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寒武溯年》一只狮子

10、chapter09 海带菊

　　chapter09 海带菊

　　周末，千碎宅。
　　千碎千年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同样一个自己，表情麻木，黑色的眼珠像是死物，眼睛下有浓重的黑色眼圈，苍白的面孔显得整个人疲倦不堪。
　　洗手台上有她的洗漱用品，白色毛巾，透明绿色的肥皂，薄荷味的牙膏，蓝白配的牙刷，透明的牙刷杯，薄荷洗发水，薄荷沐浴露，薄荷味的风油精，整个小小的洗漱间都盈满浅浅的薄荷味道。

　　打开水龙头，用透明的绿色肥皂洗脸，暗淡的黑发顺着脸颊延伸至嘴角，脸上沾满肥皂泡沫，开水冲脸，用白色的棉毛巾擦干净。然后刷牙，从牙膏中间捏出淡绿色的固体，塞进嘴里，上下搅动。
　　她有轻微的强迫症，必须先洗脸再刷牙，就好像她必须每天早晨醒来喝一杯蒸馏水，晚上喝红茶一样，一旦不这样做，她就会一整天觉得极其不舒服。

　　做完所有事情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到七点，今天是周末，她不用起得这么早，毕竟昨晚她几乎又是彻夜未眠。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那个无感无觉的人，心里忍不住一阵残酷的恨意，她慢慢的将手按在镜子上，苍白的手一点一点的开始抚摸镜子里面的那双暗沉的眼睛，忽然想要把这双眼睛抠出来，而脸上竟然有略带疯狂的快意。
　　然而，一瞬间那个嗜血残酷的少年不见了，重新换上一副麻木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昨天放学时，她一个人向着北边走，极其闲散而缓慢，那是她住的方向。
　　她依稀记得，周杰伦有一首歌，就叫做《一路向北》，记得那是初中时经常哼哼的歌曲，每晚放学耳朵里插着耳机，骑着车听着播放器里的歌曲回家，为了打发回家这段路的无聊时间。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背
　　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听见你的泪

　　在车窗外面排徊
　　是我错失的机会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间隔着泪
　　街景一直在后退
　　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
　　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方向盘周围
　　回转着我的后悔
　　我加速超越
　　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嘴里无意识喃喃唱出来，因为过去很长时间，她唱的有些跑调，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很小的城镇上初中时，有几句歌词实在是想不起来，她摇摇头控制住不再想这些无意义的。
　　其实自己真是够固执的，都说都唱着一路向北，却不知道北面是远离阳光的。
　　其实北面是远离阳光的，你知道吗，千碎千年，然而你却还不知回头，继续向前。

　　背着斜挎包缓缓向前走，听见后面有人急急得叫着她的名字。
　　转头，看见亮红色的头发飞奔而来，笑容飞扬，千碎平静地看着那个人笑颜如花的奔过来。
　　“千年，明天我们要和青学进行练习赛，你能不能来给我们加油啊？”
　　她一听，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行。”她断然拒绝，丸井文太不死心，摇着她的肩膀，撒娇。
　　“我不是网球部的人。”而且，我不想去也不想惹麻烦，最重要的是，我和你们并不是太熟，我知道你们很久很久，也曾经羡慕过，但并不表示我愿意插进一脚进去。

　　“千年是我的朋友，朋友去给我加油，不就行了？千年，你答应吧，答应吧，拜托你了，拜托了，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呀。”小猪开始死皮烂脸的缠着拉着她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千碎千年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我要回家，丸井，放开。” 很无情的拒绝。
　　胳膊上忽然没有了重力，丸井听见那句放开，直接放下拉着她胳膊的手，蹲在地上默默低着头，情绪低落的在地上画圈圈，垂散的红发掩住了脸。

　　她说了一声再见就直接走，走了一两步听见那孩子在后面软软的喊了一声千年，本想继续步伐，却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这个单纯得像是孩子一样的人，只怕是再难以和她说一句话了，在c班里，也就只有他会一下课就转过头来递给自己绿色的泡泡糖，干净的对她说，请你吃。
　　她虽然冷情冷性，却不愿意伤害有着纯白心灵的人。
　　“我去。”许久，千碎千年终究是退步，倒回到他身边妥协，小孩子仍然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在生闷气，她继续补充道“草莓慕斯蛋糕，巧克力蛋糕。”
　　丸井猛地抬起头，晶亮的眸子闪耀，一脸愿望达到的样子，笑容明亮。显然刚才所有的失望全都是假象，是他装出来欺骗千碎千年的把戏。
　　她只是轻轻瞟了一眼，脸上并没有愠色。

