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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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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穹隆之下,万物之灵听吾辈祈愿,因汝之存即万物之择。穹隆之下,万物之灵听吾辈祈愿,因汝之存即万物之择。灼热、旋转,灼热、旋转,灼热、旋转,此为三周往复,其果不为因,即果为吾之所愿。凝结、凝结、凝结,展现汝之容颜,为天地震撼!”
乱军之中,已经见识到了混乱巨炮威力的兽王务罗卖,立即意识到如果任由混乱巨炮射出第二发岩浆炮弹,那无论多么精锐的士兵都会因此而惧怕溃散。他高举手中的长剑,剑尖如同海绵般迅速吸取着空气中的法力。随着咒语的吟唱,法力以务罗卖的身体为媒介急速地流淌,他的蓝色眼眸逐渐释放出强烈的蓝色的光芒,身后漆黑的长发也因为这逐渐凝聚的法力慢慢的的浮向天际。
正进攻右翼的魔灵士兵看见凝结了如此强烈法力的务罗卖,顿时间癫狂般冲向务罗卖以试图打断他继续释放巫术。他们的巨剑不顾务罗卖部的士兵的长矛,如同巨兽般冲击着盾墙,即便有沉重巫术加持的巨盾,依然有几名巫人士兵被巨力直接掀飞,重重的砸在地上,严密的盾墙顷刻间露出了几道缺口。魔灵士兵迅速涌向了盾墙的缺口,试图攻击在盾墙后正欲释放巫术的务罗卖,绿色的屏障突然在战线前升起,冲锋而来的魔灵重重撞在这突如其来的屏障上,足有三百余斤的魔灵士兵被这由务罗卖所率领的巫师们释放的绿色屏障弹开。被掀飞的巫人盾矛手不顾自己被巨力砸得脱臼的手臂,迅速爬了起来填补盾墙的空缺,一旁的战友则及时地释放治愈术,为他们接好了脱臼的臂膀。巫师们只能维持这数十米长的屏障数秒,随后屏障陡然消失,盾矛手与魔灵军队再度交战在一起。
纵然近乎所有右翼的魔灵都将目标集结在务罗卖自己一人身上,但务罗卖完全相信自己的部族可以守护住自己,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他不顾身旁金属的碰撞声与魔灵的嘶吼,继续吟唱着巫术的咒文。
法力逐渐凝固成型,在远方混乱巨炮所在之处,几点火星凭空出现,它们开始围绕着混乱巨炮旋转缓慢的旋转,火星旋转地越来越快,并在旋转中逐渐热烈,逐渐形成了直通天际的巨大的烈焰漩涡。就连天上的云被这炙热的漩涡卷的瞬间变型,随着热浪在天空形成了螺旋的模样。
火焰旋涡足足燃烧了十分钟有余,随着务罗卖身上凝结的法力的消散,火焰旋涡也消弭无形,在四散而逝的烈焰中,混乱巨炮闪烁的橙色光芒已不复存在,焦黑的外壳诉说着这门沉重巨炮已经彻底报废。“好!”务罗卖部见自己的族长释放了如此强大的巫术,整个右翼掀起了一阵叫好声。
站在左翼前线的席德金,伴着黑地武士们的援护,他的长弓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色光芒,每一道光芒中所藏的箭羽都刺透了魔灵厚重的铠甲。他身边穿着镌刻着暗色花纹的银色铠甲的黑地武士们,手中握着长柄战斧,与左翼的魔灵厮杀在一起。黑地武士们的配合娴熟,在一人用全力将魔灵击倒在地的同时,便会有战友上前在魔灵盔甲的衔接处狠狠地劈上几刀或是刺上几剑。居住于整个铸铁大陆最贫瘠之地的黑地武士们虽不及沛武城士兵有着出色的武艺,但他们却凭着严酷环境所磨炼出的顽强意志与精妙的配合,纵然人数远少于魔灵的数量,但左线却硬生生地稳定了战线。
席德金看着源源不断向前线奔赴的魔灵部队不禁皱了皱眉头,纵然在左翼自己率领黑地武士已收获了颇丰的战果,但这些魔灵士兵根本不将同胞的死亡看在眼里,依旧悍勇地向前线冲来。面对如此之大的数量差距,如果魔灵不能尽快溃败,即便是他最为自豪的黑地武士拥有着最为热忱的战斗意志,但单纯的体力损耗也难以成功坚守至援军到来。想到这里席德金顿感不安,“泰常!”他唤来自己的亲卫。
身穿暗银色战甲手握长戟的泰常立即赶到席德金身边,“吾主有何吩咐。”
席德金命令泰常的同时,手中的弓又射出一箭,正中一个魔灵喉咙的盔甲衔接处,“你快骑上战马,集结刚刚被溃逃的白塔骑兵,准备第二轮冲锋。”席德金所在的左翼距离白塔骑兵最近,他清楚的明白只有侧翼的骑兵才是扭转战局的关键,否则无论黑地武士如何善战,也难逃被魔灵逐渐歼灭的事实。
“还请吾主万事保重。”泰常即刻领命,唤来战马向南侧白塔骑兵溃散的方向奔去。
作为自己亲卫的泰常一向做事稳健值得托付,同时也是黑地武士中数一数二的好手,看着泰常骑着战马飞驰远去的背影,还未等席德金松一口气,大地突然开始颤抖,席德金看见远处的大地掀起了巨大的扬尘向自己飞快奔来。不断有魔灵士兵被掀到半空重重摔下,先前看见的那不可名状的扭曲生物挥动着无数触手挤开了魔灵士兵向席德金部的战线冲来。直到三只那令人发指的扭曲生物走进了视野,席德金才能切实感受到它所带来的的压迫。近十米高的身型配上挥舞着的触手和巨大的武器,扭曲的身形配上狰狞的相貌,俨然正是混沌这个名词的代言。
席德金立即意识到决不能让这些家伙混入战线,不然阵型的混乱会对士兵的士气大受影响。席德金娴熟的再度掏出了箭囊中的箭支,搭弦、拉弓,弓弦如同承载着水滴的竹叶般,在最恰到好处的时刻松开,箭脱弦而出,笔直地射中了那扭曲生物那如同肉瘤般的身躯。
“得手了。”席德金想着。
然而箭支仅仅射入畸形卵的皮肤不足四公分,与臃肿的畸形卵肉瘤般的躯干看上去不同的是,构成他那巨大身躯的致密坚硬的健硕肌肉紧紧地夹住了刺入的箭矢,中箭的畸形卵连一丝的停顿都没有,巨大的触手挥舞着,不分敌我地连带着第一排的魔灵一起,掀开了前排的黑地武士,身先士卒的席德金被这巨大的触手重重的击中,结实的躯体却犹如落叶般抛向空中,长弓也随之脱手。畸形卵乘胜追击,手中高高举着巨斧,冲向了倒地的席德金。
见硕大的巨斧即将向自己袭来,席德金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冷笑了一声。
在畸形卵的巨斧即将落下的瞬间,畸形卵突然吃痛地向后退了几步,骁勇的黑地武士涌入了刚刚被被畸形卵的触手扫清的空地,巨斧狠狠的劈砍着畸形卵那几条巨大的人足。席德金的长子,年轻的黑地武士安德翁趁着畸形卵吃痛的趔趄,迅速攀上了畸形卵肥大的身体。
自安德翁长得与席德金那把长弓一般高的那天,席德金便时刻带着他的儿子共赴战场以磨炼安德翁的技艺。这对父子经过长久的并肩作战,早已练就了难以言喻的默契。
这对父子不需要言语的沟通,在席德金射出对着畸形卵射出第一箭的同时,安德翁已经匿藏于畸形卵攻击的死角,做好了席德金未能击毙畸形卵的准备。
安德翁一手抓着分泌着粘液的畸形卵的眼皮,另一只手反握长剑狠狠向畸形卵的巨眼刺去,刹那间黄色的眼液伴随着腥臭的味道从伤口喷出。畸形卵张开了身上无数张大口,一同发出了哀嚎,随后若干的触手开始胡乱的拍打自己的身体,试图摆脱身上如跳蚤般的安德翁。安德翁附在畸形卵的身上,看向脚下的黑地武士和自己的父亲席德金,黑地武士们虽然在猛烈地用巨斧砍击畸形卵的足,但收效甚微,而父亲已经被击倒在地,为了巩固左翼的战线,安德翁只凭借自己灵活的身体在畸形卵的躯体不停地腾挪,一面躲避着挥来的触手,一面寻找这巨大怪物的弱点,以便给它致命一击。但在如骤雨般的攻势面前,依旧有一只粗壮的触手正中安德翁的后背。
重击之下,安德翁所披的铠甲如同无物,巨大的冲击力透过铠甲穿过皮肤直接传导到他的内脏。一口鲜血从安德翁口中吐出,手指间的力气失了大半,险些摔下畸形卵的身躯。
席德金见安德翁形势危急,一个翻滚躲过了畸形卵的践踏,捡起自己掉落在地的长弓,对着畸形卵的另一颗巨眼射去。伴着畸形卵两只橙黄色的眼睛湍湍的流出红色的血水与黄色的眼液,畸形卵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两只眼睛的巨创让畸形卵疯狂起来,它不顾攀附在它身上的安德翁,反而将所有的触手及武器伸展开,不停切换足为支点,整个身体不停的扭动着,无差别地挥舞着手中握着的利刃和粗壮的触手扫向大地,试图杀死再度击伤它的席德金。正围攻畸形卵的几名黑地武士骤然间便被畸形卵狂暴的攻击撕成碎片。
“吾儿!”见畸形卵尽顾着攻击地上的士兵,而无暇顾及依旧攀附在它身上的安德翁,席德金俯身躲过一记畸形卵的横扫,大喊一声“吾儿!”,便将手中的长弓向安德翁扔去。作为安德翁的父亲,席德金毫无理由地相信安德翁可以通过这把长弓取得战果。由纯白木料与闪耀着宝蓝色妖兽骨组合的长弓在半空划过,吃力地紧紧抓着畸形卵的安德翁听见父亲的叫喊,他看见了向自己抛来的长弓,安德翁相信父亲的判断,他拼着全力一跃而起,伸手够向长弓。几乎脱力的安德翁险些与飞掷而来的长弓失之交臂,只有小指的指梢勾住了弓弦。抛出的长弓弓弦被勾住后,倚着惯性围着安德翁的小指转了一圈,被安德翁握在手中。手指被弓弦绞得剧痛如电流般传向安德翁的大脑,但安德翁无暇顾及依旧露出些许白骨的手指,他站在畸形卵的头顶,紧闭着嘴唇,拉动了空无一羽的弓弦。
随着法力在弓弦上汇集,洁白的巫术箭羽凝结成形,弓臂被安德翁拼尽全力地拉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形。内脏在翻腾,安德翁似乎听见了自己右膀的肌肉一丝丝断裂的声音,顾不上左手小指的疼痛,他呐喊着向脚下的畸形卵射出了这一箭。
光箭离弦而出,箭支携着周遭的空气冲破了畸形卵坚硬的表皮。巨大的白色闪光从畸形卵的头顶一直贯穿至畸形卵脚下的土地。耀眼的闪光骤然亮起,围绕着畸形卵的四周刹那间被这耀眼的白光吞噬了所有颜色。等白光渐渐消退,直径一米的巨大创口贯通了畸形卵,畸形卵依旧张着硕大的巨口,发出了最后歇斯底里的沙哑嘶号。畸形卵的肉块伴着血水扬到空中,在整个左翼下起了一阵短暂的血雨。
借着畸形卵倒下的躯体,脱力的安德翁从畸形卵的身上滑落在地,整个右臂如同被巨力撕扯般无力的垂着,左手小指的伤口也因适才的射击被撕开,汩汩地流着鲜血,蓝色的斗篷被畸形卵的血液染成了透着些许红色的黑色。
席德金啐了两口溅落嘴中的畸形卵的鲜血,及时地扶住脱力倒下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骄傲,“真是璀璨的一箭。”安德翁不耐烦地应和了一声,“这种苦差事,能不能你自己干啊。”随后,安德翁便失去了意识,昏迷在席德金的肩膀。
泰常骑着战马,很快便追到了犹如孤魂般游荡的白塔骑兵,在泰常的呼唤下,几个白塔骑兵收回神志加入泰常的行列,而后这些清醒了的骑兵便又去寻找其他失神的同伴,不需多久泰常身旁已围绕七十余名溃兵。泰常带着这些溃兵一路向南,继续收拢这些被地狱岩浆弹吓破胆的白塔骑兵。
看着不需多久身边便已聚齐其如此之多的白塔骑兵,泰常不苟一笑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了些许的喜色,照这个速度下去,不需多久便可回去策应席德金大人了。
翻过眼前的小丘,眼前突然充满了耀眼的银色光芒,晃得泰常险些从马上跌落。等他习惯了这光芒,他才发现这耀眼的光芒竟是一支一千五百余人执锐披坚的巫人部队的盔甲反光。他们并未举起旌旗,但泰常身边的白塔骑兵们已开始沸腾,他们纷纷喊道,“是李德玺大人!塔基提大人!”泰常立刻领悟这支军备严明的部队正是白塔守卫,他策马奔向部队正中那个穿着胸口铸着巨鹰的镀金铠甲的李德玺面前。在距离李德玺部族十米的距离,泰常不愿浪费哪怕是一秒的时间,他用如同坠马般的动作快速从奔跑的马上跳下,顺势跪倒在李德玺面前,“可问是李德玺大人?”泰常的语气中充满了喜悦,有这样一支军备严明的白塔卫队赶来驰援,想必可以大大帮助席德金大人分散压力。
李德玺手握着一杆白色的长枪,坐在马背上缓缓向泰常踱去,“你是何人?”
