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师尊怀里好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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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营第二日出门扫雪，却发现寒冬腊月庭院里花香阵阵，薄薄一层冰雪下竟然掩盖冻僵硬梗着的青草繁花。
惊讶之余，他连忙回屋叫醒妻子，两人对望一眼，厚袄子都未来得及穿好，便连忙跑向那少年的房间。
室内早已空无一人……
衣裳叠放的整整齐齐，屋子里清新幽香，粗木桌角一束红梅下压着一张纸条，墨迹略显稚嫩却也隽秀可观。
莫大营夫妇赶紧打开纸条，入眼便是：“珍重，不孝儿辞别”
消息当日便传遍了十里八村，众人皆知晓，这一夏日奇观非一般修士所能为。他们一边惋惜未曾见到那女仙真颜，甚至是片叶衣角，一边踏破门厅纷纷跪拜在满院花草与冰雪上，嘴里不断地默念，祈求仙子庇佑一家安康。
那少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莫家村这十一年，对于这位少年来说，并不开心，更不算幸福。
父亲、母亲、弟弟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他是异类，敬畏多过慈爱。
刚刚出生时他骇人极了，黑长的毛发湿漉漉地粘腻在一起，紧紧裹挟着幼小的他，只露出半张皱巴巴的小脸，眼眸血红，活像是一只幼兽的样子。
那模样吓坏了莫大营夫妇，可是终归是一条生命，他们未忍心将其溺死在洪水里。他们敬畏着神、敬畏着鬼、甚至敬畏着妖魔、精魅。
因为敬畏，也因为恐惧，所以只是将他远远地仍在一旁，并未真的行凶。
过了几个时辰，那婴孩慢慢撕裂开包裹着他的兽皮，露出与人类孩童一般无二的身躯，眸子也消退了猩红，变成了黝黑色，映着洪水的波光，绚烂极了。
与所有孩子一样，皱巴巴的小脸，一双小脚丫不停地踢弄着，嘴一瘪，传来了响彻云霄的啼哭声。
这哭声，另没有子孙缘的夫妇二人格外欣喜，又胆战心惊。
莫大营夫妇拎回那孩子，那妖童姿态样貌与婴孩无异，却长了条兽尾。
单单看兽尾太过片面，黑色的尾毛湿哒哒的，瞧不出是何妖物。
即便他已经六七岁了，莫大营夫妇还是会对着他祈祷，对他充满敬畏，恐怕他一个不开心便吞吃了村子，甚至吃食都是放在四方小矮桌上，像极了供奉。
因为那个弟弟莫天恩，他知晓父母与孩子之间真正的亲情是何种模样，可却又永不可及。
他不知自己来历，不懂自己的特殊，只是个天赋异禀的血肉之躯，可所有人都拿他当做凶兽一般敬畏着，恐惧着，甚至是真正地焚香供奉着。
伴随着耳畔吹拂的烈风，童年种种试探，种种经历，仿佛都在呈现在眼前。
有温情吗？
有的。
受伤后的野味汤，殷切的问候，小心翼翼的示好，不求回报的为他铺路担忧，甚至是在他游荡冥府时，为他准备棺椁的时候。
可是这份情不是亲情，他心知肚明，却别无选择，只有不停地忽视，不断地安慰自己，所以他嚣张跋扈，不屑一顾。
这里有太多的疏远，太多的高看，太多的畏惧，离开也许是对这里最好的回报。
这里因为少了他的存在，终会少了些拘谨，多了些随和。
他与村民以及名义上的父母心照不宣，彼此，都松了口气……要离开了，挺好的。
没什么可留恋的，这是早晚得事儿。这样离开的契机还让他从此有了师尊，有了另一番天地。
只是这个他日思夜盼的师尊对他，好像也并不是全然温情的。
跪落的瞬间他觉得师尊有些凌厉，有些严苛，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是好是赖，去了就知道了。
大不了就跑嘛，他想。
这四海六合如此广阔，大不了就去找曾经陪他玩耍的小龟，给他道个歉，然后再踢他几百个来回，虽然打不过那老龟，但是躲起来让那老龟找不到，也算报复了曾经魂离之仇。
他无限想着，想着退路，想着明天……
御剑之上，寒风烈烈，那少年躲在归海云岐身后一动不动，低头不语。
