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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正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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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晕倒了,伤到哪里了吗?”
庞海是胖婶家的小儿子,和郑宇同龄,二人又是同窗,平日里来往颇多。方才庞海急匆匆的来,说听同村人讲见着刘氏在路上晕倒了,郑宇一听,忙请假往回赶。
刘氏抬头看见儿子进来,正要说话,手便被郑宇托着,她哭笑不得:“宇哥儿,娘没事,你不用号脉。”
郑宇一脸焦急,如玉的脸庞上多了些路上粘的尘土都未曾发觉,但皱着眉头担心的样子却令他常年冷如寒冰的脸多了些烟火气。
还好,脉息平稳,郑宇这才放下心。
“娘,您今日可是又没听我的话,空腹赶路了?”
刘氏有些囧,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为着她连医术都自学了。可她这个身子,实在是无用,总是给儿子拖后腿。
“宇哥儿,娘没事,你看娘这不是好好的吗?”
见郑宇依旧黑着脸,刘氏只得继续道:“真的没事,不信你问你胖婶去。娘确实晕了一下,但遇着了一个好心的姑娘,还搭了她的车回来,娘这会子好的很,吃三碗饭都没问题。”
听刘氏这么说,郑宇这才放下心来。忙让刘氏歇着,自己帮着收拾,又瞧见桌上放着的茶叶,问,“娘,这茶叶是?”
“噢!春娘说你制的茶叶好,娘便自作主张把你的茶叶包了些给她,不曾想她有急事先走了。”说着,刘氏偷瞄着郑宇的脸色,“宇哥儿,你不会怪娘擅作主张,动了你的东西吧?”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长的好,又聪明,做事有主见,但有一点不好,就是不喜欢别人随意动他的东西,急了便是亲娘都要给脸色看。
郑宇听后,摇了摇头,“娘,您的事,关乎性命。莫说这点茶叶,便是让我给她当牛做马都是应当。”不过,郑宇想到刘氏方才提到的名字,“不过,您方才叫她……春娘?”
刘氏点头,“嗯,就是我晕倒给我送蜜水的小姑娘,长的可好了,人也和气。”
郑宇心中一动,“娘,您……遇见的是她?”
刘氏没细听郑宇的话,只以为他问的是怎的遇见春娘了,随口便道,“春娘跟她姐姐来庄子里玩,就是我们村子口的那个庄子,竟是她家的。可巧了,在路上竟碰着了,她便捎上我跟你胖婶一块,送我们到家了才走,就方才还坐在这里喝茶呢,才走没多大一会儿。”
刘氏故意往春娘身上扯,她只是不想说太多自己晕倒的事,免得儿子担心。
郑宇点头,又瞧见她额角还红红的,定是晕倒的时候磕着了,心中不忍。
“娘,您这里可还疼?”
刘氏忙摆手,“不疼了,春娘在车上就给我擦了药酒,就是淤了点血,看着吓人。”
郑宇听完,心中自责,“娘,往后我每旬抽时间回来,您别来回奔波了。”
面对儿子的眼神,刘氏只得依了。
“不过,既然春娘姑娘救了您,这谢茶礼便该送。”
“嗯。”刘氏也觉得如此,得人恩惠,如今有能回报的,自当回报,但,“娘也知晓如此,只得看哪日有空给春娘送过去了。”
“既如此,此事便交给我。”
刘氏听着郑宇的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到底是那里不妥,也说不上来,毕竟春娘对自己有恩,郑宇听了要去谢上一番也是正常。又见郑宇贴心的帮她收拾屋子,更觉欣慰。
春娘这边,着急忙慌的拉着珍珠上车就走,急急忙忙的,珍珠有些不解,“春娘,咱们也不在乎这点功夫,你着急个什么呀?”
春娘低着头不语,珍珠还以为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忙道歉,“春娘,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莫多想。”
但春娘依旧低着头没有反应,这还真是奇了。珍珠拍了拍春娘的肩,“春娘,你怎的了?听见我的话了吗?”
春娘双眼茫然的回过头,“嗯?珍珠姐姐,怎么了?”
珍珠狐疑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春娘,“春娘,你……有心事?”
春娘心虚的赶忙摇头,“没……没有。”
珍珠不信,回想春娘的异样,好似从胖婶提到凤婶的儿子开始春娘便有些不自在了,“春娘,你,认识凤婶的儿子?”