“在下席德金大人麾下近卫泰常。还请李德玺大人火速驰援。”
李德玺脸上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他继续骑着战马向泰常走去,“当然会支援亘古圣女的。只不过时机还不对。”
“在下先替席德金大人向您表示感谢,不过敢问大人,寻觅的是哪处战机?现在我部已与魔灵大部激烈厮杀,还请……”未等泰常说完,白色的长枪自上而下刺入了跪倒在地的泰常的后颈,将泰常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口中喷出的血沫掩盖了泰常即将说出的字句。
一口鲜血从泰常口中吐出,后颈被刺穿,即便仰首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于他而言都已无法完成,泰常只能竭力地向上翻动着双眼试图看着突然下杀手的李德玺的脸,但他倾尽全力也只能看见李德玺战马的鎏金的马蹄。
“自然是等席德金和务罗卖都战死的时候。”李德玺猛然拔出了长枪,泰常的血立即从脖颈喷出,泰常不甘地倒在地上,平日里锐利的目光已然消弭,扩大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李德玺,他的嘴巴轻微地张动,但却无力发出任何的言语。
“如果他们不死,谁来独享这拯救美丽圣女的赫赫战功呢?”李德玺甩掉了长枪上的血迹,只用余光看了眼泰常身后适才还是溃兵的白塔骑兵后,便回到了队伍中。
白塔骑兵们被李德玺冷峻的眼神吓得一颤,纷纷喊道,“愿为李德玺大人建立不世之功。”
“你们!白阾南将军现在何处!”骑着战马,站在队伍前方的白塔守卫长塔基提语气严厉的询问道。同是白塔城的将军,塔基提一向看不惯处处暗自违背李德玺命令的白阾南。他看见白阾南所率领的骑兵尽数溃逃,忍不及早日找到白阾南,对他挖苦一番。
塔基提的发问令白塔骑兵们想起了混沌巨炮击中骑兵阵列时的可怕景象,零零星星的几个骑兵悄声说着白阾南的死讯。
听着骑兵们唯唯诺诺地回答,塔基提指着其中一名最为年轻的骑兵,严厉地呵斥道,“你!你来说!”
这年轻的骑兵被塔基提吓得一个激灵,他咬了咬嘴唇,大声答道,“报告!白阾南将军已经战死!”
还未等听见这个消息惊讶地塔基提开口,一直在旁的李德玺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这个蠢材。”随后李德玺看向了塔基提,“塔基提大人,这是你期盼的吗?”
塔基提结巴地回答道,“不,不是我希望的。”
“哦?”李德玺转过马身,看着塔基提。
“这……这……”塔基提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李德玺,他转而严厉地命令那些被泰常带来的白塔骑兵,“你们!赶紧归队!”
这些刚刚被泰常所拉拢的溃兵们纷纷听从塔基提的命令,骑着他们的战马回到了白塔守卫的阵型当中。
巨鹰的鹰啼还盘旋在空中,在务罗卖召唤的巨鹰与铸铁姐妹团的协力下,混在中军射手中的有翼魔灵已被尽数消灭。而亘古圣女阿朵瓦则坐在天马提尔弥斯特上怔怔得发着呆,她用最后的理智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决堤,她相信如果自己在战场上哭泣,那对于整支部队的士气将会造成极大的损害。但首席侍女在她身旁侍奉她的回忆依旧萦绕在眼前,她不由得回忆着首席侍女经常冒失的挡在自己的面前,为自己捍卫亘古圣女尊严的样子。亘古圣女不住地怀疑自己的决定,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率领铸铁姐妹团赶到此处与魔灵决战,想必首席侍女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来不及多想,左翼倒地的畸形卵掀起了轰隆巨响,将阿朵瓦的思绪从往昔拉扯到正激励交战的战场。阿朵瓦看见三只畸形卵在撕扯着防线,其中位于席德金部的畸形卵已经倒下了巨大的躯体,十余米高的漆黑身躯正逐渐化作黑雾,而右翼务罗卖部的士兵举着巨盾在和畸形卵鏖战,巫师们释放出的冰枪、火枪或闪电纷纷倾泻在畸形卵的身躯。而中军的焰王信徒们,却被这畸形卵的巨大触手绞地溃不成军,铸铁姐妹团们纷纷将巫术箭矢射向畸形卵,在箭矢的爆炸下,畸形卵断了几条触手,但依旧无情地收割着焰王信徒的生命。
“请焰王降下神罚!保佑我们!”焰王教派祭司站在十六人抬着的神炎祭坛上一边向焰王阿保祷告一边鼓舞着士气,掀起信徒的狂热以战胜魔灵。“焰王的神炎会焚尽一切污秽,而我等便是传递神炎的使徒!”
