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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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事件二：
因为我和默尘的房子无巧不巧的正好是上下楼，所以，经常我能在家听见跺地板的声音，后来更是发展为敲管子，让我是哭笑不得。可是某人却大言不惭地说：“谁让你不肯搬来和我住，那我有事就只能敲管子啦。”
我气结！
“林先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电话！”牙齿被我咬的咯吱咯吱响。
“浪费钱。”林先生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我发现我早晚会被他气死！
在我们的关系稳定后一段时间，默尘就建议说让我把自己租的房子退了，搬来他这里住。其实也是，本来就是上下楼，不怕照顾花店会不方便，还能更好的照顾默尘，况且这样我也能节约很大的一笔开支，可以每个月寄更多的钱给孤儿院的孩子们（虽然默尘也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说，不用这么辛苦，他完全可以照顾我。可是，我还是希望能自食其力，从而实现我对院长妈妈的承诺），确实是一件一举多得的事。
只是，我的内心还是有些顾虑，怕冒然住在一起会对我们的感情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对彼此还不是全然的了解，零距离也许并不合适。并且，在我的内心，总觉得我们的未来并不一定是完美的，我始终不是安心的。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怕天不遂人愿啊！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我想这只能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所以，那间租来的家，就当是我在这座城市最后的一点牵绊吧。
结果就变成现这样，我的家里随处可见男人的物品。默尘的盲杖，默尘的剃须刀，默尘的拖鞋，默尘的水杯…他的家里也有不少我的日用品。
有时我拗不过他也会留下来陪他，我们就会紧紧抱着彼此，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真实的感到彼此的存在，我想默尘也不是安心的吧。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对未来的不确定，而他却是对过去的阴影无法释怀。
有时他会拗不过我，然后就跟理所当然似的来侵占我的空间。于是，这样就产生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默尘的家是他活动最安心最自如的地方，猛然换个环境，他就需要用很长一段时间的磕磕碰碰作为代价来适应这个新环境。
更要命的是，对于每一个普通人都正常的生活状态，对默尘来说却是兵荒马乱。因为，也许有些习惯对于我们来说是多此一举的，例如洗发水和沐浴露每次用完都必须放在同一个地方，不能颠倒；每次喝完水，水杯都要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不能随意改变。
对于这些不和谐，我也知道他完全不介意，依然我行我素的来来往往，反而还越来越有回2001的架势。但是，他不介意却并不代表我看不见这些不和谐给他的生活带来的不便，尤其每次无意间看见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青青紫紫时，我都心痛的无以复加。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默尘当初的担忧，和一个盲人生活的差异确实是曾经的我所完全想象不到的！而一个盲人生活的艰辛更是让我心痛难当。看着默尘用盲人的方式做每件事时那熟练的样子，我觉得我可以想象的到，这八年来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很想告诉他，此时此刻，我真的感同身受…
这天，默尘要去公司帮还在美国的哥哥处理一些事情，要很晚才会回来。虽然这已经不是他和我在一起后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了，但我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心。
天气进入九月以来已经完全摆脱了夏季的炎热，渐渐变得阴冷起来。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让默尘有些咳嗽。趁着他下午不在，我得去买些雪梨给默尘润润肺。想起他闹小孩子脾气就是不爱吃梨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地摇头。后来他做出的妥协是：只有是我亲自买回来，去好皮，喂他吃的梨他才要吃！并且声明是因为我他才会吃，并不是因为梨好吃！看来，他是真的很不爱吃梨！
