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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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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的大海上洒满了阳光,像稻穗一样摇曳闪耀,散发出成熟的光泽。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的人生像大海一样,拥有无限的可能,该多好。可是已经结束了,陷入这片海域之人只能在这片象征着梦想和胸怀的海洋里,持续体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去往无法抵达之境。
我前世被爱人背叛,家破人亡,当看到最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心痛到呕出了血。阎王说那是世间至情至性的血,可以逆天改命,让我重活一世,用来交换一小片沾到我的血的布料。本以为重生成为新生婴儿可以重新来过,没想到出生的地方整日暴乱混战,母亲自顾不暇,就将我装在木盆里,放生在大海中央。母亲啊,你有没有人性啊,我要漂到何时何地才能到岸啊?
山坡,枯草,红枫,落叶。一条小木船停泊在岸边,赛娃一身红衣,坐在船头,眺望着海边,一言不发。她的背后,默默盘坐着像小狗一样的跟着她的莫言,嚣张地霸占了小船中间最宽的地方,他手将头撑在膝盖上,脸上却满是无措。明明天性好动的莫言,为什么此刻让人有一种静止的感觉?仔细看他的神情,似乎是,被赛娃迷住了。魔王的任务结束后,赛娃就来到窟卢塔族定居并担负起了守护城堡和平的职责。而莫言作为曾经的手下败将,心甘情愿地成为了赛娃的侍从,只是这个侍从,却总是需要身为主人的赛娃来保护。呵,与其说是侍从,或许,她只是把我当做宠物?莫言不甘心地猜测。
突然,赛娃精致的下巴抬起来了!莫言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原来海平面上,飘来了一个木盆,盆里传来婴儿咿咿呀呀的哭声。
莫言跳下水,游到婴儿的身边,确定没有攻击性后,把装在木盆里的小不点推到赛娃的面前。真的是一个婴儿!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就这样漂洋过海,赤手空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赛娃迟疑地抱起它,幼婴的手挥舞着,抓住了赛娃的小拇指。它看着赛娃,赛娃看着它。幼婴想露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想对赛娃说:“无所谓的。”但是它太小了,以至于,它突然绽放出天真不谙世事的笑容,触动了赛娃心底柔软的地方,它不安地哭泣,紧握住小拇指的左手让赛娃对婴儿求生的欲望感到震撼和敬畏。
“莫言,我想收养它。”赛娃的长发映着红裙,美得愈发地摄人心魄。
“赛娃……”莫言喃喃,他默默取下背上的长笛,长笛发出呜呜的警告。
赛娃似乎没有听到,或者是听到了却不以为意:“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吗?”
莫言一震,他手中的长笛却没有再发出反对的声音。
“就叫它,”此时海平面已经被夕阳染成了一片血红,美不胜收,赛娃一字一句地说,“阿朝吧。”(暴躁阿朝:从哪里看出来我应该叫这个字啊喂!)
我叫阿朝,从我出生,漂洋过海,到被收留在一个叫窟卢塔族的地方,除了咿咿呀呀,我发不出任何其他的声音,这是最让我郁闷的地方。我的父母像犬夜叉和桔梗,邻居小哥哥酷拉皮卡像前世还在一起时的男友。我很开心,很幸福,直到六岁。在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离家出走那天,窟卢塔族被海盗洗劫了。
简约不失高雅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果蛋糕,上面插着熄灭的六根彩色蜡烛。桌子一面靠墙,两边分别坐着红衣隽永的女人和玄衣如墨的男人,一个略显中性的小孩子背对房门坐在两个人的中间,从衣着的颜色和及腰的单马尾可以判断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
路过的熊熊像往常一样来叫阿朝一起上学,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房门打开的声音仿佛惊动了这幅画,众人头转向门口。赛娃首先打破了沉默:“这个,今天是你的生日,要快乐地长大啊,阿朝!”
熊熊瞪着眼睛。生日为什么是早上吃蛋糕啊?阿朝解释一下?
“路上说。”阿朝仿佛没有看到熊熊的微表情,弹簧似的蹦起来,冲到熊熊身边,拉住后者衣服一角就像外面冲,“妈妈我先去上学了快迟到了!”
“等等,带一块蛋糕在学校吃吧。”赛娃飞快地打包了一小块蛋糕,塞到阿朝的书包里。
阿朝急冲冲地离开开后,母亲大人赛娃懊恼地将衣摆一扯,一改刚刚在阿朝面前严谨温柔地形象,气势汹汹地将一只脚踩在竹凳上,手在木桌上一拍:“莫言,你说话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莫言叹气:“赛娃,你能护她六年,也不能代替她走完这一生。留她在我们身边,反而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赛娃无语凝噎,半晌说:“库洛洛那个人你也知道,一个盗贼头子,没有什么道义可言。我真的不知道阿朝离开我以后能不能保护好自己。”赛娃不敢想象当阿朝知道自己其实是被亲生的爸爸妈妈抛弃,又被朝夕相处了六年的养父养母抛弃那一天,心里的伤害会有多大。而那命中注定的一天,就是今天,从离开她的视线开始,一切都不再有挽回的机会。
话说这边,熊熊已经开启了喋喋不休的嘴炮模式:“阿朝,你说你爸妈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好像我是什么鬼怪蛇神似的?”
阿朝:“啊,是吗……”唯一不同与以往的只有,昨天被妈妈哄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妈妈好像问我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熊熊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赛娃阿姨的直觉很准,毫无疑问——今天有大事要发生!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阿朝的小小同学,就算今天有海盗要抢劫窟卢塔族阿朝也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
阿朝:“我什么都没回答……”不过隐隐约约点了头。那我不离开呢,会出现海盗把我抢走吗?
熊熊不满意阿朝的走神,于是抓住阿朝的肩膀使劲摇晃:“阿朝,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因为你的念气练习得最好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阿朝反射性地甩掉熊熊:“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地听的,但是我不想说话。你别再问我话了。”
“啊,那好吧。”熊熊悻悻地抓住自己书包的带子,认真的说:“阿朝,昨天酷拉皮卡又拿毛毛虫吓我,我觉得他简直就是深井冰。隔壁组的小胖和瑜妹真的对我很友好诶,不过总是让我帮他们写作业,我觉得课堂上就应该认真听讲啊……”
阿朝默默地,听着听着又开始走神,于是身边的嘴炮发射机越发让她觉得烦躁。
之所以会同意去外面的世界,不是因为这个世外桃源不够她蹦跶,单纯只是因为……阿朝觉得真人对她真的太严厉了。
从三年时间,三个孩子跟随真人老师学习了缠、绝、练、发,随着念气的精进,真人开始要求阿朝带头学习战术。上学期末的时候,接触围棋的第三天,阿朝懵懵懂懂地在真人老师的指导下和她下了一局完整的围棋。不知道是老师放水还是自己真的天赋异禀,她真的赢了,虽然只是以半颗子的微弱优势赢得的胜利。可是真人的一句话一下子打消了阿朝刚刚冒上心头的窃喜。
真人明显比阿朝还要高兴,她对阿朝说:“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我要面向你们三个人教授围棋,你和他们俩对弈的时候要适当指点,担当起大姐姐的职责。另外,再见面时我要检查你的圆,要能在突发状态下把圆施展到目光所及之处,这个测试叫‘写圆’。”
天生奇才也就算了,可阿朝不是啊,她前世只是平平无奇被爱所伤一个青少年,今生不过比别人多了一点可以称之为幻想的记忆,并没有出众的出身和基因啊!这别出心裁的重视到底从何而来?也许未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从这样的高台上狠狠跌落,受尽侮辱,就在开学时,真人对自己失望的时候。
远远地,可以看到森林边缘,真人和酷拉皮卡已经到了。
熊熊激动地大声呐喊:“一个假期不见了,酷拉皮卡同学我好怀念你啊!”
真人真的很美,也很慈祥。可是过去的一个假期里,尽管阿超心急如焚、勤于练习,围棋和圆却始终不见长进。辜负她的后果……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阿朝在距离真人几百米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身朝海边走去。
熊熊诧异:“阿朝,你去哪啊?”
“嘘嘘。”阿朝捻起修长的手指压了压帽檐,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真人的视线。
三好学生阿朝旷课了。真人若有所思。熊熊和酷拉皮卡在练习圆。熊熊:“她去嘘嘘了,老师您别担心。”
酷拉皮卡嗤之以鼻:“你真拿她当男孩子?她可是不折不扣的女生,跟她混没有未来的。你以为这点小心思瞒得了谁?”
熊熊不理他,闭上眼睛,控制念发散。到方圆十米的地方就不能继续扩大范围了。
轮到酷拉皮卡,他把圆控制在了方圆五十米。作为初学者,这是很不错的成绩了,连真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笨熊,你看我。”熊熊越是不甘心,酷拉皮卡越是想叫她的名字。因为,可爱女孩子努力认真的模样让人好心动。“这是练习的诀窍,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哟!”
