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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兵算云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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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也觉得此事蹊跷的很,我们的确不应该擅自出战。想那大魏兵多将广,再不济,也不可能只派两万人马来攻打我云南。而且派出去的探子一个都没有被截杀,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在引我们上钩!”牧飞白说出了和云南王一样的见解。
牧飞成看了弟弟一眼,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自己明明身在主场,却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让他十分的不安。父王的闭目塞听一意孤行,大魏明明只来了两万人马,却如同泰山压顶的气势,都让他对于云南的未来,忧心忡忡。
“父王,至少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无奈之下,牧飞成希望父王可以有一些最基本的应对。
“整备军队,随时准备开战!”云南王面无表情,丢下一句简单的话,便转身离开了正堂。
牧飞成望着云南王离去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他不明白父王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他不明白到底为何云南会遭此横祸?站在这里,仿佛深陷泥潭一般找不到出路。彷徨,迷惘,困惑,洪水一般地向他袭来,毫无依靠,毫无支撑。
张红逸的军队驻扎在云南境内已经四五日了。每天如同往常一般操练饮食,全无半点积极作战的准备。士兵们虽然抱有一些困惑,但是在神兵营神策营,军令如山,这是对他们最基本的要求。于是,明明已经在敌人面前,他们依然像在大魏的地盘一样。任何人看来,他们的确像是送上门的肥饵,稍微有些警觉的人,都不会轻易上钩。古往今来,怕是鲜有如此用兵者。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他们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驻扎在云南境内,没有对云南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云南的探子来了一拨又一拨,言之凿凿,他们像是把敌境当成自己家一样。这让牧飞成困惑万分,每天急得在云南王府中直转圈。云南王一反常态的样子,更让他无计可施。
张红逸每天除了日常的巡视军营,训练士兵之外,就在大帐之内研读兵法韬略,以及阅览关于云南的卷宗。他同样派出了一拨又一拨的探子,探知云南的动静。如他所料,云南王和他一样,同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日常的整备军队。对峙的双方,全然没有大战的迹象。除此以外,张红逸并没有做任何其他打算。这也让蓝擒虎和程天放十分摸不着头脑。张红逸的下一步计划到底是什么?他要怎么拿下云南?
中军帐下,张红逸仍然行云流水般处理着日常的军务。蓝擒虎和程天放侍立在下。
“将军,我们已经在云南境内四五日了,对方果然如您所料没有半点动静,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蓝擒虎一身银甲红巾,这是神兵营神策营通用的装束。
“蓝大哥,不用着急,马上就可以让兄弟们活动筋骨了!”张红逸的话总是半含半露,这最让蓝擒虎着急,但是他也明白,张红逸的决断从来都不会错。张红逸的用兵论事总是异于常人,往往在山穷水尽之时又柳暗花明,令人惊叹不已。
张红逸见蓝擒虎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放下了手里的的军务,“蓝大哥,我看差不多了,通知兄弟们,明日辰时,起兵进军云南!”
张红逸骤然一语,又让蓝擒虎有些茫然,不知张红逸所谓的“进军云南”,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脱口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奇策,如何布兵?”
“蓝大哥,我没有奇策,我说的进军云南,就是指行军到云南城下!”张红逸自信从容,云淡风轻,然而所言却如雷霆一般惊人。
然而,蓝擒虎和程天放似乎已经对张红逸旁逸斜出的想法习惯,并没有再表现出多么得震撼!好像从张红逸的嘴里说出什么话都不觉得奇怪。现在就算他说云南王会到他们大营里投降,他们也会信以为真。二人面面相觑,等待着张红逸的解答。
张红逸起身离开帅案,负手而立,“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我一直在试探云南王。从陈兵丽水,到跨过丽水,我们越来越危险,而云南王越来越有利,他却始终没有进攻我们。他真的是怕我们有埋伏吗?”
