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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遇是缘 ...

  •   “咚——咚——”

      “咚——咚——”

      “咚——咚——”

      凌华山上,灵钟正激烈的碰撞,周遭方圆十里空无一人。

      山顶一片冰天雪地,寒风瑟瑟,但仅凭这丝丝细风却是无法将这青铜钟撞响的。

      说来也奇怪,这钟重如玄铁,平常人家根本无法敲响,却又会每隔二十年自行地撞响一次,无人知其为何发声,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而在近百年来唯一一场大战中,人们成功将鬼王古槃茶镇压时,凌华山上的大钟莫名地响了三声,似是在庆祝胜利,人们伴随着钟声欢呼庆祝起来。后来主持者为了显示对此战役的敬重,便把每二十年钟声敲响的日子定为祭典日。

      山脚下,一对初出茅庐,孩子气还没褪完的少年正肩并肩地往山上走,其中一少年兴奋地道:“燕灯兄你看看这凌华山气派的呀!你看看这每十台阶就一盏琉璃灯,哇!你再看看这沿路的灵丝线,你再看看这……”

      另外一位身着棕黑色的短褐,干净的毡靴,神采奕奕的少年简直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他旁边这人怎会有如此耐心与兴致?从他们决定参加完莫厌阁的招生测试后,他身旁这位名叫柳子越的少年,仅凭山下客栈一杯茶交识的某个离开出走的富家子弟就异常兴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问题是他自己睡不着就好了,偏偏要把隔壁房的柴燕灯也拉起来看天看地看星星,谈人生谈理想,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燕灯兄我好激动呀,快要去莫厌阁测试了!我好紧张,现在脑子还是抽着的!”

      “燕灯兄,你知道莫厌阁有多厉害吗!我跟你说啊,现任阁主是……”

      “喂喂!燕灯兄你先别睡啊,你听我说!”

      “燕灯兄!”

      “……”柴燕灯是真的想让自己的耳朵和脑仁休息一会!

      好在柴燕灯暗中留了一手,不然被柳子越这几天折腾得睡没睡好,发挥失常,别说一轮测试了,就连莫厌阁的门槛都摸不到!

      好在两人都顺利通过测试,现在已是外门弟子的柴燕灯和柳子越正赶往凌华山山顶,这可是二十年一度的祭典啊!错过了下次再看到可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了!

      这次的万日祭典依旧与以往一样,由莫厌阁一手操办,毕竟那钟就在他们家隔壁,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家地大谁举办。

      各地的仙门大家、王侯将相、江湖异士、乃至寻常百姓……纷纷带着自家的贺礼接踵而至,不过他们会先赶往凌华山的另一个峰顶,也是莫厌阁阁楼群的所在地,主要是那外面有一大块空地,可容得下万人。

      同时今天也是莫厌阁二十年一次的入门弟子招收仪式,是的,二十年一次。

      莫厌阁,一个风气开化且办事随心所欲的门派!

      别的什么仙门大家一般两至三年便要招收一次弟子,长一点的也就七八年,可是莫厌阁为了和那二十年一次的万日祭典搭上个数,凑个好意头,也就二十年招收一次弟子。

      于是乎民间有一个说法,能当上莫厌阁的弟子光资质好可还不够,任凭你天资与天人比肩,倘若生不对时候那也是枉然!

      噱头、实力加之传闻中莫厌阁的弟子各个长得仙风道骨、举世卓伦,引得无数人挤破头了想进入莫厌阁修炼。

      而此时此刻花榭,莫厌阁前的高台之上。

      一位男子身着深色玄衣半散着发,一边耳垂吊挂着的深蓝色琉璃珠子,珠子随着人的动作在青丝中时隐时现,他清冷地摊开手中长卷开始讲话:“恭喜各位暂时拿到新入阁的弟子名额——”

      万日祭典开始前照例是对新入阁弟子的讲话。

      纵然是在茫茫雪山讲着一些与祭典毫无关系的东西,台下依旧是黑压压一片,人们肃穆凝神,似是在极其认真的聆听,待到停顿之处,那如雷般的欢呼鼓掌声亦是此起彼伏,挥手如浪,层层翻腾。

      钟声不断,掌声不歇。

      北风寒硕,在墨绿色的高台上那位男子站姿挺立,一派遗世独立,超然世外,像是万丛高崖上孤冷的昙花,淡雅却又耀眼无比,令台下的柴燕灯看得出了神。

      晃神间好似回到那个斜阳午后,那人毫不嫌弃地擦着他沾满污血的脸颊,笑道:“小屁孩,那么凶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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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燕灯站在台下,手指微动,五指绻起,呆呆地望着,那人怎么变得如此清冷了?