熊熊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抵抗不了“诀窍”的诱惑,睁开了眼睛。
酷拉皮卡把握着的拳头放到她胸前,张开手掌。
“啊!”熊熊尖叫。
一只翠绿肥胖的毛毛虫,赫然蠕动在眼前,酷拉皮卡还试图凑熊熊更近。
尖叫声响彻了森林,惊起大片飞鸟。
三岁的一天清晨,阿朝小朋友被赛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怀里还被塞进一个小书包,送进了幼儿园城堡的大门。
进入城堡,老师还没有来,但是黑曜石书桌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第一排角落里还有个空位置。阿朝挤过去,一边没心没肺地说着:“对不起啊不好意思了让我过一下。”一边心安理得地坐下。殊不知自己身旁的同桌,酷拉皮卡,厌恶地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不愉快的第一次见面,预示了两个人很久以后相处的时光再甜蜜也只能分开的必然结局。
老师终于来了,是个顶顶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叫真人。阿朝开心得嘴角快咧到耳朵根。
开学的第一件事,是分配小组。据说是综合入学测试和各方面能力分成了无数个三人小组,以后的训练和课程都会由三个人一起完成。年轻的真人牵着小阿朝的手,将它交到了另一个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的脸胖嘟嘟的,比阿朝高一个头,她朝阿朝憨憨地笑,说:“欢迎你!我叫熊熊。”阿朝任由女孩牵着,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阿朝。”等老师一走,立马嫌弃地把牵在一起象征友谊的手甩开,还嫌不够,阿朝悄悄地朝远离熊熊的方向挪了一步。熊熊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
等酷拉皮卡被真人带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朝欺负熊熊的这一幕。酷拉皮卡是谁?那是人精啊,熊熊为什么难受能逃过他的火眼精睛?酷拉皮卡的身高比熊熊矮一点,但丝毫不妨碍他英雄救美——他站在熊熊的身后不远处,充满鄙视和不屑的目光像刀子剜向阿朝。
阿朝无所谓地踮脚,用火热的目光追随性感的真人。
也许是教学经历太年轻了,真人对于小孩子之间的暗潮汹涌似无所觉:“孩子们,今后我就是教你们学习念的老师了,我叫真人。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说完竟然朝三个不到她膝盖的小孩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酷拉皮卡看她不敢看自己,以为她心虚,谴责之意略微淡了一点。只是在今后的相处中,每次看到这个同组人低情商的表现,就少不了用鄙夷的目光白她一眼了。
熊熊的性子直,难过的时候很难过,好了过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朝激动得心情澎湃!终于!就要掌握这个世界的核心力量念气了吗?心里隐隐为剧情进展过于顺利感到有些不安,期待学习和测试快一点到来,同时祈祷不要发生变故。阿朝打量真人之余,终于发现了酷拉皮卡频繁注视的眼神,心里咯噔一跳,顿时感觉怪怪的。对真人的关注和课业的练习也有些莫名烦躁和心不在焉。
这是,对我有意思吗?难道这小子竟然对我有那种想法?活腻了吧这小子,这么多女孩子看不上就看上了我!可是,太矮了,而且,情商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因为好像不爱说话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我是要成为第一的人啊!成功的路上怎么能有感情的纠葛?俗话说得好,美人乡,温柔冢啊。不行不行,我不能答应他的追求……
就在阿朝已经把感性趣上升到追求并定性的时候,酷拉皮卡发现已经心虚的女孩子开始满脸纠结并微乎其微地摇晃头似乎,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不能接受自己竟然犯下了侮辱同僚这样滔天的罪恶,已经开始有自我否定的倾向。酷拉皮卡感到略为欣慰。他终于收回了自己炽热的目光。
继熊熊向阿朝大倒苦水说酷拉皮卡欺负她后,阿朝非但没有觉得熊熊可怜,反而觉得,自己在他们俩中间显得有点多余。阿朝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许有一天会为今天的傲慢付出代价。
同学之间本应该打打闹闹,这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熊熊和酷拉皮卡固然显得过于亲密了,可是,相对的,酷拉皮卡连续一个周没有没有回自己的话,这是不是足以说明酷拉皮卡同学和自己之间有误会?
难道不仅不是自以为的对自己感兴趣,反而可能是对自己有意见?阿朝觉得自己真相了。(作:你早该明白。)
“酷拉皮卡,放学你有时间吗?”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阿朝十分友善地问。
酷拉皮卡像见鬼一样落荒而逃。其实这也不怪酷拉皮卡,和他一起打篮球的男生们已经在议论这个阿朝对自己有意思,天天对自己暗中观察,眉目传情。天可怜见,他对这种低情商的傻孩子没有一点好感。要是晚上“约会”被兄弟知道了,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阿朝最近十分苦恼,她感觉自己和酷拉皮卡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怪异了。来自同僚的挖苦诋毁,这绝对是自己成为念气高手征服同学的潜在路障啊。
“我该怎么办啊熊熊,我想放学和酷拉皮卡一起回家。”阿朝像赖皮熊一样趴在熊熊的背上,悲伤地摇晃,“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啊,我只想和他解释清楚我们的矛盾。”
难过于成神之路无法实现的阿朝没有注意到熊熊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那我呢?真的只是想澄清误会吗?如果不是,阿朝你把我放在哪里?
难得有一天不是熊熊向阿朝倾诉,而是阿朝向熊熊抱怨:“这个样子好不舒服,如芒在背。我好愁好愁好愁……。”
“阿朝,如果我说,”熊熊平静地坐在阿朝的旁边,想开口又忍住。
“如果你说你要帮我把酷拉皮卡约出来,我会很开心的。”阿朝接道。
熊熊翻了个白眼:“我和他又不熟。”
阿朝似乎早就料到:“哦。那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这个给你。”熊熊递给阿朝一张写了一串号码的纸张。
“哪来的?”酷拉皮卡的电话?你还说你不熟?阿朝气馁,对自己来说是羞于启齿的羞辱,对熊熊来说却是信手拈来啊。
熊熊笑:“自然是看不得你几天都闷闷不乐,帮你要的啊。”我连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情绪管理能力了。
阿朝狐疑:“你要,他就给你了?”这么好说话的人却偏偏视自己如湖水猛兽?
“我想想,”熊熊斟酌以后说:“我把我的国际语言教材翻开第一页,放在他面前,对他说:电话。他一开始说他忘了。我要离开的时候又叫住我,跟我说想起来了。”
阿朝预感事情更乱了:“这样啊。么么哒,爱你哦熊熊真棒。”有总比没有好。不主动出手怎么能改变被动挨打的地位呢?这个电话,我打。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阿朝躺在自己的单人小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终于,她下定决心,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喂,谁啊?”
“我,阿朝。”阿朝鼓起勇气:“酷拉皮卡,我想问你——算了,如果你放学想和一个女生一起回家,但是你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会怎么和她提起这个请求呢?”
预料之中,对面回答:“我不知道……”
阿朝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于是抢过话题:“对,很难吧,我理解你。我就是这个意思。可以吗?”
酷拉皮卡:“啊?好的。”虽然同意了,但是声音听起来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呢。
“一言为定,明天晚上。”阿朝说完紧张地掐断了电话。不能让你反应过来。
第二天,食堂。阿朝贱兮兮地冲和兄弟们一起咀嚼豆浆油条的酷拉皮卡走过去,弯腰:“嘿,酷拉皮卡,我们今天放学一起走,好吗?”昨天挂完电话越想越不安,万一酷拉皮卡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怎么办?万一酷拉皮卡反悔了怎么办?总觉得得当面确认一下才放心。
原本高谈阔论的一溜男生失声,集体等酷拉皮卡的回答。酷拉皮卡强作镇定:“当然可以。”
“欧耶!”阿朝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酷拉皮卡会怎么应对男生群体的闲言碎语和胡思乱想她不知道,反正她放心了。
然而傍晚的时候,酷拉皮卡却是和熊熊一起出现在阿朝的面前的。熊熊想阿朝解释:“阿朝,我帮你拜托酷拉皮卡了,他说只要我在,他就愿意和你一起放学回家。”
于是夜色旖旎,三个人踏上了回家的幸福旅程。暴躁阿朝内心咆哮:我要你帮我拜托?我自己搞不定吗!这么尴尬的事情你在场我还怎么说?
熊熊和酷拉皮卡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谈论阿朝此行的动机。阿朝耷拉着头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猜测酷拉皮卡的用意。
也许他是主动要求熊熊陪伴,也许是熊熊想阻止今夜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明显不想面对自己。这气氛不对呀,现在是相亲相爱的绝佳时机,可是,自己不仅越来越像一个多余的人,而且也越来越厌恶面前的两个人之间永远和谐的气氛。那种氛围,明明自己是那么渴求。
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看似更加亲近,实际上,会不会各自的心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前面就是酷拉皮卡和她们两人分路的地方了,阿朝赶紧跟上前去试图插入话题。魂不守舍的阿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左不过就是他们俩说什么,自己就朝什么方向说,只是,不知其味。不知说到哪里,酷拉皮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阿朝精神瞬间振奋:“你终于笑了酷拉皮卡!我们和好吧,不要再闹矛盾了!”
对于自己的展颜让阿朝如此惊喜,酷拉皮卡十分不好意思:“啊?”她的目的只是这样吗?
“再见了酷拉皮卡,路上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哦。”阿朝并不屑于解释,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核心意思表达清楚了,至于三个人之后的发展……命运已经是个成熟的命运了,应该学会朝着民之所向的方向回归。
酷拉皮卡魂不守舍、跌跌撞撞地离开。
“再见,酷拉皮卡!”熊熊微笑。今天她很满意。
很多年后,面对无限循环的死局,阿朝总觉得那天晚上处理得不够妥当。不是用力太猛了就是太不作为了,因为自快刀斩乱麻后,事情的走向越发扑朔迷离。
六岁这年,幼儿园里年龄最大的阿朝红鸾星似乎蠢蠢欲动。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幼儿园里,人人奔走相告:毕业在即,为了稳定和凝聚各个幼儿园的军心,学校要举办以班级为单位的年级集体跳绳赛!
体育课上,班长霞霞鼓起勇气,红着脸一个一个地邀请同学们报名比赛并参与练习。她来到阿朝面前:“阿朝姐姐,你帮帮我吧。不愿意就算了!”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阿朝好笑地去集合了。
如果霞霞知道阿朝的疑问,应该会振振有词:明明是班级赛,没有集体精神就算了,谁规定我必须低声下气!我也是有尊严和骨气的!
跳长绳对阿朝来说轻而易举,帅气的进场,让尼龙麻绳从脚底下钻过去,再溜出场,一气呵成。周围响起赞不绝口的惊叹。
“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我也来试试。”场地上热闹起来。酷拉皮卡也被吸引过来了:“好像并不难。”
阿朝不敢再卖弄技巧了,赶紧趁酷拉皮卡不注意,悄悄遁走。她怕自己在酷拉皮卡眼睛里发的光越来越亮,让酷拉皮卡情不自禁地喜欢上自己。霞霞看见阿朝离开,抿抿嘴,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上去。虽说是集体赛,但并不是强制参加的,只要人数达到标准,他们班就可以出赛。
同学们卖力地练习的时候,阿朝就躲在水果店里偷偷打量,心急如焚。可是对于酷拉皮卡莫须有的恐惧让她始终没有勇气靠近。难道我未来之星就要这样错过带领班级成为第一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了吗?
在犹豫里,集体跳绳赛开始了。
城堡之巅,鲜艳的旗帜飘扬,风在疯狂呼啸,太阳越发炽热,一如同学们的斗志,昂扬澎湃,势不可挡!
