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个神经病》曼曲

6、第六章

　　上大使馆的事被安排到了贺易城痊愈后的一天，用贺易城自己的话说，带着条瘸腿去有碍观瞻。
　　贺易城这天及其庄重的西装革履，顺便给郑昭也配了一套，勉勉强强情侣装，要不是郑昭拦着，他还得做个发型，搞得跟要正式结婚似的。
　　去大使馆这天正好学校放假，四兄弟带着林桐一块过来在门口等着，陈鹤思还调笑：“交代个移民你就这么紧张，到了结婚那天你是不是得叫个救护车备着？”
　　贺易城也笑，笑得及其幸福，“你甭美，我劝你这些事你也早点安排，免得夜长梦多，简繁长这么好看，难免让人家惦记。”
　　陈鹤思咬牙切齿：“滚进去吧你。”
　　贺易城大笑着搂着郑昭进去，大使馆的人都是如沐春风般的亲切，简简单单问了几个问题，还是用的中文。
　　出来之后郑昭还在回味刚才的事。
　　“请问你们决定移民荷兰的原因是什么？”
　　贺易城抿了抿嘴，没笑出来，却有无数笑意堆在脸上，“结婚，我们要结婚。”
　　… …
　　等到反馈还得一段时间，但取回了郑昭一个人的户口本这事足够让他高兴一年，非要拉着哥几个干一顿，王红亮脸色一下子变了，赵小凯也不太自然，很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记忆，然而始作俑者的两对情侣和全程不明所以的林桐很是兴奋，无奈之下决定卡死林桐，就算被秀死也不是孤单上路了。
　　但是还是失策了。
　　也许是歪风邪气盛行吧，虽然林桐这小子没被带弯，但是没脸没皮学的入木三分，居然半路叫来了自己的小女友一块嗨，贺易城还乐呵呵的给他们预定了楼上的四套情侣套房叫他们休息一晚再走，林桐开心了。
　　王红亮和赵小凯一对难兄难弟真是难办，大半夜对着红色格调，催情音乐和铺满玫瑰花瓣的床嚎啕大哭，不知所措。
　　另外三对璧人双宿双飞。
　　呵，好春光好春光。
　　等到第二天六人神清气爽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王红亮和赵小凯以怨毒的眼光凝视六人。
　　自然是遭到了无视。
　　王红亮眯了眯眼，呵，看来床底下的小人和银针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一切都是这么的完美。
　　但是这个陈鹤思总觉得林桐这位小女友有几分熟悉，贺易城也总是觉得这个小女友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
　　二者相互一交流，陈鹤思想起来了。
　　“坏了。”
　　“咋了？来灭口的？”贺易城惊恐。
　　“非也。”陈鹤思摇了摇头，“我之前偷你的账号撩了个妹，你还记得不？”
　　“草”贺易城脸色一绿，菊花都紧了。
　　“那女孩也叫叶舜华。”
　　贺易城恨不得把陈鹤思的脑袋一巴掌拍进胸腔里，“你他娘真是我兄弟啊…”
　　商讨完毕，二人装作无任何事发生，想蒙混过关。
　　谁料林桐和叶舜华走了之后，郑昭就开始发作：“怎么回事啊，他那小女朋友怎么老是瞅你啊？”
　　“啊？是吗？怎么会呢？”贺易城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啊，我没注意，光看你了。”
　　郑昭并没有进套，胡诌道：“是吗？那人家怎么说跟你是旧相识呢？”
　　“哪能呢，我都没见过她。”
　　“那她手机里怎么有你的照片，还有你的联系方式？”郑昭继续扯淡。
　　“我常年不上微信，你不是知道吗，指不定是在哪找的呢，别多想，啊。”
　　郑昭吐了一口气，斜眼看着贺易城，“我没说是微信。”
　　… …
　　陈鹤思在一边听着大气不敢出一下，这事要是捅出来，他的下场比老贺还要惨。
　　贺易城一看蒙混不过，眼一闭心一横，“都是陈鹤思非要用我微信钓妹子，我看都没看早就删了，你信我！”
　　几乎是同一时刻，简繁的眼刀就甩了过来，但语气并无多大起伏，“是吗，思思？”
　　陈鹤思汗毛倒立，他最怕简繁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为避免事态白热化发展，陈鹤思憨憨笑着：“害害，年少轻狂，我心里只有你，繁繁，我心悦你。”
