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拥抱阳光》毛子爱奶酪

9、第九章【藤井阳视角】绿——墨染（下）

　　很快就到了星期五。

　　这天中午，藤井阳吃过午饭后就急匆匆地去等安室透。天气并不算好，太阳在厚重的云层后面若隐若现，虽不至于下雨，但却更显得闷热潮湿。

　　藤井阳半倚在花坛边的栏杆上。由于年久失修，栏杆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上面锈迹斑斑，稍微剐蹭一下就能弄下一大片铁锈来。花坛里更是杂草丛生，说是花坛，其实连一朵像样的花都没有。或许是雨水充沛，又兴许是生命力顽强，花坛里的杂草长得极为旺盛。栏杆已经完全拦不住它们，青绿的杂草们争先钻过老旧的栏杆，肆意向外扩张着自己的地盘。

　　这里是校园内鲜少有人光顾的僻静的一角。虽然偏僻，但从这个角度能一眼看清校园的大门，不远不近刚刚好。如果安室透来，藤井阳确定她绝对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另外，这地方不怎么引人注意，大概不会有什么同学看到她……

　　藤井阳就这么静静等待着，时不时踢一下溢出花坛的杂草，看一眼不算晴朗的天空。时间逐渐向2点钟逼近，校园门口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家长。不过……没有安室透的身影。

　　她看到了牧村由美。跟牧村由美同来的是一位中年女性，眉眼大致和牧村由美有七分像，身材纤细高挑，她穿着正装，整个人散发着强大又干练的气场。

　　许是藤井阳盯着牧村由美那边太久了，牧村由美也发现了藤井阳。她向花坛这边看来，冲藤井阳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着身边的中年女性努努嘴，随即露出了满脸无奈。

　　藤井阳很快就明白了牧村由美的意思。她摊了摊手，回了牧村由美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对于你妈妈要来开家长会，我也没办法啊，你自求多福吧。

　　一直到牧村由美带着她妈妈消失在尽头的教学楼里，藤井阳才收回了目光。她继续看着校门口，期待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一直到2点铃响了，她也没有看到安室透。她有些急了，掏出手机打了安室透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是通的。

　　“嘟…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

　　就是，没有人接。

　　藤井阳心沉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放弃。放下手机，她继续等待着，等待安室透的出现。

　　也许只是临时有什么事耽误了，应该还是会来的，毕竟那天晚上答应了啊。

　　时间就这样在漫无目的的等待中消然流逝。藤井阳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反正，只要安室透没有出现，她就一直等，等到他出现为止。

　　藤井阳开始发呆，漫长的等待已经使她有些麻木了。当许许多多的家长陆续地从教学楼里出来时，她才意识到，哦，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其实她一直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今天早上没有在沙发上看到安室透的外套。这意味着，安室透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回家，他很可能处于一个非常忙碌的状态，也就是说，他大概率来不了家长会。但出于对安室透的信任，她之前才坚定地认为安室透一定会来。

　　不过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可笑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任何期望。

　　藤井阳蹲了下来，利用半人高的野草挡住自己的身影。她又等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校园内几乎都没什么人了，她才从杂草后面走出来，走进教学楼，去教室拿书包。

　　回家的路上，藤井阳看起来很木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总之就是没有任何情绪。反正安室透也不在家，就算有情绪，又能找谁去撒呢？他一直都是这样，很忙，是自己不该任性得要求他，更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将钥匙插进门锁，转动，而后打开门。
　　藤井阳愣在了原地。

　　屋内的灯亮着，沙发上搭着安室透的外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番茄牛腩的诱人香味。

　　他在家！
　　他居然在家？

　　好半天，宕机的大脑才重新恢复了运行能力。接着，深压在心底的情绪勃然爆发，藤井阳感到异常的愤怒。

　　搞了半天你居然在家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家长会？
　　昨天一晚上你又去了哪里？哈，这下累了直接在家休息了。
　　不想去就直说啊！当初答应的那么冠冕堂皇干什么？还有，今天不接电话又是几个意思？

　　藤井阳并没有在客厅里看到安室透的人。目光在屋里四下搜索着，直到她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冲水声。

　　冷哼一声，藤井阳在沙发上坐下。今天，她必须找他问个清楚。

　　习惯性的，目光向那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飘去，藤井阳伸手把西装拿到跟前。先搜最外面的两个口袋，然后是衣服内侧的夹层口袋。她挨个把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然后毫不意外的一无所获。

　　突然，藤井阳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她以为是锅里什么东西糊了，抬起头用力闻了闻——空气中只有番茄混杂着牛肉煮熟的香甜气息，并无异味。可是这股奇怪的味道的确是存在的，若隐若现、时淡时浓。

　　找了半天，藤井阳才发现这股味道其实来源于她手上的这件西装外套。味道并不大，刚好就是贴近能闻到的程度。
　　藤井阳低头仔细嗅了嗅。

　　其实是很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味来着？和每次运动会老师打信号枪以后的味道挺类似的……
　　是硝烟味。