哨声响起,酷拉皮卡带头进场,潇洒跃过。“漂亮!十一班总体速度较快,一开始就拿到了优势。其他班级要加油了!”主持人见状激动地大喊。同学们紧张有序地通过长绳。
突然,顺序排在酷拉皮卡前面的寒蛇小朋友因为练习不到位失误了!绳子绕在他的脚上,被迫停下甩动。排在他后面还未过绳的同学们急得失声大叫。甩绳的胖子拼命抖动手里的绳子,却抖掉了脸上的黑框眼睛!情势急转直下,酷拉皮卡临危不乱,赶紧蹲下捡起掉落的眼镜残骸,略显狼狈地装到裤子口袋里,带领同学们继续过绳。有条不紊,万众一心。
躲在看台上的阿朝瑟瑟发抖,这群可怕的人,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她的目光仅仅胶着在酷拉皮卡身上,又害怕被酷拉皮卡发现,于是畏首畏尾。心脏砰砰地跳动,比自己在场上比赛还要慌乱。
终于,比赛在哨声里结束了。评委当场出结果,公平公开公正。阿朝的班级失误过多,无缘角逐前三,但是团结意识强,颁发优秀奖以示鼓励。
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自己做梦都期待着能带领手下获得第一,站在武坛最高的地方,获得万众瞩目的成就,可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胆量去面对。很可惜,却无可奈何,此刻阿朝多希望有人能骂自己一顿,和自己打一架,偏偏她还无处诉说。
酷拉皮卡自始至终没有赏赐阿朝一个眼神,阿朝十分感激。
最近,阿朝有了新的爱好。
自从发现酷拉皮卡每周三中午都会和兄弟伙伴一起在固定的地方打篮球后,阿朝决定,扼住命运的喉咙,就从征服篮球开始。说干就干,她向赛娃妈妈要了一个篮球,开始趁篮下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地来练习定点投篮。当有一天,所有人都跟不上我手里的篮球的时候,我倒要看酷拉皮卡还怎么对我视而不见!当然,适时观摩,以免自己被遗忘了也是有必要的。
这天中午,酷拉皮卡如往常和朋友一起打篮球的时候,阿朝独自来到篮筐柱子后面,在场地边缘坐下来了。她大口给自己灌了大半瓶三人份的冰红茶,然后抹抹嘴,不等篮球散场就走了。
没有喊加油,也没有递矿泉水。仿佛只是单纯路过被风姿吸引,顺便找个地方乘凉。至于篮球场上的少年有没有更加卖力的表现,阿朝觉得和纯洁的自己绝对不会有任何关系。阿朝最大的感受是还是害怕,篮球少年,恐怖如斯,这抢篮板、传球看起来很容易,可是自己真的到了场上,如果没人传给自己,或者抢到了球留不住、投不中,一腔热血不是成了笑话?
女生们看见阿朝从外面回来就郁郁寡欢,开始窃窃私语。
阿朝把饮料放在桌脚后,就趴在自己的课桌上,提不起精神。隐约间听到小教授说:“我当然有证据,酷拉皮卡买的水和阿朝一样都是冰红茶。”
莫名的烦躁又开始了。阿朝猛地坐起身,咕噜咕噜把剩下的冰红茶喝完,盖上盖子,狠狠地丢进垃圾桶。
可惜没扔准,哐当一声落在外面。
女生们不敢说话了。因为所有人听到这巨响,都看向了阿朝。
讲道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正是宣布恋情或者郑重声明的最好时机。不过阿朝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匆忙地解释了一句“失手了”,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桌面,不肯再抬头。
友善的阿哲同学悄悄地捡起落在旁边的罪魁祸首空瓶子,轻轻地丢进了垃圾桶。
临近放学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绷紧一天的神经都开始放松了,搞小动作的也开始多了。
阿朝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很久以后,库洛洛心疼地质问老师为什么安排阿朝在这样容易引发歧视的位置里,却被告知,这个位置原本是酷拉皮卡的位置,阿朝本来被安排坐在全班最有资质的寒寒的身边,是她主动把自己的位置换给酷拉皮卡,也不愿离开。
起因是酷拉皮卡,不过库洛洛仍然不满意:“酷拉皮卡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位置呢?”
老师也很无奈:“酷拉皮卡原本坐在第一排,熊熊提出要和他换位置,酷拉皮卡把位置让给熊熊,但是不愿意坐到熊熊的位置去,自己把小桌子挪到了最后面去。”
话说回来,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阿朝的思绪神游天际。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如果放松警惕,就会万劫不复。可是酷拉皮卡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顾横冲直撞,冒冒失失,随心所欲,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那么,”阿朝的眼泪汹涌而出:“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必须牺牲一个,我来护你周全。”
你学习过外文课吗?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本地的语言,也有世界通用的语言,是幼儿园必修科目之一。
外文课的老师叫妈祖,是个还带着奶香的宝妈。开放的氛围有利于同学们接受全新的语言。妈祖让自由组合的同学在各自小组里讨论完形填空的答案,十分钟后不仅要给出答案,还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才行。
嫣儿同学热情地向酷拉皮卡招手:“酷拉皮卡,来我们组!”
酷拉皮卡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到阿朝的小组这边:“讨论到哪里了,我能参与一下吗?”
阿朝不屑:“熊熊今天没有在哦,你是不是走错了?”
酷拉皮卡听而不闻。旁边的松松是酷拉皮卡的铁哥们,对于尴尬的气氛一点不疑其他,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先自己看,还在看。”话毕,气氛更尴尬了。
露露公主也打圆场:“再看一会吧。”
时间过半,大家还是埋着头。看懂没有阿朝不知道,不过不想发言阿朝是看出来了。心知肚明,各怀鬼胎。那就一起耗过去吧。现在的场景,只能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假象来麻痹一下自己。
热闹嘈杂的讨论声里,就算小组其他五个人愿意当缩头乌龟,可酷拉皮卡似乎也不愿意。
“讨论了讨论了。第一题我选c,松松选的什么?c,露露呢?c,阿宇?c,阿朝?”酷拉皮卡凑到阿朝脑袋和课本中间,瞄了一眼答案,在阿朝发作之前飞快地离开,“阿朝选b。这道题很明显选c啊,因为固定搭配,大家都没意见吧,那下一题……”
思路清晰,时间把控合理,气氛一下子被带动起来了。甚至有的时候,阿朝会跟不上小组成员讨论的思路。
外文课上的酷拉皮卡身体周围似乎,渐渐在发光。微弱的,萤火般的光芒,将酷拉皮卡从阿朝身边的其他人中区分出来。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活着,只有这个矛盾的孩子,肆意妄为、特立独行,偏偏小心翼翼。
“阿朝,和大家一起讨论啦。”露露公主注意到阿朝又在走神,“你和阿宇真是天生一对诶,都不爱参与讨论。”
“不好意思。”阿宇急忙发表自己的观点,但并没有急于撇清和阿朝的关系。
“我没有特别的想法,我觉得大家都说得特别好。”阿朝心里暖暖的,如果是酷拉皮卡,一定会在把自己和阿朝撇得清清楚楚的前提下留给阿朝希望,但阿宇永远不会模糊。说阿宇是可靠独立的孤僻型人格,完全没有错。
外文课后,又出了新的通知。真人老师为了帮助每位同学更好地迎接毕业考,特许十一班的同学上课的时候将自己的小板凳挪到过道中间插缝坐,以满足想学习但是看不清楚黑板或听不清楚声音的同学离老师更近一点的愿望。
比如真人老师的物理课,阿朝积极响应老师的号召,第一个将小板凳搬出角落。不过她没有坐到第一排,也不是第二排,她坐到了最后一排酷拉皮卡所在小组的旁边。
因为是课堂上,同学们敢怒不敢言。真人质问:“阿朝同学,挪位置都是想往前排挪,你为什么反而坐到后面去了?”
阿朝,想了想,憋出三个字:“我喜欢。”
真是妙极的三个字,把垮掉一代自暴自弃的混劲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堵住了真人接下来关于“毕业考”的提问。课堂时间是宝贵的,真人没有多计较,立马打开课本开始讲解这堂课的内容。
课堂上酷拉皮卡一改往日热烈讨论的态度,一语不发,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倒是同组的其他同学不断发言,试图为暂时强行进组的阿朝缓解不适。酷拉皮卡,你不是最喜欢物理学精妙的逻辑的吗?
现在摆在阿朝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一直坐在酷拉皮卡旁边,直到老师来把自己撵走;要么一直坐在酷拉皮卡的旁边,被老师忽略,放学走的时候再把小板凳放回位置。
即使知道真实世界无法割舍,阿朝都情愿继续待在酷拉皮卡身边,不愿意主动面对冷漠现状。上完物理课,阿朝觉得近距离留在酷拉皮卡身边有一种自己扼住了命运喉咙的错觉,原来的位置已经不香了。
上课铃响,真人一眼就注意到了突兀的阿朝,只有她一个人还搬着小板凳坐在走道里。她没有做声,仿佛没有看见或者并不在意,慢慢地在踱步。直到前行的路被阿朝挡住,才仿佛发现阿朝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她亲切地关怀道:“阿朝啊,这里被空调口正对,吹着冷,要不咱回自己的位置吧?”
师生大战一触即发,同学们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只听阿朝温柔地回答:“好。”老老实实落荒而逃。
有一天早上,熊熊和阿朝一起上学的时候问阿朝道:“阿朝,你喜欢我吗?”
“不。”关于熊熊在身边的事实,阿朝觉得就像呼吸一样平常,甚至还会醉氧。
熊熊:“贱人就是矫情!”听到这句话从熊熊嘴里说出来阿朝有点受伤,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学校和以往一样。酷拉皮卡还是喜欢在下课的时候出现在阿朝的视线范围里,夸张地制造出很大的动静。阿朝闲来无聊,留意了一下,今天的话题是给酷拉皮卡发布征婚帖。
莲花、小周、松松,抱作一团,彼此簇拥着,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下了酷拉皮卡的征婚启示。
“征婚启事如下
性别:男。
年龄:5岁。
要求:女的,活的。”
阿朝看得热血澎湃。多么伟大的基情啊。她想:“我也要来!”
趁大家午休的半个小时,阿朝搭上自己的小板凳,悄悄地在后黑板上写下了一大段字。
“父亲要杀羊。
于是清晨,少年带着羊出门。
傍晚少年独自回来,身边没有羊。
‘羊呢?’父亲问。
‘杀了。’少年答道。
‘可是,’父亲不解:‘为什么要特地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我的小羊临死前终于到达了想往的大草原,当她倒下时,瞳孔里烙印着从不曾见过的美景。’男孩看着父亲的眼睛,认真地说:‘阿门,多么幸福的小羔羊。’”
这个来自前辈的寓言故事一度给了阿朝很大的震撼,今天,她要和酷拉皮卡的朋友们一起分享!