　　简繁一声冷笑，“你今晚如果敢进我的房门一步，哪只脚迈进来的剁那只。”
　　“繁繁… …”
　　“再多说一句我阉了你！”
　　“嘿嘿，阉了我你不就没有幸福了吗？”
　　简繁反手一巴掌，“怎么会呢，只不过是我名正言顺在上边而已。”
　　… …
　　王红亮和赵小凯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对视一眼————
　　难道没人发现，最受伤的应该是林桐吗？！
　　高三啊，挺苦的，也挺火热的,在这个吃喝玩乐有着巨大吸引力的年纪，被迫竞争未免有些残忍。
　　然而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因为有他。
　　然而的然而… …也有个别特殊情况。
　　郑昭黑着脸，坐在操场看台上，火辣辣的太阳照的人脸生疼，然而比不上郑昭心里的不适。
　　林桐大咧咧坐在他旁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别瞅了，还瞅什么啊，不就是个女的吗，你至于吗？”
　　郑昭气的纷纷带喘：“不就是个女的？不就是个女的？你自己看看，他对着那个女的笑成什么样了？贱气！”
　　“你瞎吃什么醋啊，不是都跟你求婚了吗，你还放不下心来，贺易城是条弯汉子肯定是没错，雌性生物对你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再说了，他不是对谁都笑成那样吗，就前几天，我还见着他对督导室的主任笑成那样了呢。”
　　郑昭杀气腾腾的眼神飞过去，林桐不自觉的禁了声:“我是说贱气，贱气，他是一如既往的贱，该死，该死… …”
　　郑昭又是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林桐怪不乐意的，“你到底想听啥话你直说，夸也不行骂也不行，你想怎么着吧？”
　　郑昭指着跟贺易城说说笑笑勾肩搭背成何体统的女孩子：“你去，勾搭她。”
　　林桐晦涩的笑了笑：“你也是真瞧得起我，我这咖位，配不上。”
　　郑昭低下头去，哀怨的气氛更强烈了。
　　林桐实在是受不了，走下看台到了贺易城身边：“你怎么回事啊，勾搭妹子干嘛呢，有家室的人了能不能注意点？”
　　贺易城对着妹子温柔的笑了笑，转头对林桐小声逼逼：“你不知道，这妹子对阿昭有意思，我得提前动摇一下他的立场，这样没人能拐走我媳妇！”
　　林桐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干脆一甩手，放话道：“草！你们俩快玩蛋去！”
　　… …
　　贺易城很明显又是为了郑昭逃了一节课，这课还是老魏的。别的老师不敢管，但是老魏可不会不落忍。
　　贺易城站在墙外数星星，大白天的。
　　按照惯例，赵小凯应该陪着贺易城罚站的，但是赵小凯严词拒绝了，因为某人已有家室。贺易城虽然孤零零，但心里跟吃了一缸子蜂蜜了似的，罚站还哼着小曲，时不时冲四班后门望一眼。跟贺易城对上视线的郑昭脸颊快速飞红，赶紧低下头。
　　贺易城心头一阵痒痒，也低下头开始笑。
　　“罚站这么开心？”
　　一片阴影笼罩在头上。
　　熟悉的嗓音，但却不像郑昭的声音一般让他浑身舒坦心情雀跃，相反的贺易城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倒流，冲上头顶，带着一股灼烧的羞耻、焦躁和刺痛汇聚。
　　在一瞬间里，贺易城的脑子里闪现了无数个念头。
　　逃？还是… …逃？
　　纵然贺易城懊恼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自尊，还是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若无其事的道：“呦，回来了？恩… … 是挺开心的，守着男朋友，当然开心。”
　　男人沉默了一瞬，“过得… …还好吗？”
　　贺易城轻笑一声：“当然好，感情事业双丰收，你呢，钟燃？”
　　钟燃盯着贺易城向来明亮的双眼沉默许久。
　　终于在贺易城快要顶不住了的时候，钟燃的声音才从前方传来：“我也，很好。”
