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妾身在看关二爷 ...
-
酒过三巡，大伙儿的兴头减去不少，千娇百媚的舞姬们也撤了下来，改成丝竹奏乐，貂蝉穿着还未褪下的舞衣趴在桌子上聆听，目光却不住地偷偷往主桌瞧。
赵子龙单手撑额，龙枪孤零零地屹立在一旁，在月光清晖的照耀下威风凛凛。
却反衬得他肃穆的眉眼愈发软了下来，肤色似乎带着点饮酒后的红，那股子凌厉冷峻的味道也散去了七七八八，显得温和而毫无棱角。
貂蝉恍然间忆起过往，踏过遍地残骸，熟悉的脸孔化成尸山一座座，她尚且年幼，彷徨失措只知道哭，直到落入一个并不算温暖的怀抱。
那人很干脆地翻身上马，冰冷的铠甲硌得她腰背酸痛。她一个接一个打着哭嗝儿，眼睛却被蒙住，耳畔响起几个单调的音节，支离破碎地拼凑出一首童谣。他柔声哼唱，嗓音轻得像一句若有若无的叹息。
马超兴许是真的醉了，素来冷静自持的他眼底竟染着几分润意。他扯了扯她的舞袖，“美人儿，瞧什么呢？”
好似调戏的话却一丝轻佻劲儿也没有，貂蝉便老老实实地想回答，却忽地感觉有一道冷如冰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赵子龙在看她。
貂蝉脸微红，心底一个激灵便改了口：“妾身在看关二爷。”
马超：“……”
“为什么看他？”
这声似乎更低沉一点儿，声线带着醉意和撩人的闷哑。貂蝉也没多想，顺口道：“他长得好看呀。”
气氛一时陷入有些微妙的沉默。
貂蝉后知后觉说话那人好像不是马超，反倒像……
赵子龙扫了眼喝得酩酊大醉瘫成一团泥的关羽，目光从那张古铜色又透着点酡红的脸，移到那顶高耸的绿帽上，最后神情复杂地看向貂蝉。
貂蝉：“……”
***
次日赵子龙观军师列下的行兵部署，觉得尚有哪里存疑，便带着作战图来到军师的营帐，还未踏进就听得一声熟悉的女音，尾音总是上扬，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赵子龙微微蹙起眉。
怎么到哪都有她？
“军师。”带着一股子娇娇软软的感觉和狐媚味道，貂蝉嗓音甜如浸蜜，“妾身此番前来蜀地，便是有一番心事未了，一故人有一惑嘱我来询，本是得到答案就该回去的，可人性惯为贪婪。子龙哥哥龙章凤姿，风华绝代，妾身一眼便仰慕，只愿常伴君身左右。”
昨天还在酒桌上偷看一骑当千的关二爷，今天就变成了仰慕他的风采，这女人的鬼话当真相信不得。
她还背着他偷偷喊什么？子龙哥哥？
赵子龙嘴角微扯，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忍不住无奈扶额。
敢在军师面前胡编乱造，胆子也是大的可以。
“妾身唯恐一腔痴情错付，落得个转瞬成空的下场。”
哪有什么一腔痴情？赵子龙躲在暗处冷笑。军师才智双全，可断不会被她诓骗了过……
被他觊觎了厚望的诸葛亮似笑非笑道：“也许不只是你一厢情愿呢？”
去。
赵子龙：“……”
难不成还是两情相悦？这话说的就更离谱了。赵子龙微恼。
刚想站出来反驳两句，却听得一声厚颜无耻的：“妾身也这么觉得。”
赵子龙：“……？”
微眯起眼，赵子龙倒想听听他哪里做的引她误会了。
那人继续道：“昨日妾身夸了一句关二爷，军师您是没瞧见子龙哥哥的那个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
貂蝉红唇轻咬，笑得眸光流转容色动人，“他竟为妾身心生醋意。”
赵子龙：“……？？”
枪呢，他的龙枪呢？
他干脆直接捅死这个自作多情的女人吧，赵子龙面无表情地想，也没了再听墙角的欲望，一撩衣摆便进了帐，规规矩矩地同诸葛亮行一礼，“军师。”
诸葛亮颔首，挥挥手让貂蝉退下了。
她乖乖巧巧地点头。路过他身边时，赵子龙忽地感觉到掌心一痒。
莲花广袖几乎贴上了他侧边的披风，垂眼却见貂蝉神色如常，一只细腻白皙的手悄悄地伸出来，指尖勾着他的手掌，若有若无地挠了挠。
“……”赵子龙额角青筋莫名跳了跳。
待貂蝉走后，他来找军师的目的都要气得忘干净了，只闷声道：“一个能杀死战神吕布的女人断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都那样简单，而军师不但不提防，反倒将她留下，此是为何？”
诸葛亮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子龙泛红的耳尖，口口声声说貂蝉阴险狡诈身份存疑，却还不是被撩拨得晕头转向不自知？
那女人倒是有几分手段。
“虽然她并不是曹操麾下的直系部属，不得信任，却也本身就是个斥候，心里头不知掌握了多少行军情报值得钻撬。”诸葛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爱待就待着吧，多派几个人监视她的动向，若有飞鸽传信一律截回来。小打小闹我陪她玩，但若危害蜀地便断不能留她。”
一个心头大患忽地变成了一枚小小的棋子，乍一听赵子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接着他神情便有些微妙，又朝诸葛亮一拱手，“军师心中有分寸固然是好的，但恕云直言，这样利用一个女子……似乎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诸葛亮用扇尖点了点桌面，挑眉道：“云看不起这种行为？”
赵子龙没否认，只是略微低头道：“军师恕罪。”
诸葛亮轻声笑道：“成大事者手上还不准有几个棋子了？就像云率三军统领行兵打仗一样，军师谋得便是这些，各司其职罢了，哪像云说的那么严重？”
明白貂蝉是被自家军师算计上了，赵子龙轻轻叹了一口气。军师的格言便是鞠躬尽瘁，好让别人死而后已，被他惦记上的人总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他心中不自觉起了几分怜悯，完全忘记了就在几分钟之前还对她避如蛇蝎。
“你找机会与她多接触接触，最好套出些话来。”诸葛亮若有所思地注视他。
赵子龙回过神，微微颔首，“那军师您呢？”
诸葛亮悠哉悠哉地转了圈扇子，一副矜雅清贵的公子哥儿模样，“智商太低会传染，若无必要，我多同她保持点距离为妙。”
赵子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