不过显然,这只是阿朝的一厢情愿。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同学们就发现了教室后面黑板上的恶作剧,清洁委员负责任地清除了。清除了。
晚上吃完饭大家回来上晚自习的时候,阿朝发现黑板上又悄悄地出现了一行字,显然是对自己写的故事的回应。
“贱人就是矫情!”竟然一天之内连续两次被人送上这句话。
阿朝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好在晚自习真人按例巡视的时候发现了。真人:“怎么还骂人呢?”一边说,一边擦掉主动宾,在“就”的前面写上“如果这次毕业考不拼尽全力你”,在“就”的后面写上“会后悔终生”。
这下大家的面子都挂不住了。
毕业考结束了。填报志愿那天,阿朝意识到一个问题:要不要去求酷拉皮卡报一个学校?
不知道同学们是怎么决定报志愿的,唯一可以参考的只有学校举办填报志愿指导讲坛会的时候,酷拉皮卡在体育馆冷落自己的回忆……
为了和酷拉皮卡保持同样的作息,阿朝养成了抢食堂的习惯。宣讲填报志愿的技巧那天中午,阿朝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吃完饭,在前往体育馆的路上碰到玉儿,于是两人一起同行。
体育馆可以容纳一万人,足可想见有多大。专家已经开始发表观点了。发表了什么观点阿朝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她记得,到达体育馆以后,她一眼就从人群中看见了酷拉皮卡,然后激动不能自已,但是酷拉皮卡却稳稳地坐在小周边上,于是所有关于未来的欢喜和美好幻想只剩下忐忑不安。玉儿是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阿朝根本没心思注意,她所有的焦点都放在认真听讲的酷拉皮卡和他旁边的拦路石小周身上。直到散场,阿朝也没能克服心理障碍和酷拉皮卡说上一句话,甚至,她根本不敢被坐在那里的两个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因为,她的心思是那么明显,以至于他们只要看一眼就会看穿她竭力隐藏的秘密。
回忆结束。阿朝想自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既然酷拉皮卡已经表明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她何不放他离开?毕业之后的人生,应该属于各自独立的世界,他们值得拥有最好的未来,而不是为了彼此迁就自己。去飞翔吧,自由的鸟儿。
不过,等待酷拉皮卡电话的阿朝怎么知道,酷拉皮卡没有在等她的电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只有命运能回答了。
填报志愿结束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天。阿朝在再三自己对酷拉皮卡已经完全没有影响以后,开始蠢蠢欲动。
阿朝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类型,她带上自己的小跟班熊熊,以及熊熊的跟班火山,就踏上未知的征程。
酷拉皮卡母亲和父亲的电话都打不通。根据毕业资料找到酷拉皮卡所在的村庄。接下来,怎么才能找到酷拉皮卡具体的住址,以见到他本人呢?三人小分队犯了难。
经过熊熊的提醒,其余两个人想起了出门前莫言爸爸的叮嘱:“到了酷拉皮卡的村镇后,去茶楼找一个叫茶叔的老爷爷,他会带你们找到想找的人。”
找啊找啊,终于在一条街道上找到了整个村镇唯一的一家老茶馆,见到了茶叔。阿朝恭恭敬敬地叫了茶叔“爷爷好”,表明此行的目的“想找到一个叫酷拉皮卡的同学”。
茶叔头发都白了,他一辈子都在这个村镇的茶馆喝茶,这个村镇的事情没有他没听说过的,但这个酷拉皮卡他是真没听说过。
“也许,是因为他总是在外面的城堡上学吧?”火山猜测。火山不在十一班所在幼儿园读书,他只是从更偏僻的遥远地方来阿朝家看望赛娃的爸爸的。赛娃的爸爸,金,曾经在窟卢塔族隐居过一段时间,早已不知去向,所以如果单纯冲金而来,火山此行,注定白来。他真正的目的,或许只有赛娃知道。
茶叔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问阿朝:“那你们知道他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我找一下,”阿朝钻进书包一阵捣鼓,最后说:“酷洛家来。”
茶叔点点头,投来赞赏的目光。
茶叔发挥本地人的优势,走在前面,用三个娃听不懂的乡话一路问道一栋宅院们前。“这事儿不就成了。”茶叔对阿朝说:“我就不进去了,不方便,你们可以吗?”
阿朝:“可以可以,慢走慢走,多谢多谢……”第一次麻烦老人家给自己带路,或者即将进入酷拉皮卡的家,脑子可能已经不太清醒了。她一个劲的朝二楼的酷拉皮卡挥手:“酷拉皮卡!酷拉皮卡!我找你玩来了!”
将门口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的酷拉皮卡被迫打开了大门。一进门,坝子里的老黄狗就凶恶地扑过来,势要将三个陌生人粉身碎骨。酷拉皮卡赶紧勒住老黄狗的颈链。
“那啥,酷拉皮卡啊,我们出去玩吧?”四个人尴尬地站在院子里,阿朝和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酷拉皮卡:“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火山附和地笑:“对对,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吗?”酷拉皮卡:“我不知道。”
熊熊似乎累得不行:“在这之前,赏口水喝成不成?”酷拉皮卡:“成成。”赶紧进屋给熊熊倒了一杯凉白开。
“那,就这样吧,不陪你们了,我要继续玩游戏了。”酷拉皮卡下了逐客令。
“欧克欧克,明白,我们自己来。”阿朝准备离开,“我想起来了,我是来送信的。”
酷拉皮卡示意阿朝继续说下去。
阿朝把信件递给酷拉皮卡:“这是真人老师托我转交给你的信,你还记得刚进幼儿园的时候每个人都写了一封信给未来毕业的自己吗?”
掉包了吗?是情书吗?酷拉皮卡扭扭捏捏地接过了信。
然后三个人从善如流地离开了。
第二天,甩掉跟班和跟班的跟班,阿朝踩上脚踏车飞奔而来:“酷拉皮卡!我又找你玩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见到你!
酷拉皮卡打开门,但是堵在门口不让阿朝进去:“你知道你天天来,周围的邻居会怎么说我吗?”即使不敢仔细观察,但阿朝可以感觉到酷拉皮卡已经处于青筋毕露、火冒三丈的愤怒状态。
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阿朝不争气地涕泪横流说道:“知、知道了,别说了,我明白的!”
屋子里传来似乎是酷拉皮卡妈妈的声音:“酷拉皮卡,天太晚了,快叫客人来进来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不等酷拉皮卡回答,阿朝大喊,捂住鼻涕泡转身就跑:“我是和同伴一起过来的,还有骑行的队友在等我,我不能离队太久,我要回去了,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当时二楼正在放的音乐是,我们的爱。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阿朝狼狈地逃回家。过程不再赘述。
也许这是阿朝对酷拉皮卡正式的告别仪式。而酷拉皮卡正式的告别,是很多年后,不管阿朝如何哀求,都不再回复阿朝任何消息。
毕业当天,同学们约好了一起吃火锅。阿朝到达约定的地点时,大家已经吃得热火朝天了。不知是蓄意还是巧合,酷拉皮卡提议的这家店,竟然就叫做朝火锅。月亮拉着阿朝坐下,默默地进食。没有关心小乔在哪里,阿朝只关心酷拉皮卡,他在离自己最远的一桌行酒令。直到聚会结束,阿朝也不愿意践行酒桌文化,酷拉皮卡同样没有过来和阿朝敬酒或者说话。
幼儿园毕业之后,就是前往更加正式的学院,细化地学习进一步接触社会和战斗的知识。窟卢塔族的世界里,幼儿园相当于我们的高中,学院相当于我们的大学。学院是否有三六九等之分,未可知。
毕业之后,本应各奔东西。阿朝却盼着十一班还能有一次聚首的机会。
机会在一年后来了,小鸡提议聚餐联络一下同学之间的情谊,得到了大半同学的响应。于是在小鸡和班干部的组织下,故事在一家农庄单人火锅店延续了。
这次阿朝到得比较早,酷拉皮卡还没有来。快速解决完清汤小火锅,阿朝开始盘算怎么接近酷拉皮卡。
这时,酷拉皮卡在桌子对面出现,并坐下了。他和旁边的同学寒暄进入新的学院之后学习的种种新知识,阿朝听见他说他们老师要求他把一个螺丝帽加工到极其精细的程度,阿朝听见和酷拉皮卡对话的同学感叹老师如何之变态,阿朝的心情也许就像古板的真人老师被她冒犯时一样吧。
我要把以后的一生交给这个人吗?他值得吗?他会对我好吗?阿朝不停地问自己。
如果你对我说一句话,不管是什么话,我都能把众人的重心转到我想要的话题上。可是对象是你们的话,我只有附和的分,没有插话的权力啊。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不配,是不是?阿朝的烦躁快要逼近无法控制的临界点。抱歉,酷拉皮卡,像小鸡那样,笑着说我就是鸡儿啊,我还做不到。也许十年以后,我也做不到这样能屈能伸。终于,烦躁的情绪到达极点。阿朝站起来,不顾酷拉皮卡和同学的打量,径直出门了。
她在门口犹犹豫豫地徘徊,还是回家了。
但是又害怕就这样错过一生的幸福,所以后来又回去了。回去以后发现酷拉皮卡已经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了,于是打电话给酷拉皮卡和其他同学。酷拉皮卡的电话关机,一起玩的阿哲的电话通了。阿哲告诉阿朝他和酷拉皮卡一行三人准备在窟卢塔族游玩一会,阿朝让阿哲把电话给酷拉皮卡,阿哲回答不方便。阿朝不甘心地回拨,阿哲的电话也关机了。
之后,联系不上了。
小鸡发现阿朝不在状态,在□□上关心阿朝,阿朝于是跟她讲述了聚会的始末。小鸡小心翼翼地问阿朝:“你觉不觉得,他对你没有意思?”
对你才没有意思!暴躁阿朝上线,回复小鸡:“我要忙了,再见。”
这件事情,已经违背常理、超出认知,阿朝努力地分析,感觉自己已经接近走火入魔了。
“祝你和小鸡白头偕老,酷拉皮卡。”阿朝最后在□□班群里总结道。
之后,某一天,赛娃终于见到阿朝的时候,阿朝对她说怀疑自己精神异常,认知有误,判断不准。即便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心里的话该对谁说。也不知道自己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在之后,清醒了,终于想起酷拉皮卡了,于是试图联系他。酷拉皮卡仍然不愿意回复阿朝。耿直的阿朝一个同学一个同学地打听酷拉皮卡的现状。
酷拉皮卡有新的女朋友了,就在阿朝住院问诊那段时间里。
阿朝唏嘘。
赛娃知道,阿朝一直是个脾气暴躁的小孩子,可是让赛娃惊讶的是,从老师那里得到的反馈是:小朋友们都说阿朝是文静随和的性格。你要说这是情绪管理做得好吧,也不见得,阿朝只是习惯了做小服微、顺从别人。当然,这样的性格源于上一世的记忆,赛娃已经尽力扭转了,但是只不过隐藏得更深而已。所谓原生家庭的影响,便是这样了。
对于同学的忍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不定时的爆发,有时是冲赛娃发脾气,有时是冲寒蛇发脾气,有时也有例外。
休息了两天后的周一,阿朝早早地来到教室,在自己的位置上木木地发呆。露露公主走过来,关心地问道:“阿朝,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阿朝:“在想怎么和你聊天。”
露露公主是个自来熟,阿朝只需要回答露露的话,聊天的氛围总能轻松起来。不过不一会,阿朝就不愿意搭理露露了。继续发呆。
课间的时候,露露问阿朝:“你不开心吗?我能帮助你吗?”
