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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周老 ...

  •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烛儿看不清前方是何处,又有何人在那里,他抬起手想抓住什么,却是扑了个空。
      迷离间却发现有一丝丝的微光落入手中,光芒点点汇聚,聚成一只扑腾着,闪着荧光的蝴蝶。
      倏忽一下,蝴蝶便飞离他的掌心。
      他追逐着蝴蝶,一路的奔跑。
      他发现一个接个的人影从他身边穿梭而过。
      是娘?爹!阿黄!是你们!!!
      泪水烫红了眼眶,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却只能一直奔跑,一直追着那蝴蝶,停不下来脚步,也张不开嘴。
      他急疯了,扭过头望着那一个个远去的背影,拼命得喊停下,停下!
      可下一秒却一头掉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抬眸之际,是你?!
      “啊——“
      这一声可把他自己给喊醒了,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乱。
      虚缓片刻,透过跳动的灯火他发现身旁肖梁梦正在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还有……今早遇到的那个糟老头!
      烛儿有点诧异,道:“你这……“
      肖梁梦十分担忧的转过头向那周老问道:“他当真没事?我怎么觉得他连说话都说不清了,断断续续的。“
      额,是你打断我说话了……
      老翁叹气,摇摇头道:“年轻人你先出去吧,老夫再给他瞧瞧。“
      肖梁梦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恭恭敬敬的俯首施礼道:“好。那就有劳周老先生了,我先到外面去等着,如果有需要再叫我进来。“
      “行。“
      而就在肖梁梦转身之际,他牟的腿脚一软,眩晕感突然袭来,眼前事物也变得模模糊糊,之后便了无意识了。
      烛儿急忙喊道:“喂!糟老头!你把他怎么样了?!喂!你别走,你把他给我……啊嘶,放下……“
      可他自己也是刚醒来,肩头上那伤口被他这么一剧烈的动作,又重新撕裂开来,血液再次渗过绷带,浮现鲜红,他只能艰难的撑着身子才不至于再倒下。
      “嘶……“
      可他再心急也只能看着周老把肖梁梦拖出房间。
      烛儿用手摁住伤口,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门口。

      须臾,那老头回到房内,关好房门,进门时还低声念到了几句咒语,旋即数只银针飞向烛儿,电光火石间也来不及躲闪,下一瞬烛儿跌落在床,动弹不得。
      周老慢慢走近,坐到烛儿床边,给他把了把脉,又重新包扎好伤口,这才缓缓道:“别瞪我了,那孩子没事,就是接下来的话他不适合听罢。“
      什么话?
      周老一眼看透他,捻着胡子道:“就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烛儿心中不由一怔。
      老翁将烛儿的反应尽收眼底,接着道:“那孩子看不出来,我倒是看到了,从你们一出老张家的早餐店我便注意到你似乎一直在找人。“
      烛儿:“……”
      周老:“你找人不稀奇,稀奇的是你手中居然散发着一股逍遥丸的味道,那逍遥丸可是会令人瞬间暴动几乎失去理智的,而且这药味道浅,你应当是把那些药丸碾成粉末与寻常疗伤的药物混在一起,再藏在绷带里了罢。”
      烛儿:“……”
      周老:“别装了,我又未曾锁住你的舌头喉咙。你也放心,那小子一时半会还醒不来,就算醒了,他也听不见着房间里的声音,双重防备,大可放心。”
      烛儿不情不愿的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是。”
      周老见他承认,也就接着往下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再猜猜看?”
      “你知道那名绿衣男子今天会出现在那条街上是不是?你只要找到他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被他抓到,扑在他身上的一瞬间撒开掌心中的粉末让他吸入。不用片刻他就会变得暴躁无比,而且想来你们之前应当已有怨恨。”
      “然后你再任由他对你拳打脚踢,而你却坚持不还手不反抗,一个劲地倒地打滚,仍凭鲜血直流。”
      “你虽不抵那名绿衣男子的武力但从他手中逃脱也不是难事,可为什么你不逃?因为你想要那绿衣男子的命,所以你在等,在等隔壁房的那位来。”
      “可是他来了也未必会帮你彻底击杀那绿衣男子,所以你在看到他赶来的那一刻立马跳起来找死,故意让对方用剑锋刺伤你。你也算准了对方一剑下来不会马上要了你的命,而只要在这个时候躺在某人怀中虚弱的喊一句‘什么他就是我的仇人’‘他想我死’‘就是他害死了我全家’之类的话,隔壁房的那位说不定真的会毫不犹豫的行侠仗义为你报仇,你说对不对?”
