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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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烧饼摊近前一看。
放烧饼的竹筐里的，最外头孤零零地摆着个小烧饼，只有其他烧饼的一半多大小。
顾泽的衣袖被人扯了扯，她侧头，隔着白色的帏帽看不清颜书玉的神情，又被拽了拽衣袖。
“包两个烧饼。”顾泽忍笑道。
“好嘞！客官替夫郎拿好啦！”
烧饼是早已经做好了的，外皮焦黄酥脆，小贩拿片洗干净的荷叶一裹，递给了顾泽。
金黄的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的烧饼，裹在翠绿的荷叶里头，还挺好看的。
皮肤黝黑的精瘦女人说话很有北疆口音。
顾泽顺着一问，才知道她是打北疆那边来投奔亲戚的。
现在她们有好几个人，一人在一个街口卖烧饼，京城也富饶，几个亲戚齐心协力，日子比在北疆好过多了。
“我刚瞧见，有个乞丐在你这偷了东西？”
“是啊，可别让我逮着那小兔崽子。”精瘦的女人愤愤道。
走远了后，颜书玉才不解地问，“那小摊贩好像并不是个好心人呀？”
“嗯？何出此言？”
“你看，她最开始就骂骂咧咧，说要捉那小乞丐，刚刚你问她，她的样子也可生气了。”
“嗯，书玉观察得真仔细。”顾泽先是夸了他一下，继续道：
“她可能不是个好人，也不是坏人，只是个卖烧饼的普通人而已。要是少卖一个烧饼，可能一天就得少吃半碗饭。”
“啊？可是她竹筐里还有那么多烧饼，吃烧饼不就能填饱肚子吗？”
顾泽看着手里有些油汪汪的烧饼。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桑人。卖烧饼的人，也不是能想吃多少烧饼就吃多少烧饼啊。”
以前，她们家的烤玉米饼，也舍不得放开了吃啊。
一个烤玉米饼，娘亲和爹亲一人分一半。家里唯一能吃一整个的只有她。
“普通人的善心是有限的。她发一点善心，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是她承担不起的，但越是如此，这些越弥足珍贵。”
见颜书玉不吭声，顾泽慢慢与他解释道：
“好比刚刚的小贩。她要是不骂几句乞丐，可能以后其他人就以为她好欺负，便来欺负她这个外地人。
若是小乞丐觉得她这里有便宜可以占，一直来她这。
甚至越来越猖狂。甚至以后带好几个乞丐来偷她的，那她又怎么办呢？”
颜书玉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但也有可能就是懒得追了，并不是真的发善心特意把小烧饼放在竹筐里。
小贩的本意究竟如何，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顾泽笑道，“重要的是，书玉，我觉得我重新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地府归来的厉鬼，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身躯，重新回到了心爱的人身边，现在再往里面填进了一丝最初的希冀。
顾泽记得刚刚到宁王府时，自己第一次吃到那样美味的大鸡腿和烧鹅。
那是她记忆里色彩最鲜明的一顿饭了，那特别特别香。
那时候，狼吞虎咽的她想……
希望所有像她这样失去了双亲的小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大鸡腿和烧鹅。
希望都能遇到像族长和宁王这样的好人。
如果没有，那她希望她也可以是百家饭里头，百家的其中之一。
街上有很多好玩的，卖风筝的，卖字画的，卖头花，还有耍杂耍的。
顾泽和颜书玉不急，慢慢走走看看。
每路过一个铺子或一个摊，颜书玉都停留得多瞧几眼，买几样东西，是以好一会她们也没走多远。
顾泽亦步亦趋陪着，心想好在今天她们带了护卫出来的，人手够提东西的。
东家的手串，西家的风车，小世子都买了个遍。
不想逛了时，顾泽和颜书玉便坐上后头不远不近跟着的马车。
颜书玉倚着小桌子，伸了个懒腰，这逛了许久有点累了，主要是戴着帏帽，眼睛累了。
他打了个哈欠，摘下帏帽抱在怀里，有点懒懒地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香酥坊给你买点心。”
颜书玉又来精神了，立马坐直了，强调道：“我要吃热的，刚出锅的！”
“没问题，刚出锅的，热的，揣上马车咱们就吃，让马车慢慢走。”
颜书玉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我的烧饼呢？刚刚一直戴着帏帽，我都没有尝。”
“在这，喏，有油，我拿着吧。”顾泽打开包着烧饼的荷叶，递到颜书玉唇边。
他咬了一小口，咀嚼了下，味道还行，就是里头刷的酱汁还挺特别的。
“好吃吗？”顾泽好奇问。
“唔，还行，挺香的，你尝尝。”
颜书玉话一说完，愣了下想到顾泽也尝不出什么，又道，“我再吃一口。”
这回他嗷呜就着顾泽的手咬了一大口，仔仔细细品尝了一会。
“烧饼里面放了鸡蛋，松软好咬，饼子不会太干，烧饼边缘和外壳是焦香酥脆的，上面还撒了一把芝麻，很香。嗯，你尝尝。”
顾泽听着这番陈述总结，笑得肩膀乱颤。
她掰了一块烧饼丢嘴里，仔细咀嚼了下吞下。
仿佛自己真的吃到了酥脆带着焦香的烧饼边味道，吃到了的烤得香喷喷的芝麻味道，吃到了和了鸡蛋的松软焦香的北方烧饼味。
“嗯，真香!”
