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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桃子熟了(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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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打票机前,寇睿正在取票。杨煦炎站在机器旁边,眼睛始终盯着他的手,仿佛寇睿的手是逗猫棒。
寇睿比两个多月前胖了不少,但手指的骨节依旧很分明,指甲剪的很短,透着淡淡的粉。杨煦炎忽然有种抓过他的手指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寇睿拿着证件和票走到他面前。杨煦炎从恍惚中回神,抬头看他,寇睿也低头看他,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都饱含不舍。
“进去吧。”杨煦炎说,“已经检票了。”
“再等等。”寇睿拉着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早晚别忘了吃药,早饭一定要吃,不要吃辛辣、油炸的东西,熬夜不要吃烤串,这周六复查,如果我不回来记得提前预约,去的时候记得拿着上次的片子……”
杨煦炎定定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忽然间又生出扑上去咬他嘴的冲动——这人的牙又白又整齐,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下唇窝里的痣有点性感,诶?他冒胡茬了。
他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把三心二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寇睿一口气说了一分多钟,问:“记住了吗?”
杨煦炎撇撇嘴故意道:“一样没记住。”
寇睿无奈地看着他,大手在他脑袋上盖了一下,说:“我打电话提醒你。”
杨煦炎把头顶的手拿下来攥着手指低头嗯了一声,沉默半晌说:“你要是没那么快回来,我……去看你。”
寇睿奶奶的情况应该很严重,寇睿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广播催了第三遍,杨煦炎恋恋不舍地把人送进了安检口。过了安检,两个人隔着人群摆了摆手。
杨煦炎站在外面看着寇睿进了通道。寇睿的背影消失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一口气堵在胸口,呼吸都发了抖。
寇睿走了……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不回来了……
奶奶病重,可能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如果奶奶好了,会不会不让他回来?
如果贺静和寇自珅妥协了,为了老人好会不会强行把寇睿转回海城?
不会不会,寇睿讨厌待在那边,一定会回来!
一定吗?
杨煦炎按着玻璃墙喘了两口大气,又慢慢呼出,胸口依旧堵的厉害。就好像寇睿带走了他的呼吸,带走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等出租车的时候寇睿的信息发了过来。
-回去了吗?我登机了,落地给你发信息
杨煦炎看了好半天,只回了一个好。太难受了,多回第二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车子停到七中门前,刷卡进校门,门卫提醒:“回头补假条,否则算旷课啊。”
杨煦炎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里的学生卡。
他上楼时正巧第二节课下课。
刘飒格冲出后门就见他哥们趴在走廊围墙上。他悄么声地靠近后先拍了杨煦炎左肩然后再跳到右边“哈!”地喊了一声。
杨煦炎纹丝未动地看着楼下的篮球场。
“魂儿让人带走了?”刘飒格胳膊勾在杨煦炎脖子上晃了晃,“不过,睿哥走了也好,正好你冷静冷静,羊,说真的,我觉得你不是那,那个,或许是这段时间家里事多,你心里乱,他一直陪着你,让你产生了错觉,你好好想想吧。”
杨煦炎偏头像看傻逼似的瞪他一眼,抖掉肩头的胳膊,骂了声滚。
刘飒格本来就是滚出来放水的,闻言麻利地滚去了放水,而且又贱兮兮的去了十三班那边。
他刚走,高珩又从后门出来了。高珩是看见杨煦炎在外面才出来找他。
“给。”高珩递了块巧克力到他面前。
杨煦炎接过来剥开填进了嘴里,偏头看高珩,“珩。”
“好好说话,”高珩笑着弹了他手背一下,“难受?”
杨煦炎搓了搓脸,嘟哝道:“看出来了?”
“满脸写着我不高兴,”高珩手指在他脸上划了圈,“瞎子都能看出来。”
“不问为什么?”杨煦炎偏头看他。
高珩看了他一眼,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有资格问吗?”
“有。”杨煦炎伸胳膊搭他肩上,哥俩好的晃了晃,“铁磁一辈子,谁退谁是狗。”
“汪。”高珩朝他叫了一声。
杨煦炎偏开头笑了出来,“傻逼。”
刘飒格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一袋东西,跑近了兴奋地喊道:“成了!都他妈跪下叫爷爷!”
杨煦炎看清他袋子里装的是两盒寿司,问:“孟尧给的?”
