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暗卫夜探藏春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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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思绪繁杂，定是这个人最容易犯错的时刻。
而现在，李云就处于这么一个时刻。
如果她没有发现弓身上的那一句诗词，今夜她还能继续安心练箭，但她发现了：“云锦共悲欢，生死同襟期。”镌刻下的字体也十分熟悉，那是李明锦的字迹。
这句话，偏偏要在她与他约定下分离之日时，在他亲手送的礼物上看到。
看到了，心便乱了，好似被判了死刑的人突然看到了翻案的希望。
她也尝试过，像往常一样，用拉弓的方式沉思冥想。可偏偏如今执着这把铁弓时，她越沉思冥想，心情思绪便越乱，难以调节。
突然，她眼角闪过一道黑影，下意识地，她便对准那黑影脱手射去。
于是，那一黑影陨落，重归沉寂夜色之中。
而李云还没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感觉自己好像射中了什么，但是又好像是错觉，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她没听见任何异常动静。
为保险起见，她还是循着那箭矢射出的方向探查一二。
但她都离开校场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那射出的箭矢。
“难道自己真的射中了什么，箭矢被一起带走了吗？”李云不免疑惑，“希望这一箭不要伤到他人性命……”
再回到校场，她便没了继续练箭的兴致，早早就寝去了。
她在夜晚练箭已有五年之久，这还是第一次在没到凌晨时便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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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霁是直接隶属于昌元皇帝的暗卫，今日接到了事关藏春阁的密报，他调查了一个月多的朝堂官员买官卖官的案件终于有了线索，于是今晚便打算秘密行动，身着夜行衣潜入藏春阁一探究竟。
但意外地，今夜他在黑夜中飞驰时，突然被人一箭射中左小腿。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忍着疼痛藏匿至一处屋瓦上静观其变。却见一执着铁弓的女子在这附近转悠，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无霁直觉刚刚一箭射中他的就是这个女子，“什么样的姑娘家才会在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拉弓射箭？”
见她行为举止间并无杀意，无霁便猜测这应该是一场意外，为不误了正事，此时他便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
女孩没过多久又离开了，这回无霁看得清楚，那女孩走向的正是城西军营的方向。无霁心中，便又对女孩的身份打了一个问号。
等黑夜重归寂静之后，无霁便起身，拔下左小腿的箭矢，简略包扎好伤口，再度奔向藏春阁。
藏春阁之上，他熟练地无声拨开屋顶上的瓦片，只露出一个小孔，他便屏气趴在那小孔旁观察屋内的情景。而他偷窥的房间正是那藏春阁头牌红绫的房间——藏春阁内，身份越高的姑娘住宿的房间也越高，而红绫贵为头牌，自然是住在最高一层。
因为路上一场耽搁，他到藏春阁之时已经迟了，屋内已经有人了。红绫坐于屋内，那把不离身的琵琶搁置于一旁，而与她相对的是一个穿白袍戴银面具的男子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无霁分明认得，正是大皇子李明翼。
“账簿呢？”他开口问道。
红绫便起身，行至床榻旁，一手搭在床头一蝴蝶纹饰的玉柱轻轻一掰，那床榻中央便凹下一块，其间正好有一本无名的纸簿。红绫取出那纸簿，双手交与李明翼，说道：“回禀翼王，这三次的收成记录在这上面了，银子都在老地方。”
李明翼接过那账簿，一页页悉心翻看。无霁也想看看上面到底写着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字迹太小，他并没有看清楚。但堂堂大皇子夜会青楼红牌，只为一本账簿——这件事定有蹊跷，只怕这藏春阁并不是单纯的烟花之地。
待翻至最后一页时，李明翼觉察出了不妥。
“少了一笔？”
“是少了一笔。”红绫面怀愧疚地说道。
“不好追？”李明翼知晓红绫的手段，若是她办事有了什么差池，定是背后有了不小麻烦。
果然，红绫答道：“确实对方不好纠缠，我的手下不中用，还被那人利用把事情闹大了，牵扯进了无关的人。不过，请殿下放心，我们藏春阁该拿回来的，迟早要拿回来……”红绫担保，这笔账一定会讨回来，无论以什么方式。
“可事到如今，他欠的已经不仅是这账簿上的一笔账了吧？”
藏春阁竟在交易时被摆了一道，还当被闹大了事情，确实是不甘心的。
红绫垂头，眼神坚毅，“殿下放心，该追回来的都跑不掉。”
“罢了，你向来是个有主意能干事的，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李明翼顺手将账簿交与一旁的面具男子，再对红绫叮嘱道：“明年春天可是关键，速战速决，不要影响了那时的大事。”红绫点点头。