然而畸形卵粗壮的触手顶着铸铁姐妹团的箭雨,轻而易举粉碎了焰王信徒狂热的信仰,转瞬间被触手抽打的信徒便骨骼尽碎地瘫倒在地上。畸形卵的攻势一时间收割了大量的焰王信徒的性命,信徒们从一拥而上慢慢变成了与畸形卵对峙。二十多名信徒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战锤围着畸形卵,他们相互看着身旁战友,却未有一人愿意身先士卒讨伐这极度的污秽。直到畸形卵手中的巨锤砸向了地面,又有三个不及躲闪的信徒被砸成了一滩面目全非的肉泥。这雷霆般的一锤,不光击碎了三名信徒的骨头,更是击碎了身旁信徒们对焰王阿保的信仰。一名信徒使出全力将手中的战锤扔向畸形卵,这名信徒向后退了两步,见他使出全力掷出的战锤如同砸向一道城墙般,丝毫未在畸形卵的身上留下丝毫的伤痕,他的理智完全的崩溃,他开始大声呼喊着向后方逃跑。如同静谧湖水的第一抹涟漪,逃跑的行为瞬间感染了周围的信徒,信徒们纷纷扔掉了手上的武器,随着他一同向后方逃散。
“时刻不要忘记阿保赋予我们的勇气!”焰王祭司见前线的信徒开始逃散,大声地呼喊着,以试图挽救濒临崩溃的士气。“只有为了正义奋战!为了光明奋战!才可以受到阿保的关怀与赐福!兄弟姐妹们,我们的使命便是焚尽生命而消灭这些邪恶的污……”未等站在神炎祭坛上的祭司说完,巨大的触手便向祭坛袭来。抬起祭坛的木料支架与来不及躲闪的祭司一并被这触手击地粉碎。石头搭起的祭坛随着支架的破碎而轰然倒地,祭坛上凭空燃烧的神炎则无力地跃动着。
神炎祭坛被毁,这对于信徒而言是更加巨大的打击,连代表焰王阿保的神炎都被这巨大的魔物捣毁,魔灵在信徒的心中刻下了深深的恐惧,对于这些信徒而言,他们的面对魔灵的武器并不是他们手上的战锤,而是他们狂热的信仰,失去狂热的他们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信徒们几乎全体崩溃,百名的信徒开始向后溃散,前方的信徒推搡着后方的信徒,后方的信徒则直接冲入了铸铁姐妹团的阵列。铸铁姐妹团整齐的阵型被推搡的信徒们打乱,而铸铁姐妹们则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强硬地抵住溃兵,企图令他们重整阵型,这些看着柔弱的女侍们用她们那柔弱的女声斥责着焰王信徒。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溃败的信徒慌不择路地冲撞着铸铁姐妹,甚至有些信徒径直冲向了亘古圣女阿朵瓦,在焰王信徒的冲击下,天马提尔弥斯特掀起了马蹄发出了一阵长嘶。这提尔弥斯特的长嘶令阿朵瓦收回了神志,她拉紧马缰,提尔弥斯特藏在马背上的白色羽翼陡然张开,向前飞踏两步后,提尔弥斯特一跃而起,飞向空中。提尔弥斯特在整个战场上盘旋,阿朵瓦不断思考着母亲的教导,她想起了当年母亲令整个青泽花园刹那间绽放所有花朵的温柔巫术,她的嘴唇微张,念动起当年母亲所念动的咒语。
“愿薪王帝迪礼祝福一切生灵,愿薪王帝迪礼赦免我这操控生灵的罪孽。”
刹那间,整个前线闪烁起象征生命的绿色阵式,在生命女神薪王帝迪礼的赐福下,整片法阵内的所有植物获得了异常的生命力,埋藏在土壤之下的根茎开始骤然成长,植物的茎叶猛然变得硕大,刹那间便将在前线厮杀的所有魔灵缠绕在巨大的茎叶内,随着茎叶的不断扩张,粗壮的植物如同一只只强而有力的巨手,将魔灵扼杀在茎叶之中。畸形卵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可怖的嘶吼,粗壮的触手和巨大的身躯逐渐被植被覆盖,而后也被植被碾成了齑粉。
骑着天马提尔弥斯特在空中盘旋的阿朵瓦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引导着薪王帝迪礼的降下的神力。纵然阿朵瓦作为帝迪礼后代,但这强大的神力依旧为阿朵瓦增添了巨大的负担,阿朵瓦的生命力在不断地消耗,她那如婴儿般稚嫩光洁的肌肤如同跌入了时光的激流般迅速衰老。
所有巫人都停下了战斗,就连溃散的焰王信徒也停下了脚步,安静的仰头望着展现着帝迪礼神力的阿朵瓦。阿朵瓦周身散发着耀眼的绿色光芒,如同一个绿色的太阳般闪耀着。巫人们纷纷为此动容,兽王务罗卖更是挺着虚脱的身子向阿朵瓦跪下,向亘古圣女更是向薪王帝迪礼庄重地行礼。在场之人只有巫术造诣极高的务罗卖清楚,这巨大的巫术已脱离的巫术的范畴,踏入了神迹的行列,也只有他明白,释放如此强大力量即便对于巫人的身体而言都是巨大的负担,阿朵瓦已然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务罗卖相信阿朵瓦的选择,他所能做的便是向这位年轻但善良的母亲献上自己最后的敬意。
保存实力一直在远方观战的李德玺也看见了在天空闪烁的绿色光芒,他立即挥手示意,令白塔守卫按兵不同,继续观望。而他更是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未能想到阿朵瓦竟可以展现如此壮丽的神迹,这让他对阿朵瓦的占有欲更加强烈,他强咬着牙,忍着自己狂笑的欲望,露出了森森的白牙。
突然席德金取下挽在背后的长弓,瞄着亘古圣女不由分说地一箭射去。安德翁还未来得及阻止自己的父亲,箭便已离弦而出,他惊讶地瞪着父亲,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杆短矛划破长空,径直地袭向亘古圣女袭来,而席德金所射出的箭矢,正正击中了短矛的枪头。巨力射出的短矛被箭矢略微的改变了方向,原本可以正中亘古圣女的短矛刺穿了提尔弥斯特的右翼后,刺入了亘古圣女的肩膀。提尔弥斯特和亘古圣女刹那间犹如断线的风筝,径直跌向了地面。正仰首注目着亘古圣女的巫人们纷纷发出惊呼,务罗卖立即念动咒语,阿朵瓦身下的空气骤然间凝固,犹如凝固的空气接住了亘古圣女与她的战马提尔弥斯特,将坠落的亘古圣女缓缓放置地面。见亘古圣女落下,席德金将目光转移到那支短矛飞来的方向。
在战线远处的魔灵部队中,一个远比其他魔灵矮一个头的魔灵背后背着数支短矛,相比于其他魔灵,他显得更加瘦弱,但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却如同一整支魔灵军队。魔灵领主见自己掷出的短矛并未如愿的刺入亘古圣女的胸口,显得极为暴躁,他缓缓地从背后拔出了另一支短矛,对着簇拥着亘古圣女的人群再度掷去。
“务罗卖!屏障!”席德金大喊一声,远在右翼的务罗卖听见了席德金的呼喊,立即释放巫术,六道屏障顿时伴着萤绿色的光芒立在巫人部队前。短矛转瞬而至,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短矛一连将五道屏障刺碎,终于在第六道屏障前用尽了力量,跌落在地上。
眼见五道屏障转瞬便被刺破的务罗卖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立即下令,将手下的盾矛手放弃右翼,列阵簇拥着中军的阿朵瓦。阿朵瓦渐渐睁开了眼睛,身旁的侍女立即为她释放治愈巫术,她适才的庞大巫术消耗了她巨量的生命力,如今她那张俊美的脸上沾满了血迹与泥污,细腻的肌肤竟如同转瞬间度过数百年光阴,细小的皱纹不经意地爬上了她的眼角。
亘古圣女的强大巫术转瞬间消灭了前线交战的三百余名魔灵,魔灵领主不得已命令魔灵军队停止第一轮的进攻,他意识到这次所遇见的巫人军队不再是先前在各个村落所接触的乌合之众,而是成体系的巫人精锐。面对这样的巫人军队,毫无章法的进攻会导致魔灵的伤亡过大,他召回了所有的魔灵,重新组织阵型。
见魔灵军队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开始向后方撤退,巫人士兵们全体都松了一口气。务罗卖赶到虚弱的亘古圣女身边,观察着亘古圣女的伤势,她的右肩被短矛刺穿,虽然在巫术的治愈下已经止住了血,但原本就消耗了大量精力的阿朵瓦如今显得虚弱不堪,天马提尔弥斯特则跪伏在亘古圣女身旁,舔舐着自己右翼的创口,显然提尔弥斯特也无力载着亘古圣女离开战场。务罗卖立即嘱托亘古圣女旁的铸铁姐妹,命她们照看好亘古圣女。
席德金也赶向了中军亘古圣女所在的位置,他见亘古圣女并无生命之威,稍稍舒了口气。席德金认为无论是魔灵军队试图打断务罗卖所释放的烈焰旋涡还是畸形卵针对席德金的袭击,还是对亘古圣女的刺杀和如今魔灵军队开始重新组织阵型,都充分的展现了这些污秽远非妖兽可以比拟,而是有着充分智慧和战争经验的生物。
务罗卖也点头表示同意,同意席德金的推断。刚刚阻挡下的魔灵的第一批进攻,已经是建立在魔灵军队于行军中并未摆开阵型而是直接向巫人部队冲锋。这导致阵型宽度相对狭窄的巫人军队可以在正面战场上与魔灵交锋,而如今魔灵开始列阵,那远多于巫人军队的数量足以导致他们的军队可以将巫人完全包围。而如今两支军队相隔也不过四百米,贸然撤退则会导致直接被赶上的魔灵军队乘胜追击,而且焰王神炎祭坛还留在战场,作为全体巫人的信仰支柱,抛弃神炎祭坛逃跑也不是明智选择。
现如今,只能坚守战线,等待援军到来。两名族长达成了共识。
巫人部队立即开始重新组织阵型,经由第一轮的攻势,整支军队从一千五百人锐减为不足九百人,整支部队组成了一个圆阵,由务罗卖部的二百五十余名盾矛手组成圆阵的正面,三百名黑地武士则组成了防止魔灵部队包围的背面的半圆,剩下的八十三名铸铁姐妹团与五十名巫师分散站在外环的内侧,予以支援前线士兵,而最后的两百四十名焰王信徒则负责拱卫圆阵最中心的神炎祭坛与虚弱的亘古圣女阿朵瓦。
安德翁经过铸铁姐妹的治疗,手臂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他重新站在席德金的身边,看着父亲的眼睛,“守到援军赶来吗?这可真是太轻松了。”席德金不由得苦笑,现在全军都在盼望着不知何时才会赶到的援军,他们都在自发地欺骗自己援军即将赶到以对抗巨大的恐惧。
魔灵的部队也重新排好了阵型,四千五百余名魔灵分成八排一字排开,组成了长达数百米的战线,随着魔灵领主那撕破天际般的尖锐嚎叫再度响彻原野,魔灵士兵开始缓步向前推进,逐渐地逼近巫人所组成的紧密圆阵。
当宝翁隆德带着村民们到达塔滨镇南门时,眼前的景象另宝翁隆德大吃一惊。这与村民们所说的不符,既没有亘古圣女在此与魔灵作战,也没有魔灵屠戮的迹象,若说是镇民们全去逃难,那整个镇子又过于的整洁。整个镇子空无一人,没有硝烟也没有一丝的血腥气息。宝翁隆德心感诧异,与村民们一起下了马车,掏出了各自的武器,警惕地走入塔滨镇。
塔滨镇的南门是塔滨镇最宽敞的一处大门,门内正是整个镇子的集会区,平日里所有的商人都会在南门内的广场摆摊售卖各自的货物,而从其他领土来的商人也会聚在南门购买各自所需的商品,宝翁隆德经常来塔滨镇购买出行所需的塔滨酒,而先前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一个人都没有,不禁让宝翁隆德恍惚间误以为自己走错了城市。
宝翁隆德环视了整个街道,整条街道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战火的气息,他将眼睛看向了广场一侧的“闪耀熏风”酒馆。宝翁隆德一手举着长剑,另一手推开了“闪耀熏风”陈旧而厚重的木门。
随着木门慢慢的打开,从窗口撒入酒馆的几缕阳光将酒馆内飘浮的灰尘照的无所遁形,在阳光之后的吧台,站着一个男人。
“真是稀客。”那男人说着,手中擦拭木质的酒杯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宝翁隆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放心地将剑纳入剑鞘。他穿过酒馆的走廊,坐到吧台前的椅子上,看着吧台之后的男人。
那男人的右耳缺了一大块,而左眼上也有一道巨大的伤疤,与巫人细腻的皮肤不同,这男人的整张脸都因为这左眼的伤疤而变得坑坑洼洼褶皱不平。巨大的络腮胡甚至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没想到这家店最后的顾客竟然是一个该死的私生儿。”酒馆老板庞塞将擦拭的酒杯扣在吧台,看着面前的宝翁隆德。
见到酒馆老板直接称呼宝翁隆德为私生儿,跟着宝翁隆德进到酒馆的村民们不禁紧张起来,生怕这蔑称让宝翁隆德大打出手。
但出乎村民们的意料,宝翁隆德完全不在意酒馆老板的蔑称,“老东西,今天我大人有大量,你请我喝杯塔滨酒我就饶你一拳。”
“这个好说。”酒吧老板随手拿起一个酒杯,转身在身后酒柜的酒桶中接满了塔滨酒,将酒杯拍在吧台。“你不是去南方大陆了,怎么今天会来我这里看看。”
宝翁隆德喝了口塔滨酒,做出了嫌弃的表情,如同喝了帝迪礼祭司熬制的汤药般,“你是不是又在酒里吐口水了?”说着,他将这一整杯酒一饮而尽。“我特意从南方大陆赶回来,为了救你这个老东西一条命。”
庞塞干笑了两声,“我这个老骨头就不用劳烦宝翁隆德大人亲自救了,现在回铸铁大陆,可能随时要丢掉小命啊。”庞塞又拿起了另一个酒杯开始用他肚子上系着的泛着油污的围裙擦拭起来,“不过反正私生儿的命也不值两个钱。”
“对啊,本来私生儿的命就是贱,毕竟最伟大的私生儿退休之后也只能开间没有人愿意来的破烂酒馆。”
“你这么说可就伤我心了宝翁隆德,说吧,你眼睛里有话想问我。”庞塞依旧低着头擦拭着酒杯,甚至没有抬头看宝翁隆德一眼。
“镇上的人都去哪了?”