阿朝嗤之以鼻:“你能做到不管我做什么,都把我当朋友吗”
“我可以。”露露真诚地回答。
阿朝蹲到角落里,拿出手机,放了一首自己熟悉的歌曲,阿兰的蓝色月光。完全属于自己的音乐!对,就是这种感觉!
——“哈哈哈,阿朝居然喜欢听这种粗犷的歌啊!”看到大家都被外放的音乐吸引过来,露露适时解围,于是大家都笑起来了。
阿朝恼怒地关掉音乐。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嘲笑。
诸如此类,总是在阿朝的生活中发生,犹如不定时炸弹。
关于和露露公主的故事,还有一个值得一提。
有一天晚自习,阿朝决定修复、建立和同学之间的友谊,于是问小组的同学有没有人愿意听自己讲故事。露露见没有人回答,于是对阿朝说:“你跟我讲吧,我有时间,想听。”
阿朝就压低了声音开始讲。
“有一个人,他每次爬到山顶敲门,就会掉到山底,最后他被摔死了。问他为什么总是掉到山底?”
露露猜测:“滑下去的吗?有机关吗?有人推他吗?”
阿朝摇头:“因为山顶的门是朝外开的。他每次敲门后,屋里的人开门,他就被推下去了。”
“下一个,有个居民,夜里起来上厕所,听到邻居家有牛吃草的声音,第二天,邻居被发现死亡,请问夜里发生了什么?”阿朝边讲边画,手舞足蹈。要不是晚自习有纪律要求,估计半个十一班都会听到她的动静。
“不要说了,阿朝,”露露有点不适,“我觉得我不知道的好。”
“那这个告诉你就不讲了。谜底是,夜里居民听到的声音是邻居正在被锯子尸解。”说道谜底,阿朝还有一点没有被疲惫打消的得意洋洋。这可是流行的反向测试题,被警方用于测试犯人,很难很难,答对的人都是作案动机极强的超级变态。
知道这样的知识,至少可以证明自己学识渊博吧。(荣焕爸:并不是,只能证明你喜欢歪门邪道!)
刚刚进入幼儿园的时候,酷拉皮卡曾经对阿朝很友好。似乎,还试图拿到阿朝的□□号。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模糊到印象里只有一个热衷于社交的人谦虚又大张旗鼓地向自己周围的人收集社交账号。当然注意到酷拉皮卡之前阿朝是不会搭理他的。
刚刚开始怀疑阿朝在关注自己的时候,酷拉皮卡生过一次气。不是觉得自己被打扰了,而似乎是埋怨阿朝有一段时间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男生身上。
记忆里大部分的故事都在晚自习发生。阿朝憋得难受,特别想搞点动静出来:“寒蛇啊,生活这么无聊,想不想找点乐子?”
寒蛇:“好啊,你想怎么开心?”远处的酷拉皮卡也转过头来,想听阿朝说她在想什么鬼点子。
“这样,你去隔壁班,去随便叫个人出来,跟她说你想她了。”阿朝不想面对酷拉皮卡,于是背对酷拉皮卡,眼睛里闪着星光对寒蛇说:“现在去。”
寒蛇:“现在在上自习啊,不好吧。为什么要我去?”
阿朝:“一定要找个理由的话,因为你经常犯事,我想晚自习溜出去对你来说应该驾轻就熟。你的可操作性强一点。”
“什么可操作性,我又不是机器。”寒蛇玩弄地笑:“你去试试看。”
“那我去了。为我颤抖吧人类。”阿朝说完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在走廊遇到真人老师关切的询问,阿朝平静地回答“肚子疼去厕所”,然后来到了熊熊交流学习的班级,十三班。
现在是统一的晚自习时间,十三班鸦雀无声,班长是一个男同学,正在讲台上监督同学们自习,阿朝不认识。阿朝站在门口,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向讲台上的班长挥手。班长走出走廊,低声问阿朝有什么事情。也许阿朝对于十三班来说还算面熟吧,这个小班长听到阿朝找熊熊有急事后,并没有犹豫太久,就进去把熊熊叫出来了。
成功会师。阿朝委委屈屈地对熊熊说:“最近感觉酷拉皮卡给我的压力很大,没有熊熊罩着我,在十一班的日子过得好难。”
钢铁直熊:“啊,哦。”
现在阿朝的心情是三分宽慰四分失望,还有五分不知所措,她推了熊熊一下:“你回去吧。我回去了。”
沿着来时的路,做贼心虚地回到十一班。心脏砰砰地跳。
寒蛇十分给面子:“你真的去了?牛批哦。”阿朝谦虚:“不敢不敢,真的是公事公办。”
之后便是商业互吹,你来我往。
晚自习结束,就放学了。阿朝收拾课桌上的笔和本子,装进她那比自己肩膀还宽的书包。阿朝听到酷拉皮卡书大声的哼了一声,她抬头,看见酷拉皮卡帅气地把书包甩到自己一边肩膀上,就这样吊儿郎当地一只手抓着双肩包,从她面前经过,离开教室。明明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阿朝却觉得酷拉皮卡整个人似乎都化作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幼稚。”阿朝今天的心情很好,即使是来自酷拉皮卡的打击也只能影响一小会阿朝的思绪。
有一天下课的时候,酷拉皮卡又蹭蹭蹭地跑到阿朝的面前坐下,向不明对象360°展示他忧郁帅气的面庞。两米开外,钱少双手抱胸:“我说酷拉皮卡啊,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酷拉皮卡如梦初醒,看着大摇大摆坐在他对面的钱少,右手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地敲打桌面:“你过来。”
钱少嚣张回复:“凭什么?”
酷拉皮卡好言相劝:“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钱少面露诚恳:“真的,不骗你,你过来嘛。”
酷拉皮卡又把皮球推回去:“我为什么要过来?”
钱少恼羞成怒:“你!”两人对视良久。阿朝想,如果是自己,现在已经在瑟瑟发抖地深刻反思自己哪里惹到大佬了吧,毕竟对面是个狗仗人势蛮不讲理的富二代。阿朝回忆起钱少的前科。
某天放学的时候,霞霞班长带着一群工作伙伴在布置黑板报,繁缛的纸质材料和剪刀就放在黑板面前的一张桌子上,霞霞语速轻柔飞快地交代细节。钱少回来了,他粗声粗气地对霞霞说:“我想你不知道这是我的桌子,所以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三声,你还不把这些东西从我的桌子上拿开,我就把它们全丢到垃圾桶里。”霞霞愣住了。数到三的时候,霞霞主动卑微地把桌子上的材料抱到了离黑板较远的另一张桌子上。阿朝想怒斥钱少,又觉得钱少的身材真的好强壮健硕,阿朝把憋着的气咽到肚子里。不是迷恋霞霞班长不要误会,我怕强出头被单独虐啊。
再一天午休,玉儿在教室里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吃一个香蕉。钱少不怀好意地开玩笑:“你为什么吃香蕉?”玉儿一本正经地回答:“你知道吗?香蕉的维生素很丰富,对女孩子来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钱少打断她:“我只知道,香蕉的形状就像那个,你吃香蕉,说明你饥渴了,想让男人那个你。”玉儿不气不恼:“只是再补充香蕉的营养,我每天都要吃一个香蕉。”钱少:“原来每天都在想啊。”除去略微的尴尬,两个人的聊天氛围很好。阿朝不动声色地捂住耳朵,掩饰自己烦躁的同时,感叹又佩服玉儿情商高。
周三的晚自习本来是文娱委员莲花的主持节目,钱少却嫌莲花推出的万万系列太冷,把莲花赶下台,抢了多媒体的操作c位。本着反钱少的原则,钱少播放爆笑集锦的时候,阿朝冷眼旁观,试图用眼神化作刀子,以表明自己是永远忠于莲花的贞洁烈妇。
和钱少的真正交锋也是出现在课桌的所有权上,阿朝顶不住被酷拉皮卡离她而去还看她笑话的压力,课前偷偷把自己的位置和钱少调换了,钱少表示:“你既然敢换,就应该想到过我不会让你换回来。”无论阿朝如何卖萌讨好钱少都无动于衷,于是阿朝被迫和粞米成为了新的同桌。尽管事实证明粞米是一个很有包容心的同桌,可是,钱少始终给阿朝留下了心里阴影。
话说回来,现在是课间时分,阿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下一秒就可能要大叫出声。而眼看对面就要打过来,酷拉皮卡却把小板凳翘起来,右手撑桌,把玩左手,毫无所觉。这么对视了两一个中世纪后,两个人似乎有着独有的默契,相视而笑。
这是什么神仙同学啊,阿朝默默地把自己缩得小一点,更小一点。
阿朝有时候会迷茫。
寒蛇总是调戏自己,会不会是喜欢我?换位置时,阿朝曾经想方设法地刁难寒蛇,但大庭广众之下,寒蛇只是宠溺地说“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样”。
那天莲花站在原地看了自己很久,会不会喜欢我?阿朝回头望了三次,直到失去耐心狠心离开,莲花一直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巴巴的注视阿朝。虽然明知道莲花可能只是戏精上身,阿朝的心还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情歌王总想接自己的歌唱下去,会不会喜欢我?阿朝唱“时间都去哪了”的时候,情歌王脱口就接一大段rap。阿朝唱“而我的心在夏天下雪”,情歌王毫不犹豫地唱出下一句,还和阿朝深情互动。词曲容量让人震撼的同时,柔软细腻的心也让人惊叹。情歌王还是个十分顾及女孩子感受的人,阿朝比较宅,每个周五放学,同学们成群结队出去庆祝的时候,她就一个人抱着书钻进附近的学院里上自习或者发呆。可是有一天,情歌王取自行车,阿朝路过,听见情歌王对着空气问:“有没有去学院方向?我顺路哦。”阿朝低头走了,但是阿朝心里很感激。
即使是,他们也未必是好男人,谁能肯定他们对别的女生不是这样的态度呢?而且一女侍三夫,太疯狂了。所以如果放话说自己喜欢的人是酷拉皮卡,他们一定会知难而退,放弃不应该有的念头。当然了,她一定会保护酷拉皮卡周全直到他顺利毕业,这是曾经晚自习时阿朝对自己的承诺。
阿朝放出话去:“我阿朝超级疯狂地迷恋着酷拉皮卡,耳朵里听不见第二个异性的声音。”我阿朝绝对是一个从一而终的悍妇,不做三心二意、拈花惹草、对不起酷拉皮卡那一套。
可是当有一天,酷拉皮卡和频繁骚扰阿朝的寒蛇的位置安排到前后桌的时候,并没有出现阿朝想象中酷拉皮卡为阿朝出气的护妻行为。阿朝躲在教室的另一端,只看见寒蛇单方面挑衅酷拉皮卡,而酷拉皮卡隐忍不发。
其中原因未可知,但阿朝“让酷拉皮卡给阿朝安全感”的战略显然不是很成功。
校方考虑到经济、人力等客观因素和锻炼同学们团结合作能力、形成爱卫生讲文明习惯等主观因素,出台最新活动:每个班级轮流打扫一日的幼儿园。政策下达后,各个阶层紧锣密鼓地分配任务和负责人。
阿朝对于大扫除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初中寒假时,班主任征集志愿打扫学校的学生,愿意去的人很少,碍于同桌清洁委员楚楚可怜的哀求,前世的阿朝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一失足成千古恨,高强度长时间并不熟练地操作插头扫帚扫学校街道的落叶,手上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不但没有一句安慰或表扬,还要被带头的老阿姨嫌弃娇生惯养、工作不卖力,实打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全班出动,在全校都在学习的工作日里,仅凭一群小孩子独立维护校园的运行秩序,这倒是一个新鲜的活动。轮到十一班,分配任务的时候,同学们都炸开了锅。
在宿舍、教室、食堂、校门、操场、办公室甚至校长室里,阿朝最想去的地方是:“我可以去看看酷拉皮卡被集中时住宿的地方了?”
