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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苏府一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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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一列,两列并行,四十名身着白衣金边的上等服饰的苏府鎏金带刀侍卫,行军规整地来到李家茶铺,饶是已经见多识广地侍卫头子李青和张闻看到眼前的场景,也着实愣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无法形容的恶臭,比夜香不知道还要难闻多少倍。地上躺着数十具只有皮囊的骨头,白色的骨头还连着稀少的粘稠的血肉,还散碎着不知是谁的焦肉,风一吹吹起地面的焦土,连空气都成了浑浊的黑色。
李青赶紧将自己从不可描述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转过头去整顿队伍纪律,指挥侍卫们处理地下的尸骨。
“老实听我指挥,别东张西望。”
“在这里搭个炉子,把尸体都烧了,记得用驱虫的药草烧,别用手去碰。”
张闻也拿出腰间地手帕捂住自己地口鼻,小心地绕过地上不可名状地死尸,与相互吐槽中姑伶鼬和沈离相隔一滩呕吐物。
“沈兄弟,你没事吧。”
张闻的声音透过手帕嗡嗡地传到沈离的耳朵里,沈离赶紧扭过头去,见着张闻一身高等侍卫的打扮,不禁愣住了,他的眼神跨过张闻的肩膀,看着不远处的熟悉的白色身影。
“张大哥,张二哥,你们没事吧,你们为什么会穿着苏府侍卫的服装?”沈离问道。
“多谢沈兄弟关心,那十几个黑衣人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实不相瞒,我和李青只是伪作兄弟,实际上是苏府的一等精英侍卫,受老爷之命,在江湖上寻找‘金针娘娘’的踪迹,听闻沈兄弟你在幼年之时曾于‘金针娘娘’有过一面之缘,所以”
听着张闻的解释,沈离的心里有了一种被利用的感觉,但是他没办法在现在的局面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脚底的呕吐物。
“原来你被利用啦,好可怜哦,哦呼呼呼。”
姑伶鼬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沈离的背后传来,沈离黑着脸转过去看着姑伶鼬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还想走呢?!但我只是个大夫,不会轻功真是对不起了呢!”姑伶鼬回击道。
“不好意思沈兄弟,今日你可以走,但是‘金针娘娘’必须留下。”张闻说。
“啊?”沈离吃惊地看着张闻,他指着姑伶鼬对张闻说:“你确定要找她给苏公子看病?你看看这周围的人的惨象,这可都是她一手所为,你是觉得你家公子活得的时间不够长了是吧。”
被沈离这么一顿说,姑伶鼬的脸上毫无一丝的愧疚,甚至她还有些害羞,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哈哈哈,被你这么夸奖我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我没有在夸你!!!!!!!!!!!!”
张闻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朝姑伶鼬行了一个礼:“‘金针娘娘’最初多有怠慢,请您多原谅。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弊府已经为您准备了上好的院落和佳肴,只要您的要求,我们苏府上下倾尽所有的力量都会满足您。”
“哦~~是吗”姑伶鼬凑到了张闻面前,余光一直看着后面的生着闷气的沈离,她一边看着沈离,一边坏笑着和张闻说:“那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好喝的啊?”
“你放心,从南到北八大菜系的最好的厨子都在我们府上,府里还有最大的冰窟,里面全是俗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山珍海味,如果您想吃新鲜的,这澜州的各大农场果园都能立刻将最新鲜的食材和水果送来。您喝的水也是经过圣僧念经祈祷的刚从山顶融化的山泉水,另外我们还给您准备全天下的美酒。”张闻说。
“那沈少侠呢?”
“沈兄弟的话,我们很感谢沈兄弟帮助我们找到‘金针娘娘’,对于沈兄弟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当然还是以您优先。”
“以我优先啊~~”
“你够不够!我走了!!”
沈离终于忍不住了,想跨步离开。
一阵凉风穿过他的裆下,他不由得听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姑伶鼬,果然她正一脸坏笑对着自己,都是因为她的药,打的屁把裤子都钻出了一个大洞。
“沈少侠,不如。。噗~和我一起去吧。。噗~我还缺个药童,噗~”
沈离黑下了脸,窜紧了拳头,从嘴里憋出了一个字:
“好。”
众人进入苏府。
沈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沐浴之后换上新的衣物,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沈离觉得自己看起来可谓是英姿勃发。
“不愧是蜀中第一绣所制衣物,沈少侠看起来可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都要迷死人了。”
不知何时从背后冒出来的姑伶鼬,依旧还是穿着刚识的旧衣,沈离有些惊讶,问她:“你干嘛不换衣服?”