　　“千年，你答应了。说话要算数，不准骗人的。”丸井文太嬉笑着。
　　“还有，明天一定记得给我带蛋糕哦。”小猪整理歪掉的书包，巧笑着摆摆手，“明天八点在神奈川车站等，千年，你一定要去啊，我等你哦。”
　　红发少年自顾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如同烟雾一样迅速消失无影无踪。
　　丸井文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开心不已，雅治说的好准确哦。

　　“丸井啊，明天的练习赛你不妨叫千碎来吧，她还可以给你准备吃的，还可以给我们加油。”狐狸准备拐卖乖宝宝。
　　“可是部长没说可以叫别人来啊。而且，这是网球部的比赛，千年又跟网球部没关系，她肯定不会来的，虽然我好想吃千年做的东西啊。”
　　“丸井啊，你还真是单纯啊！反正部长也没说不让带朋友去，你就说千年是为我们加油的不就行了。这样，你不但能吃到千年做的食物，还能让她看见你打网球的样子。”
　　“这个可以吗？雅致，你不会在整我吧？！”丸井犹豫不决，狐狸一脸真诚，“丸井啊，我这是为了你好的。”
　　“额，好吧...”

　　狐狸挑了挑小辫子，明黄色的眼睛狡诈，俊秀的脸邪魅狡黠，笑嘻嘻的回家了。
　　明天啊明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千碎千年，嘿嘿，你会怎么办呢？
　　................

　　神奈川路上，有一个人背着黑色的包，黑衣黑裤，黑发暗淡。
　　苍白的脸孔，冷似万山千雪，却又淡淡的薄荷味道轻轻散开，在寂寥上添一笔温度。
　　神奈川车站，有一个人却早已等在那里，眼含笑意，墨蓝短发，清丽无双，身上若隐若无的散发着孤冷的气势。
　　幸村精市。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着来人，容颜绝世，美丽的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淡淡的打招呼，“来得很早啊，千碎。”
　　千碎千年看他云淡风轻，走进车厅， “不惊讶我为什么在这里？”两人站在一排，却都不是很好相处的人，浅浅的相隔一段距离。
　　幸村精市抿嘴笑了一下，气息温柔，“应该是文太把你骗来了吧。”
　　“这次是我打扰了。”她说。
　　倒是幸村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苦笑，“没事，你多想了，是作为朋友邀请你来的。”

　　幸村精市除了对待朋友并不是话多的人，而千碎千年本就少言，沉默良久，千碎千年忽然飘忽的说了一句话，“幸村，你们，很让人羡慕呢。”
　　“你羡慕我们？”身旁的人笑着问她。
　　“是啊，羡慕着呢。拥有最真最纯的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遇到多么难以克服的难关，他们始终在你身边，一直坚信你是他们的领导者，内心始终有一种想法，跟随你，是最正确的。而你，也从未令他们失望。你们虽然是依靠网球才聚在一起，却简直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喜欢立海大的一员。

　　她羡慕那群少年蓬勃向上挥洒汗水的青春，羡慕他们热血沸腾的爱着网球，他们网球部的团结一体，他们执着真挚的友谊，建立在共同喜爱的网球上的信任，还有对于网球的热爱。
　　这一切，曾经让很久很久之前的她，热泪盈眶。

　　“不如你加入我们。”他淡淡的说道，看着她笑得异常温柔。那种笑容，别人下意识的就会相信，然而千碎千年一看便知道只是习惯姿态。
　　幸村精市是在讽刺她吗？！
　　千碎千年注视着他淡紫色眸子，眼底没有笑意，像是看出了什么，她冷淡的转过头，幸村精市戴着温柔的假面具戴久了，果然再也摘不下来了，他的本性，却以掩盖在温柔之下，让人觉得华丽而哀伤。

　　“不是一条河流里的鱼，就根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幸村精市听得她这句话，微微站住，下意识想要说什么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温柔着冷淡对她，虽然那才那句话他有些震惊，但他确实不需要无用的人进入网球部。她直接是隐藏在面无表情下锋利回击。

　　“部长，我们来了。”丸井，仁王，真田，柳，柳生，以及千碎千年从未见过一面的切原赤也，踏着早晨明媚的曙风，全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踏步而来。
　　“啊，大家都来了。”幸村收起刚才的表情，温柔对着网球部众人打招呼。
　　“千年，你来了。”丸井看见站在一边的人，直接飞奔上来，扑在少年身上。
　　网球部众人对这种情形也见怪不怪了，只有切原惊讶的喃喃，“学长怎么扑在那个男生的身上啊？真是太丢人了！副部长竟然也不发威。”

　　仁王好心的提醒道“切原那，他不是男生，是女的。”
　　切原高声诧异，“什么？女的？那她长得还真是....”意识到说的话会伤人，小海带识相的住了口。
　　仁王撇了撇嘴，心里颇为不情愿，“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就认错她的性别，还被讽刺了一顿，真是丢了欺诈师的脸呢。”