马车一路慢悠悠走到香酥坊前时，宁王府有人寻找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表小姐，表小姐，快跟我们回府，陛下要召见您！”
“王爷现在在哪？”顾泽马上追问道。
“王爷现在也在宫里头呢！您快过去吧！”
这是顾泽第二回入宫，第一回还是上一世入宫殿试的时候。
她并不慌，有礼有度地跟在引路宫女身后。
穿过长长的朱红色宫道，走了许久后，到了御花园内，穿过带水回廊，停在了一处亭子前。
亭子里，两人正在对弈。
顾泽低首恭敬行礼后，便听亭子内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平身吧。”
“臣愚钝，陛下棋艺又精进了。”
原来和女帝下棋的是宁王。
顾泽平身后，微抬头正好看见女帝的模样，有些熟悉。
她垂首站在边上时，仔细回忆了一下。
上一世殿试时，隔着台阶和仪仗，她可没看清楚女帝长什么样。
可怎么觉着挺熟悉的？想了一会，顾泽心里一跳。
前几日在绮丽楼，最后那一轮比试时，由封歌点的出题的人，不就是女帝吗？
当时女帝穿了身蓝衣，还给出了“酒”这个题目。
难怪，后来戚时有些畏手畏脚，没有先前挥鞭子的气焰了，原来是看到陛下了！
顾泽心思电转，听着陛下和宁王讲话，不多时，陛下便喊她问话。
果然是为了冰块的事情。
这是她和宁王便商议好的，要将制冰之术献给陛下，好将制冰之利最大化。
新帝前岁秋季刚刚登基，如今才将满两年而已。
而国库已空虚多年。
先帝不能说是无能无德，可天灾人祸，边疆乱事，总是没有很太平的时候。
甚至可以说先帝是劳累过多，堪堪稳住这拆东墙补西墙的宣景王朝，就早早撒手人寰去了。
前年留下年仅十五岁的太女登基。
先帝忽然驾崩，太女与发难的几位王女在权利相争时，是宁王带着兵马，还有谢家带着一众维护正统的大臣，一起竭力拥护太女，最终太女顺理成章登基。
国库需要钱，新帝的内库更需要钱，宁王，当然也需要钱。
这便是顾泽为什么能让宁王答应，让她打理生意历练一二的缘由。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来，让我亲眼瞧瞧。”女帝问道。
“是！”顾泽接过宫人端来的水盆，从怀中取出北帝玄珠加入，一一与女帝解释着。
待冰块成型后，女帝伸手摸了摸，又敲了敲，有几分好奇。
不过一会后，年轻的女帝便对冰块没了多大兴致。
制冰虽好，但她从未缺过冰块用。
此番召见顾泽，不过是给宁王一个面子。
卖冰块，又能给内库带来多少收益呢？杯水车薪而已。
不过顾泽的才名，她是听闻过的，听她讲上一二，也无所谓。
“陛下，哪怕是钟鸣鼎食之家，熬夏时，自家冰窖里的冰块也是不够尽用的。但是若此时想去买，所费银两可不少。”
现下夏日不是没有冰块卖，只是数量很少。
但也有那商家，冬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储冰，等到夏日再拿出来售卖。
一尺见方的冰块，便要卖到半两银子。
炎炎夏日，那冰块不到半日便存不住了。
顾泽指着结了冰块的木盆，
“陛下您且看，这制冰之法，能源源不断制造出冰块，且无需多少人力物力，人人买得起、制作得了。
如此，宣景国便人人可以过一个安稳的夏日了！这是陛下您造福百姓啊！”
女帝收起了漫不经心，仔细思索了起来。
诚然如顾泽所说的，此举可以造福百姓，是仁政。
“善！”
女帝起身走了两步，走到顾泽面前时，停下脚步，“那依你之见，此举多久可以惠及天下？”
顾泽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双手奉上。
“陛下，此乃制冰制法的步骤。
虽然制冰之利巨大，但是草民以为，比起微末银钱，草民更想宣景国的百姓都能用上冰块，这便是草民斗胆面圣的缘由。”
女帝愣了下，这人不是要来帮她赚钱吗？
“爱卿将制冰之法给朕了，又要如何将帮朕的内库府增加收益呢？”
宁王不动声色看了顾泽一眼。
和皇上一起做生意，这可是顾泽胆大包天提出来的。
方子给了陛下了，肯定是要在各地普及开来。
就不能自己再去大张旗鼓卖冰块了，顾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