　　不太清楚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贺易城的心口骤然放松，像是长久以来，压在他身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被推开了。
　　或许这就是释然？
　　真的不太清楚，这个词对于贺易城来说有些意义非常，也有些沉重了，但是贺易城清楚的是，从前他也许还有几分挂记的前男友在郑昭出现之后再也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
　　到现在，贺易城和钟燃之间最后的一丝纠缠彻底支离破碎了。
　　如释重负。
　　贺易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郑昭居然从后门走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钟燃，话是对贺易城说的：“他是谁？”
　　贺易城思索半天，用了个文绉绉酸溜溜的词：“故人。”
　　郑昭毫不留情的翻了个遮天的白眼，直接走人，半句话没说。
　　贺易城一下子急了，他可舍不得他的人受委屈生气难过，要是有人敢让他不开心，贺易城定然是不会罢休的，然而如今让他不开心的人是自己这个就得另当别论了。
　　“阿昭！！”
　　郑昭没有停。
　　贺易城大步跑过去，拽住郑昭的手腕，“阿昭！”
　　郑昭回过身，脸上的想听解释又傲娇的不问的神情让贺易城禁不住笑出来：“噗——咳恩，阿昭~~~你别生气嘛~~~人家只爱你一个的啦~~~”
　　贺易城不要脸是日常活动，这两位其实早就习以为常，但是此刻二人正站在二班的后门亲亲我我，这就有些不太社会主义了。
　　尤其是二班后门坐着的纪泽小朋友，浑身鸡皮疙瘩不断，还得硬着头皮打断：“咳咳，那个… …老贺，你们老魏在这讲课呢… …”
　　贺易城脊背一凉，感谢道：“谢了！纪子！！”
　　郑昭听见这昵称眼皮一抽，纪泽喃喃自语，“我不太喜欢这么叫来着… …”
　　贺易城刚想拉着郑昭跑路，老魏撸着袖子从二班前门出来，边走边喊：“给我站住！！怎么回事你们？！上不上课了？！”
　　贺易城和郑昭不方便再跑，只能干挺着等着小个老头过来，贺易城不要脸道：“老师老师，您慢点，不着急。”
　　老头气得头顶冒烟：“上课时间！！你们俩作什么妖？！”
　　贺易城赔笑：“我吧… …我看郑昭同学学习实在是太辛苦了，拉他出来放放风，一会就回去。”
　　郑昭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虽然对于贺易城的偏袒甚是感动，然而贺易城的傻逼是不能忽视的。
　　老魏看向郑昭：“你怎么编？”
　　“… …他说得对。”郑昭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接收到了贺易城的疯狂暗示。
　　“嘿嘿，事实如此，怎么能说是编呢老师。”
　　贺易城丝毫不在乎尊严，嬉皮笑脸毫无正形，“郑昭同学实在是太努力了，我实在是看不惯他这种自强不息的作风！！，太可恶了！！”
　　贺易城说的义愤填膺，老魏的血压直直上飚，五步并作一步冲过来，“可恶？！我看你可恶！！你躲什么躲？！你给我过来！！过来！！！”
　　二班纪泽为首的一众群众啧啧称奇，“这老魏加速跑很是到位。”
　　“姿势完美。”
　　“只有我觉得贺易城跨栏的动作很帅吗？”
　　“跨栏？夸什么栏？咱们不是外挂长廊？？”
　　“艹？？！！！”
　　“贺易城！！！”
　　老魏气喘吁吁，面色狰狞：“命都不够你玩的是不是？！敢翻楼？！处分！处分！！必须处分！！你赶紧上来！！”
　　郑昭看见贺易城翻下去也是头皮一麻，赶到栏杆边上看到贺易城稳稳当当停在二楼才松了口气。
　　“上来！！”
　　老魏还在撕心裂肺的召唤。
　　郑昭不动声色的瞟了老魏一眼，对贺易城道：“贺先生，上来。”
　　“等我。”贺先生答应的爽快。
　　众人心下一惊，全员发蒙，知道贺易城再次站到郑昭身边。
　　“这算什么？”
　　“…家教良好？…”
　　“说兄弟情深又不太合适… …”
　　“呵，”赵小凯摇头晃脑的走过来，“还是让我们亮子揭晓答案吧。”
　　说完，拍了一下王红亮的胸脯，“说，此等行为，称之为何？”
　　王红亮轻蔑地瞥了一众闲杂人等，红唇轻启，“舔狗。”