刘飒格显摆地抖抖袋子:“她自己做的,一盒我的,一盒给你们,日哦~我女票好贴心。”
杨煦炎和高珩一齐抖胳膊抖腿,“呃呃呃~~~”地表示受不了了。
刘飒格高兴,懒得跟酸柠檬一般见识,拎着东西回班里找别人显摆去了。
“你前几天,”高珩忽然开口,“跟这傻逼一个德行。”
杨煦炎惊讶,真假,他也有这么傻逼的时刻。他挠挠脑门,拍拍高珩:“你现在是唯一的单身狗了,果真是只汪。”
高珩知道他一语双关,无奈地笑了笑。他瞻前顾后了两年,就是怕说开了连朋友都做不了,而且这只傻羊对着他怎么都不开窍他能怎么办?可是真的等到尘埃落定的这一刻,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杨煦炎等到下午放学才收到寇睿的信息。
-到了
-去医院?
信息刚回过去,寇睿的电话打了过来。
“睿哥,”杨煦炎学着刘飒格的口吻叫道,“直接去医院?”
寇睿声音里带着些微的笑意,说:“正往医院走,吃饭了吗?”
“刚进小区,陪刘飒格等孟尧来着,”杨煦炎沿着梧桐树荫往家走,“刘飒格跟孟尧在一起了,送孟尧去舞蹈教室了。”
寇睿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没说话。
杨煦炎听着电话里呼吸声也不想说话。秋天的风有些凉了,吹在身上很舒服,让他忽然间想起某些时候寇睿的鼻息扫过脖子和耳廓时的感觉,浑身顿时像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
杨煦炎清了清嗓子,问:“坐的出租车?”
“我爸接我。”寇睿说。
杨煦炎惊了,“那你还……挂了挂了!”
“别忘了吃药。”寇睿提醒,“忌口。”
“知道了知道了。”杨煦炎一叠声说完匆匆挂了电话。挂断后心里忽然涌上一点甜,接着是数不清道不明的空虚。
电话那头,寇睿看着屏幕熄灭,又点开小羊肖恩的微信头像,手指悬在九宫格上好几秒都没落下去。
驾驶座的寇自珅用余光观察着儿子的一言一行,心说,好家伙,这小子恋爱了!
“闫凌要是知道你跟他儿子在一起了,你让你妈怎么见她?”寇自珅冷不防地开口道,他说完看了一眼副驾上的儿子。
“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小孩儿少参合,”寇睿转头看寇自珅,“你的原话。”
寇自珅被噎的脖子都粗了,瞪一眼儿子,“关键是,现在是大人和小孩儿的事混在一起了。你不远千里地搞了你妈闺蜜的儿子!”
“你也说了是我妈的闺蜜,又不是你的,我会跟我妈说。”寇睿收起了手机,偏头看窗外。
寇自珅咬牙重重哼了一声,险些被熊孩子气冒烟。
ICU的家属等候区里,贺静看见儿子推门进来,起身迎了过去,压低声说:“爷爷心情不好,别顶嘴啊。”
寇睿点头,绕过他妈走到了爷爷面前。
“爷爷。”
“了不得了,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等我们都死了再回来。”寇睿爷爷坐在椅子上看都不看寇睿,话跟毒针似的往外喷,“没良心!谁把你看大的?啊!十一二年谁起早贪黑的伺候你?!但凡有点良心你能干出这种事儿回报我们!”
旁边不知详情的人劝道:“大爷消消气,跟小孩儿置什么气?骂两句得了。”
“他小!主意大着呢!”寇睿爷爷大手一挥,“赶紧走!看着你我就来气!我们花光老本给你看病!你倒好!现在好了一分钱都没捞回来……你奶奶还……”
老头说着哭了起来。
贺静脸色难堪地站在寇睿后面,始终抓着寇睿的胳膊,跟儿子一起挨这莫须有的骂。
寇自珅忍无可忍,出声道:“您行了,骂了一天了。钱这事儿怪得着小睿吗?我还没怪你们呢!我好好的儿子给你们看着,你们倒是看好了啊!到头来给我看成什么样了?我还没跟你们讨说法,你们倒闹的欢,半年了……”
“你行了。”贺静见寇自珅说的差不多了出声制止道。
寇睿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羊寇自珅,这是他第一次听他爸拿他的事儿质问他爷爷。
老头的确被问愣了。这事儿他和老伴儿先前就讨论过。好好的孩子他们看了将近十二年,怎么就看成个……所以他们才倾尽养老的本钱也要给孙子治病,就怕到头来被儿子埋怨云云的。
老头不哭了,倔强地扭着头谁都不搭理。
周围的人也都神色各异。看着寇睿的目光充满了探究、打量,心说,这是个有病的小孩儿?什么病啊?完全看不出来。
寇睿对各种探究打量的目光已然能接受良好,垂眸站在等候区的椅子旁边。
寇自珅蹲到寇睿爷爷面前,放轻声说:“我带你去吃口饭,回头有消息,咱再回来,我妈说不定只是想见见小睿,走吧。”
老头有台阶就下,冷哼一声起身跟着寇自珅走了。
贺静吁出一口气,眼神温柔地看向高大的儿子,问:“饿吗?”
