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改之拨云见日》狂歌五柳前

11、琉璃堂之约

　　皇帝狩猎归来这些日子，京中发生了几件大事，太子刚刚拟准的诏令被废止，太子最亲近的官员温荣被关进昭狱。一个五品官员毅然上疏请求改立太子，奏折一递上去就引起重视，被皇帝拿出来挨个询问内阁大臣意见。朝堂群臣都感觉到皇家的天要变了，有些本来在骑墙观望的，忙不迭向二皇子的亲信抛出红绣球，朝堂之上没人敢为太子公然辩护。

　　林尚清虽不是内阁成员，也被皇帝私下里询问关于改立太子的意见，林尚清清楚，自己做为前朝旧臣，一个不谨慎就会比关进昭狱的温荣更惨，无奈之下只能和皇帝打起了太极，说天下是圣上的天下，知子莫若父，无论选哪个儿子作储君，都是皇帝的决策，做臣子的不能妄加置评，臣子的本分只是效忠君王。皇帝对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虽不满意，却也没有怪罪下来。

　　皇帝回京还有一件大事，就是要编书。如今新朝建立已有十数年，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归心，有盛世之象。皇帝下令召集翰林院官员，并各省饱学之士，撰修前朝历史，不仅修史，还要将历代经史子集、天文地志、医术工技之类，备辑一书，汇成大典。

　　林尚清虽然在礼部做官，也被派去监修国典，辟出文渊阁专门作修书场所。此次编撰规模浩大，一些正在候缺的举子，比如前些时日临时当差的钟子墨，因工于文字，也被分去修书。

　　天水阁因史料众多，所藏也被征集，夏薇每日分类、誊抄、整理，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日夏薇终于忙完天水阁的事情，和若溪吃着果盘聊着天，慕慕送来一张请柬，上面写着邀请林瑾行兄妹三日后参加琉璃堂雅集，若溪说：“请柬我也收到了，这佥都御使家的赵公子怎么也弄雅集这一套，这不是公子哥们凑在一处写文作诗的集会吗，平白请我们做什么？”夏薇说：“赵家以前也不曾张罗这样的事情，怎么忽然就挨家下了拜帖。你还记得这个赵二公子吗？我们小时候还和他打过架。”若溪乐了，“怎么不记得，幸亏他跑得快，要不准备打趴下。”

　　夏薇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次她们几个女孩子玩跳格子，赵家二公子承显也凑过来同玩，他指着夏薇说：”这个女孩最漂亮，她得和我一伙。”夏薇不愿意，他便过来揪夏薇的辫子，夏薇气急了，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他恼羞成怒，便要动手，若溪怕夏薇吃亏也来帮忙，赵二公子没讨得一点便宜去。现在想想又好气又好笑。

　　夏薇仔细看了看请帖，上面还有几行小字，写着近日偶得名琴绿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特邀请各府公子小姐，共赏名琴，若遇知音，便以此琴相赠。

　　若溪说：“你我都不通音律，去了也没用。”夏薇说：”若论精通音律，非首辅家的晗月莫属，她师从乐府名师，琴技精湛，众人皆知。难道此举是冲着晗月来的？“

　　若溪闻言问夏薇：”你不是最讨厌这个晗月吗？“夏薇笑道：“最讨厌还算不上，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夏薇心里虽不喜欢晗月，但晗月却是哥哥林瑾行的心上人。

　　若溪说：“我虽然和晗月碰面不多，早就听闻几乎所有的女子都讨厌她，很多碍于她家的权势，表面客套而已。但我就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年轻公子都觉得她好。”她又接着说：“晗月这样的个性和老爱挤兑你的那个叶轻舟还真是刚好凑成一对。”

　　夏薇刚要说话，背后一个声音响起：“你们女孩子这样背后议论人可不好。”二人惊得慌忙回头，原来叶轻舟和林瑾行并排向这边走来，说话之人正是叶轻舟。

　　林瑾行凑趣儿地问：“你们刚才说谁和谁是一对？”

　　夏薇忙接话道：“若溪说哥哥你和叶轻舟个性互补，志趣相投，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好朋友。”

　　若溪听夏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用手挡住嘴，拼命忍住不笑出声。

　　夏薇将请柬递与林瑾行说：”这次的雅集可真是下足了血本，连传世的古琴都拿出来送人了。”林瑾行说：“佥督御史的夫人是喻贤妃的姐姐，这次大张旗鼓地宴请，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夏薇说：“这是要借着雅集的名号，逼大家站队吗？”叶瑾行说：“既然没明说，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朝堂上的事情原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叶轻舟见了夏薇便问：“我的画画好了吗？”夏薇面露愧色：“这几日天水阁的藏书被征用，事情一多我还没顾上。”叶轻舟笑笑说：“没事，等你得空的，反正也不急。”

　　若溪见二人最近态度缓和了许多，有些纳闷，她觉得夏薇应该是讨厌叶轻舟的。

　　夏薇说：“既然非去不可，那就只好趁机行乐了，叶轻舟，你也和我们同去吧，人多大家热闹些。”叶轻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可不想去凑热闹。”

　　夏薇早料到他会拒绝，故意虚张声势地冲叶轻舟说：“啊呀，品珍阁的钥匙去哪了？怎么就找不到了，那个锁可不好开，只等那个城南鲁锁匠这一半年什么时候得闲来把锁打开，你再进去吧。”

　　叶轻舟看夏薇成心要挟他，便笑着说：“偶尔赴个宴，其实也无妨。”

　　夏薇手指勾起一串钥匙，调皮地说：“啊呀，这钥匙怎么忽然又找到了？怪事，怪事!” 叶轻舟也故作吃惊说：“又找到了！难道没掉到哪个池塘里吗？”

　　夏薇听他揶揄之前的事，连忙说：“怎么会，只不过记性略差而已。”

　　若溪听他俩说的没头没脑，也不去追问，林瑾行猜到几分，怕夏薇尴尬，也不多言。见若溪半天没说话，便问道：“如峰哥也一起赴宴吧？”

　　若溪回答：“这个自然，我和夏薇小时候和赵二公子打过架，也不知到赵承显记不记仇，既然非去不可，还是哥哥在安心些。”

　　叶轻舟听了看着夏薇说：“胆子还不小，一点武功都不会，还敢和人打架。”林瑾行说：“我这妹妹功夫不行，脾气却大，你可别轻易惹她生气。”

　　夏薇不好意思起来：“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还提它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