我一面在厨房洗梨，一面忍不住第N次地瞟墙上的钟，很晚了。就在这时便听见电梯停靠的声音和盲杖被收起时发出的喀喀声!他果然还是没直接回自己家。
“默尘，你回来了！”
现在的默尘已经对我这样突然的欢迎仪式习以为常了，刚开始时他经常会被我吓到，总说我比他的耳朵还灵！
他揽过我，一面将盲杖放在桌上一面温柔的对我笑着。
我心疼得发现他满脸的倦容，今天一定做了很多事，我真的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应对公司那繁复庞杂的事务的，一定是花掉常人几倍的精力吧。
“默尘，你先坐下休息会儿，看你累的都没力气说话了！”
我扶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做好，看着他微皱的眉头，焦急地开口：“我今天买了雪梨，最近你有些咳嗽，看在我冒雨买回来的份上吃一点，然后就赶快去休息好不好？”
他即刻舒展眉头，故作轻松的对我笑笑：“没事，今天一天没见你了，陪我说会话吧。”
我将洗好的梨从厨房拿到餐厅，因为这样我们能够‘看得见’彼此的聊会儿天。拉开餐桌边的椅子，我突然决定，还是直接将梨榨成果汁吧，这样他可以快点吃完，就可以早点去休息了。
简短的聊了几句，越发感觉他是在强打精神了。我急忙站起身，拿起削好皮的梨走进厨房准备榨汁去了。
“啊！嗯…”
不大的惊叫声在榨汁机嗡嗡的噪音中还是听的格外清晰，因而让我的心脏也狠跳了起来。
默尘狼狈的靠坐在椅子边，左手抓着右手，脸上显出隐忍的表情。还有红色的液体从他抓握的左右手间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衬衣袖口，看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这就是我从厨房跑出来时看见的情形。
“默尘！你流血了！摔倒了吗？”
猛然发觉默尘摔倒的位置，这是我刚才坐着削梨皮的地方…
我拿出急救箱，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碘酒，药棉，纱布，止血药。轻轻的托起默尘受伤的右手。这才发现，一条长长的伤口蔓延在他的手心。看样子，伤口是被刀侧切过去的，所以有长长一窄片皮肤连着点肉微微向外翻着，看起来吓人极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伤口不深。
我拿起药棉沾上碘酒，先将伤口周围的血渍擦拭干净。
“敖雪，你哭了？没事的，只是点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托起我的脸，自己的脸抚上来，想要吻干我的眼泪。
默尘的话语才让我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泪水滴在他的手腕上。
我赶忙扶正他的身子，“会有点痛，我必须给伤口消毒，你忍一下…”浓重的鼻音让我暗暗责骂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想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在沙发上休息的默尘听见我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于是自己也站起来想来厨房找我。在走到必经之路餐厅时，因为我的粗心大意，被我刚才坐过却没有放回原位的椅子猛地一绊，下意识里他凭着记忆用右手及时撑住边上的餐桌，却因为惯性太大，刚好被压在手下的水果刀就用力的割向了他的手心。所以伤口才会是像那样侧切的形态，又细又长…
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这么粗心大意？明明知道默尘的情况，为什么就不能细心点？难道他受的伤还不够多吗？梅敖雪，你真是该死！轻轻托起已经包扎好的右手，泪如雨下，难过自责的真的快要死掉了！
“敖雪，你别哭啊！我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这点小伤对我根本不算什么的！”
听到默尘这样的话，我哭得更凶了。是啊，那么严重的车祸让他失去了双眼；失明后的他一定更是大伤小伤不断，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默尘呢？！
“敖雪，我…！”
“默尘，都怪我，今天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无论怎样努力，都照顾不好你，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呢？”
“敖雪，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受伤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求求你别离开！”