归海云岐觉得这小少年定是舍不得离开莫家村，毕竟是生活了十年之久的故土，他颔首，默默思索着……
或者，他猜测。
天寒地冻之际，这小少年又穿了身夏装，灵力虽不差，但是毕竟不是仙神之躯，必定是受冷，冻着了。
想罢，他就将那少年往身后拢了拢，另一只手拉过他的小手，攥在掌心里轻轻捏了捏，潺潺流水一般的声音淌进那小少年的耳朵里：“冷，还是不舍？”
少年骤然从回忆里惊醒，他瞧见那人的白色衣衫如水缎，将莹白手腕隐在衣料下，露出一小节皓腕，他宽而修长的手掌包住自己的手指，掌背那柔软的触感令他紧张极了，心脏砰砰直跳。
耳边传来的声音清冽甘醇如酒，洇着他的耳畔，润了他的心坎，那是他的关怀，他在问自己冷吗？是不舍得莫家村吗？。
这个师尊，好像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冰寒冷漠，反而……
反而，反而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什么贴切的词来形容此刻的感受，反正，这样的关怀他不讨厌，舒服极了。
见他半天不语，归海云岐御剑便停了下来，寒风柔和下来，风声也静了下来，夜空中一片岑寂。
归海云岐转过身，将那少年纳进自己怀里，宽大的衣袖遮盖住了少年的脊背，那双温暖如热泉的手抚着他的肩背，少年清隽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一时间草木的清香灌满了鼻腔肺腑，让人如坠花间，如落青潭。
“师……师尊”那少年伏在归海云岐胸膛上嗡声，他终于反应过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景象，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占满了他的耳道。
他……他被抱了？
被这个刚刚认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师尊？
那个高高在上的仙神之体道家楷模的归海仙尊？
他抬起头，在那人的怀里仰头，对上归海云岐那一双深眸，他发觉自己的头顶才刚及他的胸口。
仰视中，他清晰地看到归海云岐下颚骨到脖颈拉出一条漂亮的线条，那凸起的喉结嗡鸣，震奏出那样温润的声音：“这样，好些吗？”。
那少年在归海云岐的胸膛里微微撑起身子，猛然眨动几次眼眸，另自己回神。
他心中一片湿润。
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拥抱自己。
这感觉……
拥抱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如此温暖，如此舒爽。
从前，都是别人躲着他，敬着他，畏惧着他，就连那个忽得贵子的娘，也都不敢抱着他，只是眼神里充满探究和害怕地望着他。他们只这样抱过莫天恩，抱过很多很多次。
从不曾有人，对他这样亲密。
福泽楼那一年内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像归海云岐。
哪有人，刚认识就拥抱给人取暖呢？
少年裸露肩的肌肤隔着衣料挨着归海云岐，暖意传达过来，是这么熨帖，如此撩拨。
凛冬暗夜里，师尊的怀里，暖到令人忍不住想要叹喂。
病床前的温粥，沐浴时的汤泉，夏日拂过的热风，都不过如此吧……
少年舒服的闭上眼睛，垂眸浅笑，他似乎做了一个不错的选择，寻了一个颇有趣味的师尊，觅了个顶好的去处。
“师尊，好暖和呀”少年眯眼猛嗅一腔草木香，嘴角含笑，睫羽翻扬，露出那一泓碧潭微漾，皎洁成双。
这样清雅出尘的师尊，可怎么讨好，才能得到他的喜爱呢？
认他当爹？
认他当爹，是不是就能像莫天恩一样，拥有令人艳羡的亲情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师尊怀里好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