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男主上位手册（重生）》宋如意

29、成事

　　还政大典之后，宫中紧罗密鼓，婢女们都不敢懈怠，接下来开展的就是藩王赴京的宴会了。
　　五位藩王里，最先赶至玉京的是白州王白起，白州距离玉京最近，再加之白州王与顾九瑶也最是亲近，他赶来玉京，最是积极。
　　白起是一个脸圆圆胖乎乎的老头。因为他同时还是白玉泽的叔爷爷的关系，小时候还常碰见顾九瑶，逗弄过她多次。
　　要顾九瑶说，白家一家人都实在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九瑶在平和殿召见了白起。
　　一进大殿门口，白起就呼呼乍乍：“老臣，老臣听说老臣好似乎搞出来一个全笋宴，来招集天下贤士，实在有趣，竟没让老臣撞上这热闹。”
　　“不必如此，白叔若是想用，今晚我吩咐御厨再做几席便是了。只要白叔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没有吃厌全笋宴，恒安也可以送几个会做全笋宴的厨子给白叔。”顾九瑶心知白起根本不是遗憾错过招贤的热闹，而是遗憾错过全笋宴呢。
　　白起是个老饕客，最喜猎奇，为了追寻天下美味走南闯北，去了好多地方。后来年纪大了才渐渐不再出动，但府上照例还是养了许多大厨。此次的全笋宴，好几道菜式都是明染参照着往日的经历，自己研究出来然后教给了宫中御厨，甚至还没有传到宫外，最是新奇动人。
　　这次来的这么早，怕是也有听闻全笋宴，勾动了他心中的馋虫的原因。
　　白州王讨了顾九瑶的应允，脚步却一步都没有挪动。
　　顾九瑶无奈：“恒安打算收回藩王实权，如非必要，却没打算要其他藩王性命，至多吓吓罢了。恒安可以保证，收回藩王实权，绝无私心，只是为了大曜的百姓罢了。”
　　并不是每一个藩王都像荆州王一样，他们大多也是老老实实，至多有一些贪污的小心思，祖上更是为大曜立过大功的，如果每一个藩王都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得到荆州王一样的对待，就算是白起那也是不放心的。
　　事实上，顾九瑶降撸一撸藩王实权，并不是因为藩王挡了她顾九瑶的路，而是这些零零碎碎的封地挡住了大曜的发展之路。
　　若非如此，顾九瑶也不会痛下此决心。
　　白起也是担心顾九瑶初收回大权，想要另一番大事却剑走偏锋，反而落人口实了，才脚就像生了根一样，特地来走这一遭。
　　吃了这样一颗定心丸，白起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他是了解顾九瑶的，只要这孩子不犯糊涂，他是绝对相信顾九瑶能带领着大曜打破眼前之局的。
　　对此，他也十分期待。他是顾九瑶的长辈，但也是大曜的臣子绝不会站着自己辈分高而给这位年轻的女地拖了后腿。
　　接下来的几天，云州王，楚州王，洛州王也纷纷到了。顾九瑶没有单独召见他们，只是安排他们住在藩王在京专用的驿馆，也不管这些藩王心里是何想法。
　　用现代商战的说法，这叫心理战。
　　正是藩王宴会的那一天，几个藩王已经在京中干坐了十几日了。顾九瑶许他们外出，但到底心境不同，不知被召入京究竟是何用意，他们即使出去吃喝玩乐，也心境全无，就像是受刑一般，完完全全就是抱着一颗煎熬苦等的心，在等这一场鸿门宴的到来。
　　宴会上，顾九瑶面色平静如水，一副运筹帷幄不见喜怒的样子；白州王则因为被顾九瑶透过气，早就打好算盘，近段时间一直在京城吃喝玩乐，甚至生生胖了一圈，红光满面 ；除了一个身材本就干瘪，常年面色不见喜怒的洛州王，剩下的云州王和楚州王都生生瘦了一圈，玉京物产丰富，娱乐场所更是这么多，两个藩王贵为王爷更是美婢环伺，佳肴任享，突然瘦到这样肉眼可见的地步，实在可叹。
　　不得不说，这其中也有顾九瑶两分功劳。
　　驿馆内外的服侍的下人都是顾九瑶吩咐好的，对荆州王一案的细节十分熟悉，在不经意的谈话间透露出什么消息来，便是再正常也不过了。
　　荆州事发后被顾九瑶掩得严严实实，再加上时间短暂，几个藩王对荆州王谋反一案本只是粗略而大概的了解，被这么一科普，又都是聪明人，稍一回想，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身冷汗之后，连在玉京玩乐的心思也没了，所有的下人都被派去在玉京打探风声。
　　这些人带回来的可不是好消息。藩王得知，玉京里的百姓都在说各位藩王势大，一定与荆州王一样，指不定在封地里欺压百姓几许，皇帝圣明，让藩王赴京必定是为民除害的。
　　一场宴会正好一锅端了。
　　那荆州王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几个人回去一琢磨，设身处地一想，若自己作为天子，出了这样的谋逆之臣，怕也是得动作一番。再加上又不被允许入宫，这就是狂风骤雨的前奏啊，便觉得自己此来玉京怕是凶多吉少。几位藩王几次想进宫向顾九瑶细细禀明自己的忠心耿耿，得到的回复却是陛下忙于政事，藩王恐怕得下次才能得见。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剩下的几个藩王也就明白了顾九瑶的意思。
