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午时同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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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回到倾云台时，见归海云岐正在离火亭中凭栏观望，微风寒凉拂过他的衣角，烈烈飘举。
归海云岐看的不是冰封荷塘数尺，不是朦胧的远山青黛，而是脚下山河无恙，眼前岁月如故。
这山河从容，这岁月安详……
离火亭台，仙尊一身白衣胜雪，纷飞飘摇，犹如画中人。
顾念远远观望着归海云岐的身姿，这副景象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这一幕他曾看过千万遍，藏在记忆深处。
他被这道门百家推举逼迫，独自站在高耸寒凉的尖端，始终一个人。
寒风吹过衣襟有些寒凉，顾念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地裹紧衣裳，再抬眸时，那画中人正瞧着自己，眸中仿佛含着浅浅的光，煞是好看。
归海云岐白衣袖管上扬，露出莹白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骨节，他眸海温涟，浅浅的声线从喉咙流淌出来：“这里！”。
顾念眼睫一颤，脚就不听了使唤，飞快向归海云岐奔去。
他听见自己口中声音哄亮，脆透地喊了一声：“师尊！”。
我来了，师尊。
不要再一个人独立天地间，等我，等我变得强大起来，有能力有实力，我爬上尖端与你并肩而立，陪你一同守护这天地旷渺，可好？
食盒掀开，饭菜的浑香喷涌而出，两荤两素：白龙曜、桃仁鸡丁、豆腐青白菜、冬寒菜。
顾念欣然布菜，归海云岐则坐在一旁安之若素，泰然受之。
表面上归海云岐端的是仪态万方，实际上他内心慌的想要历劫，因为他瞧见了两双竹筷，四根！这说明顾念是打算和他一起用饭了。
归海云岐想到自己这副身子的各种挑嘴和矫情，他真的有些担心顾念会嫌弃，或者直接掀了桌子走人。
一个人用饭可以怡然享受，两个人吃饭对于归海云岐来说，那就是在历劫。
他一个人用饭的时间真是太久了，久到早已刻入血脉，成为了习惯。
归海云岐想起千年前，从前的顾锡，即便是顾锡在的时候……
顾锡那时候会云淡风轻地端来食盒，恭敬地一 一布排好饭食，竹筷都要摆的端端正正的。
做完这些后，顾锡他多半会回避离而去，偶尔停留，那也是要端正地站在桌旁，恭顺地侍奉归海云岐用饭。
顾锡做他徒儿有两百余年，竟然从未与他一同用过饭。
归海云岐心尖骤痛，他微微拧眉，凭借超强的忍耐力悄然将这胸口不适感压下，是愧疚？还是心疼？他早已分不清。
对于顾念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与人一同用饭，并且期待已久。
在莫家村那里，无人与他同床同餐，他的吃食永远都是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香案供桌上，听之荒谬，但又无比真实。
虽是午时，日头却是温吞昏黄的，亭内四面透风，寒意不减。
归海云岐是天然的温热泉，离他越近，越暖。
顾念犹豫不决，终于下定决心从对面石凳挪到了归海云岐旁边的座位。
坐下去的一瞬间，透过厚实的衣物，自臀部传来一片刺骨冰寒，顾念立刻打了个寒战。
归海云岐余光见此，振臂一挥，一束流光炸开，迅速呈现出伞状，裹住了整个离火亭。
寒霜冰雪隔绝在外，亭内温暖如春，寒气碰到莹白的结界化作雾气，萦绕在侧。
四海六合诸事繁杂，冰到了屁股这样细小的事情，师尊都能留心照顾到，师尊他真的是很好的人呀。
有生以来……今日为止，师尊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师尊，为何不尝尝这白龙曜？”顾念从动筷开始就在观察归海云岐了，师尊对于这些饭食好像兴致缺缺，其他三个菜好赖都会抿上星点，唯独这沁香苑里遭人哄抢的白龙曜，到了师尊这儿非但没有被品尝，甚至好像在有意地避开了这道菜。
“我……我不喜猪肉的荤腥气”归海云岐在众人面前总是会刻意地隐瞒着自己的喜恶，此刻，他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直白干脆地讲出来他不喜猪肉荤腥气，这另他有些羞怯和惶恐。
但，他又觉得，顾念也许可以是例外。
师徒之间，接触最为繁多，身上这些隐秘，迟早是要藏不住的，拖一日算一日吧。
归海云岐不想过早的自毁形象，他打算岔开话题。只见他好整以暇地关切道：“课业可还适应？”。
顾念将一颗桃仁扔进嘴里嚼了嚼，抬头凑近些问道：“师尊此举，可是在关心我？”。
归海云岐筷子一顿，咀嚼骤停一瞬，复而恢复如常，不仔细观测的话根本无从察觉。
但顾念他目不斜视，将师尊动作尽收眼底。他处之泰然地将口中桃仁咽下去，坦荡自若地继续道：“适应，岚华尊者学富五车，授课却浅显易懂”。
他又从归海云岐的餐盘中夹起遭到嫌弃的白龙曜塞进嘴里，复道：“滨空真人教习内容实用很高，徒儿受益良多”。
顾念夹了归海云岐的菜！
归海云岐猛地吸了一小口气，他故意很慢地吐出去，继而镇静地微微点头，表示已收悉。
顾念收腕停筷，身子继续微倾：“一同修习的还有7人，两女五男，与徒儿资质……相差无几……”。顾念言毕，侧过身望着归海云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归海云岐听顾念说此处，坦然自若地放下竹筷，身躯稍微后仰，工整端坐，开口道：“此外7人具是与你年岁相仿尊者长老们的弟子，因灵资优渥，才得机与你同修同僚”。
“尊者长老的弟子？”顾念有些惊讶：“也就是说，这其中有岚华尊者和滨空真人的弟子？”。
“正是”归海云岐肯定答道：“不过你无需妄自菲薄，只消你不落修业，二十二岁前可成灵核。”
二十二岁成灵核在修真界算是鲜有了，大多数修真弟子即便是天资灵流充盈丰润，也需得后天修习数十年才可聚成灵核。二十八九岁聚成灵核的算是比较优秀的了。
顾念听后黝黑的眼眸转了一圈，打量起归海云岐来。
师尊平日多着素白色衣衫，款式都老旧简单的很，说话严肃冷淡的紧，八成就是在故意装的老气些……
顾念了然于胸，却故意询问道：“那……师尊是几时修成的灵核？”。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午时同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