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说给流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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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夏天，天空是湛蓝的黑，一轮半弯月亮挂在天中，凉凉地洒着微弱的光，星星像是被树的枝桠戳破了天空留下的洞窟，闪闪地透着光亮，像极了一只只在诉说的眼睛……
深沉沉的夜，偶尔有车经过的声音，在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已经很少有灯火，大家都沉浸在或甜美或惊悚的梦里，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地飞来飞去，伏在露天阳台的用一块大理石地板砖做成的简易桌子上的夏语被叮醒，不堪忍受地嘟囔了句：“闷热的夏天，真的太闷了!”随即下楼打开这租来的小房子的大门，再轻手轻脚地关上，可是这生了铁锈的大铁门依旧将这沉静的夜划的呲啦响，她听着邻居窗户里传来的咒骂声，默然走远。
街道里没有灯，也没有行人，夏语在这寂静的夜里飘荡在街上，像极了一个无所归依的幽灵。这样想着，她不禁打了个颤，随即又“哈哈”笑出声来，哪有这样自己吓自己的只是这笑声回旋在这空荡的小巷子里，显得更加冷清又无助。
她走到前面的石桥上停了下来，扶着桥栏吹这深夜里带着丝凉意的晚风，抬眸往前望去，高楼上的大多小窗都熄了灯光，却也有那么三两盏亮着灯。
“可能是某个用功的高中生还在做功课，也或者是某个为了工作辛苦奔波的人吧。”夏语心里想着，“但不管怎样，他们一定比我幸福。”
她低头看向水面，是一个披着长发穿着长裙的薄弱身影，风将她的长发吹的凌乱，将她的裙角轻扬，留下了这一刻的唯美。她愣了愣，喃喃出口：“就是你这瘦小的肩膀，要承受这么多么”
她默默走到旁边的公共长条板凳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什么，像是在看流水，又不像，她就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想着想着就流下了泪水，然后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抽噎，周遭只有流水静静地陪伴她，用自己身体撞击石块的声音来安慰这个女孩儿。
夏语好像听见流水在说话，它说：“女孩儿啊，你为什么哭”
夏语就像是一个忍耐了很久终于等到安慰她的人了一样，决堤的泪水不断涌出，安静的抽噎着说：“我是个不幸的人，我的生活不好，我生活不好…”她边说边流泪，好几次都好像要背过气去，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有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努力学习却没有好的结果…我被朋友欺骗…”
流水还在哗哗地响，示意它有在听她讲话，不知道说了多久，夏语终于停下来了。这时，她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可是流水不会说话，她也没有说话，刚刚那一切，只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
想及此，她又笑了，自己竟然幻想流水会说话，哈眼泪就顺着这张轻轻笑着的脸庞滑落下来，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里，她多想有个活物陪伴她，哪怕是恶魔，见了也会心痛三分吧。
风住，沉闷燥热的气息扑面卷来。
夏语用手将头发往背后随意地拨了一下，翻开手机□□，在滚动页面上找到林远墨的对话框，点进去，又退了出来，继而找到湛听南的对话框，点进去输入了一则消息：“你睡了吗”
“这么晚了，他们一定睡了。”夏语这样想着。但很快就收到一条回复，“没有啊，你怎么也没睡呢”
“天太热，”夏语掩饰了自己想找人说话的真实想法，“睡不着。”
“哎呀我也是啊，这天太热了睡不好,,^,,”湛听南发了个唉声叹气的表情包，夏语隔着屏幕仿佛都看到了他摊着两只手无奈的表情。
“不如我们来聊天吧。”夏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笃定湛听南一定会答应。
“好啊!”果然那边爽快的回复，“打电话？”
“嗯。”简单单一个字，没有说特别愿意，也没有拒绝。
电话玲响，夏语掏出耳机戴上接通，很久时间没有言语，场面一度尴尬，她清晰地听到湛听南喷麦的呼吸声，没人开口，不知过了多久，耳机那边传来疑问的声音：“你那边有水流”
“嗯。”夏语简单回复。
“你不在家？”那边开始着急了，“你在河边”
“嗯。”又是这样简单的字眼。
“我跟你说，你赶紧回家去!”湛听南的担心害怕一点点蔓延，又着急又好声好气的劝说着 。
“没人会在乎我的死活，”夏语终于说了长长的一句，“你这么着急干嘛”
“我在乎你!”湛听南着急地大喊，“我在乎你啊～”
“是么？”夏语低头莞尔一笑，轻飘飘地传出一句，“谢谢你，湛听南!”
