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王也BG]无关风月》后妈团团长

117、（一百）四方云扰（下）

　　王也接过“咕嘟咕嘟”冒泡儿的小药瓶，视死如归地一口闷掉里面的变形药水：“呃，豆汁儿味……”他想找口矿泉水，可黎婠不让，说是会冲淡药效，她的长发在不知不觉中游了过来，松松地缠绕住他的身体和四肢。
　　“你记得按住他，”驾驶位的佐伊同时提醒道，“我这可开着车呢。”
　　王也刚想问按住什么，就觉得五脏六腑开始翻腾，强烈的灼烧感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全身，他感觉浑身的骨骼开始抽痛，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拉长，他浑身的皮肉开始发痒，像是熔化了一般，又被重铸成别的形状。
　　“刚才好像说掉了，变形的时候会有些疼的，”黎婠微微收紧长发，控制住他因突然的疼痛而挣扎的幅度，她轻轻摸了摸王也的脸，那张脸已经开始变成另一个模样。
　　王也深深吸气，稳住自己：“行了，用不着捆了，下次再有什么别的药，不要忘了提前说重点……”
　　黎婠心虚地嘤了一声，收回长发。
　　又过了一会儿，王也才停止变化。他扭了扭脖子，感觉车顶离头顶有点儿近，他伸了伸腿，感觉座位有点儿挤，他动了动脚趾头，感觉鞋子有点儿紧。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手，皮肤变白了，却看着更粗糙了，手臂上的汗毛变长了，颜色更是变成淡淡的金色。他抬眼看向后视镜，镜中照出他现在的脸，眉骨高耸、颧骨瘦削，头发是淡金色，眼睛是浅蓝色。
　　“这就是你表妹的新宠？个子这么高，跟你表妹相差太多了吧？”黎婠饶有兴致道。
　　“她乐意体验这个，”佐伊随口回道，“你怎么还不变？我们快到港口了。”
　　“我不喜欢变成你表妹，我讨厌压缩那么多……”黎婠抱怨着，开始运炁变化。
　　王也听到黎婠身上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是骨骼压缩发出的声音，长发缠住身体开始全方位塑形，而她则空出手，对着镜子给自己捏脸。
　　王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黎婠当着他的面把自己捏成一个容貌、身形都完全不一样的人。从几个月前头一次在火车上见到那个金发碧眼、身高脸型和她平常略有差别的黎婠开始，她在他面前已经变装或者说易容多次，都仅仅只是依靠化妆和改变衣服版型之类障眼法，他还以为她只是化妆手法精妙外加会一些缩骨功、变声术，谁会想到她本身还能这样改头换面？他是真不知道她还有这一手。
　　“您在国内的时候怎么不用这招？还有你这头发，我记得你之前还是染发来着？”他抓起黎婠一缕发丝观察，眼见这发丝扭了扭，颜色慢慢变成红棕色。
　　“我没报备啊……”黎婠调整了一下略紧的内衣，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一半，揪着衣角在胸下打了个结，“会变形的那是国外的‘惩戒’，跟我黎婠有什么关系？”她取出隐形眼镜戴好，又问王也道，“你身上衣服都还宽松吧？鞋子不舒服的话，自己找双拖鞋先穿着。”
　　王也换了双拖鞋的工夫，车就已经开到港口了。他以为他们会搭艘普通的海轮，可到了才发现，等待他们的，是一艘大型私人豪华游艇。璀璨的灯带在夜幕中勾勒100多米长的船身，王也眼尖地看到船首似乎是停着一架直升机。
　　“咱们这么高调吗？”他悄悄跟黎婠咬耳朵。
　　“淡定，这些富豪的基操就是这样，你想想刚刚那座私人庄园，是不是觉得这艘游艇也没有那么夸张？”黎婠小声回复他。
　　“我家……钱花得也不少吧？”
　　“你家那是正常投资，人家这是纯享乐，能比吗？”
　　“哎呦，‘驸马爷’，”船体侧面一个舱门大开，佐伊直接把车停了进去，招呼两人下车，“对他们来说，像你家那样不怎么对外炫富的，才是奇葩，”她领着两人进了电梯，带他们直达贵宾套房。
　　贵宾套房也是一样的豪华风格，只是黎婠和王也实在累得不行，没有兴致探究。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就抓紧时间休息，浑然不知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游艇就离开港口，驶向了大洋深处。