　　不见！
　　命都还悬在头顶上，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怎么可能还能吃嘛嘛香。
　　几个藩王这几日光想着该用哪一种方式花式表明自己的忠心了，兢兢战战地等待宴会开席，只等开宴之时展示一番了。
　　这一切自然都是顾九瑶的安排。
　　用现代的话说，这叫做信息战。
　　虽然看着无耻，但其实怎么说，藩王的事还是家务事，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流血牺牲，便宜了外人，这样的手段使出来，顾九瑶一点都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明面上，顾九瑶还是风光月霁，温声问候几位皇叔在京城里是否住得可好。
　　得来的回答自然是一片应好。十几天的煎熬之下，此时顾九瑶怕是就算指鹿为马，几位藩王也会附和称是。
　　几轮推杯换盏之后，也看了云皇叔衣襟大开再三展示自己曾经跟着先皇在边境击退北域人留下的伤痕伤疤，听了楚皇叔一边哭穷一边几乎是明示自己在楚州爱民如子治下清廉绝无二意，洛皇叔则一言不发呈上洛州数年来纳税的账本，那在几个藩州里都是最多的，白皇叔也在旁边凑着热闹，顾九瑶又是再三夸奖几位皇叔治下的安宁，表达自己对几位皇叔的看重和信任，将几位皇叔都安抚一二，才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荆州王事发之后，朕忧心忡忡，夙夜难安。深恐自己德不配位，尸位素餐，荆州百姓苦荆州王久矣，可孤却未能早日发觉，白白使荆州百姓蒙受到多年之苦，朕心甚愧呀。”
　　白起连忙安慰道：“这实在不是陛下的错，实在是荆州王居心叵测，竟有如此包天之谋，如此鱼肉百姓，如今业已伏诛，方是陛下之德，我大曜百姓之福呀。”
　　剩下的云州楚州洛州王皆是点头称是。
　　顾九瑶素手一挥，挥退了侍从在旁的宫女太监。
　　“朕素来明白各位皇叔的忠心，只是荆州王实在开了一个坏头，民怨沸腾，平白为各位皇叔惹了麻烦。为天下百姓计，朕实在是不得不削弱藩王权力，平定民怨啊。”
　　“百姓不欲藩王存，孤则不忍藩王无，苦思良久，方取折中之法，从今岁起，藩王的封地官员任免权归玉京所有，藩王峰的则划分为多块，庶子也可继承藩王封地，以减小藩王威胁，诸位皇叔看可好。”
　　来了，各位藩王心头皆是齐齐一震。
　　这就是顾九瑶召他们入京的目的。
　　白州王没有表态，他素来和玉京关系亲近，他的态度可以说所有人都能料定，所以他的表态可以说无关痛痒，并不会影响其他藩王决定。
　　顾九瑶也叮嘱他不用急急出头。
　　云周王和楚州王等人面面相觑，对他们来说，不用杀头已经是意外之喜，但如此这样，藩王封地由大化小，不过数年间便可几乎化为无，最后定会收归玉京管理，他们还是犹豫一二的。
　　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洛州王，洛州傅盛繁荣，人口又多，甚至还被允许演练过私兵，离玉京又远，如果说在座的这几位王爷中，谁最有实力造反，最有欲望造反，那也就是他了。
　　事实上，顾九瑶登基以后在各个诸侯封地里安插的探子，大半都落在洛州了。
　　两个藩王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跟着洛州王走。
　　洛州王也不推辞，这个身材消瘦面若书生的王爷站出来，直接拱手：“洛州无异议，陛下有心改革，是天下百姓之幸，洛州又怎敢违背。”
　　于是白州王也跟着表态。
　　到了这个地步，再不表态那就变成留有异心了。虽然心下还在嘀咕着洛州王怎么放权放的如此痛快，也有十分的不舍，云周王和楚州王还是躬身下拜，口称万岁。
　　顾九瑶站起身来各位，笑容温和，目光悠远，举杯遥祝各位诸侯王：“各位皇叔如此心忧百姓，深明大义，实在乃是我大曜之幸，万民之福。恒安在此替天下百姓先行谢过诸位皇叔了。”
　　姿态虽然是十分谦卑，但在做的各位却没有哪一个人敢小瞧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
　　四两拨千斤，一次几乎能够改变大曜历史的权力的移交，在推杯换盏之间就完成了。
　　即使是回想起来，几位藩王内心也不得不感到惊异和赞叹。
　　心中也不免暗叹，生子当如此！
　　事已成定局，不管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但这杯酒大家都还是喝下了。
　　场面一片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