“都去西墙了,去看亘古圣女和魔灵在西郊那打仗呢。”
宝翁隆德做梦也没想到亘古圣女竟然选择的是弃守塔滨镇,而是在塔滨镇外与魔灵决战。随后他便理解了亘古圣女的用意,塔滨镇的镇墙过于简陋,在塔滨镇据守势必会波及到镇中居住的居民。“还真是个蠢女人。”宝翁隆德说道。
“你这么说,小心被巫人们用石头砸死。”庞塞笑了两声,半提醒半开玩笑的说道。
“感谢你的塔滨酒,过两天再见了,我要去英雄救美了。”宝翁隆德转身向酒馆大门走去。
“哼,等你回来了,还是约屈丽儿一起喝杯酒吧。”
背对着老板的宝翁隆德听到老板说的屈丽儿的名字,不禁想起了那总是在藏在酒馆柱子后面偷偷打量自己的少女,宝翁隆德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叫屈丽儿啊。”而后他推开了酒馆的大门。
刺眼的阳光从大门射入阴暗的酒馆,庞塞掩着眼睛,目送着宝翁隆德走出“闪耀熏风”。
等宝翁隆德赶到西墙,看见所有的镇民都攀在低矮的泥土镇墙上,向西方眺望。甚至有些成年的巫人将他们年幼的孩子扛在肩膀,他们纷纷凝重地看着远方。宝翁隆德从层层人群中挤上了城墙,却极目远眺也看不见在山丘背后的阿朵瓦的军队,直到第一发混乱巨炮的地狱岩浆弹划破天际,这些镇民才发出了阵阵惊呼。
宝翁隆德可以想象这一发巨炮对巫人军队造成的杀伤,他转身要离开城墙,带领村民赶往战场,天际却又卷起了务罗卖释放的巫术火焰旋涡。看着天上的天色都为这巨大的巫术为之变色,镇民们开始兴高采烈的叫好。
宝翁隆德从簇拥在西门的村民间挤出,随后他带着村民从南门出了塔滨镇,坐上了马车,一路向亘古圣女所在的西郊赶去。
李德玺的部队依旧潜伏在在亘古圣女军队旁不远处,李德玺释放了巫术,在天空凝结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巨眼,这个巨眼可以与李德玺的视野相连。他通过巨眼观察着亘古圣女部队的状况。
亘古圣女的军队已经被魔灵部队团团包围,强悍的魔灵战士不停用巨剑凿击着务罗卖盾矛手的巨盾,铸铁姐妹团的箭羽也消耗殆尽,她们放弃了刚开战时的密集射击,精打细算地一箭箭射击魔灵的有生力量,确保每一支箭矢都可以消灭魔灵战士。
“务罗卖,你的援军还有多久才能赶来!”身先士卒的席德金用手中的长剑一连斩杀了三名魔灵战士后,向阵中的务罗卖大喊道。身旁奋战的黑地武士愈发的疲惫,手中的战斧如同施了沉重术一般难以挥舞,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奋勇冲进敌阵,通过自己骁勇的武艺激励着黑地武士。顽强的黑地武士见族长暗影之主席德金的英姿,鼓起了力气,拼死对抗东侧包抄而来的魔灵战士,每一个黑地武士都不会容许暗影之主席德金先于自己阵亡在战场上。
务罗卖的长剑喷射出熊熊燃烧的火舌,刹那间消灭了西侧的数名魔灵,“吾已派出信使联络援军,但不知何故,一直没有回信。”务罗卖的声音经由巫术直接传达至席德金的脑中。
“该死,安德翁,泰常有消息传来吗。”席德金被几名手持巨斧的魔灵逼退回巫人的阵中,他问道一旁奋战的儿子。
“没有消息,泰常一直未与孩儿联络。”安德翁在躲开几名魔灵的攻击后,抽空回答着席德金的质问。
李德玺听着战阵之中的诸位族长的交流,招手遣来身旁的几名近卫。几名近卫骑马走至李德玺的身旁,低头等候着李德玺的命令。“你们遣人去周围各处,迎接即将增援圣女的援军。”
几名近卫只听着不远处的战阵的嘶吼便已非常担心亘古圣女的安全,终于听闻李德玺要遣人去迎接援军,无不兴奋于李德玺即将出手支援亘古圣女。
李德玺平静地说着,“找到援军后,带他们在原野上兜兜圈子,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误了我的大计。”
近卫纷纷愕然,李德玺看着他们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还不快去”后,近卫们不禁打个寒蝉,立即遣马回到军阵,挑选人员去阻拦援军。
李德玺继续玩味地通过巨眼观察着阿朵瓦的军阵。二百多名焰王教徒经历先前的溃败,手上还持有武器的不足七十名,与其说令其保护亘古圣女,不如说是让务罗卖与席德金的部队保护他们。经历了魔灵战士恐怖的屠戮,这些焰王教徒的狂热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取代,他们纷纷围着倾倒的神炎祭坛口中念叨着祈祷词,愿阿保可以替他们消灭魔灵以拯救自己。而阿朵瓦则倚着跪伏在地的提尔弥斯特,意识陷入模糊的阿朵瓦听着身旁巫人军队与魔灵战在一团的激烈声响,任由提尔弥斯特用它温暖的鼻口摩挲着自己的秀发。
宝翁隆德所在的车队在平原上向适才看见务罗卖所释放的火焰旋涡的方向狂奔,每前进一分,宝翁隆德都能感受到空气中蕴藏的邪恶气息凝重一分。村民们全都紧紧地攥住手中的武器,手心的汗越攥越多,而汗水越多越让手中的武器打滑。一直脸上带着笑脸的亚平宁都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宝翁隆德,紧紧咬住的牙齿却在微微地打颤。
凝重的氛围几乎要将宝翁隆德窒息,以往的冒险总是宝翁隆德与其他冒险者进行的,纵然面对九死一生的危险,并不迷恋生命的冒险者总是能可以坦然面对,但如今陪伴宝翁隆德的却是这一群珍爱自己生活的淳朴的村民,他们的恐惧和紧张无疑影响到了宝翁隆德,这是宝翁隆德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压抑的气氛。
宝翁隆德正思考着说点什么以打破这尴尬压抑的氛围,亘古圣女释放的巫术顿时将西方的天空裹上了一层萤绿色,圣洁的气息顿时打破了凝重的邪恶气息,让紧张地众人瞬间安心。“这是什么巫术!”村民开始议论起来。
“这一定的务罗卖大人的巫术啊!他可是铸铁大陆第一巫师啊!”
“如果是这样的巫术,那会不会我们赶到了战场,魔灵都已经溃不成军了?”
“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可惜了不能让亘古圣女见识到我的英姿了。”乐观的村民笑道。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起天际的强烈巫术,但随即天际的莹绿色光芒便骤然暗淡,先前被冲淡的邪恶气息又浓烈起来瞬间便再度笼罩了整个车队。
“现在前线的战况很焦灼,只有到了战场,才可以真正得知战况如何。”宝翁隆德说道,“不过别担心,我们只需要将信息传达给亘古圣女便好,和魔灵正面交战,那是务罗卖和席德金的事,还轮不到咱们。”
宝翁隆德说的话让几个年轻的村民稍微有些不服气,但他们刚想反驳,却又发现宝翁隆德所说确实又是事实,如果连黑地和务罗卖的军队都无法和魔灵交锋,那自己确实在战场上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们忿忿地将头偏向一旁,干脆不理会宝翁隆德。
车队又行进了一段距离,两个白塔卫兵迎着车队策马奔来,“你们是什么人?”白塔卫兵横着马拦住了车队,大声问道。
亚平宁的父亲立即跳下了马车,小跑着到了白塔卫兵面前,弯着腰回答道,“我们是南岸镇来的村民,特地来帮助亘古圣女的。”
白塔卫兵上下打量着这个衣着寒酸的村民,随后大笑起来,“有我们白塔卫兵相助,亘古圣女就不劳烦你们了。”
“你们到了战场还要麻烦我们抽出兵力保护你们,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吧。”
亚平宁的父亲低着头,他没有想到大家千里迢迢赶到了塔滨镇,而等待他们的竟然是白塔卫兵敷衍的打发他们回去。他一时间话都梗在了喉咙,不知道如何是好。
亚平宁跳下了马车,赶到父亲身边,他盯着两个卫兵,“但是我们在途中听到了消息,下銮城的舰队已经尽数覆灭,我们需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圣女。”对于卫兵们的冷落和敷衍,亚平宁清楚地明白,比在意能否为亲自支援亘古圣女更重要的,是将援军覆灭的消息传达给亘古圣女。
听着这个消息,两个卫兵也不禁一怔,他们紧张地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这个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
“大人,我们在岸边救起了一个落海的冒险者,他在返回铸铁大陆的时候,亲眼所见下銮城舰队的覆没。”亚平宁尽可能平静地说着。
卫兵也蹙了蹙眉头,“私生儿的话?”他瞬间抽出了腰中的长剑,指向亚平宁的鼻尖,“你就这么相信一个私生儿?你知道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亚平宁的视野被长剑冷冽的剑锋填满,他的身体也有些发抖,直到这卫兵说出口,亚平宁才意识到自己竟一路上从未怀疑过宝翁隆德。亚平宁沉默了一阵,随后答道,“是的大人,我相信他。”
卫兵见亚平宁认真的表情,不由得思考亚平宁所说,他将剑收回剑鞘,“那就赶紧回去吧,我们会将这个消息传达给李德玺大人的。”
亚平宁立即扶起一旁低着头不敢作声的父亲,“有劳大人了。但请问大人,我们真的不可以前去帮助圣女大人吗?”