      油灯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屋中二人的影子映在地板上,摇摇晃晃。
      烛儿:“……是。”
      他已经做好被指责的准备,骂他什么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借刀杀人都干得出来……毕竟他所行之事确与正道不符。
      等了好一会,周老终于捻着白胡子开口道:“不错,心思是多了点。但老夫看你骨骼惊奇、才思敏捷、语出惊人,非池中之物,是个可塑之才,将来必定能一鸣惊人,一统江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徒弟?”
      烛儿:“……”有种遇到老骗子的感觉,还是揪着你不放,强行要卖你一本“传世秘籍”的那种。
      周老见他一脸想入非非状,于是乎一巴掌盖向烛儿的头,严声道:“你在胡乱想些什么?我是当真想收你为徒!”
      烛儿:“……江湖骗子。”
      周老扶额:“……”
      不过周老并没有多在意,接着用满是夸耀又略带恳求的语气道:“好嘛好嘛,我的修为可是天下第一的,多少人排着队跪在百里开外叫爹爹爷爷大人我都没答应收他们为徒,年轻人你要好好把握机会,知道吗?”
      更像骗子了,还是个虚荣心过强的骗子。
      烛儿略微偏过头,低声问道:“要说天资,梁梦的天资不是更为上乘吗?为什么不收他为徒?”
      周老敲敲他的小脑瓜子,满腹幽怨,遗憾地道:“你个小子你以为我不想吗?那人家可是莫厌阁的大弟子,我敢抢吗?到时要被莫厌阁那老王八知道我挖他墙角,一生气跑来剃光我的头,我找谁哭去?啧啧,本来就没什么头发了,那王八犊子真是太野蛮了。”
      烛儿:“……你不是说你的修为天下第一吗?为什么怕人家区区一个王八?”
      周老捻着自己那快被他捻秃的山羊须,满是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打不过他吗?笑话!老子喝酒打诨称霸天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在哪穿着开裆裤,拿着小剪刀在剪纸片人儿呢!我……我不过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畏惧他手里那把剑,真发起疯来跟个神经病似的,就喜欢乱剃别人的头发和须子。不过剃就剃!我也不是有多怕他,只是我一把年纪的,想再长回来着实不易啊……不易啊……”
      烛儿看他这副害怕又强撑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什么高手会有的,越发肯定他就是个江湖骗子,可自己又有什么好被骗的呢?最后还是回绝道:“……哦,可我不想当。”
      周老闻言突然画风一转,露出老爷爷般的慈祥笑容,推销似的劝说着:“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做我的徒弟可是有很多好处的,有人身安全保障不说,害包吃包住包打群架包踢馆子包你满意,为师为人也不死板,没有清规戒律让你遵守,你以后想吃啥就吃啥,想娶谁就娶谁!哈哈啊哈!”说完又极为满意的抚着自己那山羊须。
      烛儿:“……”
      看烛儿好半天都没有回答他,在闭目养神,周老叹了口气,让步道:“唉……你这小娃子,我也不逼你了,强扭的瓜不甜。不过我问你,你的舅舅不过是个寻常人,即使有你撒的那些药加持,那也不会踹完你之后连口气都不用吸一下,你舅舅身上是不是有什么……”
      烛儿打断他道:“我不知他身上有何物,只是我之前的每次谋划从来就没有成功过。致命的毒药吃下去一点事都没有,刀子还没近身就被反弹……不过也是只有涉及‘致命’之物他才能无事,像我今天撒的药粉对他还是有作用的。”
      周老若有所思,道:“这……恐怕得找个时间看上一看了。”
      烛儿打断他的思考,问道:“对了老人家,最后我那‘舅舅’怎么样了?”
      周老:“没死成。”
      烛儿:“呵。”
      周老见他一脸深仇大恨样,只得宽解道:“别想了,是我阻止的,当时那情况还是治疗你的伤比较重要。你知道自己还中毒了吗?”
      烛儿一惊:“什么?”
      周老早已料到他的反应,接着说道:“而且好像并不是你那位舅舅下的毒。”
      闻言,烛儿像死木鱼一般死死的瞪着周老。
      周老赶忙道:“喂喂!你别看我,我发誓也不是我下的!我要是想你死为什么还要给你疗伤医治?”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设局想骗人当你的徒弟!
      周老扶额,解释道:“唉,你知不知道那种毒是要以施毒者的血为引,将血化作细小的好似有轻微意识的‘血虫’,而‘血虫’一但进入人体后便会不断吸血胀大最后挤爆被毒害之人,而且那种毒药极其认主,当被毒害之人再次遇到施毒者的血时,无论‘血虫’是否被清除被毒害之人都会有所感应。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割一点血给你试一下。”
      烛儿似懂非懂的听着,总觉得以前有谁也跟他解释过这种毒药,但是是谁呢?
