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男主上位手册（重生）》宋如意

31、噬心

　　北域。
　　“说什么北域羽翼未丰，再等几年再等几年，这下好了吧，倒是等出来了一个小狼崽。
　　我们羽翼是丰了，但是对面的那个狼崽也长大了。还什么挥戈南下，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挥戈南下。”站在皇宫大厅里的人骂骂咧咧，以手抚掌，连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显然收到暗探关于大曜成功削权藩州的消息，十分地痛心疾首。
　　是北域的丞相完颜焘。
　　北域仿大曜官制，却也有所创新。这丞相一职就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只是恐怕连大曜的顾九瑶的没想到，这北域的丞相竟是一个如此……如此跳脱之人。
　　完颜焘历经两朝，连赫尔本都是他扶持起来的，自然在赫尔本面前放肆了些。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在这位刀海里鲜血洗礼出的铁血帝王面前，恐怕畏畏缩缩就只能像一个鹌鹑一样。但他有赫尔本绝对的把柄和软肋，因此也敢在赫尔本面前指手画脚。

　　坐在皇座上的人十指交叉，手撑着脑袋，剑眉鹰目，眼眶深邃，混合了汉族和异族血统的特色，面色平静，显然并没有被探子发来的消息给激怒。
　　正是赫尔本。
　　“不急，时候还未到。”他沉稳的回道，显然顾九瑶成功削藩的消息还并不值得他乱了手脚。

　　大曜皇宫内，送走洛州王之后，顾九瑶又被漫天的金光点点汇入了身体当中。
　　这一次她已经能看见这些漂亮的光点注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最后化于虚无，只留下温暖的感觉。
　　旁边的明染倒是十分紧张，立刻便把顾九瑶抱上了床榻，紧张地问她的身体是否有无不适。
　　顾九瑶感觉如潮水一样的困意向自己袭来，眼睛就好像有千斤之重，只好捏了捏明染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明染已经跟顾九瑶解释过功德金光与上界的渊源，所以顾九瑶也并没有太过陌生。
　　半梦半醒之间，顾九瑶还抽空想：所以每当自己有一番大动作之后，就会由功德金光汇入自己身体么？这一次，功德金光又会是一段什么样的梦呢？
　　顾九瑶打算顺应身体里金色的光点陷入梦境，打算最后递给明染一个安抚的眼神，却看到本来焦急半跪在自己床前的明染踉跄了一下，然后直挺挺的倒下。
　　明染！
　　这是怎么了？
　　顾九瑶一惊，想要坐起身来，探查明染的情况。
　　却如何也克制不了那股困意，好温暖…就像，母亲的羊水，又好像冷到了极点身体里幻觉到热度，怎么也反抗不了。
　　顾九瑶身体晃了两晃，终究是陷入了梦境。
　　这些日子，顾九瑶注意到了明染的脸色比平时要苍白些许，但她想着明染本就是修真之人，再加上明染也没有说实话以及藩王宴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忽略了。
　　顾九瑶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黑漆漆的，一丝亮光都没有。她想到上一次的梦就是靠自己走动慢慢推动的，也许呢，不如试试吧。
　　顾九瑶急得到处乱撞，她还记得现实中的明染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直挺挺的倒下。
　　刚刚平和殿的内室里只有自己和明染二人，下人都被明染给挥退了，明染这样晕倒，连一个照看的人都没有，现在只能靠自己快速从梦境中出来，再去照看明染。
　　周围黑不隆冬的，顾九瑶心中十分焦灼，忽然想起自己是一个灵魂体，咬咬牙便开始往空中飞。
　　没想到，刚向上飞了一会儿，就好像顶到了什么东西。
　　硬硬的，冰冷冷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一个能穿透万物的阿飘吗？
　　竟然也会被挡住。
　　顾九瑶惊讶，虽然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玄机，但也只好老老实实沿着边缘摸索，这一片挡住她的东西很宽很广。
　　顾九瑶沿着这天花板摸索，摸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这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圆形甬道。
　　只是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竟然对顾九瑶这个阿飘也有效。
　　心里有了数，顾九瑶于是顺着甬道，一直往里走。
　　甬道很长很长，又因为毫无光亮的原因，顾九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终于远远的看见了一丝光。
　　是一盏油灯，灯罩普普通通。火苗很小，一闪一闪，也不知是如何在这个特别的甬道里一直保持着燃烧。
　　离的还远，但这是顾九瑶在梦中看到的第一盏亮光。
　　顾九瑶迅速地朝光源飘去，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空空荡荡，在这个大费周章特殊材料制成甚至连灵魂体都能束缚的地方，只是关着一个人。
　　偌大的石室里面，四角连缀着八根粗大的锁链，锁链在尾端有两股合为一股，牢牢地控住石室中男子的手脚。
　　男子手脚皆被缚住，头无力的垂下，头发散乱，被吊在石室中。
　　在唯一的光影映衬下详细脆弱又苍白，顾九瑶明明看不清他的脸 ，也辨识不清楚他的模样，但顾九瑶看着他，却莫名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心也有一种被抽痛的感觉。
　　很痛很痛。
　　顾九瑶一步一步的这个人走去，指尖都有些颤抖，十指连心，甚至有一瞬间，不敢去触碰眼前的人。
　　他是明染啊，是那个一直以来都意气风发仿佛无所不能的明染，是那个在他面前会撒娇会卖痴的明染，是那个她爱的明染啊。
　　他怎么会曾经沦落到这个地步，却从来不会和自己提起呢。
　　顾九瑶在明染面前缓缓蹲下，用自己实际上触碰不到明染身体的手，隔着虚空，抚摸着明染的一头凌乱的长发。
　　眼前人似乎连一丝呼吸也无，就像一块死肉一样瘫在地上，仿佛再也无法爬起来一般。
　　顾九瑶何时曾见过明染这副样子。
　　明染一直是最精致的模样出现在人前，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时刻要求姿容仪态，在顾九瑶面前更是如此。
　　却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被这样尊严全无地绑在这里，连梳洗都不能，他……一定很难受吧。
　　顾九瑶头一次那么痛恨自己没能参与明染的那三千年，也没能与明染一起分担那段时光的疼痛，甚至在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尽管心痛万分，却……却什么都做不了。