而那面具男子接过账簿后，又开始检阅一遍。
红绫并不在意面具男子的举动，又起身取出两三幅画像，将其一一摆上桌面。
画像中分别是一位瘦弱男子和两位年轻女子。那男子书生打扮，无霁并不识得；而那两位女子，他却能识得，其中一位是郑首辅之女郑晓敏，另一位却是他刚刚见到的那射中他的女子。
“便是这三人？”李明翼问。
“是。”红绫将那男子的画像推向李明翼，以示这便是那债主。
李明翼端详那画像一会儿，“这不像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公子，也许真是个没钱的，你们怎么会将酒卖与这种人……”想到这里，他又皱皱眉，“但事情也有可能不会如此简单，我听闻暗卫中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这也有可能是暗卫的饵……”
李明翼的话不由让屋顶上的无霁的心一凛，暗卫的任务向来是顶级机密，除了执行任务的人，便只有下达任务的皇帝本人知晓。可如今李明翼却能知道暗卫的动向，莫非皇帝身边，还有李明翼的眼线？
“那这两位姑娘？”红绫又问。
李明锦对着郑晓敏的画像说道：“这姑娘是郑氏之女郑晓敏，她来被郑首辅和郑太后惯得有些胡闹，见你们大街上热闹于是横插一脚也不奇怪。只要你们没有露出破绽，她不会深究这件事的。你们先别动她，她不是你们动得起的。”
转而他又对着李云的画像说道：“这姑娘名叫‘李云’，与她师傅贺飞一同住在城西校场。她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过是老六养的一只小狼崽子罢了……”说着，他突然想起，皇后最近拟与郑氏联手，郑晓敏将要和老六成亲了，他不禁喃喃道：“难道这事与皇后和老六有关……”
目前李明翼手上虽有部分监国理政的实权，但他出身却不比太子和老六来得高贵，他们二人都是皇后嫡生，背后有朱氏撑腰。
朱氏虽不比郑氏势力庞大，但好歹能说得上话。皇后生父龙虎将军朱康乃国丈，目前虽身体不佳，不再执掌兵权，但到底有多年军功在身，算得上一朝元老。
而他生母马贵妃出身低微，在昌元皇帝还是太子时，便只是太子府上的一丫鬟，与太子酒后乱性有了他，才母凭子贵成了妾。在朝中，他没有戚族势力撑腰，还要顶受朱氏的打压，自己的地位很不稳固。
而如今皇后又打算与郑氏联手……
李明翼眉间沟壑愈深。
红绫见状也不多言，只牢牢记下了他那句关于另一位姑娘身份的话语，打算明日吩咐四六一声，要不轻易动了她。
“殿下莫忧心，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此时那面具男子已经翻阅完了那账簿，试着为苦恼的李明翼分忧。
李明翼听他发言，陡然眼神一亮，对那男子拱手道：“风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
无霁正认真监听着那男子的发言，突然从他身后传来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什么东西踩在瓦片上的声音，非常轻微，若不是听力专门受过训练的人必然听不出来。而无霁听出来了，他下意识地觉得那是一个身怀轻功的人在接近自己，立马转身飞出一柄飞刀，刺向那声音来源。
飞刀正中那物——那正是一只猫。
“不好！”而此时他才发觉真正的危险来临。
另一柄飞刀直冲他而来，原来他的飞刀也让屋内的红绫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万万没想到，小小一个青楼歌女原来竟是一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听得这碎瓦的声音和他飞刀的声音便能辨地他的所在，抬手便是一柄杀意凛冽的飞刀。
无霁拿捏不准红绫武功的高低，而他左腿又受了伤，并且他此行只为探求情报，而接下来有了戒备的三人定不会再继续商讨秘辛，无霁便打算先行撤退。
他侧身躲过那柄飞刀后，立马施展轻功，再度消融于夜色之中。
飞出飞刀后，红绫抱着琵琶便一跃上了屋顶，可不想无霁轻功了得，一转眼的功夫已不见了人影。
红绫检查再三，见屋顶上彻底没有人后，又抱着琵琶返回屋中检查各处是否还有可疑人员藏匿。
一一检查完毕后，她又跃上屋，将唯一可疑的东西——那只中了飞刀的死猫取下让李明翼过目。接着，她又直接以死士之礼跪在李明翼面前，意为刚才那阵意外请办事不利之罪。
李明翼摆摆手，暂时不打算惩戒她，转而问风先生没说完的下半句话：“风先生方才想说什么？”
但风先生却突然对这只猫脖子上的牌子有了兴趣，上面正写着“锦王府”三个字，“殿下可认得这块牌子？”
李明翼瞥了一眼，随后轻哼一声，“如何认不得？这正是老六府上的那只猫儿，老六在它脖子上挂了这块牌子后便由得它满京城乱跑，从来没管教过。”他自是对自己的政敌了如指掌。
他又走到桌上的画像旁，对着李云的画像说道，“但要说老六对这只猫儿有多疼惜，那倒也不见得。如今这猫儿死了，恐怕全京城最伤心的该是另一只小畜生了……”他语气中满是鄙夷，似乎是看不清自己这弟弟耽于情爱。
“爱屋及乌吗……”风先生却看着那只猫儿的尸体，若有所思。
“且不说这个，风先生，方才你是想说什么？”
“如今暗卫盯上了藏春阁，皇后与六皇子也与藏春阁有牵涉，殿下，我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说得隐晦，但红绫与李明翼都听明白了。
“那么，先生，要如何计议？”李明翼对着这个男子拱手作揖问道。
“先……物归原主吧……”他仍看着那猫儿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暗卫夜探藏春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