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儿弯》三月的蚕豆花

59、五十九：重启

　　文京城外。
　　田万顷的那个庄子坐落在东郊，靠近越王朝第一大江，瀁江的一条支流，仙游。因而这一片，土壤肥沃，甚适耕种。能在这儿有私产，不是一般的非富即贵。
　　选在这儿，闲杂人等也少。

　　越楚一行赶来时，庄子上已经杀成一团。早在越楚去寒州前，他已命留守的子字卫将此处围住。说起来，黑衣蒙面人是死士，只是死士。这个庄子就是培养他们的据点。其中三教九流都有，直白的说，因为是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罢。
　　而真正的，原本的，一如曾经欧阳勉所说，是完全用药物控制的活死人。来自晦晓山庄，暗部，晦月。
　　现在，晦月已跟随越逸，南逃鲜国。
　　这里，该是已然早就被放弃了的！
　　不过哪怕这样，庄子上依然还有将近百人。故而不仅十二队，越楚亦请了潜璧楼帮忙。清扫行动从午后持续到了傍晚，一众死士才全部被镇压。只是越楚命人找遍了整个庄子，有用的书面证据半点也没找到！
　　越楚忽而想起了越斐！……
　　叹了口气，越楚倒也没纠结太久。南边战事重启，真正结束的前夜了。

　　“将军。”
　　山阴匆匆在这时过来。墨星空看向他：“如何？”
　　“回将军，回皇上，一切顺利！李林也落网了！正在押解进京的路上。”山阴回话：“不过同样，证据已被尽数销毁！”
　　越楚不意外，点了点头：“辛苦了。”
　　“属下应该的。”

　　汇报之后，墨星空让山阴去休息。再之后他看向越楚：“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越逸。这么多年因为他碰上的各种暗算刺杀，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何止！”越楚又叹：“且不说越逸，越斐，也关不了太久！”
　　这话立时也提醒了墨星空！……不过回神后他不得不叹服的：“料想越斐也不会仅仅只是回来自投罗网！啧，也亏得越逸并不十全十美！不然这该怎么斗！”
　　“所以，能怎样呢？”反问，越楚边问边摇头：“要追究的话，便只能都推给大雪十三门！他们百余年来一直野心勃勃，也曾针对朝廷官员，可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墨星空也摇摇头：“这怕也是越逸算计好的！那么！”墨星空看向越楚：“和鲜国还有伊力罕的战事？我听说鹿海已经打起来了！”
　　“嗯，锐儿已经先一步传书回来了。”越楚点头：“这次我倒真不担心他。”
　　“我的伤已经没事了！”墨星空抢先。
　　看过去，越楚无奈的失笑：“放心，你的确得跑这一趟了。不过再等等，李师兄正在送解药来的路上。”
　　墨星空立时皱眉……
　　“我知道。”越楚没再让他抢先开口，安抚道：“我有分寸。”
　　墨星空无话可说……
　　“走吧，回了。”
　　“嗯。”

　　庄子交由十二队做彻底清理，越楚和墨星空回去文京。之后，等待毒解的时间，越楚敲定了关于吕炳煜、郑兰、罗遂，以及吴怀功的审判结果。死罪难逃。同时大雪十三门意欲叛乱的事实，也整理成卷宗，收录封存。从天绥二年开始的各种暗算刺杀，越楚就一起算到了他们头上。总之是让朝廷上下放了心。
　　然后，越楚解毒后休养了几日，便宣布御驾亲征。
　　这是天绥帝在位期间的第三次亲征，也是最后一次。
　　而这，是天绥九年，十一月的隆冬。

　　战场之一的白州还十分温暖，战事也十分炽烈且胶着。镇南大将军牛崇，人不如名，相反有些瘦小。当然，是相较北方魁梧的汉子。在南方，已经算是人高马大。不管怎样，既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牛崇上马能无畏杀敌，下马能排兵布阵。打从初收复越蛮时从军，如今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
　　此次和鲜国开战，虽没有经验，但守土一方还这么多年，和鲜国人总打过交道。还有虽是上任不久的白州州守正子奇。他是天绥八年文举的探花，别看年纪轻轻，锋芒暗藏。还一肚子，坏水。不知使了什么方法，从俘虏那里将能获取的不能获取的情报都套了个囫囵。所以战事虽然胶着，可是越王朝占了上风。
　　唯一的意外，就是越华！

