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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囚 ...

  •   赫尔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衣躺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房间漆黑没有丁点亮光。

      赫尔本没有多少坐起来,长期以来保持着的谨慎习惯让他决定再观察一会儿,以应急变。

      有人动了。

      幼年就打下基础从此从未废弃的武功让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房间里有人,而且已经发现他醒了过来。

      既然这样,也没有再装作昏迷的必要了。

      赫尔本直直下地,背倚床架,看似不经意的信步一停却是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可攻可守。

      “醒了。”房间里的人声音不轻不重,不注意听还以为只是自言自语。看似是个问句,实际上更像是句寒暄。

      女人?

      赫尔本微微皱眉,心头警惕更甚。

      他在最保险的皇宫中被劫持,对手就如探囊取物一般,来去自如,放在以前,赫尔本一定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现在,自己却已经完全受制于人,赫尔本回忆当时的情景,再次确认皇宫的防守是完备的和当时自己的状态是完全清醒的,如此这般,更衬托出对手的恐怖。

      武功高超,熟悉皇宫,有组织有计划还有野心,一出手就将自己这个北域的皇帝掠走,是有天大的图谋。

      赫尔本没有开口说话,心中却是千回百转。他就像一只受伤而潜伏的老豹,即使暂时处于劣势,也愿意最耐心的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房间里的人也没有开口。

      “擦。”赫尔本听到火折子被打响的声音。

      接着,房间里的烛光被点亮,也照亮了点灯人的脸庞。

      “是你!”赫尔本眼睛微微眯起,就像夜里草原里最危险的狼。

      顾九瑶挑眉,有些惊讶这个赫尔本对自己的熟悉。

      怎么会不熟悉呢?

      赫尔本十数年来,最大的期望就是覆灭大曜,统一天下。为此,他处心积虑,将所有的该做的准备几乎都做了一遍。而这个大曜年轻不断成长的皇帝,这个他统一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这个他恨不得吮其血啖其肉的对手,他怎么可能记不住她的模样呢。

      “你想做什么?”看到了顾九瑶的面容,赫尔本心中的石头落到了最低处,反而平静了下来。

      实际上,落到顾九瑶的手里,可以说,无论是对赫尔本还是对北域来说,都是最坏的结果。

      现在自己会在这里,要么说明大曜现在手里拥有着绝对武力,要么说明大曜对北域的渗透已经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这两项,都是赫尔本一直追求的,可以说,这就是北域和大曜一直在竞争的东西。

      赫尔本准备青虫计划,安排无孔不入的暗探,就是为了这些,也一直是为了这些准备着。

      而现在,无非是青虫计划被暴露,北域对大曜的掌控及不上大曜对北域的掌控,也是赫尔本自己输人一步,棋差一着,才被擒住。

      现在,是自己在顾九瑶手里,而非顾九瑶在自己手里,这对赫尔本来说,几乎是十数年心血的一个最大的失败和否定。

      赫尔本心里清楚,自己落在了顾九瑶手里,顾九瑶没有动自己,是因为只有活的自己,才有价值。

      她对自己有所求。

      这也是自己唯一翻盘的机会。

      “你想做什么?”

      顾九瑶没有直接回答,将两人的凳子拉开,摆手示意赫尔本坐下,又将放在一旁一直温好的茶水沏上,自己先抿了一口,看着赫尔本警惕的一动不动,顾九瑶好笑: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请你过来听一场戏罢了。”

      “听戏?”赫尔本意味不明的重复的。

      “是啊,一场北域覆灭大曜的戏。”

      “你什么意思?”赫尔本眼睛微微眯起。

      顾九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赫尔本,就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道:“也该打完了吧。”

      “打完什么?”赫尔本有几分警惕的问道。

      “一场仗。三日前,北域的野心勃勃的王赫尔本带领着他的军队挥师南下,他们有备而来,工程伐地,势如破竹。据军报,每一个他们所攻破的城池,城池里都是焦尸满地,无一活口。今天,也应该打到玉京了吧。”

      “你在北域安排了傀儡,顶替了我?”赫尔本问的是一个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

      既然顾九瑶对他的皇宫的渗透已经无孔不入了,那他把自己来,安排一个傀儡代替自己发号施令也是极平常的事。

      至于顾九瑶嘴里那一系列北域占尽优势的仗,恐怕就是那个傀儡假皇帝配合顾九瑶演的一场戏,先势如破竹,在兵败如山倒,然后也就更加能够配合顾九瑶这个女皇的威信了。

      呵,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颗棋子,在整个大棋盘里下在什么样的位置了。

      赫尔本自嘲道。

      顾九瑶没有回答,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接着看吧。”

