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神明鸢》薄荷绿了

3、名字

　　在雪芽真正见识流星街的残酷之处时，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会遇见飞坦这样的人。

　　这里无所谓秩序，每个人只有靠着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渴望活着的人不择手段，甚至是是漠视生命的存在，但也有些人坚持自己的原则。

　　而那些死亡的人，就是一堆垃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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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夜晚，群星暗淡，夹杂细沙的风吹拂一切。

　　雪芽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她知道这个地方叫流星街，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在怎样的地方生活。

　　虽然环境恶劣，她也不介意。

　　在确定能够语言交流之时，雪芽激动地扑到飞坦的手上：“啾！！”

　　“嗯？”
　　飞坦听到这一声叫唤，收回对远方的注视。
　　眼中的光芒沉寂下去。

　　他坐在一块黑石上，低着头俯视这段时间喂养的小鸟。

　　碎发散落在眉间微微晃动，挡住了一半的面容，灰紫色的眸子倒映出鸟的样貌。

　　左腿自然垂落，随着风摆动，他右手抵在大腿上接住这只小肥鸟，掂量了一下，看来最近一个月喂的太好，长肉了。

　　‘不如割点……’

　　手上的小肥鸟抖了抖毛，激动地望着他。

　　“……”
　　算了。

　　“啾。”
　　有一瞬间，雪芽甚至感受到了一股“温柔”的气息。

　　想了想，应该是错觉吧。

　　这一个月来，男孩还是把她关在笼子里，只有在他回来时才放她出来，治疗完后就给她玩耍的时间。

　　虽然这人经常戏耍她，但没有忘记每天给她带吃的，有时很好，不过有时则一言难尽。

　　在一次偶然中雪芽知晓了男孩的骨龄，他才十岁，在她以前的世界里，十岁的男孩明明是该无忧无虑的年龄，大多在父母的庇佑下长大。
　　而在这里却已经要自己想办法生活下去。

　　在猎食和修炼的同时还要兼顾自己，雪芽不想成为拖累，她尽量发挥自己的作用，在这两个月里拼命修炼，激活血脉的同时分化出一些能量加快成长的进程。

　　飞坦知道这鸟嘴一张多半就是饿了，不过他现在不想给。

　　“饿了也没吃的。”
　　“不准叫。”
　　“啾～”

　　雪芽也不恼，轻快地蹦哒。

　　自己准备今天订立语言契约，这样即使她还是鸟对方也能听懂她说的话，再也没有沟通障碍了。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不枉费自己这一个月的苦修。

　　雪芽没管对方的命令，叫了一声后将能量灌注在嘴尖对着托着自己的掌心轻啄。

　　飞坦在鸟嘴啄下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低头看了看掌心，随后眯眼瞧着小肥鸟，想看它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注意到压迫的眼神，雪芽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还挺紧张。
　　这段时间一直是男孩在说，她只负责叫唤。

　　不过雪芽已经决定好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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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穿过，平静终于被打破。

　　“……雪芽。”

　　男孩脑海中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温柔至极。

　　“嗯？！”
　　“什么……”
　　飞坦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这只鸟刚刚说人话了，在啄了自己掌心后开口说了一个词。

　　雪芽重新开口说了一遍，
　　“我的名字，雪芽。”

　　“你呢？”

　　没等到男孩的回答，雪芽只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异样。

　　“……”

　　“能听懂你说话了啊……”

　　“真没想到啊，居然会说人话呢，还有名字哈哈哈……”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飞坦呆愣了几秒，左手捂住脸庞，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睁开，嘴角逐渐上扬，大笑出声。

　　像是发现了新的玩具。

　　他浑身因为笑声微微颤抖，但右手依旧稳稳托住小鸟。

　　‘雪、芽。’
　　飞坦轻声重复了一遍。

　　“我的名字，飞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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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
　　交换名字对于雪芽来讲意义重大，这代表对方是她认可之人，而对方回应她就算是“接受”。

　　雪芽郑重地说出名字后听到了对方的回复，男孩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同于原本的声调。

　　“飞坦。”

　　听到小鸟说出自己的名字，飞坦愣了一瞬，随后嬉笑一声，左手食指缠着绳子，戳了戳鸟头翘起的呆毛，“呐，小肥鸟，再叫来听听。”

　　“……飞坦。”
　　“真乖啊～”

　　此时羽翼丰满的鸟早已不是当初那只可怜兮兮的样子，体型大了一圈，灰色的绒毛褪去，新长出的是淡蓝色的羽毛，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鸟。

　　‘是什么鸟呢……’
　　‘奇怪。’

　　“小肥鸟看着比以前顺眼了，不过也太重了……”