默尘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轻轻圈住他，并小心避开他的右手，“默尘！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只是看着你受伤，心疼自责的快要死掉了！为什么我不记得放回椅子？为什么我要把刀那么危险的东西随便丢在桌子上？是我害你受伤的！默尘，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会改的，我一定不会再随便乱丢东西，一定不会再害你受伤，一定不会…”
默尘突然吻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唇，那样轻柔，那样用心，好像是在告诉我，他没有怪我，他永远不会怪我的…
“敖雪，听我说！”
“这是和一个瞎子生活所必需经历的。还记得我当初问你的话吗？就是怕你会预见不到今天的难处而最终选择放弃，选择离开我。那是我唯一所不能承受的！所以，只要你不离开我，即使在这个相处的过程中要我受多少伤，吃多少苦我都甘之如饴。更何况，我知道你已经努力去改变你自己了，我除了自责自己带给你的麻烦和压力之外，就只有心疼你而已啊！刚才你也是看我累了，想要我早点休息，才会急急忙忙的疏忽掉这些事情，这并不是你的错啊！谁家会有像我这么大的人还会动不动就摔跤的！如果真的要怪，也只能怪我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默尘自嘲的语气狠狠给了我一拳！梅敖雪，难道你忘了前段时间的摔碟子事件了吗？默尘不会喜欢你这样自怨自艾的！他最不喜欢爱的人小心翼翼的对他，他要的是更多的被依赖和被信任；他要的是他爱的人将他视为一个普通人，可以照顾，保护自己爱的人，不会让她因他的残缺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否则，他只会将过错都归结于自己，归结于自己的眼睛，然后牵出他更多的自卑和痛苦！
我豁然开朗，不再自怨自艾，端出榨好的梨汁小心的放在他左手上，虔诚的说：“默尘，我愿意将我的一生都交付给你，让你照顾我，保护我。我生病了，你要喂我吃药；我被人欺负了。你要为我出头；我淘气了，你要迁就我；我做错事了，你要原谅我。一辈子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默尘一口气喝掉整碗的梨汁，哽咽得开口：“敖雪，请将你的一生安心的交给我。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你生病了，我会给你喂药；你被人欺负了，我会替你出头；你淘气了，我会宠着你；你做错事了，我依然爱你！一辈子在彼此身边，不离不弃！”
流血事件后，我开始强迫自己养成这些对默尘的生活有利的习惯。当然这些都得不动声色的完成，我还是想照顾他，无微不至的那种！
首先，不随便移动家具的位置，即便是一把椅子，一个花架。简单点说吧，就是只要是直接接触地面的物体通通要像划好势力范围一样，只要暂时移动过就必须用完即刻放回去！
可人难免有粗心大意的时候，默尘还是会因为我偶尔的疏忽磕磕碰碰。为了尽早做到这一点，我把平时最爱移动的东西，例如凳子，垃圾桶什么的，通通在面上贴了张颜色醒目的记事贴，并用粗水笔写上‘放回原位’四个大字。这个方法效果显著，让我在三天就已经完全不用看提醒，条件反射就能搞定了。只是这个点子也有缺点，就是弄得我去花店都不由自主地执行到底，好像都有点神经过敏了！可看着默尘身上越来越少出现的伤痕，我觉得值了，还很有成就感的说！
其次，家里所有没有绝对必要的摆件能收两件决不收一件。再简单点说，就是所有摆在直接接触地面的物体之上的东西都在本条范围之内！
收拾完的家看着空荡了很多，但我很是满意。因为，这样，我将默尘放在我这儿的一切东西都尽量按照他自己家里的摆放习惯进行整理，自己的东西全部与他的相隔一定距离，以免他拿错。
卫生间里，我将所有的女用洗浴用品都另外找了地方放置，将空出的离洗浴最近的隔架按照他的习惯摆好男用的洗浴用品，并将整间卫生间都铺上了防滑垫！
厨房是他的禁地，除非有我陪同，否则绝对不准进！可是我还是进行了大整理，把我觉得危险的物品都让它从台面上消失。结果就是搞得我有一次包饺子，连擀面杖都找不着了！
附：默尘的独白
小雪花儿这几天很是忙碌。虽然刻意避着我，可我还是能从很多方面感觉到。
家里的摆设明显少了，我的用品竟然和我在自己家摆的基本一致。卫生间最靠近洗浴的隔架上也按照我的习惯摆好了我惯用的洗浴用品。地板砖上全部铺上了防滑垫，失明对平衡感确实有很大影响，我苦笑着摇头，真是难为这丫头了。
家里的物品都越来越固定，最近我已经很少被椅子之类经常会被移动的东西绊倒了，我有些疑惑，不知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养成这种习惯的。无意间有一次我摸到小凳子的面上贴着一张纸，摸起来应该是便签贴之类的东西，上面应该有写着些什么，于是我拿给大楼的保安看。‘放回原位’！真是亏这丫头想的出来，让我啼笑皆非，却也被深深地感动着！
回到家，我摸了所有容易被移动的物品，果然不出我所料，每一件东西上都贴着这样一张纸。林默尘，你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全心全意对你的女孩儿。我突然很想见到她，这会儿不知在店里忙什么呢，想念她的薰衣草茶，想念她身上独特的清香，那让我安心，让我对今生再无怨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