　　自从跳楼风波之后，老魏看这两个人的眼神都不对劲，郑昭说什么贺易城做什么，也就是庆幸，没让贺易城偷鸡摸狗放火抢劫。
　　早自习的铃声刚响，教室内的学生一改刚才认真学习埋头苦读的样子，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厕所。
　　赵小凯的面包都吓掉了，“咋回事？？？咋的了？？？”
　　“隔壁班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一个个都是屎堆的。”
　　简繁皱着眉头：“不是，咱们厕所这么香吗？”
　　“不是厕所魅力大，是人的欲望太强大。”王红亮看着贺易城的背影叹道。
　　“老贺啥时候也加入革命队了？”
　　“他是为了自己吗？不是！他是为了爱情！！”陈鹤思深情款款，“繁繁，你用不用我帮你占地？”
　　简繁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你… …你duck不必。”
　　“从前我只知道爱情是酸臭味的，没想到成分里还有屎臭味？”
　　“哎呀，你闭嘴行不行？”
　　赵小凯莫名其妙，“我说的不对吗？？”
　　….…
　　“看书看书，一会历史要听写呢。”
　　“新中国成立之时….”
　　“鸦片战争造成….”
　　… …
　　赵小凯撇了撇嘴，“还不让人说话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沉淀下来的气氛被贺易城的尖叫声音打破。
　　“又怎么啦？”王红亮满脸的嫌弃。
　　“昭昭说他今天早上在食堂的包子里吃出来一个虫子！！！！”
　　兄弟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正常吗？”
　　“啊，我忘了，以前老贺每天睡到九点才来，不太清楚行情。”
　　“对对，搞对象之后才来上早自习的哈。”
　　陈鹤思拍了拍贺易城的肩膀：“来来来，你坐下，你不了解，这是食堂的保留节目，特色菜！不用大惊小怪，啊。”
　　“不是包子里有虫子，是食堂不小心把虫子用包子包上了，咱们谁吃包子啊，那吃的不都是虫子吗。”
　　“？？？？？？”
　　“诶诶诶，”陈鹤思奸笑着靠近贺易城，“你可是没交代啊，前几天钟燃刚来学校找过你，怎么哥几个昨天就看见你们俩咖啡店叙事呢？”
　　“可不是的，”赵小凯的面包还没吃完，“你咋回事啊，兄弟们都们一块进过咖啡店这种资本主义阵地。”
　　贺易城捋了捋头发，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悄咪咪道：“他接手他们家本部的事务所，当然得回来。”
　　“靠啊，这小子不是就比咱们大一届吗？”简繁如是问道。
　　“啧，这就是你不懂了，人家是大企业的太子爷，人家考的是M国高考。”
　　“洋货啊，那是厉害，跟咱们这种市井人家就是不一样。”
　　“接的哪个事务所？”
　　“什么… …G.R？”
　　听完贺易城的话，几个人嘴巴像是塞了铅球。
　　王红亮深吸一口气，“这样，老贺，你听我说，爸爸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你别慌，一般前任倒追成功的可能性都比较高，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是钟燃先对不起你的，对不对，咱们啊，可以利用他的这个，愧疚… …”
　　“去去去去去去去，去你的，靠不靠谱，你不是让咱们老贺道德败坏为金钱抱人家大腿呢吗？！肮脏！！”赵小凯严厉谴责王红亮的行为，转头对贺易城微笑道：“联络方式没删吧？乖，给我。”
　　“哼，”王红亮一声冷笑，“还以为你能憋什么好屁呢。”
　　“别别别，别说这个”陈鹤思皱着眉头试图拉回到原话题上来，“老贺，你可不能翻车啊，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让嫂子咋办？”
　　贺易城气的给了他一下，立刻得到了简繁的白眼，“谁翻车了，你知道啥，他是问我林桐的事！”
　　四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