寇睿摇头,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他俩盯着那个机构要钱,老板卷了几千万早跑了,现在公司也空了。他们一群人又去公安局闹。今早又去闹了一通。中午回到家你奶奶就说头疼、迷糊,我跟你爸感过去时候已经晕了,你爷爷吓得连120都忘了打……”
寇睿皱眉听着,心脏揪的厉害。起因又是他。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患者情况稳定,只能一名亲属探视。寇自珅跟贺静好话说尽才让寇睿和爷爷一起进去了。
量体温,消毒,戴鞋套,穿无菌服,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完,爷孙两人跟着护士进了ICU病房。
寇睿奶奶半睁着眼,眼珠浑浊,半天才滚动半圈。
“能听见,可以跟她说说话。”护士提醒道。
寇睿爷爷迈进ICU看见老太太被一堆机器围绕,浑身上下都是管子和线,顿时哭了起来。
寇睿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弯腰靠近奶奶,“奶奶,我是小睿,我回来了。”
探视五分钟很快过去,护士将两人送出来时,提醒道,“以后每天下午四点半探视,只能一个人,今天是特殊情况,留的电话保持开机状态有问题随时打给家属……”
从医院出来,寇自珅对老头道:“您今晚住我们……”
“回家。”寇睿爷爷倔强道,“回我自己……”他说了半句顿住,想起来那边的房子也是儿子的,哪里是他的家。
车子开进位于市中心的小区。200平的联排别墅已经有20年的房龄,外墙和房顶一直没有整修过,夹在一排七八成新的别墅中间,显得格外颓败。这栋房子是寇自珅和贺静白手起家挣得第一桶金后买的婚房,他们在这栋房子里孕育了第一个孩子,却在第七年万般无奈地搬了出去。
时隔两个多月,再回到这里寇睿只觉恍如隔世一般。离开那天的狼狈历历在目,被他踹坏的入户门已经换了新的,换下来的旧门扔在车库里,车库的升降门开了一半,露出里面堆满的杂物。
寇自珅扶着老头下车,老头挥开他的手,掏出钥匙开门。布满老年斑的手抖得太厉害,几次都没打开那把跟欧式铁门不般配的大铜锁。
寇睿走过去直接拿走了爷爷手里的钥匙,熟练的拧开了锁。又将锁和锁链扣在了单边的门上。
一家三口跟着老头进了门。
老头径直进了一楼的卧室。
寇睿回头道:“我住这里,你们……”
“凑合住一宿。”寇自珅说,他抬手指向二楼的卧室,“能住吗?”
寇睿没说话,寇自珅指的卧室是他和贺静的卧室,他们搬出去后,一直锁着,他偶尔进去看一眼,所有东西都是十二年前的,就算住,也要全部换掉。
贺静换了鞋,说:“我煮点粥,你去收拾收拾,让儿子给搭把手,去吧。”
三人分工合作,等把卧室里所有需要换的都换了,又擦了两遍,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贺静做了饭,让寇睿端给爷爷。
卧室的门没锁,寇睿敲了两下,开门走了进去,他把餐盘放到床头,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
“爷爷。”
“别叫我,我受不起。”
“您吃点东西。”
“不吃,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什么心情吃饭,饿死算了。”
半晌后,寇睿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也想过死。”
床上气喘如牛的人忽然不动了。
“很多次。”他沉默了半晌才接着说,“你们一次次去学校闹,每次有人拍了视频放到网上……只要我走在校园里,走廊里,就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他们用花盆砸我,把我关在更衣室,甚至绑在篮球架上,我都想过,要不死了算了……这样你们省心,我也痛快……”
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寇睿,眼中闪过晦涩又痛苦的光。
“可我想,如果我死了,奶奶会不会受不了,你会不会受不了,我爸妈怎么办?”寇睿两只手死死扣在一起,。
眨眼间,床上的人老泪纵横,揪着床单,整个人抖如筛糠。
寇睿垂着头,“你们要把我送去那种地方,我为什么不能跑?你们可以要死要活,想过我是想死还是想活吗?你们让我认错,请问,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门外响起压抑地啜泣声。