卫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是李德玺大人的命令,快回去吧。”
亚平宁带着父亲撤回了马车,马车上的诸位村民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即不快于卫兵们阻拦了他们的一腔热情,又庆幸自己不用真的与魔灵舍命相搏。宝翁隆德在马车上一直打量着这两个白塔卫兵,心中莫名的浮现出一种不安感,随着马车调转车头驶向塔滨镇,宝翁隆德的心突然开始慌乱。
宝翁隆德对自己没来由的心慌十分诧异和惶恐,他不明白这没来由的心慌是源于何事,但随着马车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他急忙回头看了看那两个白塔卫兵,那两个卫兵先是一脸凝重的说了些什么,随后一名卫兵便骑着马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留下另一名卫兵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次子待在原地,看着眼前香艳的画面,不住的咽了口口水。直到阿仡香卡发现次子重新回到了房间,她轻轻拍了拍汪桑的脑袋,汪桑不敢有一丝怠慢,立即松开了阿仡香卡,看着门口站着的自己的儿子。
次子看着汪桑依旧摆着那张脸,顿时觉得自己的父亲滑稽而好笑。“这都是祭祀的一部分。”阿仡香卡轻启朱唇,缓缓解释道。
她轻轻推开了搂着她腰肢的长子,扭动着身体走向了怔在门口的次子。她调皮地笑着,那白皙的牙齿咬着下嘴唇,伸手为次子解开斗篷,而后开始解开次子华丽长袍的束带。次子不敢置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就连舌头都不再灵活,甚至他全身紧张地开始颤抖,眼睁睁看着阿仡香卡将他脱得□□。
“做你想做的事吧。”阿仡香卡舔舐着次子的耳垂,轻轻说道。
次子被阿仡香卡柔媚的声音激地打了一个激灵,他的双臂环着阿仡香卡的腰肢,紧紧握住了阿仡香卡的紧致的臀部。他粗鲁的吻着阿仡香卡的嘴唇,舌头肆意地侵占阿仡香卡的口腔。阿仡香卡柔情配合着次子粗鲁的亲吻,并给身后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立即解开了自己的轻纱长袍,并为一旁的汪桑和他的长子宽衣。
阿仡香卡将次子领到他的父兄面前,她温柔的抚摸着面前三名赤裸的男人,感受着他们的温暖。
“你也来吧。”亲热之余,阿仡香卡看着一旁赤裸的侍女,说道。
侍女感激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到阿仡香卡的身后,亲吻着她的香肩。
收到下銮城舰队覆灭消息将这个讯息的李德玺强忍着自己的笑意,但喜悦之情如同泉涌一般,一阵阵地从胸口向上蒸腾。李德玺的腹肌先是一阵阵的痉挛,随后紧闭的嘴唇再也锁不住笑意,他扶着长枪放声大笑。
塔基提瞠目结舌地看着李德玺,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喜讯让他如此兴高采烈。“大人,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李德玺回头看着身后的塔基提,他捏着塔基提的脸,没有回答塔基提的问题,只顾着自己大笑。
等笑意渐渐收回,李德玺向天空大喊一声,“真是众神保佑!”随后他将长枪拔出,捧在手中,细腻的双手抚摸着纯白的枪杆,“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谁还能拯救亘古圣女。”
宝翁隆德所乘坐的马车每远离战场一步,他的心都会慌乱一分,马车掉头回塔滨镇行进不足千米,宝翁隆德已被越发加快的心跳扰得涨红了脸,不停地喘着粗气。他只觉得这种心慌感尤其的熟悉,如同当年在南方大陆首次感受到法力异变时一样。宝翁隆德心中越来越不安,“我要回去。”他深思良久后决定不再受这心慌的困扰,说道。
“先生,您要回哪?”坐在一排的亚平宁问道,不用直面魔灵而又能将讯息传达给亘古圣女,这让所有的村民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而宝翁隆德的话却让亚平宁感到疑惑。
“我要回战场。”宝翁隆德说道,“我不相信那些白塔守卫。”
宝翁隆德的话无疑让刚刚安心的村民再度紧张起来。安宁是恐惧的催化剂,他们一路以来一直默默怀揣着直面魔灵的恐惧,而刚刚片刻的安宁被宝翁隆德的言语打碎后,村民们陷入了更深的恐惧。
村民们开始议论和争吵,他们不愿已经攥到手中的安宁再度消失,一时间反对回到战场的言论占据了大多数。
“先生,那些白塔守卫有什么问题吗?”亚平宁问道。
心中不明的慌乱的宝翁隆德听着村民的争吵便更加的焦虑,他泛红着双眼,并未理会身旁的亚平宁,宝翁隆德大声吼道“够了!”,嘈杂的争论和抱怨声骤然安静,“我也无意让你们陪我赴死,劳驾,停车。”
驾着马车的亚平宁的父亲拉紧了马缰,马车如宝翁隆德所愿地停了下来。宝翁隆德跳下了马车,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些贪恋安宁的村民们,“诸位请回,我一人将消息传给圣女便足够了。”说完,宝翁隆德便转身向战场走去。
亚平宁焦急地看着宝翁隆德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沉默的村民。亚平宁一路上都在回忆关于那两个守卫所说,阻拦自己不允许前往战场的命令是李德玺的命令,这个疑惑苦恼着亚平宁,他想不通为何李德玺派遣守卫阻拦援军的理由。
这个疑问让亚平宁对那两个守卫有了更多的疑虑,他开始担心守卫是否会真的将消息传递至亘古圣女。他回想起自己在南岸镇被魔灵屠戮的村落,但凡这守卫并没有将讯息传达到,那便会有更多的巫人与他们一样流离失所甚至失去性命。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他都不能将传递消息这样的使命全盘托付给那两个白塔守卫,他站起来踩在马车上,对所有的村民喊道,“我们不是本身就是要为了向亘古圣女献出我们的力量才从南岸赶来的吗?怎么咱们已经到了战场却反而退缩了?魔灵已经让我们流离失所,如果亘古圣女输了,那我们即便是躲回塔滨镇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们不是为了更多巫人不会失去家园才赶到这里的吗?”
亚平宁一连串的反问让村民都低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沉思着,亚平宁又喊了一声,“如果想回到塔滨镇的,那就集合在一起自己回去吧,剩下愿意和我一起帮助圣女的,跟我回到战场,我们一定要亲自将信息告知给亘古圣女。”而后亚平宁低头询问同车的村民的意见,见与他同车的村民都握紧了武器盯着自己郑重的点了头后,亚平宁对马车前驾着马的父亲说道,“父亲,我们走吧”。
亚平宁的父亲不善言辞,但他所想的和自己的儿子一样,既然是为了帮助亘古圣女而来,那便不得半途而废,他没有管其他的几辆马车,自己一甩缰绳,马车便开始追赶前方独自走远的宝翁隆德。
“先生,快上车!”听着亚平宁的大喊,宝翁隆德回头看见不单是亚平宁的马车,而是所有马车都在自己驶来。
宝翁隆德皱了皱眉头,看着亚平宁的眼睛,“你们都决定了?”
亚平宁也没想到村民们竟然都放弃了回到塔滨镇的想法,全都跟上了自己,他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都决定了。”
宝翁隆德低头沉思了一小会儿,他扶住了亚平宁伸向他的手,爬上了马车。待宝翁隆德坐到了亚平宁的身边,宝翁隆德开口说道,“这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没关系,我们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亚平宁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苦涩的笑意。
这个笑容让宝翁隆德看着心中隐隐作痛,眼前这瘦小的年轻人的灵魂却比任何人都要高尚和强壮,他赞赏着亚平宁崇高的信念,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马车行进了一段时间后,车队再度遇见了那拦着道路的白塔守卫,那守卫不耐烦地看着这些村里来的村民,严厉地训斥道。
亚平宁的父亲赔着笑脸说道,“大人,我们还是想为圣女献上一份我们的力量,您放心,我们不会帮倒忙的。”
“回去回去,”纵然只是一伙村民,但守卫想着李德玺的那张总是挂着微笑的脸就不自觉地冷颤,他可不敢有一丝一毫地违背李德玺的命令,不然不知道怎样的刑罚会降临在他的身上,再加上他也不想让眼前的这些乌合之众白白丢了性命,借着这个理由,他更有了些底气,厉声驱赶村民们。
一生都未违背过士兵的命令的村民们各个都感到为难。而宝翁隆德却感到白塔守卫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一时间想不到守卫如此地阻拦这些一腔热血的村民是为了什么目的,如果战事当真紧急,李德玺自然不会派遣士兵前来阻止支援的村民,而如果战事并不紧急,那如此严厉的阻拦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站了起来,向守卫行了个礼,“大人,请问如果我们一定要前去支援圣女,您会怎么处置我们?”宝翁隆德一脸真诚地问道。
这个问题却让守卫一时不能回答,如果自己当真是为了保护村民而禁止他们上战场,那他们如果强行违命,口口声声为他们生命考虑的自己自然是不能用暴力的方式处置他们。守卫思考良久,“我就说为什么一些平民会想着上战场,原来是有人在背后蛊惑他们。”守卫指了指宝翁隆德,“你把他们推上战场白送了性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宝翁隆德没有理会守卫的话语,“既然大人不会处置我们,那咱们就出发吧!”宝翁隆德用全车队都能听见的音量说着,随后坐回了马车。
整个车队穿过了阻拦的守卫,继续向战场前行,守卫焦急地拉转马头,追上了宝翁隆德所乘的马车。“你们这么一意孤行,一定是凶多吉少。”
车队上的村民们早已做好了打算,他们坐着马车中默不作声,丝毫没有理会守卫的言语。守卫认定适才让他哑口无言的宝翁隆德正是始作俑者,他指着宝翁隆德大喊道,“你!我不管你是谁!如果这些村民都因为你而在战场上丧命,这样的罪孽你能担当得起吗!”
宝翁隆德盯着守卫,郑重地回答,“我已经承诺我将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们,而选择帮助圣女踏上战场,也是他们每个人的决定。”
“就凭你一个人?保护他们全部?你凭什么能保护他们!”
“就凭我的诺言。”
油盐不进的宝翁隆德让守卫气愤异常,村民的性命和李德玺的刑罚在他心中的天平上反复衡量,他红着眼睛做出了选择。长剑从他的腰间拔出,指着宝翁隆德,“这是最后的通牒,你们不能去战场,否则我现在就让你们命丧黄泉。”
村民们都惊诧于这口口声声说着为自己性命着想的守卫竟要在此对他们痛下杀手,一时间车队陷入了慌乱。宝翁隆德则站在马车上,盯着面前的守卫,“你终于演不下去了!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会阻拦前来支援圣女的援兵!”
