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挂了五百年》赵叔秋

8、管好你自己

　　晚，江霁出来透气，虞兮端着剑谱，状似无意：“桌子上师弟送了几本书，前辈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江霁过去随手翻着了一本《仙魔历代名人成就》，拿起来，眉目缓和：“多谢。”
　　“举手之劳。”
　　虞兮给他倒了杯茶，自己端起自己的茶吹吹浮叶，抬头看月亮。
　　“此刻可否好些了？”她等他翻了会儿书，放下茶碗，“人生如月，自有圆缺，前辈当宽心。”
　　江霁闻言怔了怔，抬头起来，那姑娘依然一副淡然表情，托着下巴抬头瞧月亮，清丽无双。
　　我可能是忘了什么。手指停在书页上，近代史有五百年的空白。
　　不会忘。
　　抽筋拔骨，炼脉入魔。仙都的世家，没有一个的手是干净的。
　　翻腾汹涌的恨意和不甘在瞬间几乎化成实体，又瞬间远去。
　　太远了。
　　次日虞兮去外门做实习老师，他不由得感叹当今观澄派的规矩实在是完备许多，未来领导人自然要亲民，如此安排实在是甚好。
　　这边虞兮一身白衣顶着一张精致的假脸进了学堂门。
　　“嗨，老师来了。”学子们以耳目示意。
　　“这就是那个特别漂亮，没什么修为的老师。”窃窃私语。
　　“除了照本宣科，也不会说别的。”
　　“没有修为，不知道什么手段爬上来，混了个实习……不过这般的美人，想那主管也是有福。”
　　虞兮刚入了金丹大圆满，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她揉揉耳朵，把讲义放在讲桌上：“静一静各位。今天我们讲《仙史通义》最后一章。”
　　学堂里并不安静。
　　虞兮也不说话，可能是昨夜未得好眠，她目光有些疲倦，扫过台阶上一排排坐着的五颜六色千姿百态的学子。
　　这是掌门试炼的一部分。最不擅长的科目，最世俗的眼光。一个合格的掌门，应当荣辱不惊，自有得失。
　　她已任课三个学期。
　　从她过分精致的假脸开始，便是落人口实之处。
　　她修为是金丹大圆满，不筑基的外门弟子无法探知。看起来是一个美貌的凡人，做了历史课的实习老师。
　　长老们是想告诉她，偏见。
　　缓缓吸气，虞兮开口，泰然自若地讲课。
　　“夫子，青林仙者挽救魔界，您为何跳过他的罪过不念？”一个蓝衣圆脸少年不悦起身。
　　“人物评说并不在通义这章里考，同学可还有其他问题？没有请——”
　　“青林仙者叛离仙道，难道当不起夫子一句恶评？莫非夫子心向魔界？”粉衣的姑娘一手执书，眉头轻蹙。
　　“课本并未言及叛离，同学慎言。除魔卫道固然是好事，而惟心术不正之人方为魔——”
　　“我以为，夫子无才教育我等，夫子对正邪两道含混不清，有何颜面当得起夫子！”一个白衣少年站起身，义愤填膺道。
　　虞兮张口，却并未发声。
　　“我等平日最恨徒有其表之人，您倒是为夫子二字蒙羞了。”青年奋力将课本掷在地上，拂袖而去。
　　一丝暴躁漫上心头。
　　下意识摸向腰际。

　　大堂里吵吵嚷嚷，又一瞬安静。
　　讲台上那人竟然放出了威压，她站在那，便无人能和她平齐。
　　“徒有其表？”
　　扔掉书背起手，温婉可人的女子微微偏头，眼神锐利。
　　“我只是个教书的，也无需动剑吧。”指尖荧光流转。
　　“又何须动剑。”唇角轻勾，她站在那便无人能动。
　　“记好了，”她楚楚可怜的扮相活像一张画皮，遮不住张牙舞爪的狰狞，“善恶自在心中。”
　　白衣银花，身形纤细，步摇细碎，明明是一句粗话，却字字如珠玉溅落，“管好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