      接着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顾九瑶已经走到了门前,拨弄开了门闩。

      赫尔本叫住了她:“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咔嚓。”门栓被打开了。

      顾九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头也不回的回道:“只是听一出戏罢了。”

      “儿戏!”赫尔本的声音有些愤怒。

      顾九瑶顿了顿,没有回应,摆了摆头,自顾自的走了。

      囚牢里的时间就像是流水一样。滴答,滴答,平稳枯燥的一点点流逝,弹指间就是半年。

      赫尔本虽然是被幽闭在房间里,但顾九瑶下令,他可以自由出入整个大院,每天也有人按三餐给他送饭,菜都丰盛,比他在北域的伙食还好得多。

      自从那一次过后,顾九瑶再也没有来看过赫尔本这个囚犯。

      赫尔本自嘲:这自己可能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现在,可能这个当初自己看不起的小皇帝正是天底下炙手可热的共主呢,而自己那个卑劣的替身也许也在为了衬托女帝的威严在进行可笑的表演,统一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两国之间那如同儿戏的战争过后,顾九瑶现在应该还忙着安抚百姓,统一文字呢,怎么会有时间来看自己这个已经被灭了国而且几乎已经完全没有存在价值了的皇帝呢?

      直到现在,赫尔本仍然讲不清一切会是怎么发生的。

      他对外界的一切信息都来自每天的菜色和送菜的仆人的面孔的变化。

      赫尔本与外界几乎没有一切交流。

      给他送菜的仆人每天轮换,一年之间面孔竟然没有一张重复的,他们无一例外,都不会和赫尔本进行一点点交流,足见训练有素。

      但是,从每一天菜色里,新增的一两道北域特色菜肴,或者是仆人中北域面孔逐渐占到多数,以及某一天晚上菜色里出现了他最熟悉宫中御厨做的菜色,赫尔本都能敏感的意识到,天真的变了。

      北域的人充入大曜成为奴仆,北域宫中原本的御厨也成为大曜皇宫中的御厨,北域的菜色也成为大曜人的食物。

      而他,这个原本的北域皇帝,也成为了大曜皇帝的阶下囚。

      天,真的变了。

      变成了大曜人的天。

      一切都跟赫尔本十几年来的梦想都截然相反。

      尽管拥有自由进出房间,活动范围大到包括了整个园子的自由,但赫尔本从来没有主动出过这个窄小的房间,他几乎每一天都闷在这个窄窄的屋子里,想着,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呢?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赫尔本发誓,他一定不会让那个大曜的狼崽子长成能够咬人的。

      而现在,赫尔本不得不承认,自己几乎已经被半年的“牢狱”时光消磨了曾经所有的豪情与壮志,那一匹草原上曾经大名鼎鼎的孤狼,老了。

      连赫尔本都不清楚,自己之所以坚持下来苟延残喘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还在期待着什么吗?赫尔本自嘲一笑。

      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了。

      门,又被推开了。

      半年来的第一次,顾九瑶又迈进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没有点灯,油纸窗也被重重的黑布蒙住,如果不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缘故,恐怕空气重早就布满了灰尘。

      外面正是响晴天的正午,乍然进入这样幽暗的室内,顾九瑶的眼睛很不适应,还使劲揉了揉。

      对于光线的突然变化,赫尔本倒是几乎毫无所感。

      他就像这半年来一直常做的那样,瘫立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百无聊赖,几乎是趴在了桌子上。

      “哟,今天天底下最大的忙人也来看我这个闲人了。”赫尔本语气中颇有点自暴自弃的调笑意味。

      “我们的天下共主呢。啧啧,怎么穿的这么寒碜。”

      确实 ,作为一个皇帝来说 ,尤其是一个刚刚统一天下、年轻有为、 意气风发的皇帝来说,顾九瑶的打扮过于朴素了些。她既没有穿龙袍,身上也没有任何配饰,一袭白色布衣,穿的几乎比赫尔本这个阶下囚还要朴素。

      “怎么,不去看顾你的天下,反而有空来看我这个闲人了?”赫尔本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问。

      “北域的天下,我又有什么好看顾的呢?”

      !

      赫尔本猛地睁开眼睛。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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