　　但是雅致同学马上释然了，长成那个样子，不被认成男的，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仁王雅致同学自然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幸村精市就知道她是女的，而且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像部长这样男生女相，又或像千碎千年这样女生男相。

　　小海带很乖孩子的叫了一声学姐，微卷的海带发在春日里显得生机勃勃有一种很想让人拔掉的感觉。
　　那一声学姐，软软的，带着小孩子的单纯和些许的惊讶，千碎千年当即心里有些柔软。
　　她最喜欢的切原赤也，从看见的第一眼开始，就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那种带着不明因素的喜欢，却可以肯定那不是爱。
　　无关乎感情，无关乎爱，只因这时刻内心蓬勃的青春岁月。

　　公车上，千碎千年守信的拿出做好的蛋糕递给丸井文太，丸井一阵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清纯的琥珀眼含着热泪。
　　某条海带看见自己最爱吃的巧克力慕斯蛋糕，眼睛亮了起来，蛋糕蛋糕蛋糕，眼巴巴的瞪着，口水快要留下来了。
　　“不介意的话，切原学弟你也可以吃。”，千碎千年从上车开始就注视着小海带，甚至特意挑了个能够清楚看见他的位子，自然是把他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单细胞的海带直冲过去，一只会飞会吃的植株。

　　“那，切原怎么可以抢我的蛋糕呢？太狡猾了。”
　　“丸井学长，只是吃一点，你也太小气了，好好吃啊。”甜腻柔软的感觉，让海带一阵赞叹。
　　“不要吃了，切原没有了，我也要吃啊。我的巧克力蛋糕啊...”
　　“哞哞，真好吃啊。学姐，下次给我做蛋糕吃吧。”小海带不清不楚地说着。
　　仁王雅致同学在心里鄙视了这个小孩带，哼，真是会做梦，看丸井会不会烦死你呀笨蛋海带头。

　　仁王雅治明黄色的眼睛像是狐狸一样精明，他一直暗中观察者千碎千年，当下看见她对着切原那个傻瓜，表情不自觉的柔软起来，立即跑过去坐在千碎的旁边。
　　千碎千年略略粗了蹙眉头，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转头冷淡看了他一眼，有冷静的转回头，看着车外的风景。她下意识的离着这个欺诈师远一点，仁王雅治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呀，千碎看起来很不欢迎我坐在这里呢。”仁王说着，又向苍白的少年那里移进一步，明显看见千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千碎这可是差别对待啊，且不说这蛋糕没有我们的份，千碎起码也不要对我们这么冷淡啊。为什么对切原就特别温和呢？”

　　千碎千年被逼的退无可退，心知对方只是想在她身上找点乐子娱乐，转头似笑非笑道，“我比较喜欢植物，而且特别喜欢吃海带，却对动物没有太大兴趣，并且最讨厌的就是狐狸，特别是雄狐狸。如此，聪明的欺诈师自然知道我的答案了吧。”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拐着弯骂人却骂得如此直白易懂，简直与幸村的腹黑可以一较高低，不分伯仲了.....
　　狐狸僵硬的猝死，邪魅的笑容仍挂在嘴角，保持着完美的弧度，简直堪称完美的雕塑。

　　小海带正在吃蛋糕，听见那个俊美的学姐说喜欢吃海带，直接打了个冷颤，颤颤巍巍的用手摸了摸酷似海带的头发，这一动作被千碎千年看在眼里，少年只觉得真是可爱的小孩子，竟然温柔的笑了一下。
　　车上的几个人，除了风化的仁王和正在吃蛋糕的丸井文太切原没有看见少年的笑容，其余人全都一丝不差的看到了，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一阵沉静之后，车厢里一阵低低的笑意，幸村尤其特别看重仁王这个伙伴，两个人一唱一和不知把多少人阴死了，看到仁王这样，幸村在心里默默哀悼，仁王啊，你的修行不够啊...
　　柳生暗叹，搭档啊，看来敌人太强大啊，火力这么刚烈，你都两次尸骨无存了...
　　柳拿起笔刷刷飞快，上次仁王雅治与千碎千年对抗失败，意识消失二分钟，再次对战，仁王又破了两分钟记录，不错不错。
　　真田黑着脸，仁王，不能松懈....
　　小海带眨着无辜的绿眼睛看着周围的学长，澄澈透明，千碎想起他发狂时，眼睛会很快的变成血红，他们说是恶魔，她却始终觉得切原赤也还是那样单纯干净。

　　千碎千年从切原赤也身上，看见的是纯洁的快乐和单纯。
　　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了一种花，波斯菊...
　　它的花语是
　　纯真并永远快乐着...
　　切原赤也，希望他永远纯真，并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