　　越楚赶到白州，先适应了两天南北截然不同反差极大的气候。然后召集众将领和文职官员，商量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判断精准雷厉风行的表现，让牛崇和镇南军心悦诚服。
　　这是自然。
　　两军交战的地点在白州甘府的暖洿郡、沼乡、和小沼乡，都是重要的兵马据点。其中在小沼乡的敌军，便就是越华，和越华领导的，当初从越王朝南逃的那十六万叛军。
　　是重点打击点之一。
　　另外再就是暖洿郡。这里有鲜国军二十万，领军的是鲜国王储，伽迪。虽然他是为战功，为到时继位铺路来的，但都有些头脑手段。因为本来的王储人选，是他的哥哥，弗夫。
　　越楚觉得可在些做文章。
　　朱崇也赞同。

　　“正老弟已经在想办法，联系上这位弗夫王子。据探查到的，他被囚禁在了一处特别的地方。他妹妹正巧也在暗中四处查探。”
　　“妹妹？”越楚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是，王女骊姬。”牛崇证实了越楚的想法：“她和弗夫王子是亲兄妹，这也是鲜国国王为什么要将骊姬王女许给越华的原因，正是伽迪王储怂恿的。老国王欣赏越华，伽迪王储可恰恰相反。”
　　“所以，这位王储在打什么算盘？”越楚皱眉。
　　牛崇挠挠头：“正老弟猜，他此番多半是准备刀切豆腐，两面光。既能在老国王面前讨好，又说不定到时候，也能讨好越王朝。”
　　越楚眯起眼……出征是迎合了鲜国国王的野心，出师不利，便将越华卖给越王朝，怎么都是赚的！“呵！”越楚冷笑：“的确，有些头脑手段！”
　　“但是领兵打仗也的确不够看！”牛崇摇头：“开战到现在，就跟他正面交锋过一回。眼下，也就沼乡和小沼乡还在打着。”牛崇继续：“其实和鲜国打，不止臣觉得，镇南军和皇上您派来的朝廷军都一样。尤其是朝廷军的各位兄弟。他们大多是和北方胡人打过的，那经过，臣听着都觉着热血沸腾！可是和鲜国这些软塌塌像米粉似的军队，有力使不上！”
　　越楚点头：“所以小沼乡是重中之重！”
　　“是，而且！”牛崇拧起眉头：“昨天晚上窦将军遭遇了夜袭！敌军中混进了一些，像是僵尸，一样的怪人！不怕伤也不怕疼，打的我军措手不及！要不是大家拼死抵抗，对方人也不多，小沼乡现在怕是危险！”
　　话落，越楚向下面的墨星空看了一眼。
　　正好墨星空也。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
　　“既如此。”越楚开口：“往小沼乡继续增兵！墨小将军、黄将军！”
　　“微臣在！”
　　“你二人再率七万人，随朕一同前往！”
　　“是！”
　　“牛将军！”
　　“微臣在！”
　　越楚指向沙盘，从暖洿郡开始拐了个弯，落在相近的另一处兵马据点，成唐府的饶郡。
　　牛崇看着：“皇上的意思，包抄？……不！”牛崇忽然看向饶郡毗邻的，鲜国西麦区：“火离河！”
　　“虽然现在不是汛期，但在鲜国的这条母河上游挖个口子，也足够威慑了！”
　　“妙啊！”
　　“他们的王储不想和咱们打，咱们就不打。但是想从咱们这里占便宜？呵！”
　　“臣这便去安排！”
　　“沼乡那里也不能放松警惕！”
　　“是！”

　　部署妥当，越楚率军往小沼乡去。抵达那里的当日下午，两军便又一次发生交火。看着敌军阵后，骑在一匹青色宝驹上意气风发的越华，同样坐镇阵后的越楚眯了眯眼睛。
　　之后，战鼓擂动，号角吹响，人喊声、马嘶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铮鸣声，战场之上，弥漫起的血色硝烟中满是生死的悲壮。