“我要去男生宿舍!”阿朝喜形于色。往日男生宿舍女生止步、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特殊的大扫除时期去异性宿舍探险大概是唯一让人兴奋的破例了吧。
“真人老师,我能参与男生宿舍的清洁吗?”阿朝去问真人。
真人模棱两可地说:“具体情况有具体的规定,你去问男生宿舍的负责人,赛欧夫吧。明天的大扫除活动是锻炼你们能力的机会,我不便插手。”
于是阿朝耐着性子去问赛欧夫:“我可以参加你们小组,打扫男生宿舍吗?”
赛欧夫何许人也,怎么会看不出阿朝是想偷窥揣测酷拉皮卡的日常生活,它本身就是聪慧却薄情寡义的性格,曾经当着阿朝的面对酷拉皮卡评价阿朝“认真你就输了”,还曾经反问向他求教数学难题的阿朝“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可能对于阿朝赛欧夫还有更多负面的评价没有表示出来,不管怎么说,在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教室里,赛欧夫斟酌词句后回答阿朝:“你是女生,我们带着你不方便,所以不行。”
多说无益。阿朝老老实实地打扫教学楼和食堂。
教学楼的栏杆需要一个梯子一个梯子来回地擦,阿朝觉得擦完栏杆之日遥遥无期。熊熊在楼上甩掉拖把,对阿朝说:“没有人会检查的,随便弄弄,全部打湿,我们躲到厕所去玩就行了。”
“不太好吧。”阿朝孤独地囫囵擦完五层楼的楼梯栏杆后,去打扫厕所,发现小组的人全部都在这里闲极无聊地玩耍。熊熊:“阿朝快过来。在这里歇一会。”
中午阿朝在食堂监督完同学们饭后主动回收餐具后,任劳任怨地和男孩子一起倒食堂的垃圾。和人差不多高、挤一挤能装下三个小朋友的垃圾桶,要抬到三百米外的垃圾池倾倒,阿朝和同学们一步三停,气喘吁吁,在心里不停地扎小人画圈圈。
终于就在一天快结束的时候,阿朝逮到了自由活动的机会。她溜进男生宿舍。却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一群男生一声接一声的喊:“快到男生宿舍去,阿朝去男生宿舍了!”阿朝从楼道的窗户往外看,五六个男生一窝蜂地涌进宿舍楼。来自被抓包的不知名恐惧笼罩在阿朝的心头。
她在幽暗的男生宿舍楼道里拼命地跑,尽量不发出声音。甚至紧要关头,她躲进了一间陌生的男生宿舍里。听见门外讨论和脚步声远去,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平静下来,阿朝才开始打量这间男生版的四人宿舍。除了颜色和画风偏冷以外,和女生宿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阿朝走到阳台,发现了一个小型水族箱,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乌龟。“也许,这只乌龟的主人想和它比一比谁活得长?”
等走廊完全安静下来后,阿朝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男生宿舍。“男生宿舍的主人是男生,酷拉皮卡的寝室的主人也是男生,四舍五入,我还是看到了酷拉皮卡的宿舍,不亏。”阿朝安慰自己。其实不知道酷拉皮卡的宿舍号,阿朝翻遍宿舍楼,也根本不可能找到酷拉皮卡的床位。
一天的大扫除结束了,勤劳的小蜜蜂们回到教室进行总结。
轮到真人老师了,她先是给一个胡萝卜:“同学们表现得很好,给你们输一个大大的大拇指!”再给一棒:“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寒蛇和莲花两位小朋友在校园内骑脚踏车比谁跑得快被学校通报批评了。今天的任务是打扫卫生、维护秩序,撇开脚踏车速度太快已发生安全事件这个因素,所有职务之外的活动都是违规的。”
同学们接受批评之余哈哈地笑了。好吧,阿朝承认,今天最出彩的,其实是最后登场两位同学那放荡不羁的灵魂!
阿朝浸淫小说界十数年,看了不下一百本言情小说,还有一段不那么成功、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差不多的恋爱经历,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数学天才酷拉皮卡用手指轻轻地勾一下阿朝的鼻子,对她说“傻瓜,这么简单都不会”,然后将公式详细地分解,用宠溺的语气辅导,然后阿朝成绩稳列第一。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拿她是学霸开涮:“凭什么你的成绩那么好?”她就可以委委屈屈地依偎进酷拉皮卡的怀里:“我也是学渣,奈何酷拉皮卡日以继夜地辅导我学习啊。”
想法总是美好。但事实是这样的。
考察了酷拉皮卡的作息时间,阿朝觉得中午放学后是补课的最佳机会。
“叮叮叮叮叮!”下课铃响,酷拉皮卡像往常一样准备冲向食堂,被阿朝一把抓住了:“等一下!”
酷拉皮卡问:“有什么事情吗?”
阿朝露出自认为甜美的微笑:“酷拉皮卡同学,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吧!”
酷拉皮卡:“我不会。”
阿朝怒:“你还没看怎么知道自己不会?”
酷拉皮卡:“你先把我放了吧,我赶着去食堂。”真的,人是铁饭是钢。酷拉皮卡使劲地拽自己的袖子。
阿朝一听急了,“啪”一声把解析甩在桌上:“答案在这里,看着讲给我听。”
酷拉皮卡终于扯掉了自己被阿朝抓住的袖子:“有答案你还问我?莫名其妙。”说完风驰电掣,冲向食堂,消失身影。
阿朝抱着厚厚的资料,痛定思痛,觉得问题出在关系不到位上。没有直不直,只有爱不爱。所以,阿朝要先让酷拉皮卡爱上她,习惯她的存在。阿朝决定从今天开始,假如酷拉皮卡的队伍,抢食堂。
她叫来同社团分布在各个班级的同学们:“我有个想法请你帮忙——听说你们每天都抢食堂,我想加入你们抢食堂的队伍。”社团表示大力欢迎。偶尔有机会一起进餐的时候,社长大人还把自己肉夹给阿朝吃,吃完饭社长右边勾着阿朝的手左边社团其他姐妹依次勾着手,一排十几个人气势浩荡地回教室,简直不要太温暖。在社团的帮助下,阿朝习惯了抢食堂的日子。
抢食堂攻克成功后,阿朝开始不满足于和酷拉皮卡隔着漫漫人海自己吃自己的饭。于是她利用自己可以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酷拉皮卡的能力寻找酷拉皮卡当天随即选择的餐位。然后死皮赖脸地端着自己的餐食过去挨着坐下。
天算不如人算,来的并不只是阿朝一个人,熊熊也跟过来了。熊熊:“哦,原来你喜欢的人就是酷拉皮卡呀?”熊熊希望得到阿朝的回答,但是面对眼前朝思暮想的酷拉皮卡,阿朝一个字除了“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就,默默地吃饭,咀嚼,吞咽。这么吵杂的食堂,阿朝却觉得岁月静好,此生足矣。
酷拉皮卡亦无所觉,三两下吃完,礼貌地对对面的两个女生说:“你们慢用。”然后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显然对于私生饭阿朝的骚扰,酷拉皮卡已经是老明星了。
又是真人的物理课,临近毕业,大家都开始重视课堂起来,今天坐在前排过道的同学很多,密密麻麻的,酷拉皮卡坐到了阿朝的身后。同学们议论纷纷,酷拉皮卡脸悄悄地红了。阿朝转过头才发现,她还什么都没说,酷拉皮卡已经倏然站起身,搬起小板凳做回自己比较靠后的位置。同学们没意见了,阿朝却见不得酷拉皮卡受委屈,“老子心尖尖上的人,凭什么要顾及你们这些小虾米的闲言碎语。”阿朝不服气地想,随即搬起小板凳走到酷拉皮卡旁边坐下了。同学们发出拉得长长地一声“哦——”。“你们和酷拉皮卡怎么想我会在乎吗?”阿朝皮笑肉不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一定要让长大的阿朝概括一下当时的局势,阿朝在其中,只道自己当局者迷。
曾经有一段时间,班级疯传酷拉皮卡和阿朝之间情定终生、至死方休,这种背景下,阿朝面对酷拉皮卡的时候很容易生出忐忑不安的情绪来。
阿朝一直在想,如果谣言是真的,酷拉皮卡什么时候会对自己出手?她自己给出的答案是随时。
十一班每天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都会放一首歌,大家一起唱,目的是冲掉中午的疲惫。今天上课前,酷拉皮卡兴致高昂地点了一首龙卷风,大家笑他最近春心烂漫他也不恼。于是大家变本加厉,纷纷起哄让他表白。
酷拉皮卡在歌声里走向阿朝,试探性地。“爱像一阵风,吹完他就走,这样的节奏,叫我无可奈何。静静悄悄默默离开,陷入了危险边缘baby……”在不敢置信的阿朝面前,在那句“我的世界已狂风暴雨”中他单膝跪了下去!阿朝的心脏重重地“噗通”跳动了一下,心中狂喊“你在干什么啊!”,一句“疯了吗”差点脱口而出。
他紧张地系好假装开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开的鞋带,然后若无其事到教室后面丢了一个垃圾,回到位置。
然后歌声中,老师进来,宣布第一节课开始,所有人都迅速地进入学习的状态。
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在阿朝的脑海里已经有风暴翻天覆地席卷了一圈。酷拉皮卡,把什么东西,深深地烙进了阿朝心里。
酷拉皮卡在集体活动中喜欢有意无意地亲近阿朝众所周知。运动会入场仪式排练时,大家自主选择位置。阿朝为了避免陷入混乱就选择了一个角落,任身后怎么拥挤嘈杂都不管。无意中一回头,却发现酷拉皮卡在一片混乱里越站越近,最后稳稳地站在自己斜后方,不敢再靠近,也不愿意退后。阿朝的心像是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都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练习进场的踏步时,酷拉皮卡灼热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阿朝。阿朝的身体很不自然,这无疑给指挥喊号的酷拉皮卡增加了难度。