      可是好想和他说句话啊,一句就行!我——

      “那么现在,各弟子可以准备一下,第一次的历练即将开始。”

      高台上之人发言完便转身进入阁中,不见人影。

      讲起来莫厌阁除了招生比较奇葩外,连对入门弟子的教学也很新奇。新生弟子一入门并不是在门派里先学个几年再下山历练,而是一上来就要下山,在历练过程中遇到任何危险都要自行解决,阁内并不会派人赶去救援。

      对外的解释是莫厌阁二十年才招一次弟子,阁中之人屈指可数,而通过第一轮测试的人又是那么的多,哪里救得完?

      当然莫厌阁也不能说彻底不管,倘若在历练过程中若不幸遇险身亡,莫厌阁便会派人前去收回入阁前派发的令牌,并尽量将已逝之人归家中安葬,但也可以就此放弃,捏碎令牌,短时间内获得一股神秘的力量,足以逃脱安身,同时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莫厌阁弟子这一身份。

      总之就是一切凭选择,你要觉得他们无情不参加便是,不必勉强。

      听完训导,周遭的新生弟子便三三两两成群的散了,稍作休息后即下山历练。

      柳子越拉住还在出神望着高台的柴燕灯,道:“燕灯兄别看啦,我知道肖仙师很好看啊,莫厌阁的仙师就没有不好看的,但你这个看法……莫非?”

      被他这么一说,柴燕灯吓得回过神,反拉了柳子越一把,连声说道:“什么什么莫非,你在瞎说什么!我们也快点下山吧,去晚了客栈被人住满,我们今晚是要睡大街吗!?”

      柳子越被他忽然这么一扯弄得迷迷糊糊的,一脸茫然地说道:“哦,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

      柴燕灯:“……”可以什么,睡大街吗?

      *

      两人到达山脚已是日暮时分,街上店铺张灯结彩,街道人影绰绰,车水马路,吵闹欢笑融成一片,街上红黄色的灯笼洒下柔和的火光,映在来来往往的人上,热闹非凡,因为今天这可是个喜庆的日子啊!

      但……某客栈内。

      冒出一把与周围欢声笑语格格不入的叫骂声:“你有没搞错啊?!我们就离开了几天,几天!这房价怎么就翻了十几倍?啊?!你是奸商吗!我要去告发你们!揭露你个奸商面目!!”

      那掌柜的也是不急,一边啼嗒着算盘一边招呼着进店的客人还能一边对怒气冲冲的柳子越说道:“公子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奸商奸商的。你也知道,这几日可是万日祭典,来凌华山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儿,我们可都万万不敢得罪,今个儿的房间自然也就是水涨船高,价高者得的。”

      柳子越依旧不依不饶,愤愤道:“可我们前几天打尖的钱差太多了,你的铺子是镶金的还是嵌玉?!喝的水是琼浆玉露?皇城那边上好的房间也没你这个价!掌柜的你……”

      还未等他说完,柴燕灯已知没戏,为了不继续丢人只好拉着愤愤不平的柳子越向外走去,便拖边道:“算了算了子越,我们去别处问问好了,你快别在那丢人现眼了。”

      这话柳子越可就不爱听,什么叫丢人现眼?明明就是他们奸商行为!

      他任由柴燕灯拽着自己的衣领,苦口婆心地道:“燕灯兄你怎可这般懦弱怕事,实在不行我便拆了他家的房顶,看他还给不给我降价,大家都别住好了!”

      汗颜,柴燕灯只好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拽往另一家客栈,一边哭笑不得地道:“你真行,到时被人知道你是莫厌阁的新弟子可怎么办?丢不丢人啊?”

      “那不让他们知道就好啦,反正除了那块令牌也没谁知道我们是莫厌阁的,到时候这样,你拿着我的令牌站在一旁看好戏,我去拆他们家房顶。”

      柴燕灯:“……”半晌叹气道:“好啦好啦,我们去别家看看吧,你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掀人房顶。”

      柳子越的内心显然还是十分不乐意,但燕灯兄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好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点头道:“哦,我尽量。”

      可是……这些黑心老板呀,他们把方圆百里的客栈都问了个便,这打尖的价格贵的可不是一两点。这可把柳子越气得直奔乱跳,瘪着嘴对柴燕灯抱怨道:“都怪你,就说让我去掀了这些奸商的房顶,你偏不让!”

      柴燕灯无奈摇摇头,道:“你可是下山来历练的呀,你这山都还没走远就已经要拆人家客栈了。你进的可是莫厌阁,不是拆迁队。”

      “那现在怎么办?”

      柴燕灯单手扶额,眉头紧锁,无奈道:“算了算了,真是一语成谶……睡大街好了。”“你是认真的吗?燕灯兄?”柳子越问道。

      *

      不一会,城外两棵粗壮坚实的大树上。

      只见其中一棵树的树干上,柳子越缩成一团,手脚扒拉抱在枝干上,嘟着嘴十分不乐意地道:“燕灯兄啊,这还不如睡大街嘞!这树小胳膊小腿的,你确定我半夜不会摔下去?”

