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重游》黄縢酒

2、走神

　　沈以墨到医院的时候，张姨已经签好字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单子，签了七八张，人推出来去手术室的时候，张姨跟着一起，看着江俞白被推进了手术室。
　　张姨整个人手都是抖的，眼睛猩红，沈以墨从第一次见张姨，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坚强的女强人，可是这一刻，张姨脸上早就没了平日里的沉稳从容，脸上的泪痕，还有愧疚的眼神都昭示着一个信号，江俞白伤的很重。
　　“张姨，俞白他。。。他。。。”几次开口，几次欲言又止，沈以墨的声音里是压抑的安慰，想说他会好的，可是即使没看见人，脑子里一直重复的都是他妈妈说的那些专业术语，沈以墨知道并没有那么轻松。“我。我刚才看到那孩子了，他全身都是伤，医生说他内脏破裂，失血已经达到1000，他，都怪我，他要是，要是，我怎么对得起白静啊！”话几度说不下去，断断续续的，张姨在旁边默默地哭了起来，沈以墨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的朋友。
　　这个手术持续了很久，天微亮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沈以墨快速走到自己母亲身边，“妈，俞白怎么样？怎么样了？”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和担心。“手术成功”“太好了，太好了”“以墨，妈还没说完呢，张女士，手术很成功，但是，他失血过多，再加上这次手术，他以后身体可能会出现术后后遗症，今天做了开胸手术，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很多，一会儿让王主任跟你细说，他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会送去重症监护室，如果24小时内不醒来，情况就不会太好，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墨羽说完，毕竟做了多年的医生见惯了生死，说的很平静，“不可以，妈，你救他啊”沈以墨再度情绪失控，墨羽看了看他“儿子，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妈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妈也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唉，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墨院长，谢谢您，不管结局怎么样，感谢您”张姨已经恢复平时的从容。“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他在重症监护室，你们暂时不能去看他。”墨羽说完让医生把人推去重症监护室。
　　沈以墨没在说话，但是也看的出来他情绪低落，只在人推出来的时候，定定的看着病床上的江俞白，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让墨羽惊诧不已，沈以墨不是那种情绪太外漏的人，只是这一次，他的情绪几次无法控制，墨羽只以为是无法接受，那么久没见的朋友可能会不在人世。墨羽感觉有点怪异，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而沈以墨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状态，对于只是朋友来说，他表现的太过了。
　　人被推走了，沈以墨看着江俞白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终于回过神，觉得只是朋友而已，何况当时他们已经闹翻了，想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那么怕，对，就是怕，怕江俞白不能挺过来，“以墨，回去吧，他醒妈会给你打电话的”还没想明白，就被墨羽打断思路，沈以墨点点头，没说话，看起来又是那个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失态的冷漠男神，仿佛之前拉着自己母亲，让自己母亲救人的不是他一样。“妈，我回去了”墨羽点点头，沈以墨又跟张姨道别“张姨，我就回去了，您保重身体”“好，阿姨没事，谢谢你，昨晚通知我，你快回去休息吧”两人寥寥几句之后，沈以墨出了医院，回到家里一番洗漱之后，直接去了公司。
　　24小时对一些人来说很漫长，已经夜里两点多了，沈以墨还在公司，没有加班，也没有开会，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连灯都没开，从医院出来，已经过去20个小时了，医院没有电话打来，一整天都在办公，但是却频频走神。这一天特别难熬，像知道江俞白出国的那天一样。办公室的门没关，李迅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合伙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失神。大步走过去，推了推沈以墨“老沈，你咋啦？今天一天都在走神！你今天状态不好啊，昨晚没睡好啊？”“昨晚没睡”“最近有什么项目需要你彻夜不眠吗？”“没有”“那你是心情不好？失眠了？昨晚跟你聊天，说着说着你就挂电话了，还是昨晚出去约会了啊？哈哈哈”“没去”“你可真够冷漠的，昨天我不是跟你说俞白回国了嘛，褚路他们今天告诉我，俞白昨晚放了他们鸽子，压根儿就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耽搁了，我问褚路要了俞白的手机号码，等会儿给你发，以前你们两不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后面你们突然闹翻，俞白更是直接出国了，这次他回来你们好好聊聊，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嘛，大家都是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他快死了”沈以墨打断了李迅继续絮叨“你说谁？”“江俞白，昨晚出了车祸”李迅沉默半响，“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昨晚手术之后转去重症监护室了，在市第一院”“情况怎么样？”“我妈说24小时不醒，就可能成为植物人”“所以你今天走神是因为他？”“我不知道”李迅无语，“昨晚没睡是因为在医院，今天开会一直走神，你还是很在乎俞白这个兄弟的嘛，话说你们当时到底为什么会闹掰的啊？我们哥几个一直想不通啊”“没有为什么”沈以墨不想多说这件事，起身收拾自己的电脑。李迅也是明白的，都过去七年了，没有那一次把话套出来过，即使喝醉了，沈以墨也对和江俞白闹掰的原因三缄其口，“你要去那？”“去医院”“我也去”李迅厚着脸皮，完全不在乎沈以墨看他的表情，自顾自的上了沈以墨的车，两人一起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