　　飞坦的思绪渐渐飘回来，没有纠结这一个问题，反正以后也能知道，不急于这一时。

　　这一边，雪芽听到这称呼只想戳某人的嘴，每次发现自己重了一点就会这样叫自己，她只是在长身体啊╯﹏╰

　　“我有名字，还有我只是在长身体的，啾！”

　　“知道了，小肥鸟。”

　　算了，好鸟不记仇。
　　她啾了两声表示表示抗议后对飞坦说道：“以后我能跟着你行动吗？”

　　“我已经能飞了，”

　　“可以跟你一起，帮你做些什么。”
　　雪芽说完后试着展翅给飞坦看自己的翅膀，不是她自恋，而是她有这个底气。

　　“……一起？”
　　‘帮我？’

　　雪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看见飞坦嘴唇微张，说了什么，只是这声音太过微弱。

　　飞坦沉默了一会，没有立刻说话。

　　“除了治疗伤口，你能干什么？”

　　“放哨？怕是敌人还没来你就先被抓去吃了吧。”

　　“我不……”

　　“菜鸟，我不需要。”

　　雪芽险些被这讽刺的话语噎住，平淡却伤人的声音一道接一道，真实地扎在心上。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可以吗……啾～”

　　听到雪芽说的话后，飞坦托着鸟翻身一跃从石上踏在地面上，没有回答雪芽的话，而是带着她在黑夜中穿梭来到一间破旧的屋子。
　　说是屋子，只不过是另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夜幕笼罩下，似乎隐隐传来黑鸦的嘶鸣，打破寂静。

　　微微月光洒落下来。

　　飞坦站在屋子一角，避开了有亮光的地方，把鸟放在缺了一角的柱子上。

　　左手食指缠着那根绑在鸟腿上的绳子，他双臂交叉，靠在墙边默然不语。

　　‘凭什么要给你机会？’

　　飞坦盯着绑着的绳子，似乎有些走神，低声说道：
　　“理由，能让我相信你。”
　　‘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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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吗，雪芽觉得很简单，飞坦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也许是“雏鸟情节”的因素在，也有可能是平时的相处，但更多的是这个人本身。

　　“因为，飞坦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呵。”
　　‘撒谎’

　　“没有谁对谁是特别的。”飞坦淡淡回答道，表情没有变化。

　　雪芽抖抖翅膀，认真回道：“有。”
　　她曾经听见一个声音，甚至由此感受到了一颗纯粹的心，莹白的微芒围绕周围，祈愿的声音温柔且坚定，不断为另一个人祈祷，直至那颗心走向死亡。

　　从那以后，自己再没有见过如此温暖的声音。
　　真想再听一次。

　　“说不定你是因为见的人太少了呢，”飞坦嗤笑一声，“天真。”

　　“确实，我……见的人不多，”雪芽接着说道：“飞坦是第一个呢。”

　　“虽然你这人性格恶劣，小气，脾气暴躁……”

　　“小肥鸟，闭嘴。”
　　“啾～”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订立契约的。”

　　“什么契约。”

　　“类似于一种距离限制，这样你就不担心了吧？”

　　“那就这样。”
　　飞坦回答得干脆，雪芽飞起来，开始订立契约。

　　“啾。”
　　双方确认之后，飞坦捏住鸟嘴，不想再听到这鸟聒噪的叫声。

　　“算了，跟着可以，不过反应太慢可是会死的。”

　　“别后悔。”

　　飞坦伸手把鸟腿上的绳子解开，这下雪芽终于能够没有束缚地飞翔。

　　“啾！”
　　雪芽在屋子里绕了两圈后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她看着飞坦肩膀……

　　最终，降落在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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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雪芽的记忆中，这里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全新的经历。

　　前世，她被称为神明鸢，被供奉于高台之上，聆听祈祷的声音。

　　可是，这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那些声音在她死后就已经消失了，她也足够幸运，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

　　而她不再单独一人。

　　“啾咪～”

　　“肥鸟你给我下来！”

　　“可是在飞坦的头上很舒服呢。”

　　“滚下来，不准在我头上。”

　　雪芽最后还是换了地方，站立在飞坦的左肩膀上，再近点就能靠着他的脸了。

　　鸟的羽毛偶尔拂过飞坦的侧脸，惹得他几次看向雪芽，恼怒几乎写在了脸上：“晚上就给我下来，别站我肩膀上。”

　　“好吧，”雪芽有些沮丧，不过困意来袭，蹭了蹭他柔软的脸庞后就飞到地上。

　　“你……”

　　“晚安，飞坦。”轻柔的嗓音像是一片鸦羽拂过，悄无声息。

　　飞坦坐靠在墙边，彻底融入这片黑暗，只是眼眸中有了一丝别样的暗芒，看着旁边紧挨着自己大腿的小鸟，缓缓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