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如果这是爱 ...
-
“你是在安慰我吗?”他摸了摸突然被我亲吻的面颊抬起漂亮的眼睛望着我。
我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轻啄,意料之中地被他暴打。
他是我的朋友,年轻,英俊得过分,在某知名企业的管理阶层任职。以他的条件,本应该在女人中所向披靡,但这已经是他这个月来第三次被甩了。
“你说,是我长的不够帅吗?”打完了我,他坐在沙发上,闷闷地剥着榛子壳。
“不会啊,你生的很漂亮。”一个榛子壳准确无误地K中我的头。
“不要用形容女人的词来形容我!!”他把榛仁放在嘴里,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的样子竟然也很漂亮。
“你说,是我赚的钱不够多吗?”
我微微笑,不回答,他似乎知道自己问了个无聊的问题,为了掩饰尴尬似的闷哼一声,又问道:“你说,是我不够温柔浪漫吗?”
我继续微微笑:“你说呢?”然后迅速接住飞来的第二个榛子壳,站起身来,从沙发后面环住他宽阔却不甚厚实的肩,接了他两掌加一拳。
“别乱动,我教你怎么让自己显得温柔。我是你的好朋友吧?”
“哼。”
“那就先从温柔地对待我开始吧。”
“你又不是女人!”
“所以我才准你在我身上练习啊!”
“他果然不再动,让我搂住发了会儿呆,突然又说:“喂!既然你懂得温柔,怎么到现在还没女朋友?”
我仍旧微微笑,不回答。他却又开口了:也是,像我这么好的条件还被人甩,你这种阴阳怪气沉默寡言个子高的像头驴却长着张女人脸的变态医生当然没人要。“
我象征性地给他了个白眼,把他从沙发上硬拉起来,然后和他一起吃饭,喝酒。谁让失恋的男人最大。
我是一名外科医生,在这座城市也算的上高收入阶层,但是工作忙的要命,朋友不算多,也有几个走的近的。可是大家都有各自的事业,平常交集并不多。和他也是一样,他只要在被女人甩后,才第一个想到我,要和我一起喝闷酒的。按照他的说法:”万一太伤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跟个医生也放心些。“
我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站在医院的连廊里抽烟,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花园里青青的草。他迎面走来,一个女孩跟着他,扶住他受伤的左臂。在烟草味道和福尔马林的气味外,我闻到一股仿佛青草般淡淡的香。
后来通过朋友认识了他,他竟然还能记起我来,说从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医生,不但不穿白大褂,而且还在病房外面抽烟。朋友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只是笑笑,然后向他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我真的为认识他而喜悦。虽然是设计好的必然,他却给了我意料之外的惊喜。我已经很久没有喜悦的感觉了。
过了一个月他又来找我。难得的好精神,也没有发脾气,晚餐过后半握着酒杯的样子竟然有些羞赧的感觉。我把盘子里的甜点切成小块,努力做出认真的样子,而不去看他红的过分的唇。他终于开口:“喂,你的眼睛很好看啊。”
我配合地眯起眼睛笑。我知道自己微笑的侧脸可以杀人。他意料之中地有些红了脸。我准备随时放下刀子,去吃掉更美味的东西,竟微微地有些心急。
他终于又开口:“我恋爱了。”也许是看到我有些变化的脸色,有急忙认真地解释:“这次是真的,以前的都不算!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想和她结婚。”
我没有说话,也停止了微笑。
他没有见过我露出这么可怕的脸色。于是有些吃惊,然后又开玩笑地:“你是嫉妒吧!”
“我有些急事,你先回去。”我努力地不让自己把他压倒,用粗暴的侵犯告诉他我有多嫉妒,嫉妒那个不怕死的女人。
他更吃惊了,我知道他是想和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可是我不适合。然而他终究没有什么表示,就这样离开了。也许在他心里我只是个有些变态的医生朋友。
他刚出门,我手中的水果刀便落在大理石桌上,一道整齐的切口。这是我出生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拿无关的东西发泄。
请柬寄来的那天,我正埋在文件堆里,似乎想把自己就这么累死。直到手下托着烫金的大红色请柬过来。
“主人。”识相的狗不会多说半个字。
我用眼神示意他拿过来。他毕恭毕敬地把请柬放在我的桌子上,然后仓皇地逃出去。
其实不必。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冷静的,所以我现在还能把请柬打开,看着上面他的名字发呆。
我想起第一次遇见他,他微微咬着嘴唇的样子,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然后我去做了医生,查明他的身份。
我想起所谓的朋友将我介绍给他时,他意外的表情,不留情面的调侃。
我想起他每次被甩后有些忿忿的表情,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被甩的样子。
我想起他臭臭的脾气,还有恶毒的语言下面怎么也藏不住的柔软的心。
想着想着,心脏有些微微地抽搐。如果我不插手,也许他早就得到了幸福。
控制不住地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为那女孩受的伤。还有他微微红着脸说“我恋爱了”的样子。甚至想到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挽着漂亮的新娘走进教堂。
其实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几乎就可以让我这个朋友也误会的温柔。然而我却从不是个温柔的人。我按住左胸口,那里疼得让我无法呼吸。我是医生,当然要自治。
之后的一个星期,S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一对新人的婚礼彩车在去教堂的路上,被突然疾驶而来的另一辆车撞上。新郎受伤,新娘和司机当场死亡。
我再次见到他,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红着眼睛一脸颓废的样子也美得让我心跳不已。我穿上了白大褂,也没有抽烟,微微笑着望着他眼里突然出现的水光。“哼。”他转过脸去,徒劳地掩饰自己无法掩饰的悲伤。见到熟识的朋友,这样的情感是自然的。
我有些自嘲的感觉。走到床边想给他做例行检查,不料被他抱住,用拳头不知轻重地打在肩上。见到熟识的朋友,在这时倾诉自己的不幸,咒骂上苍的不公,这也是自然的。我只是稍稍有些吃痛。却听见闷闷的声音从胸膛里传出来:“幸好联系不上你!幸好每次去你家都没人应门!幸好你没有回应我的请柬!”
我也有愣住的时候。他却突然推开我,确认似的看我一眼,忍不住地带了哭腔:“不然我就要你做我的伴郎了!”我又愣了一下,恍惚想起那个没用的手下不只杀了那女人,好像还杀了司机,司机似乎是伴郎。
我很想吻她,于是用唇触上他泪湿的眼角,刚要含住他色泽诱人的唇,他又扑到我怀里,开始咒骂,发狠地咒骂,咒骂肇事者万劫不复。
我禁不住地眯起眼睛笑了。想起第一次遇见他,在夏日燥热的天气里,窗外是大片的青色。他走过我身边,带着淡色的香气,仿佛一阵微凉的风。
其实我早已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