　　客房内一片昏暗，王也摸索着拿到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窗帘，海上的阳光忽的一下涌了进来，家具、墙壁上镶嵌的各种金饰顿时在室内反射出一片耀眼的金光。
　　“哎呦，可真晃眼……”王也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看了看旁边的枕头，枕头已经回复原状，看不出被人枕过的痕迹。
　　“阿也你起来了？”从浴室的方向传来黎婠的声音，伴随着刻意搅动的哗哗水声。
　　“欸，起了起了，”王也套上T恤，趿拉着拖鞋走了过去，突然变高了半个头，他还有些不习惯，“你在干嘛呢？”他推开浴室门，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窗边那镶着金边的大浴缸里，扰动的水光映照在墙壁和天花板上，黎婠湿漉漉的烟紫色长发搭在浴缸外沿，几乎铺满整个大理石地面。
　　“昨晚没来及，现在要不要一起泡一会儿？”她昨天进房间之后就变回原本的样子，现在正惬意地在水中舒展身体，冲他举了举斟满酒液的水晶杯，“这个水疗按摩还挺舒服的~”
　　王也指着窗户犹豫道：“一大早上就泡澡？您这窗帘都没拉上呢？”
　　黎婠乐得笑起来，伸手撩水泼他：“海上面你还担心这个？谁来看你？海鸥吗？”她说着还嫌不够，长发瞬间游动，直接把他拖进浴缸里。
　　“噗……不带你这么顽皮的……”王也吐出喝到嘴里的洗澡水，抹了把脸，“我衣服都湿了……”
　　“这不正好吗？”黎婠举高杯子避开溅起的水花，重新靠在边上，眨巴着眼睛瞅他。
　　“总觉得你的语气不怀好意……”他嘟囔着，脱掉湿透的衣服扔进洗脸盆。
　　“你靠到这边来，”黎婠拍拍身边另一个倚靠位，“真的很舒服~”
　　王也倚了过去，推开她递过来的酒杯，道：“行吧我试试，酒就不要了……您别说，这水冲得还真挺舒服的……”他展开双臂搭在浴缸边缘，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给你吃颗糖补充能量，”黎婠不知从哪摸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塞到他嘴里。
　　“我牙还没刷……”王也被迫塞了一嘴甜味，“不是，又被你带到沟里了，咱可以先去吃早饭呐，为什么还要继续泡澡？”
　　“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下嘛，后面就忙了……”黎婠伸脚踢他，“这船还有专门的按摩室、水疗室和桑拿房呢，不过应该没时间去了……”
　　“欸欸欸痛痛痛……”王也硬挨了两脚，装模作样地叫唤了两声，又继续劝道，“别泡了，咱去吃饭吧，吃饭也是休息……”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她劝上了岸。
　　早餐，或者说早午餐，是在顶层主套房的私人甲板上用的。两人变形的模板——也就是佐伊的表妹和男伴，正在下方甲板的泳池旁同其他人一起享受日光浴。
　　“昨天导致你们砸了我场子的那个音频，就是你急着要确认的东西吗？”佐伊已经吃过早饭，不过还是准备再吃一顿加餐。
　　黎婠挑了个松软的可颂，道：“就是它来着……一个相当乱人心志的东西……”她边吃边说，“孟知拿这个给贝希摩斯做实验，真是生怕他们死得少啊……”
　　王也回忆起昨天听到这个音频后的情景，不由得点头赞同，然后又问她：“这个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叫做他话自在天魔咒吧……”她吃完又拿了一个，“孟知在审风天养的时候问到过，据说无根生拿这个魔咒考验过他们。风天养背不出魔咒的全部内容，不知道孟知是从哪得来的……”
　　“这个对你之后的计划有什么帮助？”佐伊有些不解，“拿这个来撬开岛上那人的嘴？”
　　“不，我还不想挨揍……”黎婠摇摇头，“我找这个东西，当然是要来帮助前辈，不让他掉进曲彤的坑里啊～”
　　“这个项目说是研究各种音源催眠效用，实际确实也差不离，孟知用这些测试得到精神控制的具体参数，用来制造符合各种特殊需求的工具，也就是曲彤手下那些由异人和普通人改造成的工具人……”
　　“你的意思是，曲彤派上岛的人会不受这个魔咒影响，那么他们拿这个魔咒来对付阮丰前辈，就能百分之百地得手，是吗？”王也猜测道。
　　“八九不离十吧，主要是能创造一个让他显露出心灵漏洞的机会，”黎婠道，“有这个机会了就能暂时控制住他……”
　　佐伊听罢，积极表示可以给出帮助：“床头柜里有隔音耳罩你们看到没有？要不要戴上试试？”