      一时间想不起来。
      烛儿问道:“我信你,不过怎么那东西听起来像是蛊呢?”
      周老徐徐回答道:“我方才不是说是‘好似有意识’吗?只是像,它其实并无自我意识,只不过是块陈年朽木吸水后膨胀罢了。而且那东西本身带毒,吸到的血也会带上剧毒,等到被施毒者身体爆炸血液四溅,周遭便会是一片焦土,生灵涂炭。”
      还是觉得像蛊啊……
      刚一醒来就被人问得神经紧张,现在还要思考这毒啊什么的,烛儿当真是疲惫至极,眼皮子摇摇欲坠。
      周老发觉了只好叹息一声,道:“好了,我解开你身上的封印,你好好休息吧。放心,我不会把你那点小心思说出去的,况且我说了他也未必会信,反而落得自己满身怀疑,自讨屎吃。对了,我方才听他说等你好了要带你去寺庙灵院逛逛,去去霉运,所以好好修养吧。
      烛儿闭着眼无力地道:“嗯。”
      周老挥挥手,把烛台上的火光熄灭,解开房间的屏障,开门离开。

      昏昏沉沉,吃吃睡睡好几日,烛儿的身子好了不少。也如周老所言,没过几天肖梁梦便拉着烛儿还带上周老头子到百东大街隔壁不知名的寺庙玩去了。
      由于早晨刚下完雨,一进门,瓦片屋檐上的水就一滴滴到烛儿的头上,也不知怎的这水滴格外冰凉,引得烛儿一阵头皮发麻。肖梁梦见了,笑着摸摸他的头,满是温柔。
      三人沿着红木走廊一直走,走廊边的护栏上有一排连过去的石凳,有不少老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打牌、刺绣,廊外的假山、亭子、竹子、鸡蛋花树错落有致,褪去寺庙的庄严倒是给人一种苏州庭院的别样风采。
      到达庙里正殿后,肖梁梦拉着烛儿跪在蒲团上香,叨叨念念一番,还往蒲团前的功德箱内扔了一些碎银,然后心满意足地拉着烛儿离开。
      烛儿十分纳闷,修仙之人也信这些神佛的吗?
      肖梁梦对这寺庙好像还挺熟头熟路的,不一会又领着烛儿和周老来到寺庙的许愿树下。树下盘根错节,一根根的树须垂下轻轻晃动,树上更是火红一片,那一条条红绸带错综复杂的挂着,绸带一头系着红纸片,上面写满了来此祈福的人们各种各样的心愿,另一头则绑着一个橙色的果子,果子透明亮泽,里面装着的莫不是水?
      肖梁梦买来三条绸带,递给烛儿和周老让他二人写下心愿,还叮嘱道:“果子扔得越高心愿越容易实现,快试试!”
      烛儿有点小激动,以前他和爹娘去庙里的许愿树时爹娘总觉得他不够力,扔上去的绸带挂不住,不吉利。于是每每都是他自己先写好心愿,再让娘亲代为抛掷,便觉得少了一些乐趣,而且他以前写的红绸带上可没有那般玲珑剔透的果子,都是些爆竹式的挂排,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可没什么吸引力。
      写完后,烛儿蹦跶着小腿,高高兴兴的去抛红绸带,可是他刚受伤恢复好,力气也未全部回来,手一向上甩完便一个步子的踉跄,磕了一下。
      肖梁梦和周老看在眼里,只觉好玩。
      肖梁梦过去拉起烛儿的手,在他的手心中放了一块铜钱,烛儿很是好奇,肖梁梦便道:“拿好了,等下我们去掷铜钟。据说呀,许下心愿后再用钱币掷向铜钟,若铜钟能发出清脆的鸣响便能心想事成,去试一下吧。”
      烛儿收好钱币,拉起肖梁梦的手,笑着点点头道:“嗯。”

      铜钟前,烛儿许完愿后好奇的偷瞄了几眼肖梁梦,憋着好半天才试探性的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肖梁梦睁开眼,胡乱揉了一把烛儿的头发,笑着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烛儿转回头,看向眼前的铜钟,有点失落的道:“哦……”
      肖梁梦见他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将人拦过,半蹲着身子道:“好啦,希望你平平安安,无妄无灾。”
      烛儿怪不好意思的,偏过头,撇撇嘴道:“哦,有点俗套。”
      “可是很实在啊。”
      风吹抚过枝条,红绸带在阳光与枝丫的交影下猎猎飘动,晶莹剔透的桔子摇摇曳曳,心诚则灵,愿你能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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