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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乌金匕 ...

  •   应悖爱用力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这样的无力与内伤,他很熟悉……余光却瞄见应暮解了佩剑,双手捧跪到他跟前。
      尚未压下的那份情绪如找到了出口,突然转化为怒气从胸腔喷涌上来,火不打一处来——又跪!来是跪,去是跪,中间也跪!偏又跪得那么直,跪得那么毫不犹豫。很好、呈剑以求惩吗,我怎么能够不成全你!

      “我叫你跪了吗?!”
      抄起那柄黑鞘单剑,握在左手,猛然站起身来,拇指微推,右手握了那乌色剑柄,起手拔剑,瞬间剑尖脱鞘,三指宽的剑身就闪着凛冽的寒光就往应暮的脖颈靠去。

      那么挺拔的脊梁来既然是用在跪下这姿势里来表示屈服,又何必将它挺得笔直!应悖爱不觉已呵斥出声,“起来!”
      剑身已斜斜搭在肩上,堪堪及颈,微微一动便会划破咽喉。

      应暮的唇线抿得很紧,但仍是没有一刻迟疑地站起身来。
      一直以来,都是长期训练的侍卫职责告诉他,要顺了眼前这少年的心意、护他周全,所以不论是暗送齐显允,还是这次出行带的侍从,自己都照此做了。
      府里府外的传闻也听说,这个世子最是性格阴郁、脾气阴晴不定,偏又是武技高超、身份尊贵,王爷又放任疏离,一般人均只有远远避开为好。方才见他神色复杂,定是自己言语间有所不妥哪里惹了他恼怒,于是卸了剑捧到他面前,是任由处置的意思。
      只是夹在呵斥间的那句低语,少年咬牙切齿在唇齿间念了的,虽是少年不知不觉、断断续续说的,但论功夫,他在同辈中是拔尖的,耳力自然也是极好,也能猜了个大概,眼前这人,竟是恨了他跪的样子吗……

      应悖爱眼见对方干脆利落地起身,剑锋在侧颈拉出几条血痕来,而那脸依旧是顽固地不见变化的样子,一腔怒气仿佛落在了空处,忽然无力——妈的,我这是发的什么疯……
      忿忿收剑,手腕翻转,转手微旋,瞬间剑已归鞘,甚是手熟。甩手将剑扔落于地,“明日此时,来此陪我练剑。”话语落下,人已越过应暮,向一旁走开。
      身后传来一个短促有力的“是”字,不用想也知道,他那尽忠职守的侍卫,已经领命退下了。

      只是自该夜之后,大应世子应悖爱的贴身侍卫应暮、再无轻易跪过。

      在别府最初的几天,借着休养之名,闲来无事,又无王府般约束,应悖爱将府里四周都逛了个遍。
      据老管家介绍,临州别府,是王爷父亲在十五年前游历时隐瞒身份所购,改了个名字叫“今园”,避世般住了将近一年。后来有王府侍卫寻来,不久皇帝便差人来召了王爷父亲回去,又差人来封了别府,略微精修了一些。转而至今,不论是王爷本人还是国都的管事亲信,都再没在临州出现过。今园就空挂了个王爷别府的名号,跟其它的普通建筑一样,在临州城里安安静静存在了十几年。

      时间上的巧合让应悖爱不禁想到了世子身世,那时的世子,应该刚出生一年吧……

      这日下午,应悖爱在书房里翻看他王爷父亲留存下来的手稿字画,张张铺陈繁复、长篇累牍,估计都颇耗心力。
      应悖爱半懂不懂,也看不太出什么名堂来,只是猜测,在临州的这一年,他的王爷父亲应该是把时间都花在这些笔墨之物上了,从而使得自己无心其他。
      不经意挪开最里面的卷轴,却露出了一只木质方型小盒来,小巧金属搭扣,并没有上锁,紧贴着墙壁放着,木盒盖子上已然蒙蒙有了灰尘。

      应悖爱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启开了盒盖,里面一把乌金双锋短匕线条简单、锋光凌厉。

      怎么会是……匕首?!
      应悖爱微皱了眉,将其取了出来,匕身质地轻薄,柄部不腻不滑,用四指抵住匕身,大拇指腹在匕锋上轻刮两下,密密麻麻的细微刺痛感——是把好刀子。又翻了翻盒子,里外也没找到什么特殊印记。
      匕首之类的武器怎么会出现在书房,还装了个盒子摆在角落里?是那王爷父亲当年留下的?……应悖爱思索片刻,将那空盒原样放好,草草理了理书卷,把匕首收了起来。

      正巧应蔚和应艾捧了糕点茶水进来,应悖爱从书架上就近摸了本书,翻看起来。
      这书架上的书籍据说大部分是前户主、那位临州本地的富商所留,大多是为商之道、风俗人情、小说杂记之类。这位当地大户破落后举家迁走,家具书籍等大型不便的通通未带,被自己的王爷父亲包了个囫囵,全买下来了,之后也未做大改。

      只是在日光下看书,虽不刺眼,也实在不符合之前在另一个世界养成的习惯。不消一会,应悖爱便决定还是出去逛逛,市井人多之处,便是各类传闻流言汇集之处,消息也最多最杂。于是喊了应蔚过来,吩咐他去找管家遣一个侍从过来,以便在镇里领路到处逛逛。

      应蔚眼里的好奇与渴望闪了闪,仍是克制住了,正要行礼表示领命,一个“是”字刚出口一半,应艾上前一步,接了话过去:“还是奴才去吧。奴才昨日刚去管家那找他禀了世子一些所需,知道在哪能找到他。”
      望了应悖爱一眼后便挪开眼不敢再看,声音听起来平稳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避开对方视线而略低伏的颈肩已是僵硬一片。

      应悖爱望着那依旧恭敬候命的身形,想起这落难公子那日的恳求与那晚的决绝来,反手将书扣在桌上,用两指轻轻将书脊压了压,点点头:“去吧。”

      应蔚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略扫,眼神黯了黯,抿了唇低头退回到一边。

      之后不久,应艾就带了老管家并一个别府侍从过来。

      一番行礼,应悖爱正准备抬腿走人,老管家忽然又开口,表情讪讪:“世子,昨日应艾来说的那些要准备的,老奴还有些不甚清楚,可能需要他跟老奴去确定一下……怎样?”
      应悖爱转头瞄了应艾一眼,那人还是只垂着头规矩地站着,只是右手又偷偷攥住了衣角,微微一顿,开口道,“应蔚跟着吧。”也不看应蔚瞬间的惊喜,回头便示意那别府侍从带路,自己随后启步跟上——

      应艾,我敬你品性坚韧、能屈能伸,其余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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