　　顾九瑶掐住自己的掌心，竭力克制自己想要毁天灭地的欲望。
　　这只是梦。她告诉自己。然后狠狠心，背过身去，哪怕再多看上一秒，她也担心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砰！”
　　是明染！
　　他似乎突然发作，身体都抽搐起来，因为剧痛难忍，直直地将身体撞上了石壁。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捂着心口十分痛苦的样子。
　　铁链被绷得很紧，吱吱作响，发出的那令人牙酸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掉，但连接处每每损耗一分就会闪过幽蓝色的光芒又重新弥合，教被锁之人毫无挣脱的希望。
　　明染毫不在意，此时的他就像没有意识发狂的野兽一样，只为最□□真实的痛觉趋使，到处乱撞，仿佛这样能减轻来自身体里原始的痛感，带动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更恐怖的是这具身体和石室深深碰撞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顾九瑶的呼吸都似乎止住，这该有多疼啊。
　　即使知道明染已经修真并小有境界，但与肉.体凡胎不同，可……
　　这是她的明染啊。
　　顾九瑶不知道明染发生了什么，才被关在这里，忍受着噬心之苦。
　　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明染，此时此刻，就算是以身替之，她也是愿意的。
　　只要，只要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灵魂体的顾九瑶小小薄薄一片，就像承受不了眼前的刺激一样，软软地塌了下去，她把自己卷成一个小小的一团，一点一点试探性的挪到了明染的身上，黏在他的手心上，肩膀上，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明染因为剧痛而止不住颤抖的神经，和一次次和石壁深深碰撞的巨大震颤感。
　　顾九瑶知道这是在梦中，而过去的那个明染实际上感受不到自己，但是这样做，却能让自己离明染更近一些，再近一些，也算是…分担一点他的痛苦吧。
　　顾九瑶把自己当做一个球一样滚到明染的胸口，这里好像是他最疼的地方。自己就待在这里，也离他的痛苦更近一些吧。
　　却惊讶发现永远的胸口处竟然对自己有小小的吸力，小而微弱，却清晰可感。
　　顾九瑶没有犹豫，直接撞了进去。
　　这是明染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