作为白塔守卫,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以尊严与道义化成长剑守护居民的坚盾,但现在迫于李德玺,他已经选择了抛开自己人生的信条,用手中的长剑威胁着居民的生命。此刻的守卫感觉自己如同赤身裸体但牙尖爪利的野人,在众目睽睽之中屈辱而倔强地展现自己的武力。他血红的眼睛中渗透着泪光,他声嘶力竭地大吼,“你们快停下!不然我真的动手了!”
“作为守卫,竟然将长剑指向这些一腔热血立誓要保护巫人的村民!这在我眼里连最下贱的妖兽还不如!”宝翁隆德严厉的训斥着这名守卫,“如果你还是个守卫,就应该提起你的剑,保护这些不顾自己安危的村民们!”
守卫的牙咬得嘎嘣作响,他恶狠狠地盯着宝翁隆德,但心里的防线却已决堤。宝翁隆德所说的话,虽然字字句句都在贬低着他的尊严和荣耀,但也刺痛着他的良知,随后他的信念冲破了对李德玺的恐惧,“好!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来守护这些村民!”他说着,将长剑收回了剑鞘。“吾乃白塔守卫,阿达隆,敢问大名。”
宝翁隆德也未曾想这名为阿达隆的守卫竟真的愿意陪村民们一同前往前线,避免了一场毫无意义的交战,宝翁隆德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开始钦佩这位名为阿达隆的白塔守卫的信念。他不禁开始思考,究竟是怎样的原因,会逼迫如此这名崇高的守卫不惜拔剑面对村民。“在下,冒险者,宝翁隆德。”
“哼!没想到你是个私生儿。”得知刚刚训斥自己的人竟然只是个私生儿的阿达隆心中更是羞愧,连这些私自降生的不祥之人都愿意守护这些村民完成崇高的信念,而自己作为帝迪礼祝福的白塔守卫却险些屠戮自己的同伴,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故作高傲地说道,“你可以回去了,保护平民是我们白塔守卫的职责。”
宝翁隆德笑了笑,拍了拍腰上的长剑,“这个不行啊,我收了酬劳,就要负责到底啊。”
阿达隆冷哼一声,独自骑马到了车队的最前方,也不顾村民的意见,自顾自地给村民做了个跟上他的手势,率领着村民奔向战场。
李德玺通过天空中的巨眼观察着战场的情况,魔灵的军队已经彻底包围了阿朵瓦的巫人部队,四千多名魔灵士兵将巫人部队围困在中央,从四面八方冲击着巫人单薄的阵型。不停地有巫人的惨叫从阵型当中传来,“大人!援军何时才能赶到战场!”满脸是血的务罗卖部的侍卫长终于顶不住压力,开始质问族长。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质问族长援兵何时赶到的声音从巫人军队的各处传来出来。务罗卖和席德金身旁的亲卫听着士兵们的质问,也纷纷看了眼他们的族长,见两人都黑着脸默默承受着这些士兵的质问一言不发。
李德玺看着务罗卖与席德金甚至已经无力再巩固即将溃散的士气,他大笑着举起左手,随后强忍着笑意,传出命令“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发。”
正当军令刚刚传递到所以白塔守卫,全军准备出发时,只见一名骑兵与十架马车从战场东侧径直冲入敌阵。
“阿达隆!”李德玺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一骑正是他的守卫阿达隆,阿达隆非但没有听命阻拦前来的援军,更是亲自与这些不知来头的援军一并驰援阿朵瓦。背叛的味道是李德玺最不可接受的,他瞪大了他本身长得妖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达隆。但未想到的是,阿达隆身后除了那十架马车外,竟再无后续。李德玺的表情从震怒变成玩味,他开始好奇这微薄的援军会以怎样的姿态横尸战场。
“等一等。”李德玺扬起了左手,白塔守卫全军即刻听从着李德玺的命令放下了刚刚举起的武器,毫无声响地静静等待着李德玺之后的命令。
从东侧开始进攻从而渐渐包围阿朵瓦的魔灵部队在包围圈的西侧相对薄弱,这些魔灵正兴致勃勃地与镇守西侧防线的黑地武士短兵相接,从未想到在自己的身后竟出现了一只部队。阿达隆身先士卒冲入了西侧魔灵的战线,紧随其后的便是单纵排列的亚平宁等村民们乘坐的马车。村民们一只手紧紧握住马车的围栏,另一只手攥着武器向马车两侧的魔灵疯狂的挥砍。纵然村民们从未接受过战斗的训练,但好在手中握着的是务罗卖部的精良武器以及疾驰的马车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一时间竟收割了不少背对他们的魔灵士兵。冲入敌阵前,村民们便做了准备,将先前从战场搜集的大量武器分装在十辆马车,即便有村民挥砍的武器不慎击中了坚实的魔灵铠甲,强烈的反冲让武器脱手,他们也能及时在马车上捡拾新的武器继续作战。这五十余人的援军犹如滴入热油的水滴,刹那间让整个西侧魔灵军队陷入了混乱,转眼之间他们已冲过了过半的魔灵军阵,前方的黑地武士已经近在咫尺。
愤怒的魔灵士兵也及时的反应过来,不少魔灵已经转过身来迎击冲入阵营的村民。第三辆马车的车夫被魔灵飞掷的战斧削去了一只臂膀,在剧痛之下,马夫用力的拉动了一边的缰绳,马立即扭转马颈向一侧转向,但在疾驰的马车却跟不上马的转动,整辆马车侧着翻倒在地,马车上所载的兵刃和村民都被尽数抛出。而紧接而来的第四辆马车并没有反应过来,马被前方的马车残骸绊倒,马车也随着掀了起来。跌落在地的十一个村民立即拿起武器围着马车的残骸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圆阵,提防着随时可能向他们冲来的魔灵士兵。他们看着身后剩下的马车一辆辆从他们的身边疾驰而过,他们来不及与马车上的同乡交换眼神,愤怒的魔灵士兵便如潮水般向他们一拥而上。乘坐马车的村民面对魔灵尚且有一丝优势,但如今面对面与魔灵步战,这些村民哪还有一丝胜算。待到宝翁隆德与亚平宁所乘坐的第十辆马车从这些村民旁掠过时,这十一人已经仅剩三名村民在与魔灵困兽之斗,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村民尸体。
其中一名巫人村民被面前潮水般的魔灵吓得失去战意,他抛下了手中的武器,疯狂地追逐着亚平宁所乘坐的最后一辆马车。而由于他的离开,剩下的两名村民的背后无人看守,顿时间便被身后的魔灵砍倒在地。
“不要丢下我!”那名村民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祈求着最后的马车将他载走。
亚平宁看着车后追赶的同乡,紧咬着牙关,泪水夺眶而出。“父亲!”亚平宁对驾驶着马车的父亲喊道,正要恳求父亲停下马车,“不能停车!继续冲锋!”宝翁隆德却打断了亚平宁的话,他的眼里通红,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如果马车此刻停下,将再也无法提起如今的速度,等待这辆马车上的村民的也只能是死亡。
亚平宁的父亲也明白宝翁隆德的意思,但身后追逐他们的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前半生的同乡,他含着眼泪继续驾驶着马车向前奔驰。那名村民看着眼前的马车并未停下,眼中顿时充满了绝望,奔跑的脚步也停了下来,顷刻间便有三把兵刃刺穿了他的身体。
亚平宁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一切,村民绝望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亚平宁的心里。他转而盯着宝翁隆德的眼睛,即便他明白宝翁隆德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但眼睁睁看着同乡惨死的他还是无法原谅宝翁隆德的见死不救。
宝翁隆德无暇理会亚平宁含着恨意的眼神,他一连砍倒两个马车旁的魔灵后,他看前方的魔灵已经将矛头转向了车队,越来越多的魔灵向他们的前方聚集。他跳到了马夫身边,大喊道,“让我来驾车。”
亚平宁的父亲立即将缰绳交给宝翁隆德,自己则翻过马车的围栏,坐到了车厢里。宝翁隆德站在车头,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长剑操紧紧地跟随着前面的马车。
又有一辆马车被魔灵击毁,好在村民们已经有了经验,所有的马车都及时躲过了马车的残骸,待到亚平宁的马车经过时,跌落在地的六名巫人正被魔灵逼得连连后退。“把手给我!”亚平宁喊道,他向村民伸出了自己的手,想着,哪怕能救一个人也好。
离亚平宁最近的村民急忙抛开武器握住了亚平宁的手,那人充满感谢地看着亚平宁,但随后他的表情便变得惊悚。其他的五名村民有两个在回头看向亚平宁时便已遭到了魔灵的杀害,另外的三名村民竟齐齐抱住了抓着亚平宁的那个村民。“也不要丢下我!”“我也不想死!”
他们哭喊着抱着那个村民,将这个抓着亚平宁手的村民视作了救命的缆绳,试图通过这名村民爬上马车。但亚平宁瘦弱的手臂哪里能承受四人的体重,他立即请求身旁的村民伸手帮自己将车外的村民拉上马车。那村民正将武器收入怀中,意图搭把手帮助亚平宁,就被车外的魔灵抓出车厢,他甚至连呼喊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魔灵士兵淹没其中。
先后有三只手都伸向了亚平宁那只紧紧抓着村民的手,他们都试图握住亚平宁而后爬上马车,五只手互相交缠着,混乱之中,谁也分不清哪个是亚平宁那双可以救命的手,扭结的手指竟然扳开了亚平宁的手指。被扳开手指的亚平宁一脸震惊得感受着承载了四人性命的手掌从他的手中慢慢滑落,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四名村民因为彼此抢夺生存的权利,最后全部在自己面前跌落,落入魔灵潮水之中。亚平宁伸着空无一物的手久久没有收回,手上还能感受到刚刚混乱之中众人手心的汗液的温暖和黏腻,他无法接受四名同乡的性命在自己滑落的事实。直到风将手中的汗渐渐吹干,汗液逐渐变得冰冷,他才如梦醒般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村民的到来扰乱了魔灵的战线,正在东侧奋战的巫人士兵看见魔灵的军阵陷入一片混乱,顿时兴奋起来,“援军到了!”“援军到了!”他们兴奋地呼喊起来。席德金也在密密麻麻地魔灵群中依稀看见了阿达隆所穿的白塔守卫铠甲,他猜测是泰常终于收拢了溃逃的白塔骑兵,没时间考虑为何从南侧溃败的白塔骑兵为何从东侧突围而来,“安德翁,随我接应泰常。”席德金向他的长子发出了命令,随后便一人冲入了魔灵阵中。
席德金的八名亲卫和他的长子安德翁即刻追随着席德金,前去接应援军。席德金与他的亲信们早已拥有着极为默契的战术修养,每当席德金挡开向他袭来的魔灵的武器后,席德金便已穿过那名魔灵,而他身后的亲信则会将架势未稳的魔灵准确的击杀。这十人每在魔灵阵中撕开一个小小的缺口,便会有黑地武士不顾伤亡地赶来为他们巩固住防线,以便暗影之主可以在接应到援军后可以及时撤退。席德金先前还需要与正面进攻巫人阵型的魔灵厮杀,而越过了几层防线后,在席德金面前的已经尽是背对他们迎击村民的魔灵士兵。就这样,席德金在损失了二十名黑地武士的代价后,到达了前来支援的村民面前。
席德金见眼前的二十余名村民打扮的巫人围作一团,手中握着的却是务罗卖部的武器,只有一名白塔守卫与他们站在一起并肩作战。这些村民的马车早已尽数损毁,阿达隆的战马也倒在一旁奄奄一息,亚平宁扶着身受重伤的父亲,惊恐地看着围在身旁的魔灵。
席德金的脑中一阵嗡鸣,这二十余人显然不是他所盼望的援军,但来不及考虑这些人的来历,安德翁对着他们大喊一声,“快随我来!”