春娘眼睛瞪的铜陵一般,摇着头跟拨浪鼓似的,“不……不认识。”人有相似,名有相同,说不定只是同名同姓,哪里就这么巧了,春娘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她不认识。
珍珠好歹也是欢场上混过的人,惯会看人脸色,揣摩人心。虽说近来受了打击总是沉湎在自己的思绪里,可春娘是个一眼看的到底的人,她这副模样,正说明珍珠猜对了。
“所以,你真的认识凤婶的儿子。”珍珠不顾春娘的否认,回想着胖婶的话,“是叫什么宇,噢!我想起来了,郑宇,对吧?”
郑宇两个字仿佛什么大杀器,一出口春娘便颓了下来,抿着嘴低着头不语。
珍珠一看她这模样,心中咯噔一下,“春娘,你不会不只是认识,还……”后面的话珍珠着实不好说出口,一来耽搁春娘的名声,二来,珍珠自己才从这泥沼中爬起来,她不想春娘也为此乱了心。
春娘不语,却更佐证了珍珠的猜想。
二人一时无话,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外头的小玉道,“小姐,珍珠娘子,我们到啦!”
说着马车便停了,春娘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瞧着珍珠,珍珠叹口气,“罢了,说好是来陪我散心的,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便都不提了,等回去了再说。”
春娘努力的点点头,她也觉得如此。
二人并肩下车,庄子这边郁氏昨日就派人来打过招呼了,因此房屋什么的早就有奴仆收拾好了,春娘只需拎包入住,当然,包也不需要春娘拎,还有下人呢。
虽说一路耽误,但到了也不过午时一刻,午饭已有人准备,庄头娘子带人上来禀告。
当然,这些人是不可能直接到春娘跟前禀告的,只是先报给小玉。小玉听后再转告给春娘。
“小姐,您一路来也累着了,庄子上准备了一些可口的饭菜,小姐您是想先用饭,还是先休息?”
春娘听了先问珍珠,“珍珠姐姐,你饿了吗?”
珍珠点头,还别说,这有人说话脑子就不得空闲,不得空闲了便不容易多想,反而容易饿。加上她昨日也没什么胃口,腹中空空,还真是饿了。
春娘也道,“我也饿了,早上便没吃多少,这会子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很快便有仆妇端上饭菜,豆腐鲫鱼,干菜焖鸡,还有煎鸡蛋并一些爽口小菜,都是庄子上产的东西。虽都是一些家常菜色,因着食材新鲜,再加上几个人也饿了,吃起来便觉得甚是好吃。
吃完饭,春娘便有些犯困,想歇个午觉。
小玉知晓春娘的性子,吃饱了犯困,但若是不消消食,睡觉会闹肚子,便说要带人先去收拾安置,让春娘和珍珠两个去庄子里逛逛。
庄子不大,处在山腰,山脚一片田地连着这座小山便都算是庄子的面积。这处庄子也不知道原先的主人家是谁,很是会享受,买了这座山,也不开垦,由着树木随意生长,只是把路整宽了,然后把别院修在山腰。山脚田地若干另有一小片人工湖,养些鱼虾莲藕什么的,既有景也能时常尝个鲜,方才那炖汤极白的鲜鱼便是这湖里的出产。
方才马车急行,二人也没心思瞧庄子的景色,现吃完饭,正好溜达一圈熟悉熟悉。
顺着山路往下,一路还有些野花争相在这春日里开放,姹紫嫣红,令人心情愉悦。春娘偷瞄着珍珠,瞧她脸色还行,自也是放心不少。
这半年多来,珍珠每每想到蜜儿的死,便觉得咽不下气。可杨倌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如今生不如死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惩罚。但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她的无知和怯弱,害死了蜜儿和娘。
每每想到此,珍珠便觉得心如刀割。
春娘瞧着珍珠的脸突的没了血色,忙开口,“珍珠姐姐,这里的花儿真美,不如我们采些回去插瓶?”
珍珠那陷入悲痛的思绪被春娘打断,知道自己方才又陷入了魔怔,也心知春娘提出采花是让自己分心,莫去想那些伤心事,便点头,“我也觉得不错,我们各样摘上一些。”
“嗯。”
二人便冲着花堆下手,摘了一捧过后,珍珠便觉得够了,春娘却不依,“我方才瞧着前面有簇杜鹃花开的正盛,我去摘几朵来,珍珠姐姐你在这等着我。”
说完把手里的花儿往珍珠手里一放,自己朝着心中看定的地方奔去。
这山本就不大,二人又是从山腰往下来,实则春娘见到的那片杜鹃花便是在山脚了。
等她摘了几朵,准备往回的时候,却瞧见一人朝她走来。
春娘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怎的大白天还做梦。”
说完,也不顾前面的人是真是假,转身就要往回走。
身后却有人道,“春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