　　得出结论的那一刻，藤井阳直接蒙了。

　　硝烟味，安室透身上为什么会有硝烟味？难不成他也去放信号枪了？

　　尽力把衣服按照原来的样子搭回沙发背上，藤井阳眼尖的在西装外套的一角发现了一个小洞。

　　这是什么？
　　等等。

　　藤井阳再度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整件衣服上，这里的硝烟味最浓！
　　信号枪、硝烟味……这是弹孔！

　　瞳孔瞬间收缩一下，藤井阳推理出了一个惊骇的结果。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

　　为什么会有弹孔？或者说，安室透为什么会和枪扯上关系……安室透有事瞒着她，他绝对有事瞒着她！

　　她突然间明白了安室透的外套口袋总是那么干净的原因。是为了隐瞒。正是为了隐瞒什么，他每天回来之前才会特意把口袋清空，确保不留下任何证据，所以她每天才搜不到任何东西。干净，才是最大的问题！

　　任何一个普通人，穿过的衣服口袋里都难免会留下些东西，也许会是几个硬币、也许会是一张面巾纸、也许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她的的确确从来没在安室透的口袋里找到过任何东西。更何况，安室透喜欢一进门就把外套搭在沙发上，根本没有第一时间去清衣服口袋的习惯。

　　这一切，足以证明安室透每天都是在外面清理完口袋后才回家的！

　　为什么总是早出晚归却又没去波洛工作？为什么口袋里从来不留东西？为什么衣服上会有硝烟味和弹孔？将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来后，藤井阳狠狠打了个哆嗦。

　　安室透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是大事，甚至可能是……违/法的事。

　　这一刻，藤井阳觉得安室透非常遥远、非常陌生。也许，平日里总对自己笑得温暖的那个安室透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一切不过都是他伪装的面具罢了。甚至，他收养自己的真实目的，很可能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法行为。

　　想到这一层，藤井阳只觉得异常心寒、异常恐惧。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呼吸开始加重，背后黏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藤井阳的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她稳了稳身形，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一切异常表现。

　　“小阳回来啦？”原本温和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异常刺耳。
　　“嗯。”她努力使声音听上去正常。
　　“那就去吃饭吧。”
　　“好。”

　　*
　　餐桌上，藤井阳和安室透面对面地吃饭。

　　藤井阳伸手去夹盘子里的牛肉，却不知道是手太抖还是心太慌，她夹了几次都没有夹上来。最后好不容易夹住了，却没能成功移动到碗里，而是掉在了桌子上。

　　见状，安室透重新从盘子里夹了一块牛肉放到藤井阳碗里，自己则是捡起了桌上那块。

　　“小阳，你是有什么心事吗？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藤井阳不禁瑟缩一下。
　　“没，没什么，就是刚刚在想老师讲的一道题。”

　　用筷子把牛肉拨到嘴里，藤井阳开始咀嚼。先用门牙以及门牙两边的犬齿把牛肉大致分解一下，接下来用舌头把牛肉推到口腔后方，最后上下两排后槽牙一同用力，一下、两下、三下……嚼烂，吞下去。整个过程中，藤井阳没有尝出任何味道，完全是凭借口腔的肌肉记忆咀嚼了这块牛肉，然后咽下去。

　　藤井阳吃得味同嚼蜡，整顿晚餐愣是没尝出任何味道。

　　“我吃好了。”
　　放下碗筷，她逃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藤井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到底该怎么办？报警吗？可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太草率的话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啊，他就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藤井阳闭着眼睛，回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

　　7岁，那是她第一次他，他那么温柔的对自己许下承诺，说他以后会一直陪着自己；9岁，那年的夏日祭，他浑身颤抖死死抱住自己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12岁，他背着腹痛难忍的自己在医院里楼上楼下地跑……还有许多许多，这所有的一切难道就都是假的吗？！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小阳，你睡了吗？”

　　藤井阳从床上坐起来，却并没有出声。

　　不一会儿，她看到一张字条从门缝里被塞了进来。一直等脚步声远去了，藤井阳才蹑手蹑脚地下床捡起了字条。把台灯开到最小档，她开始读字条上的内容——

　　小阳，对不起。我很抱歉今天忘记了家长会的事情。因为昨天工作上出了一点小问题，一直忙到今天下午才回家。其实今天到家的时候我还蛮高兴的，毕竟，很久都没有和小阳一起吃晚饭了呀。之前我还一直很纳闷小阳你到底怎么了，直到刚刚，我才想起来家长会的事。但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甚至连脾气都没有闹一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我的过错，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以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一定会尽全力帮你解决。

　　看着看着，藤井阳的眼睛红了，眼泪滴落下来。

　　他果然还是爱自己的。

　　纵使他真的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又怎么样呢？她真的就把他送到监狱里去吗？不，她不会的，她不忍心也不舍得。

　　就这样过去吧，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是爱她的啊，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