寇睿缓缓抬起头,看着颓然的老人坚定地说:“我没错,我不认。我只是想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而已。不想跟谁就我‘有没有病’闹到不可开交,不想因为迁就谁再委屈自己,也不想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寇睿站起身,“如果非要说什么,我只想说;对不起我没能长成你们希望的样子,对不起我不能成就你们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梦想,对不起我只想做我自己。我长大了,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
门被推开,寇自珅眼眶通红地站门外,贺静站在他身后露出半边身体,以手掩面偏头避开投射过来的目光。
“用不着道歉,我准了。”寇自珅顶天立地站在门框正中,朝他招手,“出去吧,有你电话。”
寇睿出门,寇自珅进门,门关上时贺静突然抱住了他。
寇睿第一次感觉贺静如此瘦小,比杨煦炎小了很多,哭的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寇睿想说我刚才只是战术形服软和剖析,出口的瞬间想起杨煦炎说过:你要让他们知道你也很难,关键时刻可以深度剖析,言辞稍微夸张一点,不要只知道黑着张脸笔直地杵在那儿什么都扛着,你不说谁看见了、谁知道啊。关键时刻要把自己的难处和想法说出来,不沟通,怎么能通。
寇睿嘴角勾起,忽然很想那只狡猾的羊。他把贺静送回了卧室,又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本想陪着坐会儿,但他们估计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借口让他出去看看谁打了电话,把他支了出去。
手机放在卧室床上,有三个未接,都是杨煦炎的。
电话拨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你他妈干嘛去了!”杨煦炎火冒三丈地吼道,“三通电话,两个语音……”
寇睿靠在窗边,仰头闭眼枕在窗帘上,杨煦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时嘴角无法抑制地翘了上去。
“炎炎。”
对面怒气冲冲的声音戛然而止。
“想你了……”
“嘟嘟嘟……”
寇睿睁开眼,惊讶地看了眼屏幕,挂断了?
下一秒,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蹦。
-啊啊啊啊啊不要乱叫!!!
-寇睿你完了!!!
-不接电话还试图用甜言蜜语麻痹我!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
-你错了!!!
-我只会更生气!哼——
看到最后,寇睿忍不住笑出了声,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对面一阵天旋地转,看画面是图书馆旁边的小路。有段时间,是他逃课、翻|墙的必经之路,所以非常熟悉。
成排的银杏树在镜头里向后退,叶片已经泛黄了,图书馆的白墙霸占了镜头另一边。
这一刻,寇睿忽然很想回七中,想坐在杨煦炎后面上课,想陪他走这条小路,看他龟行着爬过墙头,看他对自己张牙舞爪地发脾气。
“杨煦炎。”寇睿唤道。
“干嘛!”
“你要逃晚自习?”寇睿看见他额头出现在视频右下角,“脸呢?”
“谁跟你似的,脸大过天了,瞎瘠薄叫。”杨煦炎哼哼唧唧在那头说。
寇睿低低地笑了一声,嘴凑到话筒边,刻意放轻声音唤了一声“炎炎”。
“啊啊啊啊啊你闭嘴!”杨煦炎在那头咆哮,脸忽然出现又忽然不见,倒是镜头里一直倒退的银杏树停止了。
他似乎坐在了什么地方不动了,只漏了一半的脑门上面是一颗枝叶茂盛的银杏树。银杏树品相俱佳,仿佛一顶华丽的直冲天际的大帽子一般扣在他头顶。
“让我看看。”寇睿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半个脑门,“以前没发现,你脑门这么美。”
“你脑门才美!”杨煦炎红通通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神颜都无法抗衡的死亡角度,被他垂眸低头瞪人的样子治愈了。
他羞恼地噘着嘴,从下往上看,嘴唇又肉又欲,鲜嫩的粉诱惑又脆弱,让人想狠狠地揉搓它;鼻头挂着一小片汗珠,两侧的鼻翼张张合合滑稽又可爱;垂着眼看镜头,镜头里浓密的睫毛仿佛被拉长了,剪影落在酡红的两颊上,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藏着色厉内荏的凶。
寇睿心口那点痛忽然被这张脸抚平了,舒服地叹了口气,手指点在肉乎乎的唇间,向上擦了一下鼻尖的汗珠,再向上爱不释手地摸着垂下的睫毛。
那边杨煦炎的脸定格似的,不说不动,如果不是眼睫上下地动了一下,寇睿都要以为他卡住了。他问:“怎么……”
“COA!好他妈想你。”杨煦炎扁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