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挂了五百年》赵叔秋

17、食品卫生纠察组

　　虞兮盘腿坐在剑上，长发扎作马尾，随风而动。抻开任务卷轴：“中州，圆珠酒楼，食客张三王五吃出指甲头发，同时发现狮子头未烹熟，生肉中含有血丝——”
　　“我怎么像个去纠察食品安全的。”总结陈词，虞兮合上卷轴。
　　身后的江霁嘴角一抽，这比喻太过恰切。他转头看她，意气风发，眉目灿烂。
　　“上一个凶险，此番换个简单的也是常情。”
　　圆珠酒楼装修蛮气派，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一身绸衣的小二迎上前来。
　　两个人一蓝一黑，看着像夫妻，神色却又生分。倒是灵气很足，看着就有钱。
　　“红烧狮子头芹菜炒肉各一份，一碗东湖百合粥，两坛竹叶青。”蓝裙女子笑得温婉出众，腰间的剑却平白添了煞气。
　　小二应了，转身为旁桌上菜时听到二人争执。
　　“你明知我不爱重口，又何故如此？”
　　“你可以自己付账。”
　　“莫要欺人太甚！”
　　“入赘是你选的，如今反倒怨我不成？我倒是冤屈，父亲逼迫，嫁了个废物。”
　　“你！”青年气不过，转头喝道，“原样再上一份！”
　　…………
　　啧啧，原是个家庭不睦的。看那女子气度不凡，竟如此咄咄逼人，她汉子也忒不争气了些。
　　这边端上菜盘儿，语言依旧伶俐：“您二位慢用嘞。”
　　虞兮这边撩了撩头发，眉眼如刀，掐起筷子把狮子头捅了两半。“你我各不相干，你也休要吃我这边的菜。”
　　江霁手去拨自己的狮子头，冷笑道：“正有此意。”
　　虞兮怒气冲冲第三次对半掐狮子头的时候筷子碰到了一个硬物，她细看，是指甲。
　　很长，半透明的，人指甲。
　　江霁也挑了根头发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虞兮继续挖下去，想把指甲挖出来。
　　盘盘都有，不晓得厨师有多少指甲够切。
　　夹出末端，她脸色一暗。
　　不是指甲。是手指。
　　这已经不是食品安全饮食卫生了，这是命案。
　　掌门试炼，够狠。
　　“你过来！”对小二怒目而视，蓝裙女子撕掉了温柔的面具，筷子摔在桌上，“自己瞧这是什么东西！”
　　“自己顺不下去少拿别人撒气，”对面清贵的男人端起酒杯，抿了口竹叶青，“明明什么都没有，同旁人的别无二致。”
　　小二也嘘道：“是啊，什么都没有，这分明是一瓣蒜……狮子头哪有不放蒜的，况且即便您不爱吃，也未提前知会，小的怎能未卜先知？”
　　女子一时失语，黑衣男人放下酒杯，温柔地抓过她的手，叹一口气：“你吃惯了家里的，在外边也总是我交代这些。再叫他们上一份没蒜的就是了，何苦气自己。”
　　围观群众：……喵喵喵？？怎么画风突变？
　　小二：别说入赘了，这副八面玲珑的面皮，我瞧你入宫更合适。
　　虞兮就着力道委委屈屈向江霁怀里一扎：“你方才都不哄我！我不想吃了！”
　　目瞪狗呆。大哥，刚才被藐视人格的是你吧？
　　“这便哄。”江霁揉揉她的头，牵起手腕走上楼，扔一桌子菜在那里。
　　看着那对儿奇葩伉俪上了客房，小二搓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眼神微动。

　　“那是个障眼法？”虞兮桌边坐下，轻声道。
　　“我看像。不好打草惊蛇，先安顿两天，慢慢查。”江霁指尖扣在茶碗的盖上，缓缓摩挲。
　　鬼知道看着邻桌客人夹着半根手指面不改色下酒时候他吓了多大一跳。然而虞兮已经摔了筷子，亏他急中生智，圆了一出好戏。
　　至于不和的夫妻……他低低笑一声。
　　对菜大卸八块而不吃，斗气的夫妻再合适不过了。
　　啧，真是机智。
　　虞兮神色依旧清冷，摊开纸坐在那捏着笔条分缕析地列办案思路，长睫打下阴影，重伤初愈，眉目夹着几分病气，窗外来的阳光给她几分明媚。
　　“一会儿我去厨房瞧瞧。”她头也不抬，在厨房上打了个圈儿，又添了厨师二字，“看看那大厨是何方神圣。”
　　“我去。”江霁看着她太阳穴上发青的血管，放下粗青花瓷的茶碗，扯了手绢擦指尖的水汽，“我行事方便，方才拿了头发和手指……你留下吧。”
　　厨房。
　　小二刚预备阖上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门撑开，黑衣男人笑得人畜无害：“劳驾，我夫人想吃百合粥。”
　　“……”小二觉得男人真是不能贱。看他道貌岸然，竟是如此没有骨气的一个人。“不好意思，厨师已然休息了。”
　　“只想借厨房一用，我夫人唯独爱吃我做的。”男人温温吞吞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