酷拉皮卡是体育委员,集体跑步、热身运动都是酷拉皮卡在喊号控制节奏。刚开始怀疑阿朝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酷拉皮卡喜欢故意喊和阿朝相反的号子,看她频繁换脚的出丑模样。刚开始阿朝会配合,但是发现自己的行为蠢到自己都想吐槽的时候,她就开始随意地跑,不再管纪律也不再管酷拉皮卡怎么想了。酷拉皮卡克制地,没有失了风度。
拍毕业照那天,阿朝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站在最靠前靠边的位置,没有好朋友没有熟悉的人,但是照片洗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后面站的是同桌健娃,健娃的后面站的是酷拉皮卡和他的兄弟伙。阿朝怀疑酷拉皮卡可能觉得自己爱健娃胜过爱他,但是没有证据。
后来,快毕业的时候,为了锻炼身体学校组织了以班级为单位的课间跑。在日渐无组织无纪律的课间跑上,阿朝总是散落在最后一排,她尝试着跟在酷拉皮卡身后,就像酷拉皮卡曾经跟着她一样,但是酷拉皮卡明显很膈应地换位置了。阿朝不服输地跟上去,但是阿朝也觉得尴尬。所以那以后的课间跑,阿朝悄悄地回到了第一排角落的位置。阿朝原本的位置,退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自横刀向天笑,任尔东西南北风。
月亮是阿朝自封的好姐妹,而阿朝对小乔的印象还停留在攻克数学作业的进度和自己又得一拼的程度上,月亮和小乔是什么时候开始纠缠在一起的,阿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月亮明明每天晚上放学都和自己在一起,同学们却传出了月亮和小乔的绯闻,阿朝嗤之以鼻。当月亮告诉阿朝,她想搬到小乔身边的座位时,阿朝被打脸了。
体育课结束后,阿朝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路上有许多上完体育课回教室的同学,同班的,不同班的,都有。月亮拍拍阿朝的肩膀,凑过来和阿朝聊天。即使只是简单地学习上的问候,阿朝都觉得温暖得不得了,这就是没有朋友的人的可悲啊。月亮说着说着,压低声音来了一句让阿朝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来了,我得先走了。”阿朝回头一看,小乔正大步流星地朝她们俩的方向走过来。阿朝也压低声音:“你是说小乔吗?你怎么知道他来了?”月亮急匆匆地解释了一句:“我听到脚步就知道是他。”然后不着痕迹地飞快走掉。小乔已经走到自己跟前,跟自己打了一声招呼:“你好,阿朝,回教室啊?”阿朝礼貌地回道:“是啊。”然后小乔就走过了。是错觉吗?还是月亮神经质了?小乔那种书呆子怎么可能给别人制造压力,那就应该是月亮在胡思乱想了,“怎么办,要不要看医生啊……”阿朝担忧,但是,听脚步就能判断出一个人,这是对他有多上心?
小乔还是那个和自己一样,只喜欢读书不近人情的小乔,月考间隙阿朝找小乔借物理试卷对答案,小乔冷漠地拒绝。月亮走过来问阿朝在和小乔说什么,阿朝如实告知,月亮叫小乔找试卷,小乔从善如流,找了好几张出来,阿朝找到自己想要的试卷,对月亮说了声谢谢,月亮回不用谢。妥妥的暗度陈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没有了,阿朝摇头。
晚自习,小乔和月亮冷战了。月亮柔柔弱弱地对小乔说:“我知道你只是心情不好,我不烦你,我只要求能默默地陪着你就够了。”完完整整地表达出来了。钢铁直男小乔回答:“为什么你这么懂事?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不是八岁,而是三十岁。”月亮错愕地看着他,仿佛认定他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为了气自己。看到这里,阿朝开始思考月亮是不是对自己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也许其实她是三十岁的大妈,乔装打扮来到十一班就是为了骗取直男芳心?
月亮曾经拉着阿朝的手请求酷拉皮卡把位置让给她,酷拉皮卡听话地让了。只是不知他是听月亮的话,还是听阿朝的话。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阿朝对此耿耿于怀。所以这次月亮在酷拉皮卡面前请求自己和她一起把位置换到酷拉皮卡和小乔的小组时,阿朝毫不犹豫地拒绝并远离了月亮。临走前还警告月亮:“少折腾事,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可想而知,月亮费尽心思坐到小乔旁边时,作为小乔兄弟的酷拉皮卡对月亮挖苦嘲讽、极力抵制,月亮有多寒心了。阿朝每次想到这里,都会问自己:“爱情和友情哪个更重要?”但是再来一次,也许阿朝还是会为了维持爱情的平衡,而委屈朋友。在酷拉皮卡的催化下,月亮和小乔就像处于暴风中心。矛盾愈演愈烈,当老师勒令月亮离开小乔时,阿朝躲在角落里,觉得自己委屈又无能。想守护的爱人欺负自己想保护的朋友,而自己连自己想要保护的朋友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概就是当时的心情吧。
月亮在小乔父母面前拉着小乔的手说:“阿姨,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小乔妈妈如是回答真人老师:“如果孩子喜欢,就让他们在一起吧。”真人老师愤怒又无可奈何,只是劝诫十一班不允许再出现相似的例子。
月亮是插班生,阿朝前世的名字叫馨越,月越同音,所以阿朝对月亮频频示好。月亮顺理成章地和阿朝成为了日常生活中的小伙伴。
月亮有可能家里十分困苦。阿朝和月亮在体育课上逛水果店的时候,月亮缠着老板娘问店里需不需要兼职或者临时工,老板娘婉拒了很多次,阿朝都把月亮拖走了,月亮还死皮赖脸地跟老板娘商量说可以先做白工,通过考核再拿工资,然后老板娘也出乎阿朝意料地答应说好。另一个证据是,月亮和阿朝一起吃饭时总是借阿朝的饭卡,两次有借无还,阿朝就不愿意再借,月亮就满食堂寻找以前班级的同学借饭卡,也不生气,还是好脾气地和阿朝一起吃饭。月亮曾经提到过她和以前的闺蜜是把钱冲到一起共用一张饭卡,阿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你现在这有出没进的样子,共用一张饭卡我会被你坑惨的。”
傍晚,离开学校之前,月亮喜欢拉着阿朝去操场逗留一段时间。她拉着阿朝的双手,在操场上飞快地转圈,她对阿朝说:“阿朝,我最喜欢听的歌是《星月神话》,那就是我想象中的爱情。”阿朝听她将她和以前班级的班长的爱情故事,听她说她喜欢在草坪上把头放在班长的双腿上,听她说班长毕业考去了很好的学院在那里似乎很受其他女生欢迎她很不安,陪她一起做俯卧撑,陪她一起去深夜食堂买粉条,陪她一起荡秋千。一切理所应当,似乎她们本来就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似乎,她们会永远这样相亲相爱。
后来,毕业以后,阿朝曾和月亮约出来聚过一次,她们在肯德基见面时,没有夜色,没有晚风,没有以前那么亲密的感觉。毕竟已经分开了很久,有了各自生活成长的环境,陌生也理所应当。阿朝支支吾吾地打招呼,月亮给阿朝讲述在学院时班上的男生有多直男癌,看到她搬不了东西不知道帮忙,帮忙搬东西不知道要送到寝室门口。阿朝听得云里雾里。月亮说她已经牵了好几根红线,但是自己毕业那天和小乔分开以后在学院没有再谈过恋爱。
娇娇不屑地问阿朝怎么会和月亮做朋友,阿朝就和娇娇断交了。受熊熊影响,阿朝觉得,和熊熊同龄的娇娇和月亮都是自己的妹妹,需要自己呵护、引导,责任感驱使阿朝和她们保持联系,不允许身边的人对她们出言不逊。
娇娇是和月亮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她出身农村,想往每天下午一杯咖啡的生活,她学得很杂,容忍的耐性很好。她的人际几乎全部涉及灰色的区域——利益交杂、没有纯粹的黑或白。换一个人,哪怕是娇娇觉得和自己很相似的阿朝,都未必能接受自己生活在这样非黑非白的关系网里。完全就是把自己丢到世间最肮脏的角落,吸收每个人身上的阴暗面,以此为养料,去获取阳光和雨露。
娇娇和阿朝,一直是彼此互相试探的关系。第一次合体,是篮球场上,阿朝把玩篮球,娇娇加入,跟阿朝学习篮球的技巧。第二次合体,是阿朝某一次约酷拉皮卡放学回家的晚上,娇娇一路都在安抚酷拉皮卡。第三次合体,是毕业后,阿朝和熊熊生日,娇娇在书店买了一本书作为迟到的生日礼物送给阿朝和熊熊。而断联,其实早就埋下了伏笔。也许是阿朝和娇娇谈论酷拉皮卡时摇摆不定的态度,也许是阿朝毕业后和小鸡的矛盾,也许是娇娇不支持阿朝每一次的提议……总而言之,阿朝爱自己,胜过了爱熊熊。
霞霞是十一班的班长,尽管霞霞工作、学习样样不行,但是她抢位置的速度是无人能比的。利用自己柔弱的外表和表达伶俐的口齿,霞霞顺利地在开班伊始就确定了自己正班长的地位。一段惨不忍睹的执管班级的生涯就此展开。运动会时动员全班,斥巨资,耗尽人力物力,最后选了一件尺寸偏小样式丑到爆没有logo的班服。高考毕业立马结婚,放弃大学,班级聚会再不参加。理科成绩一塌糊涂。作为一个班长,连钱少这样纨绔无能的富二代都治不住,还要跟者自己劳动的工作人员给钱少腾位置。明明能力不行偏要证明自己,明明机会摆在那里偏偏要弃如敝履。总之阿朝觉得,霞霞班长就是一个坑。
