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动物那些年》泷夏川

10、第 10 章

　　小鲨鱼，毛绒绒，瞪着眼睛咧着嘴，尖尖的牙齿不知什么材质，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怕。胖胖的身躯扭来扭去，不时坐起来，或是打个滚，摇头晃脑的，让人猜不准它想干什么。

　　小姑娘连声惊叹：“这也太可爱了叭！”

　　胡二友却是吓得不轻，猛然抱住曹一丁圆圆的老蛮腰：“老曹，原来鲨鱼长这样啊！”

　　曹一丁顿时有些窒息，又听他惊恐道：“那那那只动物是不是被吃了？园长叫我放生，结果我把他放到了鲨鱼肚子里，这算不算消极怠工、玩忽职守？”

　　曹一丁无语望天，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这孩子智商低不是一天两天，但当着游客的面也这样，就是恶意抹黑动物园形象了。

　　曹一丁正不知怎么向小姑娘解释，就见小姑娘双手捧心，惊声叫道：“这就是鲨鱼吗？看起来好好摸，我能摸一下吗？！”

　　曹一丁：“……”

　　算了，附近居民普遍文化程度低，跟胡二友半斤八两。

　　正在此时，小鲨鱼一个鲨鱼打挺，在铁栅栏上哐哐撞着脑袋，嘴里呜呜叫唤，仔细听，说的是：“卡卡卡卡住了！”

　　曹一丁走过去，帮他把拉链拉开，星荷的头总算从鲨鱼嘴里钻了出来，长长地吐了口气，对曹一丁说了声“谢谢”。

　　胡二友何时见过这种景象，当场抱头尖叫：“鲨鲨鲨鱼真的把你吃掉了啊啊啊啊啊！！”

　　相比起来，游客小姑娘倒是胆大得多，竟然将手从铁条缝里伸进去，撸了把星荷的细软的头发。

　　星荷：“？”

　　小姑娘羞涩道：“小鲨鱼，你还会说人话，也太可爱了叭！”

　　星荷慢吞吞从睡袋里钻出来，整理行李：“可爱是可爱，鲨鱼大可不必，我本来就是人。”

　　“诶？那你怎么住在笼子里？”小姑娘懵了，下意识回头找饲养员询问。

　　谁知饲养员比她还懵，挠着脑袋尖叫：“啊啊啊啊啊你把鲨鱼掏空了！小鲨鱼做错了什么！小鲨鱼好可怜！”

　　星荷胡乱把睡袋团成团，塞进行李箱里，没好气道：“我更可怜好吧，你都亲自登门赶我了！”

　　星荷郁闷死了，本想着去找园长理论，好歹多留三个月，谁知胡二友这么早，已经迫不及待来赶他了。

　　曹一丁揣着手笑：“这个，小星荷呀，虽然我们真的很想留下你，但你破坏规矩，实在很难办。你也不用太灰心，在这你还是动物呢，出了这个门，你又是一条好汉！”

　　胡二友也是欢欣鼓舞，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慢走不送！再见，再也不见！”

　　星荷：“……”

　　游客小姑娘却有些不舍，拉着星荷一个劲地问：“你真的是人？怎么这么矮？你成年了吗？你这么可爱，真的不在动物园工作吗？”

　　说着说着，她情绪低落下来，拉耷着肩膀深深叹了口气：“唉，这也算不错了。我的十八岁生日，遇见你真好。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快乐。”

　　星荷脚步停下来，回头看她。

　　小姑娘比他还高小半个头，身材却纤弱得很，平板似的身子仿佛一折就断，戴了一副大大的眼镜，满脸青春痘，怎么看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想来家境并不怎么好，连十八岁生日也没人陪，独自在这并不景气的动物园里游荡。

　　星荷不免有些同情她，可自己的境况也不好，他有心帮忙，却有心无力。

　　想了想，他打开行李箱，翻找半天，抽出两只荧光棒来，掰弯了给小姑娘戴在手上：“生日快乐。”

　　荧光棒发出粉色的光芒，大白天不见得多炫丽，但给足了小姑娘惊喜。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什么？”

　　“一个稍显土气的手环。”

　　“好漂亮啊。”小姑娘举起手臂，对着阳光将荧光棒看了又看，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喃喃自语道，“太好了，我有生日礼物了。”

　　再抬头时，星荷已经重新整理好了行李，被凶神恶煞的胡二友押着，向动物园大门走去。

　　她小跑着追了几步，到底没能追上，只好作罢。

　　胡二友扭曲着脸道：“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情送东西给别人！——那玩意能吃吗？好不好吃，什么味儿的？”

　　星荷拒绝和他说话，胡二友自讨了个没趣。

　　很快到了大门口，正式分别的时刻终于来临。

　　胡二友想起欢送词还没念，连忙清了清喉咙：“其、其实，你人也不坏，就是傻了点。不过你是古代人嘛，你们那个时代应该智商还没进化，我、我原谅你啦！慢走不送，再也不见！”

　　星荷打死他的心都有。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星荷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大门，眯起眼睛：“我现在站在门外，园里的规矩就失效了，对吧？你猜猜，我接下来踢你的屁-股，会踢几下？”

　　“……诶？”胡二友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墩儿就挨了一下，接着又挨了一下，他赶忙大叫，“两下！好了，我猜对了，你给我住手……不对，住脚！”

　　星荷不仅不住脚，还用上了手，一面拽住他衣领，一面用力踢。

　　昨晚被踹的肩膀还疼呢，胡二友哇哇大叫，眼泪汪汪。

　　曹一丁难得看他挨打，乐得哈哈大笑。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住手！”

　　胡二友顿时热泪盈眶，哽咽道：“园长，救我！”

　　云弦大步走来，衣角带风，路边花草尽数折腰。

　　星荷咧了咧嘴，看来昨晚的分析错了，园长还是乐意为下属出头的。

　　胡二友呲牙咧嘴地捂着屁-股墩儿，大声叫喊：“园长你亲眼看见了，他踢我！呜呜呜，你就算扣我工资，这事也没完！”

　　云弦冷冷瞥他一眼，他气势又弱下去，小小声道：“老曹作证，就是他单方面殴打我！”

　　“我都不是你们的动物了，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星荷咧嘴轻笑，“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你们谁要是不服，哼哼，给我憋着！”

　　云弦无奈叹气，张了张嘴要说话，不料曹一丁生怕闹得收不了场，赶忙打圆场：“园长，算了算了，星荷都不归我们动物园管了，一点小事，不要计较了。”

　　说完了，六只眼睛巴巴看过来，各怀心思等着云弦要说法。

　　云弦终于能开口了，缓缓道：“谁说不管了……”

　　胡二友立刻有了底气，叉腰大笑：“对，你也不看看踢的谁，是我，是动物园的顶梁柱！我们园长一向护短，你等着缺胳膊断腿吧！”

　　曹一丁见缝插针当和事佬：“算了算了，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云弦只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忍无可忍怒道：“别吵！”

　　这一声动静不大，但胡二友可能PTSD，条件反射就捂住了嘴。

　　他一安静，世界就安静了。

　　云弦总算能把一句话说完整了：“刚才一个游客给星荷点了好评，希望你能继续留在动物园。根据奖惩制度，你现在有0.5分基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