      另一棵树上的柴燕灯双手抱臂,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说道:“这我有什么办法,今日祭典,大街上哪会有你的床位,什么破寺庙更是没可能的了,你就将就睡一晚,顺便练一下你睡觉的定力,保持自己一动不动自然就不会摔下去。”

      柳子越:“……”有点难。

      一阵沉默后,二人皆有了困意,只剩下林子里的叶子被风吹得在微微磨砂,轻声作响。

      夜半子时。

      “万世皆是空,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

      “一切为天应,不生不灭不垢不增不减。”

      这大半夜的,哪个深闺怨妇在这林子里凄凄惨惨的唱歌啊?

      瘆得慌!

      对面树上的柳子越已然被吵醒,好在他理智尚存,只是稍稍侧过身子,继而保持一种青蛙抱团的姿势,对着对面的柴燕灯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手指向下一偏,示意往下看。

      只见树下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脚上穿着紫白色的翘头履鞋,青黑色的褶裙着在腰间,裙上还绣着青灯花纹,上衣是件黑色的坦领,前衣下方有两朵粉色荷花,耳垂上挂着长长的红英珠子,单螺髻上挂着摇曳的凤凰步摇,哼着诡异难言的调子,方才的那句词依旧回荡在森森郁郁的林中。

      那女子右手执着一只竹质灯笼,浅黄色的光辉在这漆黑的林中一闪一闪,忽然女子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土黄色的丝绸带子,如丝如带轻柔的从肩头滑过脸颊,翩然起舞。

      只是那舞步虽与祭典上庄严的祈福舞有八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骨子里略带妩媚,无端却又带有一股虔诚的味道。

      柳子越看这女子跳了好一会后,终于忍不住打着手语道:“燕灯兄你看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好诡异啊,这大晚上的!”

      柴燕灯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来者不善。再看一会,而且我感觉到有人在往这边过来。”

      还未等柳子越接话,树下突然失声大笑起来。

      柳子越:“?”心道:我还没说话吧?她这是怎么了,这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傻笑的多半是个疯子,燕灯兄是想细看什么?

      树下女子笑了好一会,而后半笑半喊着:“呵呵,公子啊,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你说佛为什么不能跳舞呀?为什么呢!”她的脸庞邹然染上怒色,停下腿上的步子,那条丝绸也随之消失,扯起袖子半带含羞的掩面,袖子下发出桀桀笑声。

      不过这话肯定不是对柴燕灯他们说的。

      这方消停,女子对面旋即闪来一道蓝白光,一把无形白刃当头劈来,她也不闪躲,等白刃劈到三尺之处时一个无形屏障凭空出现,把接连而来的攻击通通挡下,掀起周遭阵阵气流,四下的落叶被直吹得飞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袭向柳子越那边的叶子好像特别多,而且这叶子并不是单纯的飞起,而是像无数把小刀子一样在空中乱切,一瞬间没设防备,柳子越的身上脸上已经布上数道刀痕,可怜呀,年纪轻轻,这怕是要毁容了罢。

      着实气不过,柳子越的暴脾气又一度上线。他虽然称不上绝世俊美,但好歹也是眉目清秀,标准的脸型配上一对丹凤眼、柳叶眉,在平常公子家中长得也算是俊俏的,可这小刀子,把他划得满脸血痕,面目可怖……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长剑出鞘,打算把这女子先擒住再说。

      柴燕灯拉不住他,只好陪他一起跳下去。可刚跳到一半,那女子便已感知到空中有两团庞然大物飞下,她袖子一挥,一股黑烟平地而起,盘旋直上,黑烟中夹着的锋利丝线,此刻如蛇口大开般袭来。柴燕灯眼眸一动,反手抓住柳子越,翻身往后一拖,虽说避开了攻击,但也生生被弹到百尺开外。

      柴燕灯忍着被撞开的麻痹感从地上站起,心道:啧,这女的也真是够厉害的。

      就在他抬头之际,正巧对上一双浅色的眸子。

      肖梁梦?!

      “我……你……”可能是一激动起太猛了,柴燕灯觉得眼前恍然一黑,一时间也失了言语。

      那边的柳子越刚倒地便立马跳起,看到这边也是猛的一怔,呆呆的望向肖匪好一会后连忙作揖施礼道:“见……见过肖仙师。”

      肖匪微微侧首点头,向前一步向柴燕灯伸出他那白皙修长的手。

      这……

      “呵呵,公子啊,万世皆是空,如梦幻般泡影。一切又为天应,不生不灭不垢不增不减!”

      我去,这女人还有完没完了!怎么又用这种令人瑟瑟发抖的调子唱起来了!

      柳子越打算趁她疯癫不清醒时将人擒拿,赶忙召动跌落在一旁的佩剑,施以最大的灵力一剑刺去。可她连肖匪的攻击都能随意化解,这个刚入门的弟子的全力一击就如蚍蜉撼树、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旋即被她反击得整个人震开,连连撞断身后好几棵树,紧接着一股诡异的黑丝窜进他的口鼻,直撞入肺,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子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再遇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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