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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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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哥,真的是你,天啊!”青年三两步走到蒋应则面前,一脸热切。蒋应则只好坐起身,还没张口,青年便弯下腰,迫不及待地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一把把他抱住了,语调中遮掩不住的都是重逢的惊喜:“我天,蒋哥,咱们有,有六七年不见了吧,上次见你还是在——”
蒋应则赶紧也抬起手臂揽住他,一手捏在他后脖颈上令他闭嘴,免得他在这一帐篷不甚熟识的人面前将他过往的经历一个不剩的交代个完全。
青年乖乖闭上嘴松开了他,但一双眸子还是亮闪闪的。蒋应则干脆将他带出帐篷,找了条没人的路慢慢走着。
“蒋哥,在这能看到你,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真的太开心了。我们有多久没见?48年那次战役之后好像就再也没看到你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没有,我只是被转去M-2003部队了。”
青年看起来很激动,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可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一声,那次战役后活着回来的人里没有你,部队里对你又查无此人了。之后你还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们甚至为你办了个悼念仪式!”
“……”蒋应则被这个悼念仪式哽了一下,还是解释道,“那个部队保密等级比较高,而且,我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不过肖闵,谢谢。”
名为肖闵的青年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打起精神,跟蒋应则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其他战友目前所在的城市与境况,蒋应则耐心听完,中途选择性地回答了肖闵几个问题。
原来肖闵从战争结束后退出部队返回家乡接手家里的酒店,这次来B城是为了扩展业务,结果就遇上了丧尸潮。
二人又聊了一会,便返回帐篷。肖闵蹭着跟他旁边的人换了床位,又拉着他谈天说地。宁康几次投来欲言又止的眼神,奈何找不到机会插进肖闵的单方输出。
蒋应则有些无奈,他这个小战友从来不懂什么叫闭嘴,就像一个说话永动机一样在身边人的耳畔永久开启,偏偏他的一腔热情又让人不忍心喊停。
晚餐和他们发的日常用品一样简单,如果不是驻军认为苛待他们比较有意思的话,大概率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一场人类对战丧尸的战争不会短暂,所以分配物资从简为上。
到晚上,帐篷十二个床位都已经铺好了寝具,几个人相互认识了一番,谈谈对这次异变的感受,然后相对无言。毕竟他们先前或多或少都看到身边人变成了丧尸或者直接死去,现在不是发展深厚情谊的正确时机。
纵然已经进入驻军的保护圈,但谁知道是驻军厉害,还是现在几乎占领整个城市还能感染人类的丧尸更具杀伤力。也许上一秒交谈甚欢的人下一秒就冲着你脖子去了呢?
睡前蒋应则总算找到机会单独把宁康找了出去,宁康也确实问到了些东西。
一开始他们一口咬定是驻军无故抢了他们的栖身之所,后来经宁康百般迂回来回套话后,他们承认是先和驻军因为一些口角产生冲突,也确实不是驻军赶他们走的,他们是自己离开的。
但也并不像靳亓英说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研究人员,他们逃跑是他们听到了靳亓英和别人交谈时透露出的驻地的机密。
“什么机密?”
宁康无奈地摇头:“关于这个他们倒是谨慎,不肯说,只是一再强调驻军都是混蛋,都不可信。他们逃跑也是偷听心虚在前,怕被发现他们知道后将他们灭口。我能看出他们这次应该没说谎。”
“可最后也被灭口了。”
“谁能从驻军手下跑路?不如不跑呢,可能是担心自个演技不够吧,跑了十几公里,也没逃过驻军追击。”宁康摊手,“不过你在另一辆车里所以不知道,那位靳长官在车上旁敲侧击了一圈,确信我们知道的只是那五个人编造的谎言后才看似放心了。”
蒋应则赞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而你,看来你演技不错。”
宁康自嘲一笑:“精神科医生兼顾心理咯。”
接着他正色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那些人能因为一个秘密追杀出十几公里,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这个机密大概率和这个丧尸潮的爆发有关,而且,很可能对民众是不利的。不知道驻军现在怀的是什么心思,我们还要继续呆在这吗?”
蒋应则暂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自己从引路的士兵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跟宁康说了。
宁康沉吟道:“出去救援的都来自一个营吗?那驻军内部丧变的比例和我们差不多,处理却这么快,算是训练有素了。”
蒋应则却摇头:“这也是那个士兵的一面之词,也有可能是内部统一整理了说辞。靳亓英把他指来带路,或许就是故意的。我们以为他在第一层,实际他在第三层。”
“……”宁康被噎住,“这种几十年前的陈年老梗你也会讲吗?”
蒋应则但笑不语,又接回他之前那个问题:“还是先探查驻地内的情况,留意驻地内实剩多少士兵。这么多民众,他们肯定不能就这么干放着,总要干些活的,这就是机会。再一个,那个实验室应该很重要,试试能不能进去。”
宁康点点头,又问:“那他们呢?还有,你那个朋友?”
蒋应则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只说:“总不能聚起来,目标太大了。先挨个探探他们的口风,愿意和我们一样随机而动的就告诉他们让他们注意点身边情况,倾向于待在驻地的就不要多说什么了。”
二人又细化了一下计划,便先后返回帐篷。
刚躺下,蒋应则就瞥见肖闵裸着上身在床上七扭八歪地睡着,被子被团成一团踹到床脚。他叹口气,起身给他把被子盖好。肖闵在睡梦中不乐意地扭动两下,但也没再掀开。
蒋应则静静在黑暗中坐着。在这个地方遇见肖闵他是没想到的,毕竟他离开也有五年,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从前的熟识。他在军队满打满算待了七年,肖闵还算是他在役后期认识的,之前那些战友,早不知现身在何方,是死是活了。而今肖闵忽然现身,他深埋了五年的记忆又有了破土的趋势。
忽地,青年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不知梦见了什么。那张与健壮身材格格不入的娃娃脸上,满是恬静自然。
他总是这样,睡觉睡得比谁都死,话也多得完全不像把整天脑袋栓裤腰带上的士兵。自以身体强壮无论冬夏只要不训练或作战就都短袖短裤地穿着,可也不是抗冷,蹬了被子就会感冒。他们排里数他年纪最小,在营地里住着的时候,他们几个没少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
这些年过去了,肖闵仿佛一点没变。没变也好,没变,总比他现在这样面目全非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