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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低血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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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奏被单曲循环播放,唐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继续重复着舞步。口中也不停,将歌与舞合起来排练,检查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
身后传来金嘉嘉的笑声。另外两个女生坐在那里休息,眼睛看着她练舞,身体上却没有任何表示。
“我劝你们赶紧练习。”
唐润又完成了一遍练习,喘了口气,去拿放在角落的保温杯。终于忍不住朝她们几个道:“你们只是把动作顺下来了吧?这样的水平,根本没办法上台。”
已经是第三天了。
程雯作为队长个性软弱,毫不称职,完全是个跟着金嘉嘉走的烂好人;金嘉嘉天天偷懒划水,偏偏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肯定没有问题;另一个女生和金嘉嘉一个公司,也处处顺着她,三个人一起抱团,合练根本进行不下去。
唐润的告诫,她们也权当耳旁风,嘀嘀咕咕地说她神经。
金嘉嘉嬉皮笑脸,朝唐润道:“大妈,别装啦!你再怎么练习,剪辑之后,努力的人也不是你。”
唐润恍若不闻,向练习室另一边走去,继续去研究教学视频了。突然听到练习室外面一声喊。
“都去准备室!宋导师请吃下午茶啦!!!”
金嘉嘉三人组“哗”地一下起身,兴冲冲地出门了。
唐润的头晃了晃,保持着那个跪在地上看视频的姿势,过了五分钟才勉强起身。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
早上食欲不好,她就没吃什么东西,中午又被叫去录了个花絮,没来得及吃饭,此时有点低血糖。她只觉眼前模糊一片,只能用手肘撑地,缓解突如其来的眩晕。
她强撑着推开练习室的门,闷头准备往准备室走,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你为什么要管她们啊?”
唐润打起精神,慢慢转过身。
一个女孩靠在她这一侧走廊的墙上,抱臂看她。
尖下巴,黑短发齐刘海,狐狸眼,唇部丰满,腰细腿长。用时下的说法是,长着一张漫画里走出来的高级厌世脸。
见她不回答,女孩又好奇地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管她们啊?”
她看着唐润的脸色,笑了起来,为她的美增添了一丝诡谲:“又没有排名第一的组可以全员晋级的规则,每个组内完全是竞争关系。你的队友表现得那么烂,有比较才有差距,观众不是更能发现你的好?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说的是啊。”唐润点了点头,肯定她道。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唐润也早就想到了。
每个舞台都不限制投票人数,哪怕其他队友跳得再差,她顾好自己,也完全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
甚至因为拖飞机的鲜明对比,全场观众的票数可能都会归到她一个人身上,创造一个公演记录也说不定。
那她为什么迟迟不死心,想带着她们一起练习呢?
“可能…情不自禁吧。”唐润道。
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犯不着跟她们置气。
女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遗憾地耸了耸肩:“搞不懂你。”
她伸出五指,跟唐润握了个手,“骆青杉。你的初舞台很打动我,有空可以一起做音乐。”
唐润努力微笑道:“我的荣幸。”
她记起来这个女孩是谁了。之前她表演结束,是她在台下第一个鼓的掌。
——骆青杉,《造梦时代》目前人气断层top1的选手,中法混血模特,现在在美国最好的音乐学院读书。没来选秀之前,是位原创音乐人,某音去年冬天最火的歌就出自她手。
两个人沿着走廊,并肩前往准备室方向。
骆青杉显然在没话找话,转头冲她道:“那个国风电音的编曲真的不错,你是科班出身?”
“啊,也不知道算不算。”唐润耸了耸肩:“我本科学的是音乐管理,有音乐相关的专业课,平常自己也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
“喔,不错嘛。”骆青杉吹了声口哨,玩笑道:“以后有兴趣给我出个唱片吗?”
她推开准备室门,慵懒地朝唐润挥了挥手:“我去找我队友了。后会有期。”
“会再见的。”
唐润头晕目眩的,跟她告别后也走了进去,看见女孩们围着桌子,已经吃上了。
是摆放在精致餐盒里的各色甜点、手工巧克力之类的东西。造型精致,一人一份,看起来价值不菲,好像出自某个最近要排队很久的网红店。
唐润看了看,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拿的,随便找了一个女孩询问。
那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她:“在你队友那吧!我们都是队长去取的。”
她又强忍着眩晕和心悸,穿过长长的桌子,去找程雯。
程雯正跟旁边金嘉嘉说着什么,看到她过来,表情变得奇异了起来。
“你把我的那份拿走了吗?”唐润问道。
程雯没说话,金嘉嘉在旁边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大姐,你这个年纪,就别吃这些小姑娘的东西啦!”
“赶快给我,我低血糖犯了。”唐润皱眉道。
她脸上此时血色尽失,勉力扶着桌子支撑自己的重心。
金嘉嘉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自觉让唐润吃了一回瘪:“哼,人哪有那么多病?你的那份扔垃圾桶里了,要是想翻垃圾,我也不反对。”
“你这样不光是不尊重我…”唐润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眩晕感再度来袭。
她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仿佛不受大脑控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向后倒去。
唐润最后一刻的记忆,是落入一个大海般的怀抱里。
…
甜味蔓延至整个口腔,让唐润的感知逐步恢复。她意识到,那是一块巧克力在舌尖融化。
她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此时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人温柔又坚决地按了回去:“我让助理去拿葡萄糖了,你先躺着。”
“宋寒…宋导师?”
“是我。”从头顶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莫名地安心:“怎么低血糖也不照顾好自己。”
唐润吸了吸鼻子,鼻端是宋寒柯冰凉温润的香水味,很清新,像被海风推远的浮木。
面对年龄比自己小的弟弟的责怪,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耳边传来拆包装的声音。宋寒柯扶她起来喝葡萄糖,手却还是绅士手,用衣袖隔出空间,避免直接触碰她的背。
他给袋装葡萄糖插上了一根吸管,省去了口红沾杯带来的尴尬。
唐润咕嘟咕嘟地喝着,眼前从模糊变清晰,又从清晰变模糊,断断续续的,像是电视雪花屏在闪烁。又缓了一会儿,总算感觉不那么晕了。
她才发现,自己身在宋寒柯的休息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宋寒柯侧脸俊秀的线条,从鼻梁到薄唇,都被化妆台的镜子反射出来。
他的目光中含着很真诚的忧虑。
“我很担心你。”宋寒柯道。
那一瞬间,唐润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