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柔》一片枫叶下

2、誓言

　　下班车刚回到县城岳轩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敏湘打电话。拔号时岳轩还是有些担心接电话的不是敏湘而是他家里人，要是那样他就不知道要以什么理由说自己找敏湘了。
　　还好，是敏湘亲自接的电话，看样子似乎她一直守在电话边的。
　　“你们家吃饭了吗？”
　　岳轩中规中矩地问，要他第一句说话找话题是件很困难的事。
　　“才准备开始做，我在看电视。”任敏湘有意地把声音放底。
　　“那你还下来吗？”
　　敏湘让他给她的电话，似乎是因为早上两人分开的太过匆忙，所以岳轩直截了当的问。
　　他还没有学会要怎么绕着弯子表达。
　　“都这个点了你还想我下县城去？你想都别想，我早上那么早下去回来都挨训了。我家里人是不会同意我晚上一个人出去的，再说了，早上我都去见你了，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到你回来找我了？”
　　敏湘的声音虽然小，但轩听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好，我回去找你。”
　　岳轩答应回家，其实他一直都自己租房子住在县城里的，没有什么事他已经很少往家里跑了。
　　“还没吃饭呢，我也不知道我妈会不会让我出去，不过我尽量争取，你在路口等我吧！如果天黑了还没见到我出来就不用等我了，你先自己回去，晚上我是不会出门的。”敏湘交待。
　　“好，那我就等你到七点。我要是没看到你我就回家睡觉了。”
　　“呐，现在也可是你自己说的等我的哟，要等不到我的话失望了可不关我的事，我先挂了，我暂时还不想他们盘问我，那样我就更不自由了。”
　　说完敏湘就把电话挂了，听她的声音心情还不错。
　　想了一下，岳轩还是决定直接坐去敏湘家方向的车。虽然他们家之间相隔不到两公里，但这两公里中间隔着一座大山，一条河。而且最后那两公里路方向相反的。如果岳轩要先回家得坐另一辆公交。
　　要是先回家再从家里走过去的话他担心敏湘又像早上那样等他，所以宁愿自己多等一会。
　　下车的路口没有看到敏湘，应该是敏湘还没有出来，从路口到敏湘家还得走十分钟的步行，岳轩决定先往敏湘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敏湘的影子，直到走到她家后面时才听到敏湘在和她家人说话的声音。岳轩只好又沿路返回他们电话里说好约定的路口。
　　轩坐在路口对面。嘴里嗑着瓜子，眼睛时不时地向路上望去。
　　但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他依然没见到敏湘的影子。衣兜里吃的也快没了，他决定再走一趟，如果敏湘还没出来，自己就只有先回去了。不是他不愿意等，只是他很清楚，如果太阳下山前敏湘不出来。那他今天就是等不到她了，自己回家还有一座大山要爬。
　　虽然路上有很多的俊男靓女，但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追女孩子，应该说是他不想再追别的女孩子。
　　在刚要走完一个弯道时，轩看到了迎面向他走来的敏湘，敏湘身边还跟的有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
　　敏湘也看到了向她走来的他，笑了笑，然后两个人继续朝着对方走。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好了让你在路口等我的吗？”
　　直到快要走到敏湘面前时，敏湘才停在他面前问。她身边的女孩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认识，没等岳轩解释便先跟敏湘说自己有事先溜了。
　　敏湘没有去留她，只是向她打了个再见手势。
　　“是不是等不起我了？或者觉得我是不会出来了？”
　　敏湘朋友走后她笑嘻嘻地站在岳轩面前问。
　　岳轩摇了摇头。
　　“我到你家后面时听到你们还在吃饭，我没地方坐就在路口那边坐了一会儿，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我只好再上来一趟，你也说了晚上你不能出来的吗？再没看到你我只有先回家了。”
　　“那找个地方坐一会吧，就算赔给你刚才等我的，但不能太久，我妈不让我出来，所以我只好找她陪我出来了。”敏湘指着那女孩子的背影说。
　　岳轩还是紧张，不敢说话。
　　“如果没有等到我你会失望吗？”
　　两个人就坐在路边那片广阔的草地上。坐下来敏湘似笑非笑的问轩。
　　“你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岳轩没有回答敏湘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他怕自己回答会敏湘又要把话题往情书上面说。
　　“你上车我就回来了，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地方去。我回来又好好补了一觉。”
　　“以前的那些同学你都没有和他们联系吗？回来了你也不去找她们玩？”
　　岳轩觉得那么爱笑的她现在的状况应该不至于没有一个朋友。
　　“你不相信我？我没跟你说过我除了你没有再和任何初中同学还有联系的吗？这三年来我都在外面读书，我有朋友也都在沙市那边。再说了那时候我除了杨静以外还和谁玩的好你不是没看到。”
　　岳轩没有继续往下问，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今天其实应该请假陪她的，就算是以一个老同学的身份他也应该放下手头的事去陪会儿她，两个人那么久没见了，不应该分别的那么匆忙。可也是敏湘再三强调不让他那么做的，他现在也不想去问为什么。
　　“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明天什么时候走？”
　　岳轩想了一下才找到话题，敏湘愿意坐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话他已经不再像早上那么紧张了，他现在至少知道敏湘对他没有那么反感。
　　“明天早上八九点就从家里出发，就在下面路口等车，我爸送我去。哎，就快毕业了，工作还没有着落。”
　　抱着自己的双脚敏湘说到这话题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早上不是说你要在沙市找工作的吗？”
　　岳轩突然想起来敏湘早上说的话。
　　“我早上跟你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我有说我要在长沙找工作了吗？好，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是，我有说过，我前面说的那些你听清楚了没？我说的是如果你还记得你在信里跟我说过的话，如果你说话算话，我叫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你要是不打电话我毕业就不回来了，直接在沙市找工作。听清楚了吗现在？”