　　“我先拿上，上岛之后再试吧，”黎婠对薅大户羊毛的行为没有丝毫抗拒，“现在看来我应该能算去得早的，只用提前提醒一下就行，”她好似开玩笑一般继续道，“毕竟阮前辈也需要货比三家嘛~”
　　“咱们一家，曲彤一家，还有一家是谁？”王也盘算着。
　　“你的好大侄儿，”黎婠提醒他，“他可是可以冒充无根生后人的……”
　　王也顿时无语了，道：“您刚还说帮助前辈避免他掉坑，感情您这儿就是最大的坑……”
　　“哈哈哈哈，”佐伊大笑起来，对黎婠道，“我现在相信是你说什么他信什么了……”
　　“对吧？”黎婠对女巫点头点头，马上又对王也不满起来，“明明是阿莲去坑，你就说可不可行吧！”
　　“可行倒是可行……”王也沉吟道，“不过他能赶上吗？你都没管他能不能上得了岛……”
　　“放心啦，阿莲没这么逊的，”黎婠摆摆手，又改了主意，“算了，你还是找他确认一下吧，也让我心里有个数。”
　　王也被打发去联系张楚岚了，私人甲板上只剩下黎婠和佐伊。红发的女巫拣出一盘莓果推过来，问道：“私事先放一边，你接的任务准备怎么办？”
　　“这不等着纳森王联系我呢~”黎婠毫不客气地叉起水果来，“我总得先见到那棵树吧？”
　　“贝希摩斯对树势在必得，你如果真在这种时候毁掉它，是准备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佐伊剐了她一眼，“你只是优先级被降低了，并不是取消了。”
　　黎婠笑着揽过女巫的肩膀，亲昵地说道：“哎呀亲爱的，怎么可能呢？这次有那么多小可爱上岛，我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背锅的？”
　　“……找爱德蒙吧，他们DC不差这一桩，”佐伊想了想提议道。
　　“他算是备选吧，我到时候再看看，”黎婠扫空了一盘莓果，伸长叉子去叉另一边的椰枣，“首要人选当然得是贝希摩斯舍不得处理的，他还差了点儿~”
　　“……肖恩知道你准备把他卖了吗？”
　　“我也不一定卖他啊，岛上不是还有一个吗？”

　　岛上还有谁，王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他顺利问到他的好大侄儿张楚岚目前的进展。
　　“他们搭上了巴伦的线？”黎婠思索了一下，露出恶趣味的笑，“翡翠学会果然也很不满……”
　　“先别管翡翠还是珍珠了，劳驾您告诉我这劳什子怎么用？”王也费劲地把自己往潜水服里塞。
　　时至中午，佐伊打着亲手准备的食材最美味的旗号，带着游艇上的一帮不务正事的路人们去海钓，黎婠正好趁这个空档教王也潜水的注意事项。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虽说到时候是由她带着他游，不过好歹还是掌握一下基础，以免遇到意外情况无法及时应对。
　　经过一番讲解和演示之后，黎婠放王也下海里多加练习，自己坐在亲水甲板的边缘给他纠错。王也好歹也是个修行者，很快便用得有模有样了。当他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发现黎婠冲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她在接电话，用的是假声，说话的调调相当的欠揍。
　　王也示意自己再去练习两圈，她点点头，长长的发丝缠住他的腰，代替她本人保证他的安全。他潜下水，隐隐约约听到黎婠在继续与电话那头的人对话。
　　“……我以为贝尔跟您说得很清楚了，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官方势力会为了纳森正面与贝希摩斯对抗的……得不偿失……
　　“您说那些人？他们倒是非常乐意给贝希摩斯造成麻烦，但他们最多也就只能扯扯后腿，你想要他们阻止贝希摩斯攻占纳森岛的话，就纯属痴心妄想了……
　　“哦？您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生机？怎么说呢，只要您的神树还在那里……
　　“啊，抱歉，是我对你们的关系有所误解，我道歉……只要神树还在那里，只要接受了树的‘祝福’的人产下的后代仍旧是异人，贝希摩斯就不会放弃……
　　“哈哈哈，不好意思，您怎么会问这么天真的问题？自然是因为利益呀……
　　“我是可以这样做没错，不过，凭什么呢？虽说那些家伙都是愿意给贝希摩斯找麻烦的，但他们自己去，和我邀请他们去，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和贝希摩斯确实有些矛盾，看来您还是做了功课的，那您知道我和他们有什么仇吗？