没想到姑伶鼬悄悄在沈离耳边说:“万一我治不好苏公子的病怎么办,那穿上去的衣服还能脱下来还他们吗?沈少侠,你说是吧。”
“你。。。你真的是‘金针娘娘’吗?”沈离看着姑伶鼬,很难把眼前的女子和当时救治自己的女子的身影重合在一起,‘金针娘娘’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才对。
面对沈离的质问,姑伶鼬倒是不置可否,她开口说道:“反正我就是实打实的正品,再烂都是正品。”
姑伶鼬凑近沈离,围着他转了一圈,扒拉着下巴说:“话说回来,你还真是适合这些贵族服饰呢,沈少侠看起行为举止,根本不像是平民出身,更像是豪门世家的公子呢。”
“你想说什么?”沈离问姑伶鼬。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金针娘娘只会免费医治穷苦百姓,但是对于豪门世家来说,要去请金针娘娘医治的话,可是会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
“那你说,为了把你医治好,你的双亲又付出了什么呢?”
沈离一下子抓住姑伶鼬的衣领,说:“你什么意思?什么代价!”
“你可以有两种理解,一、你的双亲为了医好你,向我支付了巨大的代价;二、医好你的那个人只不过是打着我名号的冒牌货,就像这个院子里的那个冒牌货一样。”
“冒牌货。。。你凭什么那么说她。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像你,心都烂透了。”沈离放开了姑伶鼬,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失落,他开始脱下身上华丽的外衣,一边脱一边说:“这衣服我不要了,但是这裤子先借我穿着,等我去外面的裁缝铺买了新的就还给苏家。”
姑伶鼬耸耸肩走出沈离的房间,恰好张闻从对面走来,朝姑伶鼬行礼,说:“‘金针娘娘’席面已经准备了,还请娘娘移驾饭厅。”
“终于开饭了啊~我都饿惨了”姑伶鼬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朝着房间内沈离扯着嗓子说:“沈少侠,吃饭啦~”
“来了来了。”换好衣服的沈离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
张闻看着沈离问到:“沈兄弟为何依旧穿着旧上衣?”
沈离闪烁着双眼,他避重就轻地说道:“我觉得还是自己原来的衣服穿着合身,对啦,我好饿啊,我们快去饭厅吧。”
张闻也没有多问,带着姑伶鼬和沈离来到饭厅。偌大的饭厅,只有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坐在席面的北位,男子看上去胖乎乎的,眉眼十分和善。
“老爷,金针娘娘来了。”张闻说完这句话就退出房门。
坐在北位的苏老爷看见姑伶鼬和沈离,毫不掩盖眼中的喜悦之情,站起身来招呼他们两人到身边的位置坐下。
姑伶鼬和沈离各坐苏老爷左右两侧的位置,沈离走到位置的时候,背后的侍女还十分贴心的帮两人拉开椅子,还有倒酒布菜的侍女。
沈离向侍女们不好意思地道谢,然后他看向对面的姑伶鼬,对面的侍奉之人和他这边一样,都是三个人,只不过由美丽的侍女变成了相貌俊俏的侍从。
然后这个女人看上去似乎很享受啊,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背景,还有浮在天空中的爱心,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出了。
‘她真是辜负‘金针娘娘’的名号,本质上就是个女流氓。’
沈离看不下去将视线移向苏老爷的背后,没想到苏老爷的背后还放着一张屏风,屏风的后面会放着什么东西吗。
就在沈离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从屏风的背后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沈离屏气凝神调动起全身的内力去捕捉那个声音。
‘救命。’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十分虚弱的女性。
沈离不由得一慌,晃动的身形打翻了身旁侍女端过来的汤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呈汤的侍女立马跪在了地上,饭桌上的另外二人也都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少侠莫非饭菜不合口味?”苏老爷关怀的问。
沈离摇摇头,他的目光没有从屏风移开。姑伶鼬顺着沈离的眼光看向苏老爷背后的屏风,好奇地说:“屏风怎么了?”
“不,屏风后面有个女人在求救,她在求救。”沈离看向苏老爷,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和怀疑,“苏老爷究竟对这个女子做了什么?”
面对沈离的质问,没想到苏老爷倒是不在意,他哈哈笑了一下,说:“看来沈少侠是把老夫看作坏心肠的人了,我本来想等二位吃满足了再说的。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
苏老爷对着屏风两侧站着的侍从打了个手势,侍从自觉地把屏风移开了,屏风的背后放了一个大罐子,里面泡着一个沈离熟悉的女性。
“那个假的‘金针娘娘’?!!”沈离吃惊地站了起来,他根本没有想到刚刚还是意气风发的那位女性,现在竟然成了药罐里泡着的药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离赶紧看向苏老爷。
“这还能怎么回事?我从张闻和李青那里听说了真的‘金针娘娘’在府外,自然要赶快将府里的冒牌货抓住才行啊,对吧?”