　　敏湘转过脸来看他，还是像早上那么认真。
　　“听清楚了。”轩回答。
　　他知道，敏湘拿着这个问题不放那么他现在是要直面敏湘的时候了，要不敏湘也不会让他回来。
　　是死是活都是时候知晓答案了。
　　“那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把你在信里跟我说过的话现在说一遍。”
　　敏湘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喜欢你。”轩不敢看她的表情，他知道敏湘要问的是这个事，他要是忽悠她敏湘准生气，也不会要他回乡下来。
　　“嘻嘻，你还真敢说啊，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写的情书是我见过写的最烂的情书了，我说的是你那情书的内容，但也是我见过字写的最漂亮的情书，最用心的一封情书。你写的字从初中到现在没人能够超过你，你也就这点长处班主任就那么宠着你，除了这个你别无是处。但这只是一封情书而已，我今天真正想听你说的不是这句，还记得别的吗？”
　　敏湘笑的很开心，但岳轩还是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我等你！”岳轩想了一下说。
　　除了这两句，他也没有向她再说过什么非要她能再记住的事了。
　　“还不错，算你猜对了。下一个问题，这句话还算话吗？”
　　“算话。”岳轩没加思索地回答。
　　“我可是认真的。”
　　敏湘看到轩没考虑一下就回答了她的问题，收起笑容认真的继续问。因为刚才自己笑了，她怕他没有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想确定一下。
　　“我除了上初中那时没有认真读书以外其他的都是很认真的。”岳轩认真的说。
　　“那好吧，暂时相信你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能等我多久？是一天还一个月，或者是一年？”
　　敏湘这回不再笑，认真的看着岳轩问，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
　　岳轩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他回答不来这个问题，当他把这些话当着敏湘的面再说一遍的时候自己倒如释负重一样现在倒是轻松多了，他现在要想的是敏湘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一辈子，够吗？”
　　岳轩抬起头，看着梅梅的眼睛认真的回答。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最多只能算是一句甜言蜜语，可岳轩是认真考虑后给出的答案。
　　他觉得，只要敏湘喜欢，自己等多久其实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像现在这样看到自己是开心的，他这辈子会一直遵守他给她的承诺。
　　【只是，那时少年的我们，没能真正的理解一辈子到底有多长。要履行自己的承诺有多难。其实一辈子太长，长到可以改变一个人，忘记一个人，甚至，长到我们再有勇气爱上另一个人。】
　　“好，拉勾。”
　　敏湘幸福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指要和岳轩拉勾。岳轩当然很愿意。
　　“我现在得回家了，不然呆会我妈他们就真的要出来找我了。”
　　敏湘等到了自己想要答案，笑着起身打算回家。
　　岳轩没有留她，只是起身跟在她的身边。
　　“对了，你是不是像他们一样有事没事跑我们这边来追女孩子。”
　　敏湘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跟在她身边的岳轩。
　　“没有啊，我有事没事都不会往这边跑的，我也没有那么无聊，不是跟你说了初中没有好好读书吗，现在我最大的爱好还是看看书写写字。最多也就是热天的时候会和他们一起来下面的河边洗澡。从来到这上面来。”
　　岳轩不知道敏湘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只有如实说来。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会问我朋友的，她刚才也看到你了，她要是跟我说他经常看到你来这里你就不要怪我不理你，我不喜欢那些人，我爸妈也不会喜欢的。”敏湘说。
　　“你朋友只看到我一眼她就能记住我的样子吗？”
　　岳轩觉得敏湘这是逗他，他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能记住的人。
　　“我有你照片，我拿给她看，跟你说了你写给我的信我都还收着的，包括那次我过生日时你给我寄的照片。”
　　“那你不光可以问她，你可以问你认识的每个人我有没有来。要是有人说常看到我到这边玩不用你不理我，我就从下面桥上直接往河里跳向你谢罪。”岳轩表示没有一点骗她的意思。
　　敏湘看他比自己还认真的表情就没有再往下追问。
　　“你知道吗？杨静初中毕业就结婚了，我去我外婆那里拜年的时候看到她，她孩子都一岁多了，好可怕，她也和我们一样才18岁呢。”
　　大概是为了不冷场，敏湘只好另找话题。她不指望岳轩能找话和她说，而她和他能聊的同学，好像也只有杨静一个了。这样把话题移开，两个人就不用那么紧张和尴尬。
　　“你知道我家是哪家吗？”走了一会，敏湘停下来问轩。
　　“不是那家吗？”岳轩指着她的家说。
　　“你还说你没来过这里，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家的。”敏湘站到岳轩的面前拦住他质问，开始怀疑岳轩刚才说的话。
　　“明辉跟我说的，他说你放假回来在家的话我要是想找你直接来这里找你，你家很好找，沿这条路一直往里走第一家就是你家，只是我一直都不敢来，来了我也不敢找你叫你出来，所以干脆不往这边跑。你要是今天不跟我说要我等你我也不敢往这里面走。”
　　岳轩希望自己能够解释清楚。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看你紧张的。”
　　梅梅笑他。
　　“你就送我到这里吧，你站在这里看着我回去行了，我到了沙市CALL你，记得等我回来，拉勾了的。”
　　梅梅一个人向前走转过身来跟岳轩说。
　　岳轩站在原地目送着她。
　　他知道敏湘为什么要这么做，敏湘现在只能这么做。
　　岳轩没有说话，他知道有的话可以留着以后再讲，现在敏湘只能让他送自己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