　　“哈哈哈哈，那不算死仇，您想多了……您说通缉令？哎~呀~我们这些人，身上不挂上一打通缉令都不好意思出门……
　　“贝希摩斯欠我好大一笔钱不愿意支付呢……要是我破坏了他们对纳森的行动，不就变成我欠他们好大一笔钱了？那可不行……
　　“暗网上确实是匿名的，但谁说不能查出来？我何必去冒这个险？
　　“哎~呀~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您希望我为您冒险，您却不愿意付出哪怕一丁点儿报酬……我看起来像是做慈善的吗？
　　“哈哈，很好，恭喜您学会了如何跟我们这种人打交道……让我想想……纳森唯一有点价值的，也就只有神树了……要不让我近距离看看神树吧，反正以后应该没有机会了……
　　“很难理解吗？这次贝希摩斯入侵，最后结局无非两种，要么他们带走神树和岛上被他们标记的‘资产’，要么你们纳森毁掉神树，让他们像野雁一样徒劳无功……
　　“我以为您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毕竟您这么轻易地开放了整座岛……
　　“噢，我的上帝呀……约定，是的，约定……我不得不说您很有勇气，在没有搞清楚周围环境的情况下鲁莽地暴露了自己……
　　“不不不，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女王……不过呢，如果您真的想争取一线生机的话，我建议您在正面对抗中清理掉他们派来的绝大部分行动部队，或者，弄沉他们的航母可能更棒哦~
　　“我了解贝希摩斯，只要让他们付出超出预计的代价，或是花费太长的时间，只要他们需要支出的经费与实际获得的收益不能对等，他们背后财阀自然会开始互相攻讦。金主不再付钱的话，征服行动也就只能暂停……
　　“难吗？当然很难，不过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另外我得提醒您，只是暂停而已……即使您能在这短暂的窗口期间完成王位更替，重新封闭岛屿，也只是暂时逃过一劫。他们总会找到其他机会的，只要他们还没有衰落，只要您这里还有利可图……
　　“怎么样，您想好了？
　　“好的好的，我会为您召集所有贝希摩斯的反对者来岛上，不过我不保证他们能及时赶到……作为交换，我会提前上岛看一看神树，而您必须保证我在‘观察’神树时的安全……那不然呢？神树作为那个时候最伟大的巫术成果，肯定有我自防御的手段吧？我当然不会做什么，不过我是个胆小的人，必须要王亲口承诺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真是位慷慨仁慈的王~
　　“对了，我这里还有些小情报，可以作为赠品送给您……需要什么代价？都说了是赠品，不需要您再支付什么了……不要急着拒绝，我想您应该会需要贝希摩斯内部对纳森的评级和他们这次行动的粗略计划吧？
　　“……就是这些了，怎么利用这些情报，就看您自己了。我很期待看到一场惊心动魄的盛典……”
　　黎婠笑容满面地挂了电话，达成目的显然令她心情愉快，见王也再次上浮，她冲他招招手，示意他上来休息一会儿。
　　王也爬上甲板，卸了装备坐到她身边。他接过矿泉水灌了一大口，抹抹嘴，问道：“您这又是忽悠谁了？”
　　“纳森王，”黎婠给他披上毛巾，“我跟她说我可以帮她召集贝希摩斯的反对者来搅局，她答应我可以近距离看看神树。”
　　“我怎么记得你说你是接了哪都通的任务，伪装成法外狂徒上岛，”王也伸出一根手指，紧接着又伸出一根，“你还接了你那个什么塑料盟友的赞助，准备去搞破坏，”他嘴角抽搐地伸出第三根手指，“现在又接了纳森王的私活儿，帮她排忧解难……您这真是，一鱼三吃啊！”
　　“你忘了我们还要办私事，还要帮阿莲他们办私事，所以至少是五吃~”黎婠低声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他旁边。
　　“嚯，还玩谐音梗，”王也向后躺倒在甲板上，伸手遮住直射眼睛的阳光，喃喃道，“这么多事儿……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黎婠低眉，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茫茫大海上，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