霞霞唯一擅长的是语文。当年满分150得分147的语文成绩让全班对霞霞刮目相看。霞霞的书桌里正大光明地摆放着东野圭吾的作品《挪威的森林》。霞霞语文课上的发言让牛批吹上天的语文老师只能支支吾吾地恳求她坐下闭嘴。
阿朝慕名写了一篇作文给霞霞批改,霞霞在语序、逻辑上给了一些建议,重点批评了文末有一句话为了强行表达中心思想以至于太过冗长,让人难以理解。虚心接受并表示感谢之后,本来阿朝是决定一天写一篇作文让霞霞修改的,但是脸皮不够厚,就此作罢。
女君在班里有接触的人不多,但是追求者疯狂的追求使得女君名声远扬。有一天追求者的裤子在走廊上落下来了,露露公主公主嫌弃地骂他:“哎哟我的小伙伴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人哦!”追求者每天最后一节没有老师监管的晚自习都跑到女君身边和她一起上晚自习,但是好好学习是不可能的,追求者总是动手动脚,偷吃豆腐。偶然一次阿朝坐到了女君的后桌,被臊得面红耳赤。
女君虽然身处舆论和风暴中心,但是为人却极其和善。她是生物课代表,负责收发生物课作业。阿朝有一次时间来不及了,胡乱写了个大概就交了自己的作业,没想到女君详细地给阿朝讲解了作业的正确答案,还给了阿朝额外修改的时间。
荣荣是班上的女子健将,羽毛球、乒乓球、网球样样拿手。荣荣家离阿朝家很近,只隔一条河,阿朝经常约荣荣出来打乒乓球,但是荣荣的课余时间非常忙,只出来了一次。性格开朗,运动神经发达,约她的朋友很多,时间安排得很满。她喜欢的网球阿朝也不敢尝试。荣荣和阿朝、熊熊一起打乒乓那次,阿朝被打倒怀疑人生,从那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碰乒乓球,熊熊却像是被虐出了斗志,从此走上了一条和乒乓死嗑之路。
毕业时,阿朝和熊熊一起去西藏旅行,两个人取得第一个周没有看任何景点,熊熊先拉着阿朝在藏大打了一天的乒乓球,还约打球的当地学生一起吃了顿干锅。
熊熊有一次约健娃出来打乒乓,健娃骑着摩托车来了。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把熊熊整蒙了。她哭着对阿朝说:“健娃有一点恶心。”
阿朝唯一可以欺负的人只有阿宇。体育课的时候,阿朝强迫阿宇和她一起打羽毛球,无视围观的一堆人,结果不分胜负。
健娃也是插班生,阿朝和健娃的相识还得从酷拉皮卡说起。
月亮紧紧拉着阿朝的手,深情脉脉地请求酷拉皮卡:“我想和你换个位置可以吗?”酷拉皮卡看了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阿朝说:“我就是来打酱油的,你就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就行了,不用顾及我。”酷拉皮卡回答月亮:“可以。”
酷拉皮卡把自己的课桌拖到教室最后面,月亮坐到了酷拉皮卡的位置。月亮的位置空出来了,酷拉皮卡也不愿意坐过去。阿朝看见酷拉皮卡孤苦伶仃,心里很难受,但是作为姐姐的担当不允许她为了自己的私情去指责月亮。
阿朝的位置是真人之前特意安排来照顾她的,旁边是班上念气资质最好的同学骞予,小组全是以前小组的老朋友,虽然和阿朝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但是氛围很好,很适合学习。而这样的环境,原本酷拉皮卡也是拥有的。想到这里,阿朝就觉得很难过。一难过,阿朝就容易冲动。
她躲到自己的桌子底下,不想让酷拉皮卡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看见她。骞予问她怎么了。她回答:“我在这个小组一点也不开心,我讨厌你们,我想搬到其他地方去。你去跟酷拉皮卡说我和他换个位置他会换吗?”骞予点点头:“他会同意的。”阿朝说:“那你去吧。我不想待在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了。”酷拉皮卡果然什么都没有问,开心地和阿朝换了。于是阿朝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天天思考人生,顺便辛酸地视奸酷拉皮卡和骞予没羞没臊的新生活。
有一天,阿朝像往常一样准备独自消化难过的时候,健娃提出要搬到阿朝旁边。阿朝难以置信:“嗯?你傻吗?这个位置又不好。你图什么?”健娃不置可否:“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坐在这里。可以吗?”阿朝宽容大度:“那你搬过来吧。你得坐外面。”于是健娃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阿朝旁边。
第一天下午下课,阿朝让健娃去邀请酷拉皮卡坐到后面来,一起组成“三剑客”,酷拉皮卡拒绝了。晚自习,健娃看着阿朝欲言又止,阿朝敏锐地问:“怎么了?”健娃说:“你好歹把自己的桌面整理一下吧。试卷堆得像垃圾站一样。”“这个可以有。”阿朝绅士地简单整理了一下。
阿朝注意到健娃的裤子大腿上有一个洞,她默默地埋下头,装作没看到。但是健娃也发现不合适了。从那之后,健娃没有再穿过有洞的裤子。
数学老师奉行高压政策,赶数学作业是常有的事情。有一天,阿朝和健娃不幸的,都没有赶完数学作业,于是出现了老师一边讲解作业,两个人一边做作业的情形。阿朝发现,健娃的数学思维还没有自己好,有点洋洋得意。
报考志愿那几天,需要回一次学校,阿朝到的时候,碰巧健娃从哈尔滨工业大学报考咨询点出来,迎头碰上。健娃显得很高兴,走路像要飞起来,他轻轻拍了一下阿朝的头,问:“你的志愿填好了吗?”阿朝被摸头杀,不能接受:“还在想。有事先走了。”于是两个人分开了。
阿朝进入学院后,就和赛娃断了联系,而一直和健娃保持联系。甚至,她还对健娃说过“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健娃只是回答:“Bestwishestoyou.”
阿朝毕业后、表白后再次见到健娃,是在窟卢塔族的医院病房,健娃骑摩托车出事故了。阿朝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于是拉来了妈妈,给她和健娃妈妈单独相处的机会。看见阿朝临走时像个小孩子依依不舍,健娃还送了一个飞盘给阿朝。
事实证明阿朝还是病情发作智商下降,她以为是定情信物,乐呵呵地抱着走了。多年后在□□上与健娃诀别前,阿朝把飞盘的照片发给他,问他这个有什么意义,健娃回答“那是一段青春”。
阿朝还是无法忍受健娃在自己表白之后不接受自己,还和自己保持朋友的联系,认真地诀别之后,删除了健娃的联系方式。
除了回忆,我什么都不想要。
阿朝和健娃同桌的时候,邀请酷拉皮卡一起坐教室的最后一排,酷拉皮卡拒绝了。
阿朝和粞米同桌的时候,邀请酷拉皮卡一起坐粞米的旁边,酷拉皮卡拒绝了。
阿朝在假期在爷爷家玩的时候,打电话想邀请酷拉皮卡到爷爷家玩,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阿朝想参加物理竞赛,于是酷拉皮卡也报名参加了物理竞赛。比赛那天,阿朝没有准备,名落孙山,回到教室,冼冼追着阿朝问考试的感觉,阿朝只好敷衍:“我就是去走个过场。”放过阿朝后,冼冼又去追问酷拉皮卡考试的感觉,酷拉皮卡照搬阿朝的套话:“我也是去走个过场。”阿朝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你酷拉皮卡临时加入物理竞赛扰乱了我准备竞赛的心情和思路,我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你不凯瑞全场也就算了,还学我说话。”这种搅屎棍加软饭男的行为让阿朝无比唾弃。
阿朝想参加数学竞赛,身为数学课代表的酷拉皮卡非常兴奋,第一个带着兄弟们报名然后展开了热火朝天的讨论。阿朝害怕和酷拉皮卡说话,但报名权被酷拉皮卡牢牢把控在手里。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一番心理建设后,阿朝发现自己克服不了心里的恐惧,于是她的奥数梦在沉默中灭亡了。
松松指着日语教材问阿朝:“这是什么?”阿朝耸耸肩:“日语啊,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酷拉皮卡指着奥数教材问阿朝:“这是什么?”阿朝瞪他一眼:“关你屁事。”这是我堂哥高中参加奥数以后留给我的奥数笔记,他希望我能像他一样积极地参加比赛,拿一等奖。但是因为傲慢与偏见我非但没有报名奥数,也没有辅导你的资格。十一班没有人在奥数中突围,这本书也没有完成它的使命。
在真人的安排下,阿朝委委屈屈地加入松松所在的小组,过起了夹着尾巴的日子。每次下课,酷拉皮卡雷打不动地来找松松玩笑打闹,松松来者不拒。阿朝只有无视,或者离开座位,把空间留给他们。有一天,酷拉皮卡躺在松松怀里的时候,对松松说:“我觉得你这里挺好的,我们换个位置吧。”松松无情拒绝,丝毫不念酷拉皮卡多日照顾自己拉皮条生意的恩情。酷拉皮卡撒娇无果,也灰溜溜地离开。虽然松松常常放虎归山,但也因为自己的冷漠无意之中保留了一个小组对组员仅剩的保护。
酷拉皮卡对阿朝是个什么心思阿朝揣摩不出来,自己对酷拉皮卡的心思,阿朝倒是可以写成一部长长地史册。小班中班的时候,试图能和酷拉皮卡好好相处,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大班了,临近毕业了,被安排进入冷淡的松松小组了,反而觉得酷拉皮卡独自起舞的舞台也有一点岁月静好的意思,也许和小组的组风有关系吧。
临近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在桌子上写下自己的目标院校,以此激励自己最后一搏。阿朝在桌子上写的是“阿朝喜欢酷拉皮卡一万年”,以此安抚酷拉皮卡也安抚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