被围困的村民们循着安德翁的声音望去,不顾伤亡而装备精良的黑地武士已经突破重围赶来接应他们,不禁让村民们为之一振。宝翁隆德提着剑冲向魔灵,大声喊道,“你们快去,我来殿后!”
“不!我来殿后!”阿达隆如同和宝翁隆德较劲一般,也冲向了魔灵。一剑刺穿了魔灵后,他抽空看着宝翁隆德,“一个私生儿而已,快滚回去吧!”
无暇顾及阿达隆的蔑称,宝翁隆德吃力地躲过魔灵的一记劈砍,左手释放出烈焰巫术,火焰瞬间在魔灵的盔甲内燃了起来,宝翁隆德吼道“快!带!村!民!回!去!”,宝翁隆德每喊出一个字,手中的长剑便狠狠地刺入那燃烧着火焰的魔灵一次。一连刺了七剑,直到挣扎的魔灵士兵开始化为黑雾,气喘吁吁的宝翁隆德瞪着一旁的阿达隆。
“是你带他们回去!”阿达隆拨弄着长剑,逼退了身边的几个魔灵士兵,他直视着宝翁隆德坚毅的眼睛,说道。
阿达隆与宝翁隆德谁也不肯先行退入接应的巫人军阵,趁着他们在在魔灵阵中搏杀的空隙,席德金将其余的二十一名村民迅速领入了黑地武士的阵列保护起来,“你们赶紧走!”安德翁冲到了安德翁和宝翁隆德中间,大声命令道。
听着安德翁的喊声,二人发现村民们已经尽数脱险,才随着安德翁一并退回到黑地武士的队列之中。愤怒的魔灵冲上前追击他们,却被黑地武士的长戟拒之于外。
一冲入巫人士兵的阵营,宝翁隆德大声喊道,“亘古圣女在哪!我有要事要禀告亘古圣女!”
席德金未能想到自己亲自接应的援军竟只有如此几名乌合之众,而为了这几名不知死活的村民,他甚至损失了数十名的黑地武士,他的失望隐隐转变成了一股怒火,席德金快步走到在嘶吼的宝翁隆德面前,伸手死死抓住了宝翁隆德的衣领。“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逃过一劫的村民们即刻将席德金与宝翁隆德围在中间,他们不明白为何席德金会突然对宝翁隆德发难,他们纷纷盯着宝翁隆德,希望宝翁隆德及时澄清缘由,避免不必要的责罚。阿达隆甚至握紧了长剑,为席德金发难自己夺下宝翁隆德做好准备,先前村民撤离时宝翁隆德为村民殿后的行为着实让阿达隆对他有了一丝敬佩。
“大人,我们只是……”亚平宁试图回答席德金的问题来帮助宝翁隆德。
“住嘴!我在问他!”席德金立即打断了亚平宁的话,手中更是加了两分的力道。
但刚刚还在殊死搏杀的宝翁隆德一股血性憋在心头,他狠狠地瞪着眼前显然是达官贵族的席德金,“你又是什么人!”
席德金听着宝翁隆德的反问不禁感到一丝好笑,他松开手,“吾乃黑地之主、暗影之主席德金。”席德金郑重的向面前这个显然只是平民的宝翁隆德介绍了自己。
围着的村民们和阿达隆纷纷拜服在地,“参见席德金大人。”而宝翁隆德只是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我要见亘古圣女。”
一旁的安德翁及时打了圆场,“这可是黑地的族长,还不赶快行礼!”
宝翁隆德却依旧盯着席德金,用连同一旁的安德翁也能听见的声音答道,“我是一届冒险者,不能有幸受到你们这些族长的庇护。我要见亘古圣女,有要事禀告。”
“一个私生儿,还敢面见亘古圣女?”席德金的语气明显带着怒气,他狠狠地瞪着宝翁隆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拔出长剑斩杀掉面前的宝翁隆德。
“到底有什么事?圣女现在不方便见你。要是真有消息,不妨告诉我和父亲。”安德翁问道,生怕盛怒的父亲亲手杀掉眼前这凭借几名区区村民便敢于闯入魔灵军阵的好汉。
“你确定要我在这说?”宝翁隆德被一连串的追问和为难搞得有些不耐烦,“如果我带来的是下銮城舰队覆灭的消息呢?”
听到下銮城舰队覆灭,席德金和安德翁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你最好别耍花样!”席德金立即意识到宝翁隆德所言会对军心产生极大的动摇,他拉着宝翁隆德的手腕,走向亘古圣女所在的军阵中央。
纵然宝翁隆德适才说下銮城舰队覆没已压低了声音,但总是有士兵听见了这个讯息,下銮城覆没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传染了整支巫人部队。
当席德金、安德翁、宝翁隆德和闻讯赶来的务罗卖聚集在亘古圣女身边时,援兵覆没的消息已经在整支部队中传的沸沸扬扬。在第一线抵抗的巫人士兵尚且还能暂且无视这个消息,但保存体力的预备队却早已人心惶惶。
宝翁隆德见到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意识不清的亘古圣女,在周围嘈杂血腥的拼杀声中,她如同一枝柔美的垂柳,又像一个安睡的婴孩,依靠在高贵的天马提尔弥斯特的身上。那似睁非睁的眼睛让宝翁隆德有种愿为她献上一切的冲动。乌黑的长发仿佛丝绸披盖在她柔美洁白的肩膀,而那肩膀上的伤口如同一张血盆大口让宝翁隆德触目惊心。
竟将如此美丽的亘古圣女伤成如此模样,宝翁隆德不禁感到了一丝痛心。“这就是亘古圣女?”他不禁问道。
务罗卖盯着宝翁隆德腰间的长剑,沉默着点了点头,挥手间在几人外制造了一面可以隔绝声音的气墙,“说吧,你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
站在如同巨大泡沫的气墙中间,宝翁隆德一五一十将自己见证下銮城舰队覆灭的消息说了出来。他清楚看见务罗卖、席德金和安德翁的表情逐渐低迷。失去了下銮城舰队的援助,他们清楚的意识到再与魔灵抵抗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获胜的希望。一双双失望的眼睛变得空洞,唯有年轻的安德翁紧紧咬着牙,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务罗卖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年轻人,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宝翁隆德点头示意,务罗卖盯着他腰中的长剑问道,“这把剑是何处得来?”
当宝翁隆德将这柄长剑是有村民们在战场上捡来这件事说出时,务罗卖的眼睛瞬间变得绝望。这柄长剑正是他的次子汨罗该的佩剑,这柄剑在铸造之日,便是由务罗卖亲手灌注的法力。而他的次子汨罗该正是率领援军增援战场的领袖。
隔绝声音的气泡猛然收缩,将宝翁隆德一人吐出了气泡。席德金与务罗卖在气泡内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久不做声。在外界声音完全隔绝的气泡中,只有四人微弱的呼吸声和天马提尔弥斯特偶尔的咈哧。年轻的安德翁首先被这异样的安静逼得张开了口,“如果此战必败,那也要将圣女带出去!”他认为即便战死沙场,那阵亡的无非是千名巫人的生命,对于巫人整个种群而言,这样的牺牲微薄得不值一提。但如果亘古圣女也因此而殒命,那死去的将是数百万巫人共同的精神信仰。失去了亘古圣女,十大部族间将再无维系团结的纽带,而一盘散沙的巫人们,面对如此恐怖的强敌,那只有一个下场。
气泡内安德翁和席德金正在不断地争论着,而亚平宁则静静走到了宝翁隆德身边,“先生,消息传达到了?”亚平宁的语气犹如一具活尸,亲眼见证同乡们在他的手中失去性命的亚平宁大受打击,说出的话平静地不带有一丝语气。
宝翁隆德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嗯,传到了。”能将近半数的村民领入巫人的军阵,对他而言已经付了最小的代价。之后这些村民们只需要遵循族长们的指挥便好,想到自己不再担着这沉甸甸的村民们的性命更不用再听着耳畔那些幻听般的声音与莫名的心慌,他轻松了不少。不管这是不是神对他的指示,但如今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亚平宁静静地问着。
“之后就看他们怎么指挥了。”宝翁隆德说着,颠了颠手中的剑,“他们还在里面讨论,相信很快就会结束。”
气泡很快便消失,安德翁激动地向他的父亲吼道,“无论如何我会亲自保护他们的安全!你不能这样对他们!”而席德金则背对着激动地安德翁,一言不发。
顷刻间西侧战线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殊死抵抗的务罗卖盾矛手正顽强地抵御着魔灵一轮轮强力的冲击。魔灵领主从魔灵部队中缓缓走出,手中握着两支短矛,轻易地杀死了奋勇抵抗的盾矛手。巫师们将各样的法术倾泻在他的身上,但他身旁萦绕的邪恶气息却将向他飞驰而来的闪电与火舌尽数吸收。
见识过魔灵领主强大的务罗卖蹙着眉头,拍着亚平宁的肩膀缓缓问道,“你们是要来保护亘古圣女的对吗?”
亚平宁直视着这位名声显赫的族长那双露着悲伤神情的眼睛,郑重的点头。“我们不想再有别的村庄重蹈覆辙。”
务罗卖咬紧了牙,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他对席德金大声喊道,“就是现在!快!”随后务罗卖的手中燃起了两团炙热的火焰,火焰在他是手中跃动两下后,向东边飞去,掠过了巫人阵地降临在东侧的魔灵阵地中。两团火焰化作两条狰狞狂暴的火蛇,在魔灵较为薄弱的东侧阵地焚出了一条火焰所铸的道路。
席德金顾不得礼节地将亘古圣女粗鲁地扔到了提尔弥斯特的马背上,随后狠狠地拍了下受伤的天马的马臀。提尔弥斯特吃痛,顾不得翅膀上的伤痛,掀起了马蹄向东侧被火焰开辟的道路奔去。席德金趁机举起了长剑,指向奔跑的提尔弥斯特,“现在,黑地武士随我冲锋!”
