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动物那些年》泷夏川

15、第 15 章

　　一身的热汗顷刻成冰，胡二友浑身都抖了起来：“园园园长！报报报告园长，我我没有偷懒，我在在在联谊！对，跟下属联谊，交流工作心得！”

　　一口气说完，眼神又开始习惯性乱飘。

　　云弦站在竹林边，一身白衣被月色蒙上一层清冷的光。

　　他轻叹口气：“你想好再说。”

　　“我我我想好了呀，不信你问他们！”慌乱中，他打鸡血似地踢了踢星荷的屁-股。

　　星荷只好点头：“对，说的都对！”

　　熊猫摇摇晃晃站起来，用难看的爪子拍云弦胸口，意思是：算啦算啦，和气生财，为这点小事不值得。

　　云弦对胡二友更加失望，声沉如冰：“你私自把动物放出来，投喂食物，对动物的违法行为也没有制止，还串通起来撒谎。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数罪并罚，你可知你的工资已经被罚到了半年后？”

　　胡二友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半晌回过味来，瞪着星荷大叫：“啊！是你！是你撺掇我犯错的！你赔我工资！”

　　碍于园长在场，他并不敢殴打动物，只是挥着拳头虚张声势。

　　星荷对他的节操很是唾弃：“刚才你夺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胡二友卡壳了，恼羞成怒之下，终于不顾一切朝星荷扑来。

　　云弦一个眼神把他制服，转向星荷：“至于你，还是那几条，扣1分。”

　　这回换星荷呆住了，胡二友哈哈捶地：“园长是公平的，一个都别想跑！”

　　星荷不服，上诉道：“都是动物，为什么只罚我，这只丑八怪也吃了，这1分应该一人一半！”

　　说着把熊猫揽过来，一副生死与共的模样。

　　可惜熊猫不会说话，智商也有限，被他一抱，立刻憨头憨脑地来蹭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哥俩好有祸同担的样子。

　　云弦注视他们半晌，认可了星荷的说法：“一只一半，各0.5。”

　　星荷这才满意，得胜似地薅了把熊猫头。

　　随后，又听云弦道：“你基础分原本0.5，扣掉0.5，1分不剩。所以，胡二友，记得明天赶出去。”

　　冷漠、无情。

　　宛如一台没有感情的执法机器。

　　胡二友笑出了猪叫。

　　这一夜星荷做了许多纷繁芜杂的梦，最瘆人的一个是云弦站在笼子外监视他，一言不发，眼神黑洞洞的，像要一口把他吞了。

　　他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云弦果然黑洞洞地盯着他。

　　比做梦更瘆人。

　　星荷心里一个咯噔，胡二友每次都把他送不走的魔咒终于要打破了。

　　云弦用指纹开了锁，冷冷道：“带上行李，出来。”

　　“哦。”园长亲自动手，星荷不敢怠慢，赶紧拉吧拉吧行李，钻出笼子。

　　今天时间比上次早，太阳还没升起来，怎么看都不像会有游客给好评的样子。

　　小手环啧啧摇头，主人这个憨批，这次恐怕玩脱了所有的好运。

　　云弦迈开大长腿，丝毫没有等星荷这个小短腿的意思，星荷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沿途一丝人声也没有，只有细微的虫鸣，以及不知哪种动物的呼噜声。

　　星荷四下看看，凑到云弦面前压低声音：“领导，我都要走了，说说呗，你胸口那个图案，是不是跟哪个组织有关？好歹跟我的名字沾边，我要是真的走投无路，说不定能去投奔他们。”

　　云弦没理他，走得更快了，星荷感觉自己快跑断气了。

　　手环道：“别问了，他肯定不会说，有哪个正规组织会把标签盖在身上，不是邪教就是封建迷信！”

　　“2821年了还有封建迷信啊。”星荷感慨。

　　手环嗯哼一声：“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那点泡面，每天一桶也只够二十多天。”

　　说起这个星荷发起愁来，二十多天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轰隆——

　　云弦走进门口的调度室，手按在操作台上，大门应声而开。街道上汽车的尾气和人声扑面而来，星荷看见他的死神在前方招手。

　　临近终别，他向云弦深深地鞠了一躬，作最后的告别：“你肯定没准备欢送词给我，不过没关系，还是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么多天。”

　　“走吧。”云弦冷漠示意。

　　反应早在星荷意料之中，他把胸前的大包往上掂了掂，向着初生的朝阳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

　　一个瘦弱姑娘猛冲过来，直接将他扑了个屁-股墩儿。

　　“哎呀，来得真是时候！弟弟快来，这就是我说的那只动物！”一面说，一面往回跑，把一个不足半人高的小豆丁拎过来，按着他脑袋给云弦鞠了个躬，“园长，你好，我前两天来过，还给这只动物点了好评，你可能不记得了。今天我弟弟生日，你、你能让他和这只动物握个手吗？”

　　姐弟俩扬起脸，用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神盯着云弦，脸上是同款青春痘，只是小孩人中淌着一截鼻涕，看起来更可怜一点。

　　云弦下意识往后退，又怕他们扑过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太好啦！”小孩欢呼一声就往星荷怀里蹭去，摸摸他的脸，又捏捏他的耳朵，“姐，这就是你说的动物？他是什么动物啊，耳朵尖尖的，像人又不像人！”

　　“你自己问他啊，他会说话的。”姑娘说。

　　“还会说话，哇！”小孩十分兴奋，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星荷，“你可以吃糖吗？园长，我可以投喂吗？哇，你真的好可爱呀，我好喜欢你！”

　　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对着星荷这里捏捏，那里摸摸，好奇得不得了。

　　星荷让他蹭得脸上全是鼻涕，拼命后仰：“别蹭了别蹭了，今天生日是吧，我送你礼物，你别蹭了！”

　　他打开行李箱，找出一个魔方送给小孩。

　　“看，我就说会有礼物吧，他是一只可以许生日愿望的动物。”姑娘赞赏地拍拍星荷，转身对云弦道，“园长，我要给他好评！”

　　“我也要给好评。”小豆丁抱着魔方，从姐姐身后探出小脑袋。

　　两人玩了星荷好一会儿，学会了魔方的玩法，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欢迎再来玩啊！”

　　濒死之际，一口气两个好评！

　　这运气连星荷本人都敢相信，低头瞧见自己半只脚已经跨出了动物园门外，连忙不动声色缩回来，得意洋洋看向云弦。

　　云弦面无表情，但想必内心已经翻江倒海，清咳一声，仍是淡淡地道：“回吧。”

　　就这样回？他可是一口气为动物园挣了两个好评的男人！

　　星荷现在底气十足，不怕顶撞园长！身子朝行李堆里一歪，仰起脸，露出小可怜标志性的湿漉漉眼神，声音哀怨又凄婉：

　　“上次是胡二友背人家回去的。”

　　云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