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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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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胭冷笑着,从心口掏出一块肉,噗突突地跳动,让她笑得血红色的泪珠滚滚落下。
晏惟一不多想,这便是那位书生的遗落之物了。
晏惟一觉得自己没有义务来管这些卿卿我我,缠绵不休的爱恋故事,但他总是觉着惋惜,也许是对这些分不清爱恨的鬼怪妖物,也许是对自己的不作为。
--他什么也没做,平白招染了一个隐蔽的鬼的如痴的爱恋。
徐长湫,一个年年落第的落魄书生,混吃白来着父母的供养,想着再不济,就接任家里客栈的账房先生的职务,却顶着一张上天给饭吃的俊俏脸蛋,浑浑噩噩度日。
她是一个见不得天日的厉鬼,留迹于人世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一身恶与怨的痴念系于何处,在夜晚清风明月里,走过偏僻的巷道,一个贪恋美色的无辜人,一句没有温度的尸体,纤细的指揩过冰凉的的血。
她与谁也无牵无挂,害死她性命的那人也不知死了几世又轮回了几世,就算是她吸食了眼前人的血,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支撑那具残花败柳的□□凡躯罢了。
坐在屋头上,她百无聊赖晃动着小腿,要问今夜那位,也和她一样是个可怜人,要问犯了什么错,不过是做了大部分人都会犯的错,不过,她也无甚所谓,她失了五脏六腑,早就没心没肺了。
徐长湫手里拎着一捆药,一阵阴风从无名处袭来,他紧了紧胸襟,低着头继续赶路,夜色静默和这无言的路一般。
可今天,这日日都要走数次的路却成了一个怪诞的圈,兜兜转转却还在原地,徐长湫抬头,消瘦的斜月挂在屋檐,周遭的楼和物事透着一股邪气,他心里一咯噔。
扑通一声,徐长湫跪倒在青砖地面,粗粝的石子抵住他的膝骨,面朝北面,嗵嗵磕了两个响头,嘴里念念:“各路鬼爷爷鬼奶奶,放小生一条生路,家有至亲,气息奄奄,于病榻上候药治病······”
她卧在屋檐上,听到这蹩脚书生一开口就露馅他学术不精的不争事实,没忍住捂住嘴咯咯笑出了声,徐长湫听见有女子笑声,一下子抖如筛糠,但还是伏在地面不敢动作。
可她偏爱得紧这股子呆劲,哪有女子不爱俏,她顺着墙爬下,对着徐长湫耳边吹了一股邪气,殷红的唇珠调情般擦过他的耳骨。
带出了徐长湫一串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激出的一身冷汗或是夜露深重,衣服湿又重,东边传来第一声破晓鸡鸣,徐长湫方才大梦初醒,昨夜竟维持这个动作睡死过去。
徐长湫揉揉酸痛的脑袋,忽得想起,父亲还在等着救命药。忙不迭深一脚浅一脚往家中赶去。待在门口听见家中母亲姊妹的哭声,他恍然从躯壳中抽走了魂一般,把药掷在门前,急急忙忙往河边走。
待被几个村民叉着湿漉漉的徐长湫,拖拽着来至中堂,气息奄奄的已然不成气候,大家都摇头,徐母哭得昏死过去,一下子灵堂上,哭倒的,死的伤的都横陈于此。
徐长湫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从此患上了偏头痛的恶疾,母亲为他说亲,可他偏生是个木头脑袋,经此前一闹,更是愚笨了三分,此前俏生生的脸,失了光,也如珠玉蒙光,沦为鱼目之流了。
便是隔壁村的寡妇也掩面而过。
阿姐阿妹哭哭啼啼得早早出嫁,母亲也身体每况愈下,徐长湫宛如失魂野鬼,只剩一副空骨架子,客栈破败,自然阴气聚集,吸引了周围许多孤鬼。
这一切,便是她站在角落里,嘴角含笑亲眼目睹。
她自来不会爱人,占有就是唯一的方式。
她会化作袅娜的女子模样来到徐长湫的面前,摆弄徐长湫,看着他那副呆模呆样,她欢喜的紧,渍了毒一般殷红的嘴唇,引得徐长湫大笑,着迷得抚摸:“胭脂···真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