苏老爷还特意看向姑伶鼬这边,姑伶鼬嘴里塞得满满的,嘴唇一圈都是金黄色的油,她朝着苏老爷点点头,嘴里囫囵着:“这女的身上全是毒虫,(嚼饭中),稍不注意碰着了她就会当场毒发身亡,(嚼饭中),不愧是苏老爷,竟然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她,嗝~~。”
“哈哈,‘金针娘娘’说笑了,多亏你的提点,我们特意准备驱虫的香囊给全府的人,又派了五十个侍卫用火箭才将这个女子抓住的。”
“哈哈,这个方法好。”姑伶鼬站起来踮起脚朝着药缸里面张望,看到里面的女子,眼睛都放大了,说:“真的欸,手筋脚筋都被烧穿四个洞来了。”
躺着药缸里的女子只能惨白着脸看着姑伶鼬,眼神倒不是被拆穿身份的悔恨,而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
沈离看着那个女子的眼神,她似乎对于姑伶鼬的出现没有一丝恨意,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姑伶鼬也被这个女子吸引了目光,她绕着药罐子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圈,眼神一直在流离在女子身上,她捏着下巴,感叹道:“真是完美的作品,既能把你身体作为蛊虫的巢穴,又对你的身体行动没有任何的威胁,只有玉蝉国的大巫祝才能做到的事情吧。”
这时女子眼中倒是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眼神又缓和下来,她张开嘴唇,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不愧是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么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在苏府外面灭掉的那个老头应该是来找你的。”姑伶鼬说道。
白衣女子倒也没有太多神情,只是很淡然地说:“可能吧,这世间想杀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早就懒得去计较。”
“原来如此。”姑伶鼬没有再过多的理会白衣女子,而是走向苏老爷,说:“我已经吃饱了,可以去帮苏家公子问诊了。”
姑伶鼬对于白衣女子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沈离却很想知道白衣女子的来历,他一直观察这白衣女子,他看到白衣女子听说姑伶鼬要去给苏家公子问诊的时候,意外地眼神一亮,面容也变得舒缓,似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沈离愈发的不明白起来,但是目前也只能跟着姑伶鼬去看看苏家公子了。
“好的,那‘金针娘娘’随我来。”
苏家老爷从位置上站起来,带着姑伶鼬从饭厅的另一侧门出去。姑伶鼬刚要抬脚跨门的时候,她猛地停了下来,看向身旁的苏老爷。
姑伶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似乎眼中悬浮着一个黑色的深不见底的漩涡,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苏老爷,说:“苏老爷知道我医人的条件吧,那可是很高的,尤其对于您这样富可敌国的家世。”
苏老爷眼神寻常,没有一丝怯弱,他说:“我苏家只有犬子一条血脉,就算拼上全部身家,我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苏老爷说完这句洋溢着父子之爱的话,突然,他的眼神也变得深不见底,他眯起眼睛,笑眯眯地对姑伶鼬说:“老夫听说过不少先生的事情,故事的来龙去脉有趣极了,起承转合宛如小说里的故事。老夫不才,手里只有些闲钱,如果先生愿意,老夫愿把全部身家赠与先生,如何?”
苏老爷的话字里行间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姑伶鼬听得一清二楚,这世间并非康定之世,到处都充斥着战火,唯独扬州这一块独享安宁。这可不是仅仅靠钱就能做到的事情,苏家除了钱之外,还有与无数领主之间建立的人脉,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要姑伶鼬敢要苏家的所有家产,今晚姑伶鼬必定身首异处了,到时候钱都会一分不少的回到苏家老爷的手里。
姑伶鼬微微一笑,打趣着说:“我从不提无理的要求,请苏老爷放心。”
沈离无心看着这两只狐狸一唱一和,脑子还想着白衣女子的事情,他已经不恨白衣女子对他做的事情了,他本能地觉着白衣女子一定有着她的苦衷,只不过这苏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倾诉。
“沈少侠,你对药石之术也是一无所知,就别跟着我们走了。”姑伶鼬很适时地插了句话,沈离虽然觉得她的话很贱,但是他还是接受了。
沈离乖乖地点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没想到姑伶鼬竟然悄悄地凑在苏老爷耳边说了句话,沈离没能听清姑伶鼬说的是什么,只看见苏老爷回头看自己的目光,那种“明白了”的目光,让沈离摸不着头脑。
(姑伶鼬对苏老爷说:“这孩子刚进入躁动的时节,看着漂亮姑娘就想【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