“那你快回家好不好，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听话!”诱哄的语气，就像是他之前用好吃的诱惑她去吃饭是一样的，他真的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好，我马上回去，先挂了吧。”夏语静静说完，便“嘟～～”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犹豫了好久，她还是点开林远墨的□□，发过去一句，“晚安。”然后放下了手机。
随即，她走上石桥翻了过去，闭上眼睛然后松开了扶住栏杆的手，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地坠落，那一刻，她看到林远墨冲她温柔的笑了，这是唯一值得开心的事，她的嘴角也随即勾起。
“嘭——”河面上水花四溅，头部撞击上石块，殷红的血随着流动的水势蔓延开来，浸红了她纯白的衣裙，长发飘散着，像水藻一样在水中摇曳……
夜还是那么宁静，没有人会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座椅上唯有一部插着耳机的手机在黑暗里闪着光，是湛听南打来的 。
意识模糊里，夏语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形，一袭黑衣，笔直地挺立在桥边俯视着她，朦胧听见他说了句，“欢迎回归!”
“是无常吗？”夏语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想着，唇边还挂着一丝凄美的冷笑，“是无常吧!哈～”
又一天的清晨如约而至，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不会因为发生了什么而停滞不前。
早餐店的蒸笼里冒着热气，升腾着各种包子的味道，卖菜的也搞起了喇叭，喊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路上挤满了人，推着自行车带着泰迪的女人，为一把两块钱的韭菜讨价还价的老太太，背着吉他穿着亮黄色T恤在人群中奋力骑行的男孩儿，车来车往，人流不息……
“啊——啊——”突然有一人惊叫起来，众人纷纷错愕，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瞬间全部变了色。
“快报警!”不知谁说了句。
“嗯对对!”众人纷纷附和。
然后就像我们平时见到的现状那样，在桥边围观了起来。
“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啧啧～”一位看着很知性的阿姨开口吐槽道。
“可不是嘛，现在那孩儿都是，遇到了点儿啥就要死要活。”一位年纪稍大的阿姨附和着说。
“嘿，哥们儿你瞧这妞儿长的还不错哈”人群里冒出一个恶心巴拉的人，说着令人同样恶心的话，不，他不能叫做人，简直是玷污了这个词。
貌似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鄙夷目光，他旁边的所谓哥们儿狠狠地锤了他一拳，“刘猛，你可给我收敛点儿，这可是个死人!”
那人见状咂咂舌，继续融入叽叽喳喳的人群里看热闹了。
“都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来了!”不消一会儿，有人在人群里叫喊着，用手为警察拨了一个过道出来。
“大家先不要惊慌，都先散了吧，这里交给我们处理。”一名警察挥手做驱散状，其他几人随即做同样动作，将现场围了一个圈。
人群渐渐向远处散开，夹杂在人群里的刘猛眼尖的瞧见不远处的座椅上有一部手机，缓缓地往那方向移动，眼看就要人走机飞，手却被人制住，“他妈的谁啊……”刘猛正想要继续骂下去，回头对上警察的视线立马就怂了，慌慌的甩开手逃之夭夭了。
“101，过来一下。”这个刚刚制止了刘猛顺走证物的警官指挥着。“把这部手机带回去。
而那边，医护人员也已经将夏语的尸体抬了上来，法医看过之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死者由于坠桥头部撞击石块失血过多而亡，通知家属吧。”
警察局内，警察望着这个被通知来认领死者的男人，询问道，“你是死者家属”
男人已年过半百，头发花白，满嘴都是胡茬，脸上布满了皱纹，身上带着浓浓的烟酒味，沉闷地不做声。在看到夏语的面容时，浑身战栗了一下，颤颤悠悠地说了句“死，死的好啊，死的好!”那种似笑非笑的声音夹杂着一些不明情感，让在场的警察局人员震惊不已。
“你还是人吗？你孩子死了居然这种态度!”一名女警气愤不已，出言指责道。
“这样，我们先帮你把你女儿尸体运回家里，这里有部她的手机，我们需要知道一些信息，稍后会归还给你，您看行吗”警官跟他解说着。
男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出了警察局，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怎么跟个疯子一样”女警嘀咕着。
“你少说两句。”警官明显有点不耐烦了。“101，怎么样了”
代号101的刑侦员拿着自己搜索到的资料，说“死者生前最后一个通话是通过□□聊天的，对方名字湛听南，还有一则消息是发给林远墨的。”
正这么说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是夏语喜欢的MOM，正是湛听南打来的。101赶紧补充到：“对了，还有两通未接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警官按下接通键，湛听南那边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急切道：“夏语，你终于接电话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是她什么人”湛听南本来以为等到的是夏语的一顿吐槽，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担心又愤怒的回击，“你是谁”
“我是警察。”
“警察夏语她，她怎么了？”湛听南开始慌乱，感觉浑身都在发软，不愿听到却又迫切地想知道夏语的消息，以至于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她死了。”
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死…了这怎么可能呢”湛听南瞬时跌倒在地，嘴里在一遍遍的重复，“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夏语死了。”
“死了……”
像发了魔怔一般，不敢相信地用手蒙面痛哭起来，全然不顾身边兄弟惊诧的眼神。那是来自一个大男孩儿最坚忍的抽泣声，却在不断地放大，最后终于突破防线的他号啕大哭起来。
他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满脸泪光的哭着说：“夏语，你不要走，我还没有给你买你喜欢的星空棒棒糖呢，夏语……”
可是夏语，还能听到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说给流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