声音叫嚣着，快说“我喜欢你”这句话，不要冷场，那不是你一贯的坚持吗？怎么可以在这里轻易放弃呢？

　　慕容冥，我爱你！
　　慕容冥，我爱你……

　　那次天台上对慕容冥的表白言犹在耳，那声声炽热的真爱宣言“我爱你”似乎只对那个有着漆黑眸子的俊美少年说得出口，而对于眼前的风彻扬，即使心里明白是演戏，我依旧说不出那句表白……
　　我茫然地后退了几步，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收场，如何面对眼前用炽热的眸子炯炯地注视着我的风彻扬。
　　眼神无意识地环视了一圈观众席，最后猛地定格在那个拥有着灼热眼神的白衣少年俊美的脸颊，他白色的上衣西装外套、白色的裤子、白色的皮带，还有那异常熟悉的——白色手套！一身白衣的冥在黑压压一群观众里竟显得如此突兀亮眼，耀眼的他似乎在那里都能轻松成为焦点，牢牢捕捉住我的视线，我的视野只剩下他——慕容冥！那个说“我会等你”的少年。
　　冥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里面有孩子气的央求，还有微微的期待以及对我站在这个舞台上的失望，复杂的眼神促使他的眼睛明亮得如同暗夜的星，散发着夺目的光芒，直射进我内心最柔软处。
　　我微微顿住，全身的力气都在冥的目光绞杀下竟然抽得一丝都不剩，我腿软、视线迷蒙、大脑刹那间空白得无力，几欲跌倒在闪烁的舞台上，观众的视野里。
　　我竟然无力去负荷慕容冥注视着我那悲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