三百黑地武士听见族长的命令,立即重振即将崩溃的士气,踏着由务罗卖的巫术所开辟的缺口,护送亘古圣女冲去。随着黑地武士的冲锋,铸铁姐妹团和焰王教派信徒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领袖的铸铁姐妹团见亘古圣女已向东侧突围,她们自发地分成了两个派别,一面提议拱卫亘古圣女的铸铁姐妹团应随着提尔弥斯特向东方突围,而另一派侍女则固执地认为应该听从亘古圣女的最后一道命令,留守在中军抵御着魔灵。而焰王教派信徒本就已经早早失去了战意,大部分人都丢弃了武器躲在阵型中央被务罗卖和席德金的军队庇护着,而随着席德金的全体突围,他们早已瘫软的双腿已不愿再与魔灵交锋,随着黑地武士向东侧突围。反而团团围在神炎旁满面流泪地向他们的信仰焰王阿保祈祷。
听着背后的黑地武士们已经开始突围,西侧阵线的务罗卖部士兵全都期盼着族长务罗卖发布撤退的指令。他们一面与无人可敌的魔灵领主对峙着,一面承担着眼见巫人要突围而更加激烈进攻的魔灵士兵,盾矛手们全都做好了丢弃巨盾,手持长矛一同突围的准备,但是却一直未能等到务罗卖的命令。他们焦急地回头看着身后的族长,期望用热切的目光告知务罗卖自己的渴望突围的诉求。但他们只能看见务罗卖坚毅地看着西线的魔灵,脸上毅然是如磐石般不苟的肃穆。看着务罗卖的表情,盾矛手们明白了自己在此次行动中扮演的角色——阻击魔灵士兵的追击,确保亘古圣女可以突围。
席德金最后盯着他的儿子安德翁,以身为武士为荣的安德翁不愿倚靠同族的战友牺牲而保全自己的性命,他选择留在阻击魔灵的部队中为亘古圣女突围争取时间。席德金深知自己无法劝说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他将肩上挎着的长弓扔给了安德翁后,便随着黑地武士突围而去。
安德翁接过父亲的长弓,感激父亲的理解的同时,他正想说些什么在最后表达对父亲的尊敬。看着父亲的背影,安德翁的忽然间五官变得扭曲,“父亲!小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德玺突然间的捧腹大笑让身后的白塔守卫头皮发麻,他们纷纷猜测李德玺的大笑究竟是源于高兴还是恼怒。而在天空中的巨眼所浮现的画面,却是席德金与他的三名亲卫倒在一片血泊。
魔灵领主掷出的短矛还插在席德金的胸口,黑色的铠甲露出了巨大的孔洞。听见安德翁的叫喊,三名席德金的亲卫发现了向席德金掷来的短矛,率先挡在短矛前以命护主的亲卫直接被这短矛裹挟的风压撕成碎片,而第二名飞扑过来的亲卫的身躯断成了两节,倒在血泊中的他依旧用手无力地划着松软的地面,企图拖着半截身躯去查看族长席德金的伤势,而第三名亲卫的整个胸膛都被短矛所洞穿,瞪着不甘的眼睛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传我命令,全军前进!”席德金的战死正是李德玺所等待的时机,正在冲锋突围的黑地武士们注意到族长的阵亡,顿时间乱了阵脚。这一时的慌乱让魔灵军队踏平了务罗卖所布设的火焰之路,队形尽散的巫人被魔灵军队分成了两团包围起来。务罗卖只身一人冲入了将巫人部队拦成两段的魔灵部队,企图稳定前方正簇拥着亘古圣女突围的黑地武士。
想必务罗卖的战死也不可避免,李德玺下令全军出击,拯救奄奄一息的亘古圣女。早已枕戈待旦的一千五百名白塔守卫立即开拔,扬起了雄鹰图案的旌旗,向战场走去。
愤怒的安德翁甚至没有去检查席德金的伤势,他拉动了父亲所交予的长弓,将弓弦拉到了极致对准了不远处的魔灵领主。弓弦勒着弓身发出轻微的嘎达的响声,安德翁屏住了呼吸,将全身心的精力投注在弓弦中的箭羽之上,就连身旁时刻发出的拼杀声和哀嚎声此刻也充耳不闻。随着尖锐的裂空声从弓弦上发出,这倾尽安德翁全力的箭矢犹如闪电般直指魔灵领主。
宝翁隆德随着这支箭矢所形成的白色尾迹看去,那魔灵领主竟轻描淡写地敞开了胸膛,仿佛任由这箭矢袭来也不会伤其分毫。直到这箭矢穿透了围绕在他身边的层层瘴气,魔灵领主才反应过来这支箭矢有所不同。他匆忙间伸出了左手,随着箭矢的尾迹消失,箭矢被魔灵领主紧紧地握在手中,箭矢所裹挟的风压与法力顷刻间消散于无形,如同它们从未存在。魔灵领主低头看了看这支箭头已触及到自己的胸甲箭矢,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这支箭的主人安德翁,随后将箭丢在一旁。
这一击所倾注的法力与精力远远超过先前击杀畸形卵的那一箭,安德翁见自己的倾力一击就如此被轻描淡写般的化解,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向魔灵领主奔去,但瘫软的双腿还未迈开一步便跪在地上,连咬牙的力气都已经没有的安德翁,匍匐着爬向了血泊之中的父亲,他摘下了父亲的头盔,捧着父亲的头颅,在席德金的头发的手感传递到安德翁的刹那,安德翁竟发现胸口被洞穿的父亲还有一丝气息。
席德金仅仅是张开嘴便已用尽了全力,他用着如飞蚊般的声音说着自己最后的遗言,“亘古圣女,不能死。”话音刚过,席德金便彻底断气。悲伤顷刻间淹没了愤怒,安德翁一言不发,紧紧抱着父亲席德金的遗骸。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亚平宁慌乱的声音吸引了宝翁隆德的注意,被迫留在殿后部队的村民们已经与一拥而上的魔灵军队战作一团。宝翁隆德在乱军从环视一番,如今务罗卖正在解救突围的黑地武士,刚刚还说要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安德翁现在已经脱力倒下,正在他思考决策时,一个披着白色铠甲的身影冲向上了前线。
那挥动着长剑、身穿白色铠甲的人正是阿达隆,阿达隆见魔灵骏势浩大,正面战胜毫不可能,如今他能做的,便是稳定住濒临崩溃的士气。他冲上前线,大声喊道:“白塔守卫就在附近!大家坚持住!一千五百名白塔守卫就在附近!马上就会有人增援!”听着阿达隆的话,安德翁的眼神如火一般燃烧起来,一向率直的安德翁从未想到竟会有援军早就等在一旁作壁上观,冷漠地看着他们独自抵御魔灵。
而魔灵领主将他的目光对准了在前线呐喊鼓舞人心的阿达隆,再度从背后取下两支短矛,他的短矛如同撕破白纸般刺透了挡在他身前的巨盾,如入无人般向阿达隆走去。宝翁隆德的脑中快速闪过初遇阿达隆的场景,先是李德玺派遣士兵前来阻截增援的士兵,而后又得知了白塔守卫早已埋伏在附近,再加之与李德玺为数不多的几面之缘,宝翁隆德不得不相信那位让自己提不起好感的族长李德玺的真实意图正是独揽战功坐享渔利。
长剑与盾牌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与宝翁隆德同行的村民惨死在魔灵嗜血的长剑下,奋战的亚平宁仅仅被魔灵士兵随手一挥便重重砸向地面,肋骨断裂的亚平宁紧紧咬着牙,在被众军践踏而狼藉的泥土中不断挣扎。
短矛与长剑相撞,魔灵领主轻描淡写的一击震得阿达隆虎口迸裂,殷虹的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凌乱的土地。阿达隆咬着牙关忍着不让长剑脱手,虎口的剧痛让他的挥砍无法发挥全力,寻得魔灵领主的空隙后,他竭尽全力刺向魔灵领主的胸口。
阿达隆的长剑是他与宝德罗亚的贴身亲卫在一次赌约中获得,作为武德充沛的沛武城亲卫的佩剑,这柄长剑拥有着坚硬的质地与锋利的刃口。拥有这柄长剑已然近百年的时光,但阿达隆却未能遇见一副盔甲可以阻挡他长剑的锋芒。更何况他还拥有自己的绝技,在长剑刺击的瞬间,他悄然释放的巫术会在剑锋裹挟上一层锋利而急速流动的气刃。快速流动的气刃产生出瞬时的高温短暂地软化铠甲,而后锋利的剑刃便可轻易地撕开面前的一切阻碍。
身穿重甲的战士面对使用长剑的敌人时,往往不会对最坚固的铠甲处多加防范,他们会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保护自己盔甲的缝隙。凭借着这一绝技,阿达隆往往可以攻其不备,直接撕破对方的铠甲战胜敌人。
面对力量和武艺都远高于自己的魔灵领主,阿达隆将赌注赐予了自己的底牌,他将全身气力寄予自己刺击的一剑。然而长剑刺中了魔灵领主胸甲后发出了如同叫痛般的嗡鸣,而后这柄长剑便从中断作了三截,那坚硬的铠甲闪烁的黑色光泽如同漆黑的夜晚般让阿达隆感到本能的恐惧。魔灵领主带着的头盔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从头盔眼缝中透出狂热嗜血的眼神,而露在头盔之外的嘴则咧出一排森森的尖牙。魔灵领主笑起来了,他嘲笑着面前的巫人士兵不自量力,竟自以为可以刺穿他的铠甲,随后他的短矛便贯穿了阿达隆的腹部。
宝翁隆德在乱军之中看见阿达隆捂着自己受伤的腹部接连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恐怖敌人,阿达隆从未想象过自己最为自豪的武技竟无法伤及丝毫。村民们的哀嚎和惨叫如同海浪般涌入了宝翁隆德的耳中,亚平宁的父亲为了保护倒地不起的儿子,不顾身上三道巨大的伤口,毅然挡在亚平宁的身前。
“先生!救救我们!”亚平宁看着自己的父亲危在旦夕,他凄惨地向宝翁隆德大声求救。
宝翁隆德没有理会亚平宁声嘶力竭的叫喊,反而挡在了步步逼近身受重伤的阿达隆的魔灵领主面前。这名魔灵领主明显远胜于其他的魔灵,宝翁隆德猜测这必是这支魔灵军队的领袖。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赌一把,赌击败了他们的领袖,魔灵军队有可能会当场瓦解。想到这里,宝翁隆德将剑指向了面前的魔灵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