“将军,不是您说的我们以实为虚,对方必定不敢进攻吗?”程天放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满说道。
“没错,从战术上来讲,任何一个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主动进攻我们,然而,他们却可以有许多试探性的进攻,来打探我们的虚实,到现在为止,他们有吗?”张红逸说着,眼神变得越来越明亮,他的话又从另一个角度,再一次带给了蓝擒虎和程天放震撼!原来他们并不是一直安如泰山,对方是有可能进攻的!听了张红逸的话,他们觉得兵法所言果然过于呆板,活学活用,才能战无不胜。他们想起了张红逸常常说的一句话,兵法在道,而不在术。听了张红逸一次又一次对局势的分析,他们才渐渐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张红逸顿了顿,又露出深沉与睿智的目光,“我们在丽水河畔的时候,云南王为什么没有把兵线压向丽水,那样的话,就可以和我们隔河相望,我们就无法轻易渡过丽水。正是因为他没有这么做,我才敢渡过丽水,才敢在云南境内扎营,才敢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蓝擒虎和程天放本以为张红逸之前的解释已经尽是他心中所想,没想到张红逸的思维竟还有如此细致入微处。他们觉得就算自己再学多少年兵法,都及不上张红逸万一。二人默默无言,静等张红逸把话说完。
微风徐徐拂过,带着云南略显湿润的空气,卷入了这安宁片刻的军帐之中。半晌之后,张红逸一语落地,阻断了阵阵清风。
“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云南王从一开始就不想打!”张红逸的神色之中,透露着十分的坚决。
“不想打?”蓝擒虎惊喝一声,然而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程天放截住,“不想打他造什么反啊!难不成他以为我大魏会让他坐享云南,颐养天年不成?”
张红逸看着激动的程天放和蓝擒虎,嘴角微微上扬,“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云南王或许不想造反呢?”
张红逸进一步的解释,更让蓝擒虎和程天放深感困惑。怎么我们大军都开到这里了,原来云南王不想造反吗?程天放对于张红逸的推测,显得不可理解,“他不想造反,堂堂云南王,莫非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造反不成?”
程天放语罢,张红逸和蓝擒虎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身上,倒把他看的有些局促。对于张红逸的话,蓝擒虎显然思考的更深入一些,他觉得张红逸的话不无道理。张红逸看向蓝擒虎时,知道他已经理解了几分。
“天放,你觉得陛下对待云南如何?”张红逸又问向程天放。
“云南是前朝降区,自陛下继位以来,大施仁政,对待云南就像后妈对待亲闺女一般,生怕他受了半点委屈!”
程天放一句“后妈对待亲闺女”,让张红逸和蓝擒虎破颜一笑,少顷,张红逸略微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没错,陛下对待云南,恩宠有余,甚至威严不足,那你觉得云南王有什么理由要造反?”
“这我哪里知道?云南王狼子野心,深受皇恩不知回报,如此反复无常之人,必将遗臭青史!”程天放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天放,云南王绝非你所说的朝秦暮楚,反复无常之人。之前在边防事务上,我和云南王有过几次接触,此人忠厚贤良,爱民如子,当时我还感叹有此人为大魏守护南疆,实乃大魏之幸。这几天我又翻阅了关于云南的卷宗,发现云南王的造反过于突兀,之前没有任何迹象,造反也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云南百姓深受皇恩,云南王造反,必是一意孤行,不得民心。所以,云南一定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张红逸说着,目光已经投向了云南城,思绪早已到了百里之外。
“将军,你是说真有人逼云南王造反!”程天放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语气甚至有些吞吐。
“难说!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情况是,云南王一定不想造反,至少,他是犹豫的!”
“那既然他不想造反,我们还费这么大劲干嘛?”程天放仍然带着几分孩子气。
“嗳!天放!”蓝擒虎抢在张红逸之前说道:“这是将军步步为营,一点一点试探出来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确定云南王不想造反!”
张红逸点头示意,证明蓝擒虎说的不错。蓝擒虎继而面向张红逸说道:“将军,如果末将所料不错的话,将军进军云南,是想做更近一步的试探,如果云南王仍然不做反应的话,他不想造反,就确认无疑了!”
蓝擒虎心思缜密,显然已经理解了张红逸的想法。
“不错,我是要继续试探。”张红逸顿了顿,嘴角又浮起一丝微笑,“但是,却不仅仅是要试探!”
张红逸语罢,蓝擒虎和程天放面面相觑,相视无言。他们觉得张红逸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奇思妙想,永远能够带给他们惊讶和震撼!有时他们甚至都为敌人感到可怜,碰到张红逸这样的对手,就只剩下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